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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妖 灰穀 4220 字 6個月前

立場不同,卻又不會傳播無憑據的謠言,也不會在人後以詆毀人為樂。他見過許多人,隻是為了一時口舌之快,隨意傳遞毫無根據的謠言,隻憑個人喜樂,卻不知正在行惡。

孫太後今日傳了孫雪霄進來陪伴聽經,聽得頗為專心,也時不時偶爾給孫雪霄說幾句佛法體悟。

待普覺講完後,孫太後和蕭偃都分彆有豐厚的賞賜。普覺國師帶了徒弟來叩謝恩賞,孫太後笑道:“之前聽國師講《華嚴經》,因果極妙,法理深奧,今日這《涅槃經》國師卻講得淺顯通俗,生動有趣。”

普覺笑道:“太後娘娘與我佛有緣,又精通書史,貧僧此前給娘娘講《華嚴經》,娘娘皆能明悟。前些日子貧僧到壺口講經,才發現民間如娘娘一般擅禪精佛理的極少,大多連字都不識,隻得改了這講法,通俗易懂,才能廣傳佛道,攝受眾生進入佛法之無邊大海。”

孫太後一聽心裡得意,笑道:“哀家母親當年懷胎之時,便夢到有菩薩摩頂,天女散花;當初先帝也誇我有菩薩之儀態,前些日子哀家睡夢之時,仿佛也聽到佛音陣陣,蓮香縈鼻,想來,哀家是有些佛緣在的。”

普覺國師道:“娘娘信向大乘,遨遊眾善,善哉善哉。”

孫太後又笑著問普覺國師:“眼看著也要遊佛日了,國師主持,到時候哀家和陛下,也去給佛像撒花禮敬,今日哀家和陛下捐兩萬貫,修佛金身。”

普覺國師連忙拜謝:“陛下深恩,娘娘仁慈。”

孫太後笑道:“國師可不知,前兒陛下還專門命人給哀家重抄了一套哀家常常誦的經書,說是之前的字小,讀著吃力,恐哀家傷眼。”

普覺國師笑著讚道:“陛下至德純孝,奉事太後,此乃百姓之福。”

蕭偃道:“母後鞠養教誨之恩,豈是這幾本經書能報的?兒子恨不得身入佛門,日日為母後讀經求賜福。”

孫太後笑道:“豈有此理?陛下可是身負天命,庇佑萬民的,豈能輕言皈依之事?倒是哀家,自幼榮貴,唯知安樂,未嘗憂懼,先帝去後,時有出世修行之念,以期修得來世……”

蕭偃連忙勸阻:“母後萬萬不可,兒還需母後教誨。說起這事,朕倒是有一個念頭。”

他看了眼普覺國師,笑道:“朕聽說,世祖高皇帝在世時精心慕道,著草履,衣葛衣,食菜蔬,後宮侍禦一概不許著羅綺,奏曲樂,還造寶光寺,供養三千僧徒。”

普覺國師拱手道:“世祖高皇帝確然奉佛至信,天姿高朗,遍覽玄章,時與大德名僧講論佛理,世祖在世四十年,胡兵不敢南牧,天下太平,四海呈祥,此乃大德也。”

孫太後道:“正是,宮裡如今還有當初世祖高皇帝供過的釋迦繡像,哀家時時上供。”

蕭偃道:“今日聽著大師講經,微言大義,豁然洞達,頗有醒悟,恨不得時時在國師座下聽經。昔日世祖以身邊最信重的內侍為替身,代自己舍身以祈鬼神諸佛保佑,可巧朕身邊服侍的祁垣,前些日子替朕抄寫佛經,和朕說夜裡時時似聽誦經木魚聲。朕看他頗有佛緣,國師戒律精嚴,勤行善法,朕想著效仿先祖,令祁垣代朕舍身出家,就在國師身旁服侍,國師看如此可好?”

