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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來,肩膀一聳一聳的樣子,忙急著上前兩步,佯裝不悅道:“何相,一年多未見而已,就拿我當外人了,竟然還親自迎出門!”

何相哈哈笑著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看我腿腳不方便,不忍心讓我走路,又不好勸我,怕戳中我的心事。你放心,我心裡是有些疙瘩,可我總不能朝著誰都撒氣,那不得將人都得罪光了。”

他朝程子安擠擠眼,道:“我隻對看不順眼的撒氣,我好歹是相爺,加之腿腳不便,就是禦史台那群討厭鬼,也隻能硬生生受著。”

程子安見何相雖然走路起來比較吃力,精力尚可,心下稍安,他還能頂幾年。

兩人說了一會話,程子安就告彆去見了聖上,回稟了自己的打算。

聖上聽罷,允了程子安的請求,“行,你就在戶部再曆練兩年,政事堂那邊,王相多擔待些,何相再撐撐,撐不過多歇息就是。”

程子安如願留在了戶部,開始著手他的革新。

海運徹底打通,造船業得以蓬勃發展,同時也帶動了河運,海河的發展,將南夷遠遠甩在了身後。

扶持農桑的同時,鼓勵民間商貿發展。戶部國庫的賦稅,固定一部分支出,用來打造精兵,水師。其餘部分,用以發展學堂,著重建立蒙童班,專科學堂。

匠人的地位,得以空前提高,有了他們改善工具,大周的官道,河道的疏浚修築,不再如以前,隻靠著民夫下死力服徭役沒日沒夜乾,省事省力了許多。

雲州府種植芋頭經驗,並未冒進在所有州府種植,隻在土壤天氣合適的州府推行,最後發現氣候炎熱地區,也就是靠近南夷的州府尤其高,在這個州府,見縫紮針種滿了芋頭。

南夷有樣學樣,朝廷下令,一半個耕地都拿出來栽種芋頭。不過,第一年收成尚好,第二年產量就下來了。

難以不同於大周,大多州府氣候都炎熱,芋頭不好存放,收得的芋頭,腐爛得很是快。所幸百姓想了法子,將芋頭煮熟,切塊曬乾保存。

南夷向大周學種芋頭,大周也學了他們的芋頭保存方法。不過大周的天氣不如南夷的炎熱,也有些沒曬乾曬透的芋頭,發黴壞掉不少。

看似再簡單不過的東西,皆要經過驗證學習,就好比大周芋頭的種植成功,程子安在雲州府摸索了許久,迄今都不敢全麵推進。

南夷那邊根本沒弄明白,就敢拿出一半土地來種芋頭,純粹屬於是急功近利。

隨著南夷老皇帝的日漸蒼老,太子與楚王兩人之間的鬥爭,大周鬥得還要厲害百倍,朝廷百官忙著站隊,顧及不到其他。

天公不作美,鬨了幾場洪澇災害,糧食欠收,惹得民眾怨聲載道,民亂四起。

攘內先安外,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南夷與大周邊境,起了大規模的衝突,榷場被毀,簽訂的合議被撕毀。

邊境的戰況消息,火急火燎送進了京城。

聖上大怒,緊急召了朝臣商議。

朝臣們分為了兩派,關於戰還是和爭論不休。

程子安在一旁聽著他們的爭執,不發一言。

禦史台的林禦史中丞堅決要戰,他吵得麵紅耳赤,餘光瞄到程子安在那裡摳鼻子,氣得直接點著他道:“程尚書,你怎地不吭聲,你這個時候怎能裝啞巴,你的意見主張呢?”

程子安嗬了聲,他沒主動招惹人也就罷了,居然還有人敢來挑釁他!

第186章 186 一百八十六章

◎無◎

林中丞跳腳了, 義正言辭若沫橫飛嚷著:“程尚書,你怎地不做聲,大周有難之際, 你卻做起了縮頭烏龜, 平時你可不這樣,難道你心裡有見不得光之處?”

