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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手中,“差爺們辛苦了,拿去兄弟們一起吃酒吧。”

金扳指沉甸甸,上麵鑲嵌著綠瑩瑩的貓眼石,價值不菲,覃萬豐抬手就給了出來。

差役握著扳指,與其餘幾人麵麵相覷,想要說些什麼,嗓子直發乾發緊,手發燙發軟。

覃萬豐隻當是答謝他們,並未提起他要求,大步朝牢獄走了過去。

差役慌忙跟了上去,與迎出來的牢頭遞交了文書,牢頭轉身往裡麵走,兩個獄卒跟上,吆喝道:“跟我來!”

覃萬豐坦然自若跟在他們身後,沿著石階一路向下,來到了最裡麵的一間。

獄卒打開門,覃萬豐走到門口,取下了腰間的金鑲玉玉佩,遞到了牢頭麵前:“我在水中討飯吃,平時離不得水。勞煩給我一些水,隻要清水就是,彆的不拘。”

能進刑部大牢的,來頭都不小。牢頭見多了大人物,出手大方的也有,他見怪不怪,一點清水而已,熟練地收下了玉佩,對獄卒道:“去取些清茶來。”

獄卒等覃萬豐進去之後,給他送來了一壺清茶,他接過茶盤腿坐在靠牆的乾草堆上,提壺倒起了水慢慢品嘗。

這一品,就連品了三日。

到了時辰,獄卒提來了食盒,食盒裡是些白麵饅頭,一疊醬菜,一疊白切羊肉。

覃萬豐將手上的金錁子遞出去,獄卒眼睛一亮,頗不接待地拽緊在了手中。

覃萬豐先喝了口清茶,道:“勞煩你去幫我打聽一下,不知段尚書何時才得空問話?”

打聽一下而已,獄卒將金錁子收到懷裡,一口應了。

沒多時,獄卒打聽了回來,道:“對不住,段尚書那邊忙得很,不知要等到何時。”

覃萬豐哦了聲,問道:“段尚書在忙甚?”

獄卒遲疑了下,想著金錁子,覷了一眼覃萬豐,眼神很是複雜,幸災樂禍與貪婪交織,道:“段尚書與大理寺,京兆府在一起審案。京城抓了不少漕幫的案犯。”

覃萬豐驀地握緊了手上的杯盞,用力到手指都發白,他頓了半晌,放下杯盞,將錢袋直接扔給了獄卒:“勞你出去給我傳個消息。”

獄卒握著沉甸甸的錢袋,笑得大牙齦都快蓋住了臉,點頭哈腰道:“覃大東家,好說,好說,覃大東家儘管開口。”

覃萬豐低低說了幾句,“事成之後,定有重謝。”

獄卒聽罷,拍著%e8%83%b8脯一口應了,轉身往外走去,與同伴低頭嚼了幾句耳根,分了錢,套上了外衫,離開了刑部。

碼頭上人來人往,鬨出的動靜,很快就被看熱鬨的百姓傳遍了京城。

朝堂上表麵安靜,底下卻風起雲湧。

彭京兆領著差役在京城到處巡視,抓為非作歹有案底之人,因著有些人背著命案在身,刑部與大理寺也被一起叫了去,京兆府的公堂熱鬨無比。

所抓之人,皆出自漕幫。

朝堂上的官員們,有些再也坐不住了,紛紛彈劾京兆府亂抓人,引起百姓恐慌。

彈劾京兆府的官員,被另一群官員彈劾,他們收受賄賂,貪汙舞弊,強搶寡婦等等。

聖上震怒,將政事堂幾個相爺叫去,交由他們嚴查。

出了承慶殿,明相眯縫著眼,想著覃萬豐傳來的消息,大步回了政事堂,喚來小廝吩咐了幾句,前去了王相的值房。

王相將將坐下,抬頭看著明相,道:“我正想喚人來叫你,既然你來了,我去將何相叫來。唉,瞧這一攤子事,刑部大理寺這時忙得很,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我們辛苦些了。唉,瞧這一攤子事。”

明相道:“王相先彆急,我有幾句話想同王相說。”

王相頓了下,讓小廝先去等候差遣,坐下來道:“明相且說。”

明相緊盯著王相,道:“這次若要查,王相打算查到何時,何種地步?”

