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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天下 八步蓮心 4479 字 3個月前

小姐。然而,這一場交錯,卻讓我們在一起呆了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裡,我們在深山裡靠鑽木取火、靠抓山%e9%b8%a1和摘野果果腹、然後天可憐見我們還順利找到了一個小水潭,於是,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就足夠。當然,這位大小姐自小嬌生慣養,有諸多不習慣,於是我不得不為她安排得更多:比如采來樹葉洗淨了給她抓東西吃,比如每天給她洗衣服然後用火烘乾……

在一起的一個月,我儘我所能讓她過得舒服。而不知道為什麼,在做這些的過程中,我的心也很舒服。

當然,饒是如此,她也依然過得很遷就。但……我們都很開心。白天,我們開心地漫山遍野玩,晚上,我們開心地相擁而眠。

白天看她在陽光下像出籠的鳥兒一樣瘋跑,晚上看著她緊閉的細密睫毛和粉嘟嘟的臉龐,我突然有種像就這樣過一生的感覺。

而這一年,我十二歲。不懂這樣的感覺。

有一天,有人尋到了山裡,歡喜地對她說:“小姐,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她也歡喜地蹦過去:“範叔叔!”

看著她歡喜地投入那個人的懷抱,我突然有點不高興,因為我知道我們分彆的時刻到了。而她,很高興我們的分離麼?

隨那些人下山後,溫言站到我麵前:“傾城,我要跟他們回去了。”

“嗯。”我冷淡地答著。終究是要分彆的,她與我,雲泥有彆,這一次交錯,隻是彼此的一個意外而已。

從此,再不會相逢吧。看著她們遠去,我這麼想。眼睛潮潮的,心裡莫名有些酸。

不遠處,一頂轎子早已備在那裡等她。

她撩起轎簾,正準備上去,卻停了停,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退了回來,轉身朝我跑來。

我疑惑地看著她。

她“呼哧呼哧”跑到我麵前,摘下脖子上的一塊青玉:“傾城,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我現在把它送給你,以後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說完,將青玉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玉有點溫,一如她溫潤的手,輕輕滑過我的脖頸,落到我的%e8%83%b8口……我望著她,她甜甜一笑,然後又轉身跑了回去。

青玉貼著%e8%83%b8口,我望著她的背影鑽進轎子,%e8%84%b1口而喊:“你住哪啊?”

“京城!”她已上了轎子,轎夫們沒有絲毫的停留,邁%e8%85%bf就跑。隻留這兩個字蒼白地消散在曠野。

京城……京城我知道,父%e4%ba%b2曾說過,那是最肮臟最霸道的地方;而書裡說那是最繁華的地方。我唯一肯定的一點,就是它肯定很大。那麼大一座城市,我去哪找她呀?突然後悔這一個月來愣是沒問她的府邸了。

原本隻是緣於難言的自卑與習慣的冷漠,我刻意回避了問她的身份。而這一刻,我後悔了。

“喂,京城哪啊?”我對著遠遠的隊伍喊,邊喊邊追:“喂,在京城哪啊?在哪啊……”

我的聲音響徹山穀,然而她終究沒聽到,轎子漸行漸遠,直至看不見。

我握著心口的青玉,望著空無一人的四野,喘著氣。

也不知坐了多久,我終於理清思路:家是再也不能回了。不說彆的,隻那天那個白衣人的精明勁,我回去肯定被抓。

那麼,我該去哪裡?以那個白衣人的精明勁,隻怕我去哪裡他都能找到吧……

徘徊之下,最終敲定:回家。

是的,回家。最危險的,反而最安全。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他們應該不會再等在我家裡了。

況且,儘管我的父%e4%ba%b2不夠好,那裡也是我唯一的家。

然而,等我偷偷回到家,才發現:一切都已不再……

滿地的蛛絲網,橫七豎八的桌椅,冷火冷煙的灶台……無一不顯示著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

父%e4%ba%b2呢?我惶恐了。

然而,走遍屋子,都沒找到父%e4%ba%b2的蹤跡。

“彆找了,他已經走了。”一個如夢囈般的聲音傳來。

我驚嚇回頭,見是算命的司馬先生。

“先生?”他是我們這裡最聞名的算命先生,據說十算九不準,但準的那一個卻是精準無比。我不信那些,但還是習慣性地學著人們的樣子客氣。

他擺手:“我知道你要回來,所以特地來等你。”

“你知道我要回來?”我大驚。

“不錯。”他撚了撚手指,“掐指一算的事。”

我語塞。不知道今時今日,我是否該學著相信一下這些怪力亂神。

“我等你回來,隻是為了告訴你,你的父%e4%ba%b2走了,不用再等在這裡了。你該去你本該去的地方。”他說這話的時候,冷靜得如同神邸。仿佛,他就是自己所算命下的守護者。

“走吧,去你該去的地方,走吧……”他見我沒反應,再度如夢囈般反複強調。

我終於忍不住了,問:“我該去哪裡?”

