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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也就是在這裡。

另一件和這裡有關、並讓她印象深刻的事,是發生在她來到這個世界差不多剛滿一年的時間,她的頂頭上司白蘭便派她到這裡出一個任務。那個任務的具體內容她已經有些記不太清楚了,也或許是因為關於當時的記憶力全部都停留在那個男人身上的緣故吧,所以其他的也就變得不重要了。

她隻記得那也是一個夏天,完成任務的她隻看見那個男人提著還在滴血的雙拐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他的腳邊躺著好幾具屍體,一看就知道是經過了一番激戰,隻是他的西裝上竟沒有一絲血跡,看起來隻是來林中散步的路人。

那時站在陽光下的他宛若戰鬼一般,儼然不可侵犯。

江霧還記得他仿佛是察覺到了她偷偷地望著他的視線一樣,那雙好看的鳳眸冷冷地向她睨來。

然後他看著她,像是說了什麼,卻沒有出聲。

至於他說的內容,時間太長她已經有些記不清了,不過看他的口型,他當時說的似乎是……

江霧瞪大了眼睛,現在想想,她好像記起了那個男人當時說了什麼。

——品川霧江。

沒錯,那個人當時的口型,的確是在說這個名字。

意識到了這個事實的江霧露出了一個苦笑,其實讓她和那個男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徵兆還是有的,不是麼?

隻是粗心大意、並且一味地相信著那個男人的她始終都沒有起疑就是了。

隻是這個事實卻在時隔四年後才被想起,現在江霧終於相信了,戀愛中的女人果然都是盲目的。

“……我認了,這輩子我算是真的栽在你們兩個手裡了,品川霧江,還有……”她輕輕地嘆著氣,然後慢慢地向她和那個男人約定的地點走去。

她前腳方跨出那條曲曲折折的羊腸小道,立刻就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從她對麵的小路走出。即便是剛剛穿過那條彎曲的小路,也不見那個人身上有任何落葉與灰塵的痕跡。

就好像是那些東西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一樣。

江霧突然發現自己就好像她口中的那些灰塵一樣,無法靠近他。

即使是想要接近他,也會被他彈開。

而對方會主動地接近自己,也並不代表有好事發生,反而是他另有所圖的預兆。

就好像他是為了品川霧江而接近她一樣。

這種比喻讓江霧隻能在心中暗自苦笑不已。

這個男人居然會在她這裡圖些什麼?

這才是最好笑的笑話。

隔著陽光空氣與灰塵,江霧遠遠地注視著那張英俊的臉——即使知道他當初接近自己是別有目的,她依舊沒有覺得這張臉變得麵目可憎——可能是因為她和一部分處於戀愛中的女人一樣犯賤的緣故吧。

然後她笑了,牽動著嘴角,一如他當初看著她的臉,念著品川霧江的名字一樣,無聲地喚著他的名字:

“雲雀恭彌。”

對方像是聽見了她的呼喚,隨手撥開了阻擋住他的去路的枝葉,向她走來。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就算是這麼說著,他的表情還是和平時一樣,似乎這些小事無法在他臉上引起什麼波瀾。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畢竟打從他們相識起,他一直都是這麼冷淡。

“知道什麼?”她笑著裝傻。

然而對方隻是這麼靜靜地看著她,那雙好看如舊的鳳眼裡似乎寫著“你瞞不過我,我什麼都清楚”。

被對方用這樣的視線看著的江霧斂起了笑容,可愛的娃娃臉嚴肅得幾近可笑,“我知道了什麼?”她的語氣中帶著自嘲地反問了一句。

“你說我知道了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她一改平日慢吞吞的步速,大步地向那個男人走去。

原本以為這就是最後了,但她卻還是會因為這個男人的一句話、一個眼神而炸毛。

想來是定力還不夠吧。

或許是想在最後,為自己好好地出一口惡氣。

畢竟今天之後,恐怕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在與他幾步之遙的地方站定,江霧微微仰起頭,黑色的眼睛憤怒地瞪視著站在她眼前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是把我當成了品川霧江,不知道自己口中的‘恭美人’居然就是彭格列雲守雲雀恭彌,不知道你接近我、是為了要調查我究竟是不是幾年前加入密魯菲奧雷的她。還愚不可及自以為是地以為你……”江霧那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語氣與語速,將她此時此刻的心情表漏無疑。

她頓了頓,眼眶開始有些泛紅,卻僅僅就是如此。

處於憤怒中的堅強女孩並沒有落淚。

“怎麼?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笑?在接近我的時候覺得我好騙,看笑話一樣看我是怎麼死蠢死蠢地把你當朋友,嘲笑我對你推心置腹,當我向你抱怨太多人把我當作品川霧江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心中說我無知?”拳頭緊緊地握起,平日裡被她修得圓滑的指甲此時嵌進了掌心,但是江霧卻渾然不知。