王相詫異地道:“聖上有旨,當是查清為止。”

明相嗬嗬,聲音冰冷,道:“王相,你我就無需繞彎子了。若真是要查,全大周上下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跑不了!今年是大比之年,新修的貢院,考生們後日開始春闈。京城鬨得人心惶惶,影響到了考生們的考試,春闈乃是為國取士,聖上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隻怕全大周的官員,士大夫們都不會答應。”

王相歎了口氣,道:“明相,瞧你這句話說得,考生們又沒犯事,難道因他們考試,京城衙門都得關張,殺人放火也不管了?新修的貢院,能擋風雨,還亮堂堂,他們在裡麵答題就是。要是他們連這點定性都沒有,以後如何能出仕為官?至於其他,老明啊,聖上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句話呢,要一分為二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要硬往前一步,我吃了虧,哪能咽得下這口氣?”

明相心直直往下沉,王相定與程子安聯手,從京兆府到刑部,再到大理寺,被他一並串通了。

至於二皇子,二皇子被聖上召進宮裡,數日未出宮,歇在了承慶殿前殿的偏殿中。

明相臉色發白,猛地起身,疾步匆匆出了屋,朝著戶部奔去。

王相望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嘀咕道:“真是自大慣了,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程子安靠在椅子裡,腿搭在案幾上,望著頭上的藻井,思索著中午要吃的飯菜。

這些天太累太忙,他睡得少,一定要吃好,不然身體扛不住。

莫柱子在外見禮的聲音傳來,程子安眉毛一挑,慢悠悠剛拿下雙腿放在地上,還未坐正,明相就陰沉著臉進了屋。

程子安朝一臉懊惱的莫柱子揮揮手,對著明相拱手見禮,道:“明相請坐。”

明相定了定神,在椅子裡坐下,接過程子安遞來的茶,道:“程尚書,今年正好是春闈之年,我想起了當年你進京考春闈的時候,你與我家不成器的小九交好之事。那時候,你不但與我家小九交好,還與以前的鄭相孫子、永安侯府的施三郎,明州府的辛仲年皆交好。可惜,與你交好的這些人,九成都倒了大黴,隻剩下小九遠離了你,我以為能躲過一劫,沒想到你還是不肯放過。”

程子安笑道:“明相言重了,我與彭虞也交好,祁隼,王堯也交好,他們不是好生生的麼?”

明相屏住氣,眼中寒意四射,道:“程尚書,你是聰明,手腕了得,隻你得罪了太多的官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隻是臣,你以為,這次還能如上次那般,僅被貶謫而已?”

程子安拱手作揖,淡笑道:“明相的關心,諄諄教誨,下官感激不儘。不過明相向來沉得住氣,怎麼突然跑到戶部來,對我沒頭沒腦說這些?”

明相的臉色難看至極,陰沉得如盛夏暴雨前的天。

刑部大理寺京兆府,上上下下的官員,牢獄裡的牢頭,獄卒如何,程子安定是一清二楚。

將覃萬豐請進去,他就是要讓篩子一樣的牢獄,裡裡外外互通消息。

若是官員老實,他們不會有事。

願者上鉤,跳出來的官員,就撞在了刀口上。

底下的官府,隻怕也已被安撫住看,安撫不住的,這次一樣會倒大黴。

聖上前些天,下令各路兵開始換防,順便杜絕當地的武將被漕幫收買,調動後的兵馬,隻要漕幫敢有異動,會不客氣將他們打作反賊,悉數絞殺。

包括他自己。

程子安笑眯眯問道:“明相,下官著實不明白,明相若是沒做什麼壞事,究竟怕什麼啊?”

