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讓我懷疑我隻是剛剛眼花了一下。
等我反應過來想跟出門去,白衣人已踱步回來,將手中的信箋放進燈罩裡。隨著“呲呲”的聲響,那信箋燒為灰燼。
“他已經在催了,看來我們要立刻啟程才行。”他對我說。
說是立刻,果然立刻。
不到一盞茶功夫,我已經坐進馬車,奔馳在另一條道上。
馬車似乎沒有轎子舒服啊,晃蕩得比較厲害。有些想吐,撩開車簾,大吃一驚:居然是荒郊野嶺!
怪不得馬車顛簸了。
饒是我向來被父%e4%ba%b2訓練得對什麼都淡定,此刻也嚇了一跳。這荒郊野嶺的,莫不要把我殺了拋屍山野啊。就算他們不殺我,也不要遇見強盜什麼的才好啊……書裡都是這麼寫的。
念什麼來什麼!
正當我想到這一層,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就已傳來,而夾雜期間的,還有人的哀嚎與嘶喊。
呃……
“折道!”白衣男子臉色嚴峻異常,快速下令。
“來不及了……”外麵的人一邊勒住馬頭一邊喊。
就在這勒馬頭的功夫,馬兒應聲停了下來,我探出車簾的半個身子刹不住,順勢飛了出去。
“啊——”我驚呼。心想這下死了,真死了!
然而,眼前白影一晃,我沒有如想象中摔倒地上,而是摔進一個人懷裡。
揉眼看:這接住我的,正是那白衣男子。
再掃視四周:果然來不及了!在幾匹馬那麼快的速度奔馳下,隻說話的功夫已跑到了廝殺中央。而這廝殺的人……唔,應該是兩派,一派是蒙麵的強盜,另一派是官家打扮的人。而那官家打扮的隊伍,簇擁著的,是一頂雅致的轎子。
我們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顯然打擾了雙方的廝殺。而顯然占了上風的強盜們看著我,眼睛再也移不開了……
“格老子!把這女娃也一起搶回去,老子要她做壓寨姨娘!”領頭的那強盜舉刀喊。
我皺眉:書裡不是都說是壓寨夫人麼?怎麼到我這就成姨娘了……
當然,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因為……一群人已經舉著刀朝我們這邊衝來。
“彆動。”白衣男子放下我,然後轉身應戰。那邊隨行的家丁也跟了上來,加入群架。
傻子才不動!
我看了看四周,見基本能動的都加入了群架,趕緊撩起裙子就跑。該死,我以前穿的衣服多方便,這白衣人抓我就抓我,還非得給我換上這麼麻煩的裙子。說是好看,但跑起來麻煩啊!
正想著,踩到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哧溜”一聲滑出老遠——
我“哎喲”一聲,撲到那頂雅致的轎子上,順手還拽下了人轎車簾。
“哎喲!”轎子裡同樣的驚呼,算是回答我。
我一愣,探頭進去,見一個女孩縮在轎子裡,驚恐地看著我。看年齡,跟我差不多。
我愣了愣,說:“還不跑?等什麼呀!”
1、3相擁
天知道我為什麼會帶上這個累贅!
這位千金小姐圓圓滾滾,又嬌嬌滴滴,走了幾步就喊腳疼,真是背也不是、抗也不是。
“喂,你爭氣一點!”我連拖帶拽扶著她,吼,“再這樣他們就追上來了!”
她望著我,撅著嘴,眼淚汪汪。
我心莫名一振,擦了擦汗,任命地蹲下`身,示意自己的背:“喏,上來吧。”
她倒是不客氣,破涕為笑攀上我的背。我長長歎了口氣,抓緊她的%e8%85%bf,背起就走。
我一定是瘋了,一定是瘋了!才會在逃命的時候帶這樣一個姑奶奶。
姑奶奶不用走路了,話也就多了,問:“喂,你多大呀?”
“十二。”我“吭哧”著說。
“哦。”姑奶奶想了想,“那你怎麼這麼大力氣?”
“背豬背習慣了。”我繼續喘氣。
片刻沉默,姑奶奶跺腳:“哼!”
這一跺不要緊,我們兩個齊齊摔倒。
“哎喲!”我爬起,怒:“你有病啊!亂動什麼!”
她顯然也摔疼了,揉揉胳膊,撅嘴:“誰讓你罵人家是豬。”
“誰罵你了!我本來就背過豬!”我繼續憤怒,“你以為誰都像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姐,三餐不用發愁啊!我每天買饅頭的錢都是在隔壁李屠戶家幫忙掙來的!”
