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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聖上還要叫彭虞,許內侍暗叫不好,趕緊垂頭應是,退出大殿,叫來親信小黃門吩咐道:“你去戶部傳旨,聖上有召。”

彭虞是個蠢蛋,他得親自出馬,一是去捉他,二來得提點他幾句,彆胡亂說話,說禿嚕了嘴,連累了程子安。

許內侍到了禮部,彭虞果真不見人影,他想了下,趕緊出宮,朝著京兆府趕去。

彭京兆正升完堂,打過了那幾人的板子,見到許內侍前來,忙迎了上去見禮。

許內侍沒那麼多功夫與他寒暄,徑直道:“令郎在何處,聖上要見他。”

彭京兆大驚,急著道:“許內侍,我兒他蠢得很,他去麵聖,恐他禦前失儀,那可是大罪啊!”

許內侍不耐煩地道:“聖上豈能不知令郎蠢,哪能與他計較那麼多。令郎在何處,快些將他找出來,讓聖上久等,才是大罪!”

彭京兆尷尬了下,咳了聲,吩咐小廝拿了外袍前來,套在官服上,對許內侍道:“許內侍,我領你前去。”

許內侍眼角瞄了彭京兆一眼,還知道遮住這身官皮,對彭虞的去處,心中已經大致有了數。

果然,彭京兆領著許內侍到了刑媽媽的花樓,將正與姐兒們歡快戲耍的彭虞揪了出來。

彭虞的粉色綢衫上沾滿了酒漬脂粉,臉上抹著的脂粉暈染在一起,看上去跟唱花臉的一樣,彭京兆已經來不及罵他,將他推上馬車,將小廝帶來的官袍,往他頭上一扔:“穿上!”

彭虞眼前一黑,他扯下官袍,不耐煩喊道:“阿爹,我剛來,才隻吃了兩杯酒!”

彭京兆朝著許內侍拱手作揖,肅然道:“交給許內侍了,有勞許內侍,經過這次,我定會給許內侍燒高香,答謝許內侍保住了彭家的唯一命脈。”

許內侍無語至極,彭京兆還真是準備周全,彭虞也不負所望,稱得上京城數一數二的紈絝。

他深感不解的是,程子安那般沉穩聰慧,怎地就與彭虞這個棒槌走到了一起?

彭虞這才發現了身邊的許內侍,傻呆呆看著他半晌,手忙腳亂將官袍套上,作揖見禮:“許內侍,你來找我作甚?”

許內侍說了聖上召見之事,彭虞聽得啊喲一聲,連連拉著衣袍,緊張地道:“聖上見我作甚?我又不是能臣,就隻懂吃喝玩樂而已......”

“將你臉上的脂粉抹掉!”

許內侍看不下去了,掏出乾淨的布巾扔過去,厲聲打斷了彭虞的哭訴。

彭虞終於安靜下來,拿著帕子使勁抹臉上的脂粉,雪白的帕子變得紅紅黑黑,他的臉總算勉強能看了。

許內侍目光從他臉上掠過,著實已經沒力氣去管他,沉下臉,壓低聲音道:“聖上還召見了程尚書,你們一起做的事,明相已經進宮來告了狀......你閉嘴!”

彭虞張嘴要辯駁,許內侍再次拔高聲音打斷了,深吸一口氣,道:“你若不想死,給你阿爹留下彭氏的血脈,隻跟著程尚書說話,彆自作主張!”

彭虞霎時鬆了口氣,點頭如搗蒜,咧嘴笑道:“原來還叫了程哥,有程哥在,我就放心了。”

許內侍看彭虞一掃先前的緊張,輕鬆得都搖頭晃腦了,忍不住道:“你就不怕聖上怪罪下來,你程哥也護不住你?”

彭虞想都不想道:“程哥都護不住我,那是我命裡定有此一劫,生死有數,沒法子。阿爹真是,我先前都沒玩儘興,唉,要是這次逃不過,留下遺憾,虧得很!”