朝臣都一起看向了程子安, 連聖上都疑惑地看向了他, 有人小聲嘀咕道:“當年與南夷的合議, 可是程尚書一手促成,誰知道他與楚王私下可有往來,達成了什麼勾當。”

林中丞更加得意了,禦史台與程子安積怨已久,他豈能放過這麼好的時機, 沉聲道:“程尚書,你可有辯解之言?”

程子安麵不改色,乾脆直接回了他一個字:“呸!”

有人憋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林中丞的臉色一下漲得通紅,氣得快要暈過去, 大嚷道:“好你個程尚書......”

程子安抬起手, 猛地往下一揮,林中丞的話,被他的手勢悉數拍回了喉嚨裡, 噎得他翻了個大白眼。

“林中丞, 打仗的話, 你去前線衝鋒可好?”

林中丞嗆了下, 怒道:“打仗自有官兵, 彼此各司其職,何須我去衝鋒陷陣,程尚書此話,說得太沒道理。”

程子安淡淡地道:“林中丞原來隻是出個嘴皮子,空有一腔報國誌就可。反正又不需林中丞受傷,喪命,也不需要林中丞出軍餉糧草,林中丞隻需在京城平安之地,大放厥詞即可。”

林中丞氣得嘴唇都直打哆嗦,支持打仗的朝臣看不下去了,上前幫腔道:“如此說來,程尚書是主和?”

聖上一直冷冰冰看著他們爭吵,此時更是緊緊盯著了程子安。

程子安並沒回答,反問道:“南夷究竟為何要出兵打仗,你可曾知曉了解?”

“南夷敢出兵打仗,無非是覬覦大周的疆土!”

“我大周的疆土,豈能讓這些南蠻子占了去!”

“啪啪啪!”

程子安對著他們的慷慨陳詞,緩緩排起了巴掌,“好氣節,好,好!”

假惺惺讚歎完,程子安譏諷地道:“原來隻靠著激情壯誌就可以打勝仗啊!真是令人佩服得緊,既然諸位的激情壯誌這樣厲害,不若你們以後不用穿衣,不用吃飯,就靠著激情壯誌活下去,如何?我瞧著你們的嘴皮子厲害得很,文能定邦,武能退敵,絕不能浪費了,諸位還是去前線,將南夷兵擋回去,讓他們不戰而敗!”

林中丞被罵得毫無招架之力,手指點著程子安,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沒暈厥過去。

程子安小小的還擊了一二,懶得與他們計較,認真追問道:“南夷在這個時辰,出兵的緣由,兵力如何。大周的兵力如何,打仗所需的軍餉糧草幾何,將要麵臨的死傷,大周派何誰做統領,你們可曾皆考慮過?”

接到了前線的戰報,大家都群情激奮,未曾考慮到太多。

程子安的問題一出,無論是主戰,還是主和的朝臣,這時都一致不做聲了。

端郡王沉%e5%90%9f了下,道:“程尚書所言之事,還需弄清楚之後再議。不過,程尚書身為戶部尚書,致力於革新,聽程尚書言外之意,戶部卻如以前一樣窮,程尚書這些年的革新,莫非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端郡王與瑞郡王各統領一派,他們之間隻談對立,從不顧事實如何。

這些年程子安革新戶部,許多官員因此利益受損,順著端郡王的話,明裡暗裡指責起了他。

“程尚書,戶部的銀子糧草,究竟去了何處?”

“程尚書,你革新戶部,精簡兵力,現在南夷打了過來,你卻問派誰出兵,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的錯!”

程子安神色自若,道:“端郡王既然問到了這裡,我就不得不答了。僅端郡王一年的俸祿,就占去了燕州府半年的賦稅。賦稅錢糧究竟到了何處,戶部為何依舊窮,可還要我更詳細回答?”