“切!”我輕嗤,轉身不再理這個千金小姐,抬腳就走。
“喂……”千金小姐嚇到了,喊我。
我不理,繼續走。
“喂……”千金小姐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我腳有點邁不動了。
“你彆走嘛……這裡……是哪啊?”哭腔越來越濃。
我無語。這沒出息的樣,真……像我那個沒出息的娘。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在哪裡,但不知為什麼,在這個女孩身邊,我竟然一點都不害怕。甚至,看著她瑟縮的樣子,我居然有種想保護她的衝動。
一如,當年我對母%e4%ba%b2說:娘,不要怕,等我長大了,我就保護你。
因為,母%e4%ba%b2似乎自小就怕的比較多。怕父%e4%ba%b2喝醉後說“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是頭名狀元,出人頭地了”;怕父%e4%ba%b2的那些女人形形□的表演;似乎,還怕一個隱隱即將到來的東西……那個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我感覺它是存在的。因為母%e4%ba%b2有時會失口念叨“十年之期,十年之期……”我不知道什麼是“十年之期”,但我知道,那個“十年之期”讓母%e4%ba%b2害怕。而我,想保護她。
可是,還未等我長大,母%e4%ba%b2就已去世了。而且是自殺……
我不知道她臨死時受了什麼委屈,但我知道,我願意用所有,來換取她的平安與喜樂。
可是,她已不再。
一邊想著關於母%e4%ba%b2的事,一邊給女孩烤著山%e9%b8%a1。
“哇,好香哦……”女孩靠在我肩頭,漸漸溫暖隨意起來。
“喏。”熟度剛剛好,我遞給她。
她望望燒%e9%b8%a1,再望望我,最終歡喜地接過。接過的瞬間,她吐吐%e8%88%8c頭:“對不起哦。”
說完立刻彆過臉去吃燒%e9%b8%a1了。
我一愣。還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說對不起……
父%e4%ba%b2對我是隨手就打,從未說過對不起。而其他人,更不會說。
我看著她:隻見她側過身子,用衣袖半擋著嘴,輕輕撕下%e9%b8%a1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這動作之嫻靜,絕似……我的母%e4%ba%b2。
等她吃完,天已經黑了。
她扭回頭,才發現我在看她,紅了臉。
我笑。
她突然呆了:“你……好美……”
第一次,聽到人說這三個字我的心會跳。我按了按“怦怦”跳著的心。奇怪,不是早已習慣了彆人對我容貌的讚美麼?為什麼當她望著我說出這三個字時,我會莫名心跳呢?唔,大概是她說得太直接的緣故吧。嗯,一定是。真是的,哪有當人麵直接這樣誇的。
我彆過頭,不再看她。
“喂,天黑了……”她怯怯的聲音傳來。
我悶著頭繼續烤%e9%b8%a1:“天黑了睡覺!”
“啊?哦……”
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她似乎真的要乖乖躺下了。
“等等!”我急喊。
她疑惑地望著我。
我將外套%e8%84%b1了下來,墊在火堆邊,再指了指上麵:“睡上來。”
“哦。”她依言真的睡了過來。
我看%e9%b8%a1也烤得差不多了,就將火堆分成幾撥,圍在她兩周。
這位大小姐,沒人照顧怎麼辦啊!我歎了口氣,開始吃我的%e9%b8%a1。
深山的夜景其實也不錯。我一邊吃著燒%e9%b8%a1,一邊望著夜空:繁星點點,恍然如夢。
身邊的人睡得很安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突然覺得,這種感覺,其實,不錯。
原來,照顧一個人的感覺,這麼好……
漸漸睡意上來。我隨意蜷縮在一塊空地上,閉眼就睡。我們窮人家的孩子,睡覺向來不擇地方。
半夜,悉悉索索的聲音把我吵醒。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將一個物件蓋在我身上。
睜開眼睛:隻見那個女孩正掖著蓋在我身上的衣服。
見我醒來,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弄醒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看她,又看看身上的衣服。
“哦,我那裡很暖和,你這又沒火又沒衣服,會冷的。”她向我解釋。
我看著她瑟瑟發抖的身體,突然間一股久違的感動湧了上來……她也冷吧?可是,她卻把這衣服給了我……
鬼使神差地,我說:“一塊睡吧,暖和些。”
鬼使神差地,她居然答應了。
於是,那一夜,成了我以後漫長歲月裡都無法忘記的一夜。
那晚,我跟她睡在一起,四周是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火,在這臘月寒冬給著我們僅有的熱氣。依然不夠暖和的我們最終擁在一起。
“你真瘦。”她抱著我的腰,眼神裡流露出羨慕,“我爹爹說,女孩子瘦一點才好看。”
“不,你這樣更好。”我也抱著她腰,真心說,“抱起來很舒服。”
“是麼?”她眼睛發亮。
“當然。”我說。
“嘻嘻。”她笑了。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我發現她一開心話就多。
果然,她開始問:“你叫什麼名字?”
“顧傾城。”我淡淡說。
“啊,‘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傾城’?”她眼神裡流露出讚歎,“真好的名字,你真美。”
心再度一動。我愣了愣,轉了話題:“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溫言。”
那晚,我們說了很多,說得天上的月亮都下去了,再說到天上的日頭都出來了……
後來的我,也許不記得那晚我們都說了些什麼,但一定記得:自母%e4%ba%b2死後,唯有她,曾那樣抱著我,長談一夜。
1、4離彆
本以為與溫言隻是短暫的交錯。畢竟,我隻是窮人家的女兒,而她,顯然是一個大戶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