明相死死盯著程子安,喘氣越來越粗。

程子安咦了聲,閒閒道:“不對,覃萬豐從牢裡買通了獄卒,來你府上遞了消息。明相這下隻怕跳進大海,都洗不清嘍!”

明相站起身,話從齒縫中擠出:“程尚書既然這般說,我們且等著瞧!”

第175章 175 一百七十五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無◎

京城發生的消息, 一件件飛往了燕州府。

惠豐巷的整條巷子都是覃氏的宅邸,院落重重疊疊,一眼望不到儘頭。

高大的大門前, 立著兩隻威風凜凜的石獅子。正門極少打開, 人從偏門進去,便是一覽無餘寬闊平整的演武場。演武場的右邊, 是一條回廊通往闊七間的前廳, 左邊是一溜的馬廄。

漕幫的護衛弟子們, 在演武場上練習拳腳,騎馬射箭,好不熱鬨。

春日的太陽暖洋洋照著,演武場卻空無一人,兵器架子空蕩蕩, 馬廄裡的駿馬,不時發出一道響鼻。

前廳緊閉的大門開了,漕幫葉二東家與覃萬豐的大兒子覃吉一道神色沉重走出來,隨後跟著的幾人亦一言不發, 空氣中都透露著隱約的不安。

葉二東家吩咐了句,隨從忙去牽馬, 套車, 他大步上前,取走了韁繩,翻身上馬。

覃吉也不用小廝套車了, 接過韁繩也騎在了馬上, 兩人一道打馬出了大門, 沿著惠豐巷, 穿過兩條巷道, 便到了燕州府的府衙。

漕幫稍微有頭臉的人,進入燕州府府衙時,如自家後院一樣隨意。

兩人在府衙大門前翻身下馬,進入府衙,值房裡的胥吏們在,汪通判與孔知府不見人影。

汪通判告假回了老家探母病,孔知府則感染了風寒,身體抱恙。

這個節骨眼兩人都不在,著實太不方便了些。葉二東家與覃大吉交換了個眼色,對小廝道:“狗子,回去問夫人,把那兩隻百年老參取來!”

狗子撒腿飛快跑了,迎出來招呼的孔師爺還來不及說話,他已經跑出了府衙。

孔師爺隻能作罷,臉上重新堆滿笑,委婉地道:“兩位,真是不巧,東翁身子有恙,見不了客,請兩位先回去,等東翁身子好起來,再請兩位來府衙一敘。”

孔師爺乃是孔知府出了五服的族兄,平時與他們經常在一起吃酒,再熟悉不過,覃大吉笑著拉起他,道:“孔知府可病得重,我們既然來了,當要去探望一二。春日天氣多變,老孔你也要多注意著些,拿一隻參回去補補。”

孔師爺臉都快笑得僵硬了,想要不動聲色抽出自己的手,另一邊的手腕,又被葉二東家拉住了,他本為讀書人,哪有經常練拳腳的兩人力氣大,一時動彈不得,隻能招呼他們去了歇息的屋子。

很快,狗子提著一個錦布包袱回來了,覃大吉接過來打開,裡麵裝著兩隻小葉紫檀匣子,他取了一隻遞給孔師爺,道:“老孔,這個你拿回去。”

孔師爺望著懟到麵前的匣子,隻能接過來打開。大匣子裡麵套著兩隻同為小葉紫檀的小匣子,裡麵分彆裝著一隻須尾齊全的人參,拇指大小顆顆光滑瑩潤的南珠。

燕州府靠海,珍珠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南珠,南得近乎黑,還顆顆一樣大。

孔師爺手都在顫唞,悄然咽了口口水。

太貴重了!

孔師爺將匣子合上,懷著不知什麼心情,將兩份匣子一並推了回去:“太貴重了,無功不受祿,無功不受祿啊!”

漕幫不知送了多少禮給孔知府與孔師爺,以前不乏更貴重的禮,兩人從沒推辭,嫌棄過貴重。

葉二東家看了覃大吉一眼,見他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