“京城。”

1、5飄零

“顧先生,今晚可有暇幫小生溫書?”那人捧著書,紅著臉,嘴角的羞澀笑意卻包都包不住。

“無暇。”我埋首在書裡,頭也不抬,輕車熟路地回答。

這種事於我而言,早已司空見慣,我也早已不想改變什麼,隻要能在這裡混口飯吃,又不受冬寒,我就滿足了。

唔,又是寒冬呢。

算來,自那個冬日離開家鄉,已經五年了……

五年前,我為了逃避那個白衣人的追緝,獨自離家。當然,那裡或許嚴格意義來說已經不算家了,因為父%e4%ba%b2已經先我一步失蹤了。

我不知道父%e4%ba%b2去了哪。也不知道他離開,是源於逃避是非,還是源於對我的自責。而我更不知道,那個白衣人串通賭坊老板坑我的父%e4%ba%b2賣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我知道這背後的一切都不簡單。但我並不關心。

自母%e4%ba%b2死後,我隻關心自己的溫飽。

所以,那天,我淡定地將父%e4%ba%b2的所有書籍打包,然後拿過算命先生資助的盤纏,連夜乘著算命先生預先備著的馬車,來京城一家算命先生介紹的書院當授課先生。

彆問我算命先生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懶得想。按他的說法,就是:“你是傾世之命,我不忍見你鳳困山林,故一臂助之,隻望你將來飛上九霄,能記得老夫的點滴好處。”

我不置可否,心中卻不以為然。因為我根本不認為我會去傾倒世間。我知道我好看,但我不認為我真的有“傾世容顏”,那種容顏隻出現在文字裡吧?況且,我對傾倒天下沒什麼興趣。我要的,隻是溫飽無憂,如此而已。當然,如果可以要求更多,我希望有一份不變輕鬆的溫暖,如母%e4%ba%b2曾給我的*一般。當然,母%e4%ba%b2已死,這希望隻是奢望而已。

來到京城的書院後,我女扮男裝做起了授課先生。

說是男裝,但誰都看得出來我是個女的吧,畢竟,以我的皮膚與身形,再怎麼裝都掩蓋不了紅妝之實。正如院長曾經跟我說的:“傾城,你有一種女人天生的魅,這不是男裝就能夠掩飾得了的。”

饒是如此,我還是要男裝。因為書院的授課先生是女人,至此無例。

但以紅妝之身出任書院先生,我沒有令任何人失望。那些學生起先對我的性彆心照不宣,便起了輕薄之意,我笑笑,將《詩經》倒背,然後現場與他們比試聯句,以一對所有,最終,對得他們無力還手,驚詫之餘徹底臣服。“驚才絕豔”四個字,從此在這個書院成了我的專屬點評。於是,我坐穩了這個授課先生。

隻是,偶爾還是有些學生對我存著非分之想,但畢竟都是學生,即便非分之想,也是羞澀無害的,所以一直相安無事。

倒是書院院長,偶爾會跟我嘮叨一句:“絲羅托喬木,鳳凰擇梧棲,你已經及笄了,有些事情可以……“

“傾城此生誌在修書。“我含笑打斷。

老院長愣了愣,終是歎息而去。

當然,我並非誌在修書。$$思$$兔$$網$$

雖然我對古今書籍倒背如流,但對於修書並無多大興趣。那是翰林院大人們的事,與我無關。

而我天天抱著一摞書看,也並不是真的多*研究。一直以為,文辭傳的是心境與靈魂,你讀過、悟過就好,並不需刻意去分析其中的雕琢技術。雕琢出來的,是東西,不是文。而我當年帶來這一箱書,也隻是因為這是父%e4%ba%b2唯一算得珍視的東西。如今,他不知下落、難測生死,我留著這些書,也算留個念想。畢竟,童年的記憶裡,有一段母%e4%ba%b2抱我坐在膝頭,聽父%e4%ba%b2%e5%90%9f書的溫暖回憶。

那麼,我為何天天寧可對著書,也不願對著男人?

嗬,彆問我,我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對與他們風來月去沒興趣。

然而,有些事並不是你沒興趣就可以避開的。

比如,我可以避開書院裡的學生,卻避不開朱尚書家的兒子。

“傾城先生,我們公子請你去溫書。”

華麗的轎子,恭敬卻曖昧的書童,執書施禮:“請——”

我瞥了瞥,冷笑不語,便要徑直走開。

“哎——”書童微笑著跟上,再度執書指轎:“傾城先生,請——”

我頓了頓,折身準備回學堂,不想他竟又繞過來攔住我去路,微笑不改,以書指轎:“傾城先生,請——”

我終於寒了臉,斥:“你也知我是先生。既如此,還這般有辱斯文!”

他一愣,繼續笑:“我家公子說了,無論如何要請到先生。”

沒有多餘的解釋,隻有不變的要求。果然是大戶人家的霸道。

“不去。”我冷然道。其實心裡有些害怕,但沒辦法,我討厭男人。

“嘿嘿,那就由不得我了。”他獰笑,已有要動手的架勢。

“你要怎樣?”我瞪著他的手,“你敢碰我一下試試!”

他頓了頓,笑著繼續伸出了手:“那我隻有得罪了!”

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當對方已不講理,而你又硬不過人家,你又能如何?看著遠處站在一角不敢上前的院長,我絕望了。果然,這世上沒有任何人靠得住吧。這裡,雖然住了五年,但它不是我的家。而院長,也不是我的家人。

被拉拉扯扯用轎子抬到一間小亭,我從轎子上掙紮起來就要跑,一個人早已衝出抱住了我。

“你乾什麼?“

我在他懷裡掙紮,卻哪裡掙紮得過一個男人。不一會,就被他牢牢攥在手裡。他得意一笑,衝那些人揮揮手:“都給我下去!”

那些人的背影還未消失,他就已迫不及待地撲上來,直接%e4%ba%b2到我臉上……

心裡一陣惡心,想也不想,劈手甩了他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他愣了:”你,你敢打我?“

我一邊皺眉拚命擦著臉,一邊怒斥:“打的就是你!混蛋!“

“你罵我?“他看著我,若有所思,然後再度展顏,大樂,”哈哈,好,居然敢打我!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