他一言說完,在座諸人全都吃了一驚,孫太後微微色變,蕭偃卻已道:“祁垣出來拜見國師罷。”

祁垣原本今日被蕭偃專門帶了出來伺候,正站在牆邊,聽到蕭偃寥寥幾句便定了讓他出家,整個人震驚莫名,但仍走了出來,木然下拜。

普覺國師雖然有些意外,但皇帝乃是萬乘之君,金口玉言,不過一個內侍而已,倒不能拂了皇上的意,連忙笑道:“陛下至孝純仁,體天格物,貧僧看此子,果然麵相聰穎,生具宿慧,與我佛有緣。”

蕭偃笑道:“既如此,且就在寶華寺出家,禦賜度牒法器,國師帶回去,著即剃度。”

普覺國師連忙起身領旨道:“既是代陛下出家,貧僧不敢為師,隻能代師收徒,本師法正,業已圓寂,這位師弟,法號就叫普澄吧,回寺貧僧親自為他剃度。”

蕭偃低頭看祁垣上前行禮謝恩,沒再說什麼,轉頭隻對孫太後笑道:“母後之前也誇祁垣抄經抄得好,朕如今讓他替身出家,今後也能時時為母後祈福了。”

孫太後神容淡淡:“普覺國師佛法精深,深悟玄機,祁垣既然有此機緣,也是他的佛緣了,還是要不負皇恩,好生修習佛法,既是代帝出家,那可要恪守戒律,不可壞了皇家的名聲。”

祁垣叩謝道:“奴才遵旨。”

一時法事散了,普覺帶了祁垣離宮而去,孫太後這才問蕭偃:“皇上怎的忽然想到讓祁垣代帝出家?”

蕭偃道:“兒子原本受母後熏陶,也頗對佛法有些興趣,前些日子習史時說到世宗皇帝,朕翻到原來也有代帝出家祈福一說,朕頗覺應當效仿,正好看祁垣抄經抄得好,他到底做過朕伴讀這麼幾年,真在朕身邊為奴為婢的伺候總是不忍心,罷了,不如讓他出家,他對母後也感恩在心,日日侍佛,定為母後祈得身體康健,福壽永享。”

孫太後隻淡淡一笑:“皇上有這份心,哀家自然是高興的。”她起了身,意興蕭索,帶了孫雪霄回慈福宮。

蕭偃起身親自送了孫太後上了寶輦,目送她離開,巫妖在魂匣裡問他:“她很不高興,顯然你觸犯了她的控製欲。”

蕭偃微微一笑:“今日這樣的場合,又是一個內侍出家的小事,她不會在明麵上和我過不去,撕破母慈子孝的假麵。”

巫妖道:“這是你早就想好的吧?從抄佛經開始。”

蕭偃應了聲:“是,當時我還以為我很難出宮,想著他能出家也好,畢竟他沒有真正受宮刑,在宮裡待著對他太危險了,我也護不住他。跟著國師,又是代帝出家,他在寺廟的地位會很尊崇,沒人敢欺負他,如今我也能出宮了,這枚閒棋就更有用了,希望他能成長起來,他是鷹,不該折在這宮裡。”

巫妖感應到了他極好的心情,身上那股金光仿佛都明亮許多,這讓他的魂體也很舒服,這幾日蕭偃身上的龍氣有著很明顯的增長,原本隻是薄薄的似有似無的淡淡金光,如今卻已厚了許多。

是皇帝的心情影響了這龍氣?不像,巫妖思索著這其中的關聯,這段日子最大的改變,一是皇帝吃好睡好,又勤練劍術,身體變強健了,二是夜裡能出宮,受到的管束和限製變小,三就是今日這一樁事,皇帝能夠單獨頒下口諭,完整地推行了一件他本意想推行的事,將祁垣送出宮為僧。從根源上說,這三件事體現的是皇帝的權力得到了彰顯。

所以,之前他幫助小皇帝的操作是對的,隻有屬於真龍天子的權力受到的限製和壓製被削弱,他開始能夠真正的掌握皇權,統禦天下,並且受到百姓、萬物的反饋,才能夠真正解放他身上的真龍之氣。

巫妖若有所思想著這些日子看到的這裡的書,帝王若是有錯或者有過失,上天會降下災厄,通過破壞這個世界的生靈,來削弱所謂的龍氣,一旦龍氣原來越薄弱,新的人主就會誕生,取而代之。

