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頁(1 / 1)

摻和。”

薑大理寺卿與段尚書麵麵相覷,再齊齊看向程子安。

程子安淡淡道:“這本是刑部與大理寺的差使,完善律法,在律史上或多或少,會留下一道名聲,後世之人也會記得。這麼好的事情,我來吧。”

青史留名!

誰會記得大周景元年間的刑部大理寺卿是誰,但編撰周全的律法上,會留有他們的名字!

段尚書咳了聲,道:“程尚書,事關大周律,刑部責無旁貸,當有力出力,有人出人。”

薑大理寺卿不甘落後,急著道:“大理寺亦如此,我彆的不敢說,對律法上還是有一二心得,多少能幫上一些忙。”

程子安放了誘餌出去,見他們毫不猶豫吃了,當即就道:“那就多謝兩位了,到時候我做一個樣例出來,兩位照著這個方向修就是。”

王相望著段尚書薑大理寺卿興奮地模樣,能理解他們兩人的心情,官員都想位極人臣,讀書人能在史書上留名,這是何等的幸事。

隻是,王相總感到好似某處不對勁,看兩人先前的反應,他們不讚同廢黜“贖”的律法,怎地一下就被程子安的話帶了過去,變成了興致勃勃,著手修條例了?

程子安愉快地道:“過上兩日,京兆府會審理我遞上去的案子,若是得空,歡迎前來聽聽。”

王相這才知道程子安遞了狀紙,頓時驚訝地道:“狀紙,什麼狀紙,你要告誰?”

程子安簡略說了下,微笑著道:“被人踩在頭上拉屎拉尿,我再無視下去,就是不孝了!”

段尚書神色微變,乾巴巴道:“我到時候會去,看看彭京兆如何審案。”

何相與薑大理寺卿當然也不會錯過,除了他們之外,朝堂上的大半官員都到了。彭京兆見人太多,還將後來的請了出去,大大小小的官員,依然將京兆衙門公堂後的屋子擠得水泄不通。

京兆衙門空前絕後的熱鬨,貨郎挑著擔子叫賣,周圍擺攤的小販乾脆將攤子都挪了過來,還有那腦子靈光的,取了家中的凳子出來賃出去,一個時辰收取五個大錢,供給站得太久,腿軟了的人坐著歇息看熱鬨。

差役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緊張地巡邏,吆喝道:“都規矩些,不許亂擠亂竄!”

程子安是苦主,他身穿常服,陪著崔素娘與程箴一起上了公堂,他緊緊握了握崔素娘的手,笑著道:“阿娘,沒事。”

崔素娘點頭,反過來安慰他道:“我不怕。以前在雲州府時,我可是做過學堂的先生,見過了世麵。”

程子安再看程箴,程箴氣定神閒,無需他多說,掃了一眼公堂後,便未再多言。

公堂之上,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以前的洪姑,幾個告狀的婦人小娘子。因為案情相似,彭京兆在程子安的建議下,一並開堂審理。

苦主嫌犯分開左右,加上差役,寬敞的公堂立刻變得狹窄起來。

程子安因為品級,坐在公堂的左下首的椅子裡,彭虞自己去搬了椅子,擺在了他的身邊,看了看公堂後,又看向屋外挨挨擠擠的人群,再看向公堂之上,興奮得直吸鼻子,嘿嘿道:“好多人,好熱鬨啊!”

程子安手撐著下顎,一眼淡淡瞥過去,彭虞立刻緊緊閉上了嘴。程子安收回視線,迎著彭京兆遞來的眼神,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彭京兆抓起驚堂木,在公案上重重一敲:“肅靜,都給本官肅靜!”

公堂裡麵尚可,外麵的人還是議論紛紛,吵得公堂內都嗡嗡響。

彭京兆氣得再次敲驚堂木,喊道:“你們再說下去,今朝的案子,就無法審了!”