端郡王臉色變幻不停,聰明地不說話了,瑞郡王悄然椅背裡靠,其他的朝臣官員,無論懷著何種心思,此刻都緊閉上了嘴。

大殿裡難得落針可聞,聖上的臉色同樣不大好看,戶部的賬目,程子安每個月都會呈到禦前,陳述革新之難。→思→兔→在→線→閱→讀→

戶部的錢糧,究竟用到了何處,聖上最清楚不過。

程子安嘔心瀝血革新,填補戶部的窟窿。隻是官員們的薪俸,以及他們享受到的各種權利,擰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拚命挖著大周的根基。

要不是程子安力挽狂瀾,大周早就被蛀空了。

程子安提出的問題,針針見血。

打,如何打?

大周承平日久,能打仗的將領,去世的去世,老的老,像是何相這種還健在之人,也多年未曾領過兵了。

聖上清楚,精兵更不是問題,若不是他主張精兵,省出來的軍需糧草,借著海運拿去成立了水師,南夷估計已經借著海道,打進了燕州府。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草從何而來,戶部情況聖上一清二楚,能挪動的,就是官員的薪俸。

聖上起身離開,召了幾個重臣前去禦書房商議。

何相杵著拐杖,一撅一拐趕了上前,抓住了程子安,急著道:“程尚書,你真的主張議和?”

程子安無奈地道:“何相,我現在沒任何主張,隻是我一向講究實際,打與不打,如何打,總要先拿出個章程來,評估風險得失。”

何相鬆了口氣,道:“說實話,要是你不支持,仗就難打了。你管著大周的錢糧賦稅,沒糧草,嘿嘿......”

“以戰養戰?”程子安不客氣接了下去。

何相很是光棍承認了,“打仗都這樣,無論是外敵入侵,還是自己先亂了,肯定是遇到了大事,天災人禍等等。打起來,朝廷哪有那麼多糧草,都得靠兵將自己籌措。籌措就是說起來好聽些,問百姓加征兵稅,交不出就強搶,他們的死活,端看他們的運道了。”

程子安平靜地道:“賊來如梳,兵來如篦,官來如剃。兵將,衙門官員,將本該是保護百姓,護著大周安寧之人,他們跟強盜,官員並列,是百姓最怕的三種人。究竟南夷打敗了大周,還是大周打敗了南夷,於百姓來說,有何關係?貴人不拿他們的命當回事,到頭來又要他們效忠大周,未免太無恥了些。”

何相歎息一聲,搖搖頭,道:“世道不好,賤命不值錢。”

程子安冷聲道:“並非世道不好,是貴人不拿賤命當人看,天災避免不了,人禍本可避免。都是血肉之軀,爹娘生養出來的,嘴裡喊著君子之道,乾的卻是男盜女娼之事,賤得臭不可聞!”

何相訕訕乾笑起來,打量著程子安的臭臉,納悶地道:“看來他們真將你惹怒了,氣得不輕呐。”

程子安長長呼出口氣,道:“他們的賤日來已久,先前他們那點事算得什麼。我在為邊關的百姓難過,大周天底下所有的百姓難過。日子將將好轉了些,又要麵臨即將到來的戰亂,尤其是靠近邊關的百姓,他們日子可想而知。何相定當比我清楚,打仗靠什麼取勝,所謂的排兵布陣,都是次要,要打勝仗,首先是拿人命去填。”

兩兵對壘,向來講究士氣,士氣不會憑空而降,也不會因為將領的慷慨陳詞,兵丁就自發生了出來。

以少勝多的仗有,少之又少。以少勝多的仗,基本上都有先決條件:熟悉當地的氣候,地形;兵將少的一方,戰鬥力空前強大。兵將多的一方,軍心不穩,不戰而退。

戰鬥力來自兩方麵,一是兵馬刀箭,二是兵丁自身體型的強壯。

打仗衝鋒之後,雙方兵將都是憑著血肉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