許內侍被噎住,對彭虞卻好奇起來,道:“你程哥那麼聰明勤奮,怎麼能與你玩到一處去的?”

彭虞嘿嘿笑道:“許內侍,那是你不知道我程哥,他比我還會玩。以前,許內侍你知道以前吧,就是程哥進京趕考的時候,他那時候還與我們一起出去玩,嗬嗬,程哥不吃酒,不讓姐兒們作陪,那些玩的點子,可全都是程哥的主意。要論紈絝,程哥數得上第一,我們玩的那些,程哥看不上。程哥嫌棄我們太低級,對,程哥以前經常說,我們太低級了。可我覺著,還是低級好玩,雪白柔軟的%e8%83%b8脯,才來得直接,痛快。程哥太斯文含蓄了,學不會!”

許內侍聽得眼角直抽,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程子安紈絝的模樣。

對於彭虞,許內侍隻感到像是對著刺蝟無處下嘴,這短短路途上,也教不會他變得聰明,隻能悻悻作罷。

程子安聽到小黃門說聖上還叫了彭虞,就開始拖延,磨蹭了好一段時日,才去了承慶殿。

進去後拜見了聖上,剛坐下來,許內侍就領著彭虞進來了,他轉頭看去,隻見彭虞走動間,官袍下麵露出的粉色衣擺,再看他脂粉猶存的臉,默默彆開了頭。

聖上隻遠遠見過兩次彭虞,手撐在禦案上,探身過去,道:“你且走近些!”

彭虞直起身,蹭蹭蹭上前,聖上不喊停,他直走到禦案前,無路可走了才立定。

聖上收回手臂,身子往後仰,靠在了椅背上。

彭京兆進宮時,時常提到自己的兒子不成器。看來,彭京兆所言不虛,比起他不成器的幾個皇子,彭京兆的這個得遙遙領先。

聖上瞄了幾眼彭虞,眉頭不禁蹙起,嫌棄地撇開了眼。

俗不可耐!

聖上手揮了揮,道:“退遠些。”

彭虞聽話地蹭蹭蹭後退,他像是腦後長了眼,順順當當退到了程子安的身邊,立定。

聖上深吸了口氣,看在彭京兆忠心耿耿的份上,就不與他計較了。

“彭虞,你從實交代,先前出去做什麼壞事了?!”

聖上看準了彭虞,並未問程子安任何話,先質問起了他。

彭虞呃了聲,下意識轉頭看向了程子安。

程子安並不回避,迎著他的求助,道:“聖上問話,萬萬不可欺君,你做了什麼事,且老實交待就是。”

彭虞得了指示,將程子安與他如何商議,如何請了刑媽媽出馬,將早上所發生之事,悉數道來,甚至還將他阿爹彭京兆去化人場送重病之人,也一並交待了。

聖上聽罷,心情很是複雜,程子彭虞根本不用審,全部坦白了。

畢竟明相是一國的相爺,刑不上大夫,總要給明相一些交代。

打心底說,化人場的那些活死人,他倒沒什麼觸動。

聽到明五一擲千金,拿出五萬兩銀子買笑,他心裡就不大舒服了。

他貴為帝王,都沒明五那麼闊氣過!

究竟要如何處理此事,聖上一時陷入了為難之中。

第177章 177 一百七十七章

◎無◎

聖上眉心擰緊, 上下細細打量著彭虞,沉下臉不悅地道:“你這官袍裡麵,穿的是甚?還有你這張臉!唔, 你在禮部當差, 卻這般久才來,你去了何處?”

彭虞傻呆在了那裡, 聖上怎地突然問到了他無法回答的問題, 這可如何辦才好?