不審下去,就沒熱鬨可看,大家頓時停下了說話,公堂終於變得安靜了。

彭京兆真是又生氣又好笑,與任推官遞了個眼神,大聲道:“韓大牛,徐三娘狀告你求娶不成,惱羞成怒散步她與人私定終身的謠言,此事可當真?”

韓大牛平時仗著一身肥肉,到處惹是生非欺負弱小,與所有的百姓一樣,害怕公堂,被差役帶上來後就萎了,當即跪下來,哭喊道:“草民錯了,草民就是圖個嘴上痛快,胡亂說了些話,草民錯了啊......”

彭京兆頷首,道:“既然你已承認,徐三娘與人私定終身之事,便是誣陷。徐三娘因著你的逞口舌之快,落了個%e6%b7%ab.婦的名聲,接連幾門親事都沒成,徐三娘本來在繡莊做繡娘的差使,也因為名聲不好被繡莊辭退。按照大周律,韓大牛當斬首!”

看得正起勁的眾人,見三言兩語間,韓大牛就被判了斬首,頓時都被驚呆住了。

有人回過神,大喊道:“這也太兒戲,韓大牛哪怕有罪,也罪不至死!”

“不過幾句碎嘴子的閒話,要被判斬首,這律法著實太不近人情!”

“貪官汙吏讓窮人餓死無數,他們都沒被斬首,還有些在好好當著官呢!”

“何止如此,吏部許侍郎的侄兒,為了搶象棚雅間,出手將人打死了,威逼著死了人的那家,收下幾兩銀子,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幾兩銀子就打發了!”

“窮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一連串官身子弟違法犯罪的控訴,響徹雲霄,彭虞麵對著憤怒的百姓,嚇得縮起脖子,呲牙咧嘴道:“程哥,那個我先去躲一躲。”

程子安對彭虞無語至極,他人傻錢多,囂張就是拿錢砸人,走路跟螃蟹一樣,要占據一條大道,百姓要給他讓路罷了。

他充其量就是個嘴上厲害的棒槌,不然的話,程子安也不會同彭虞多來往。

彭虞貓著腰溜了,滿頭大汗的彭京兆顧不上他,先與任推官對視,再轉頭看向公衙後,最後看向了程子安。

先前審過洪姑的案子,判了張七流放之後,百姓也沒這麼大的反應啊!

彭京兆慌亂之中,腦子靈光閃過:當初審洪姑的案子,並沒有這麼多百姓圍觀,而且斬首與流放,一個是人頭落地,一個是押解到苦寒之地去,兩者之間還是有差彆。

為何京城的百姓,全都湧向了京兆衙門來看熱鬨,一是洪姑的案子,引出了後續的官司。

最最重要的是,京城乃至全大周都赫赫有名的程子安,父母家人一起上了公堂告狀,才將此事推到了巔峰。

王相坐在公堂後,前麵百姓的呼喊聲,聽得一清二楚。

“憑什麼達官貴人就能免罪?!”

“要斬首,一起斬首!許侍郎的侄兒也必須處死!”’

“律法不公,律法不公!”

“律法不公,律法不公!”

百姓憤怒的呐喊,聲浪直衝天際,王相看向神色凝重的段尚書薑大理寺卿等官員,心底說不出的滋味。

先前程子安要廢黜“贖”的條例,段尚書他們雖沒什麼意見,他其實打心底覺著,朝臣官員肯定不會同意,程子安又要再次麵對一眾官員的彈劾。

程子安真正的後手,原來在今天的公堂之上。一個小小的案子,就能引出百姓長期以來積攢下的憤怒不滿。

借用民意,逼著朝廷不得不修改大周律!

官員誰敢出麵反對,憤怒的百姓,能將他撕得粉碎!

第197章 197 一百九十七章

◎無◎

麵對噴湧如烈火般的民意, 彭京兆惶惶不安與程子安,王相請示之後,宣布休堂擇日再審。

圍在衙門前的百姓, 卻久久不願意離去, 有人憤怒大聲道:“衙門總要給個準信,究竟什麼時候開堂!”