憤怒中的女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你倒是好,現在還和個沒事人一樣說什麼‘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夠了,雲雀恭彌,夠了!把別人當傻子也要有個度!小心偷%e9%9b%9e不成蝕把米。”

她深呼吸著,與平時相比過快的語速過激的語氣讓她的麵色緋紅,不過一半是被氣出來的。

就算當初被復仇者當成品川霧江而關到水牢裡去、或者是彭格列眾一臉驚訝地看著她說“霧江你為什麼要背叛彭格列”的時候,她都沒有現在一半這麼憤怒。

看著沒有任何反應的雲雀,江霧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即使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隻是現在沒有理智的她並沒有發現。

她平時是好脾氣沒錯,但不代表她沒脾氣。

被一個男人當成猴子耍了整整四年,她沒有一見麵就扇對方一巴掌然後使出撩陰%e8%85%bf已經是非常克製後的結果了——雖然她還不一定能打到對方。

而且她還不一定捨得打。

但是不管怎麼樣,欺騙女孩子感情的傢夥就該下地獄!哪怕她已經做出了那個決定,卻並不代表她原諒了雲雀恭彌。

“不過真是抱歉了,偉大的彭格列雲守大人,害你還浪費了四年的時間來接近我,”江霧的語氣聽上去有些緩和,但依舊還帶著刺,“不過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

“我是江霧,不是品川霧江。”

身上被斑駁的樹影覆蓋的少女語氣堅決,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中隻有男人的身影。

這句話在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已經被她說過了無數次,當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對彭格列的那些人說的。但是和雲雀恭彌說這句話,還是第一次。

她一直以為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白蘭以外,惟一一個不把自己當成品川霧江看待的人,誰知道她錯了。

而且還錯得徹底。

“我從來就沒有認為可以把你一直騙下去。”

看著眼前其實還在氣頭上的江霧,從她開罵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雲雀,終於說出了今天見到她後的第二句話。

“而且我也沒有把你當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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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鬼才信你!”江霧抽了抽嘴角,然後向後跳了幾步,與雲雀拉開了一段距離,戴在右手食指上的鴿子蛋也驟地冒出了靛色的火焰。

霧狀的火焰在森林裡的夏風中輕輕地搖曳著,她的左手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匣子,她瞪視著眼前的男人,然後將火焰輸到了匣子中,“再說我今天約你來這裡,也不是為了和你談這件事的。”

如果不是他用風淡雲清地的語氣說什麼“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她也不會炸毛,然後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隻是今天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這個男人的敵人。

不過既然決定對他為敵,那麼不如速戰速決。

反正橫豎都是死。

從匣子中出現的八麵帶著靛色火焰的鏡子將他們兩人圍住,或者說是困在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裡。

江霧隨手將手中那個被打開的匣子丟到了一旁,然後右手持著十手,靜靜地看著對麵依舊默不作聲的男人。

他的沉默讓江霧覺得自己像一個跳梁小醜。

的確,如果論戰鬥力的話,她並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無論有沒有火焰作為輔助。

江霧輕輕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由於這八麵鏡子起到的隔絕的作用,她在這個空間裡已經聞不見外麵屬於森林的味道了。

(真是有點可惜呢,都已經是最後了。)

她這麼想著,抬手將附著著靛色火焰的十手指向站在她麵前的男人。

其實她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活著回去。

從雲雀恭彌的手中活下去。

因為這個男人對待敵人,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

“我想您應該知道我今天的來意,彭格列雲守,雲雀恭彌先生,”她的視線向他戴在手指上的彭格列指環望去,“想必您也知道了吧,我的首領已經對彭格列指環的持有者及其關係者下了格殺令,很抱歉,您就在名單之上。”

換成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公式化的語氣,江霧卻暗自在心中嘆著氣。

這種官腔一點都不適合他們兩個。

她說不來,他也不屑聽。

從很久以前——甚至久到她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起,江霧就一直認為要打要殺就不要那麼多廢話,提著武器直接上不就好了。雖然這個觀點和她慢吞吞的性格一點都不符,卻意外的和雲雀的想法……或者說作風一致。

隻是沒有想到,如今麵對著雲雀,她居然要說著最不適合他們兩人的話語,來分清他們之間的界限。

諷刺至極。

“這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任何匣兵器在這個空間裡都無法使用,”她繼續進行著在他們眼中都不必要的說明,“當然,這裡麵的氧氣也是有限的。雖說這是硬度極低的霧構築出的空間,但是如果您要打破這裡就必須背對著我。可惜……您並沒有這樣的機會。”

將長長的一段說詞念完之後,她吐了一口氣,指著男人的十手上,靛色的火焰突然又加大了許多,“我想,您應該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吧,雲雀先生。”

雲雀用一種古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