差點抓耳撓腮的彭虞, 再次將求救的目光看向了程子安。

程子安陰明相之前,就想過了各種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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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安讓彭虞老實交代,就是要試探聖上的選擇。

聖上眼下責問滿身都是窟窿的彭虞, 閉上眼就能揪出幾個不是,再訓斥罰沒他一二,就給了明相一個台階下。

明相損失了銀子,又讓全京城看了笑話, 將相府的高不可攀,拉在地上狠狠地踩, 不痛不癢處罰他們兩人, 總的算來,他們很是劃算,該順著聖上給的台階, 蹭蹭蹭下了。

程子安卻不打算這麼做, 明相的臉麵與氣節, 在他拋棄了讀書人的氣節時, 就已經拋棄掉了。損失的幾個銀子, 金山銀山的明相府,全完不放在眼裡。

聖上既要江山永固,又要和稀泥,也不看看他心心念念的江山社稷,已經臭到了何種模樣,真是想得美!

程子安起身見禮,不緊不慢地道:“聖上,彭虞受臣所托,前去了刑媽媽處,欲更深入了解,明五究竟如何在花樓如何撒錢。”

彭虞心頭一鬆,點頭如搗蒜附和道:“是啊是啊,臣是受人所托,前去辦差。”

聖上瞥了他一眼,盯著程子安,懊惱地道:“你將此事托付給他,還真是所托非人!”

程子安忽略了聖上話裡的嘲諷,道:“彭虞的長處不多,這點算得上一件。”

彭虞聽到誇讚就高興,點頭不跌道:“是啊是啊,臣身上還是有長處。”

聖上怒斥道:“你閉嘴!”

彭虞忙垂下頭,縮在了程子安身邊。

若非看在彭京兆的份上,聖上真要將彭虞拖下去打板子,實在不想看他,揮手道:“滾滾滾,出去出去!”

彭虞大氣都不敢出,見禮後飛快退出了承慶殿。

殿內隻剩下了聖上與程子安兩人,沒有彭虞攪合,莫名其妙讓人感到順暢不少,他這才問道:“你說你,沒事去招惹明相作甚?”

程子安認真地道:“聖上,臣並沒有招惹明相,在貢院前發生之事,聖上定當已經知曉。明相所作所為,著實令人不齒。他算什麼讀書人!當年他也是科舉出身,春闈對考生的重要,明相定當清楚。雖說明相出身官宦之家,他靠著恩萌也可以出仕,但他這些年來,進士的身份,給他長了不少臉麵。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欲煽動考生鬨事,既狠又惡。臣隻是些許還擊一二,且臣並未冤枉明相。化人場的這些活死人,就在天子腳下,聖上極少出宮看不見,相爺朝臣難道全都眼瞎了,全都沒看到?”

聖上咳了聲,道:“貢院前發生之事,可能證實是明相所做?”

程子安坦白地道:“若是不惜代價嚴查下去,總能查到明相頭上去,但這件事,不過小之又小,無需在上麵耗費精力。首先是保證春闈順當進行,二是明相府的明五爺,的確揮金如土。明相府的田產鋪子,臣已經呈給聖上,聖上心裡應當對明相府的產業有一定的了解,這些隻是一部分而已,大商戶送上的乾股,相府的金銀珠寶字畫等等,那一部分,很是可觀啊!”

出手就是五萬兩,前傾良田,無數間鋪麵,乾股,金銀珠寶字畫......

聖上一想到出氣就開始止不住地急促,搭在禦案上的手不由自主緊握成拳。

程子安覷著聖上的神色,趁機加了把火:“再這般下去,不出三年,何止是各路兵的糧草,大周官員的俸祿,都發不出來了。”

聖上猛地抬頭看向程子安,眼裡是難以置信與震驚。

程子安沉靜地道:“除非戶部收支,賑濟,河道河工,百姓死活等皆不管,全用於支付官員的俸祿。大周的商,九成都掌控在達官貴人之手,餘下的一成,就是小雜貨鋪,賣些百姓必須的針線等物件。百姓連飯都吃不飽,何來的商?”

聖上想著程子安理出的朝臣官員手中掌控的田產鋪子,心裡越發不是滋味,臉色陰沉得幾欲滴水。

程子安:“沒靠山,不上貢,想要做買賣,無異於癡人說夢。受到了不公正的逼迫,想要告狀也無門,民告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