“對, 給個時日, 不要到時候偷偷摸摸判了!”

“官老爺不拿我們這些窮人當一回事, 官官相護草菅人命!”

這時,最外麵的人情一陣擾攘:“勞煩讓一讓。”

“陳四郎的親人來遞狀子,狀告許侍郎的侄兒許五殺人!”

“陳四郎,可是在瓦子裡被徐侍郎的侄兒許五殺死那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就是他。京城的秦訟師替他寫的狀子,準備不要一個大錢, 替他上堂訴訟。”

訟師地位低,被劃為三姑六婆一伍,隻訟師必須精通刑律,嘴皮子利索, 還得與衙門官吏相熟,訟師被人雖看不起, 這個行當卻很是賺錢。

排得上號的訟師, 僅僅是寫狀子就要二十個大錢起,上堂訴訟看案件大小,難易, 至少得一二兩銀子起步, 一般的窮苦人家可請不起。

陳四郎生前在瓦子裡做幫閒, 家中隻有年邁的爹娘, 秦訟師能接下這個訟案, 百姓擊掌相慶,前來京兆衙門旁觀的官員們心思各異。

陳四郎的家人突然出現狀告許五,此事實在是值得琢磨。

在眾目睽睽之下,彭京兆隻能硬著頭皮接下了狀子,吩咐差役前去傳被告的許五。

許五就在看熱鬨的人群中,與他玩得好的紈絝們在嬉笑談論:“敢將老子拿出來說事,有本事去告老子去!”

“許五爺,給這些窮鬼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告你。你看,都是些狗咬狗的案子,婦人奸夫襠下那點子事罷了,香豔得很。”

幾人說得正歡快,洋洋自得的許五聽到有人告他,頓時臉色一沉,叉腰就要叱罵,差役走到了他麵前:“許五爺,有人將你告了,按照規矩,得將你看押問話。”

許五當著一眾紈絝的麵被駁了麵子,臉一下從黑漲紅,梗著脖子就要罵。

“許五也得被收押進大牢!”

“憑什麼韓大牛都收押在牢裡,許五能不上枷,還在外麵享樂!”

“將許五關進大牢!”

“將許五關進大牢!”

高喊聲再起,許五這下終於感到害怕了,到嘴邊的罵聲,呃了聲全吞回了肚中,平時哥倆好的紈絝們,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許侍郎神色陰沉盯著許五被差役拘走,百姓大聲歡呼,幾乎將牙都咬碎!

程子安陪著崔素娘打算離開,彭京兆一個箭步奔上前,攔在他們麵前,連連拱手道:“程老爺,崔夫人,讓你們白跑一趟,實在是失禮失敬了。”

衙門開堂審案,彭京兆作為主審的官員,何來失禮失敬之說,見他滿頭大汗,程箴便未多言,同他客氣了句:“哪裡哪裡,有勞彭京兆,彭京兆受累了。”

程箴隨口的一句話,差點令彭京兆哭出聲!

他可不是辛苦受累,京兆難做,還攤上了天下第一難的案子!

彭京兆背過身,抹了額頭臉上的汗與淚,轉聲道:“程尚書,你得留一留,不能就這麼撒手不管了!”

說話間,他直起身,中氣十足喊道:“阿虞!”

彭虞不知從何處一下竄了出來,彭京兆道:“程哥交給你了!”

“阿爹,是我的程哥,不是你的程哥!”彭虞雙手熟練地抱住了程子安的胳膊,衝著彭京兆離開的背影道:“阿爹,亂輩分了!”

彭虞經常來找程子安,與程箴崔素娘都相熟,咧嘴朝他們笑:“伯父,伯母,你們先回去,我等下會親自將程哥送回府上。阿爹遇到了難事,大難事,我得找程哥幫一幫阿爹。”

程子安抽了下手臂,沒能抽[dòng],他無語對程箴崔素娘道:“阿爹阿娘,你們先回去,放心,我沒事。”

程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