這是這個世界的運轉原理啊。

第18章 伏草存

“姑母今日是怎麼了?心情不好嗎?”孫雪霄小心翼翼問著孫太後,講經之時孫太後還十分高興地與普覺國師說經。

孫太後看了眼孫雪霄,臉色平靜,但說的話卻帶著寒意:“皇帝打算了很久,從讓祁垣給哀家抄佛經就開始打算了。”

孫雪霄有些意外:“我還以為皇上和您商量過的……不過,為帝替身出家,確實有先例,皇上這是想給您一個驚喜吧?”

孫太後冷笑了聲:“驚喜?皇上從不自作主張,如今可見是翅膀硬了,要不就是背後的人在試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孫雪霄茫然:“一個內侍……真的離宮去做和尚,不會乾擾到皇帝,不是挺好嗎?之前姑母不是還擔心他恃寵而驕,乾擾皇上嗎?”

孫太後冷道:“祁家是輔政大臣們弄倒的,哀家選了他出來到皇上身邊,那些大臣們怕是覺得是哀家安排和他們有仇的人在皇上身邊,自然是迫不及待慫恿著皇上,把人給遠遠送走了。”

孫太後越想越氣,一眼看到桌子上的佛經,越發咬牙:“什麼抄經抄得好,有佛緣,他也配?不過都是那些人教著皇上說話罷了!他自幼在宮裡跟著哀家長大,吃什麼穿什麼,都從來沒有過一點自己的想法,如何忽然想到要把祁垣送出去出家?還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處心積慮,自然是有人調唆,離間我們母子,把哀家的人給調走。”

孫雪霄道:“既然如此,那姑母今日怎不反對,隻說不合適,另外挑個合適的人就行了吧?普覺國師定然會給您這個麵子的。”

孫太後冷笑道:“你這就不知道前朝那些老狐狸們的心了,祁垣算什麼?關鍵是哀家和皇上的母子情分,若是哀家反對,皇上這麼興頭安排了一場,哀家這樣小事都反對,豈不讓皇上心生埋怨?這一招數得,定然有高人下棋,哀家若是真和皇上生了嫌隙,那就更是大事了。”

“皇上一日大過一日,若是這樣的小事都不讓他做主,越發把他往大臣那邊推了。”

“且不管他,待哀家把皇後的事定了,再整治他們。”

孫太後將手腕上的八寶佛珠一粒一粒慢慢繞平,看了眼孫雪霄:“你一定會是皇後的。”

蕭偃並不知道孫太後背後如何氣惱,他到了上書房,和平時一般上了課,然後欣慰地看到了衛凡君在衣襟上彆了一枝玉蘭花。

似乎是怕皇上看不到,他這日穿了深紅衫子,盛放的瑩白玉蘭佩在前襟口,極為醒目。堂上一反常態主動起身答先生的問題,又偷眼去看蕭偃。他原本生得好,這一著意表現,眾伴讀都頗有些側目,散堂送走蕭偃後,紛紛打趣他:“衛二是不是要議親了?今日打扮得潘安一般。”

“衛二不是一直在議親嗎?安國公挑剔著呢,聽說又要生的好,又要好生養。”

伴讀們打趣,衛凡君隻做不聽,心裡想著也不知道皇上看到沒。

他收拾了書囊,離宮回府,又召了小廝名喚鬥金的問:“定了如意樓的包廂沒?就最大那間。”

鬥金忙道:“訂好了,隻是少爺您沒給我客人名單?不提前下帖子,怕是一會兒人不齊。”

衛凡君道:“我自有安排,你讓老高套好馬車,要最大的那高座車。”

鬥金又愣了:“少爺今天要坐馬車嗎?不騎馬了?”要知道平日裡衛凡君都是騎馬出行更方便隨時轉場的,早晨去寺院走馬打獵,下午在戲園子聽戲看雜耍,晚上又去遊湖喝酒,一天能把大半個京城走全了,自然是騎馬最方便。

衛凡君不耐煩道:“馬也要,今晚我要接幾個客人去耍,莫要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