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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阿爹嘮叨,阿娘與阿爹的姨娘們成日置氣,有什麼好去的。”

程子安再次望天,彭虞就是個大棒槌。早知道他直接去找彭京兆,多餘來找他!

彭虞也不用程子安說話,他自顧自就下了台階,嘀嘀咕咕道:“去就去吧,阿爹看到你去,不知會如何高興,定會將珍藏的好酒都拿出來待客。程哥,你不吃酒也不要拒絕啊,嘿嘿,我吃,阿爹跟防賊一樣防著我,忒小氣!”

程子安無視他,加快了步伐往外走去。

彭虞屁顛顛跟著,一路興奮不已,對駕車前來的小廝吼道:“快回府去傳話,程哥大駕光臨了,準備好飯菜,要最好的吃食,阿爹最好的酒!”

小廝趕忙駕車回府,彭虞傻了眼,叉腰跳腳喊道:“狗東西,爺還在這裡,難道要讓爺走回府不成!”

程子安不緊不慢地道:“爺,我這裡有車。”

彭虞叉腰側頭看向騾車,瞄了一眼,再瞄一眼,最終不情不願地道:“好吧,騾車就騾車。”

上了車,彭虞四下打量,煞有介事地道:“陳舊了些,勝在舒適,哎喲,行駛起來還挺平穩。程哥的騾車,就是不一樣。”

在庫房裡一天,程子安身上都落滿了灰,他不緊不慢撣著,對彭虞的大放厥詞充耳不聞。

彭虞自顧自說了半天,突然猛地一拍大腿,程子安被他一驚一乍,驚了一條,罵道:“你吃了瘋草發癲了?”

瘋草是牛馬吃了會發狂的草,彭虞嘴皮子利索回了句沒吃,側頭再次仔仔細細打量著程子安:“程哥,你大駕光臨彭府,肯定不是因為我,我沒出息,你不耐煩同我一起玩,定是為了阿爹。程哥,你找阿爹可是有什麼事?不會是為難阿爹吧,要是為難阿爹,我就不帶你去了。”

蠢者千慮,偶有一得,程子安白了眼彭虞,道:“你做得了你阿爹的主?”

彭虞手指伸進襆頭裡撓癢,吭哧著道:“一半一半吧,吃喝玩樂能大致做主,大事上做不了主。程哥找阿爹,肯定是天大的事。要是阿爹辦不到,我就是引狼入室。阿爹惹不起程哥,我更就惹不起了。程哥,你可不能害了彭氏,我不能享樂,比死還要難受!”

程子安直哭笑不得,伸手糊在彭虞可憐兮兮的臉上,順手在他身上抹掉滿手的脂粉,嫌棄道:“我看你連享樂,都享不到點子上。瞧你這滿臉的脂粉,比刷牆都刷得厚!”

京城的男兒時興敷粉簪花,寒冷時節蘸絹絲等做成的花,開花時節就更精彩了,滿城五花八門的花簪在鬢角,遠遠望去像是花成了精。

彭虞抬手撫臉,不悅道:“這家脂粉鋪子的粉不好,老子以後再也不去了!”

程子安斜乜著他,懶得搭理他,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彭京兆狡猾得很,左右逢源才能在遍地是達官貴人的京城,穩坐京兆許多年。

不過,程子安倒不太過擔憂,彭京兆隻有彭虞這個獨生兒子,彭棒槌就是他的命脈。

到了彭府,彭京兆親自迎了出來,臉上堆滿了笑同程子安見禮:“程尚書,稀客稀客,快快請進來坐。”

彭虞眨巴著眼,在彭京兆身邊跳來跳去,歪著腦袋來回看,怪叫道:“阿爹,你也會這樣笑啊!”

彭京兆曆經了彭虞的千錘百煉,連臉皮都不眨,側身迎著程子安進門,道:“程知府,請。”

程子安拉著彭虞,將他輕輕往前推,笑道:“快些,彆在後麵做怪樣。”

彭虞便高高興興與程子安走在了一起,彭京兆見他們兩人一同走著,眼裡的笑意更深了些。

三人在正屋坐著吃了會茶,灶房送了飯菜進屋,程子安看著滿桌都快擺不下的飯菜,對讓他坐主位的彭京兆道:“我與彭虞玩得好,按理說該稱彭京兆一聲彭伯父。要是我坐在上首,就是折煞我了。”

彭京兆笑起來,再略微推辭了下,便在主位坐了,彭虞與程子安,陪坐在了左右兩邊。

彭虞早就盯著了案桌上的酒壇,親自捧在了手上,裝模作樣要先替程子安斟酒:“程哥,你可要吃一盞?”

程子安笑著擺手,道:“你明知故問。”

彭虞痛快地收回了酒壇,彭京兆知道程子安不吃酒,拿酒出來是禮節,他並未勸酒,奪過彭虞手上的酒壇,隻給他倒了一盞,便將酒壇留在了自己的手邊。

彭虞直嘀咕抱怨,見程子安同彭京兆說起了京城的一些公事,他插不進嘴,隻能悻悻在一旁坐著。

彭京兆吃了大半壇酒,臉比關公還要紅,飯後坐著吃茶,他對彭虞道:“去與你阿娘說一聲,我明朝不能陪她去上香,吃多了酒,起不來 。”

彭虞百般不情願起身,道:“阿爹真是,說好了的事要是不去,阿娘還不得吵鬨不休。”

彭京兆見彭虞走出門,對程子安搖搖頭,道:“府裡吵鬨,讓程尚書見笑了。”

程子安見彭京兆支開彭虞,笑著客氣了幾句,道:“我有件事,要彭京兆到時相幫一二。”

彭京兆緩緩坐直了身,眼中精光閃過,半點都不見醉意,謹慎地道:“不知程尚書有何事?”

程子安低聲飛快說了,彭京兆垂眸聽著,神色變幻不停,遲疑著道:“這......這事著實太大,我恐會有負程尚書所托啊!”

程子安淡笑著道:“彭京兆,此事也是聖上的意思。”

彭京兆哦了聲,道:“聖上啊,唉,聖上有旨的話,臣就不得不從了。”

聖上肯定不會親自下旨,這件事要虛虛實實,實實虛虛。

程子安細細與彭京兆商議了一會,彭虞沒多時回來了,他便說起了閒話,再留了一陣,起身告辭離開。

立春之後,京城雖依舊春寒料峭,風吹在身上,到底沒了以前的凜冽。

南召楚王與大周簽訂了合議,大周舉辦了筵席,熱熱鬨鬨慶賀之後,使節團啟程離開了大周。

合議的內容,引起大周上下熱議不斷。商人聰明得很,聞風而動,準備在與南召的通商中大大賺上一筆。

民間熱鬨,朝堂上下也暗湧流動。

京城的碼頭,幾艘大船緩緩靠了岸。

船工飛快搭上了船板,一個年約五旬,穿著青色錦緞長袍的高大男子,從船艙走出來,幾個高壯,孔武有力的護衛立刻擁簇上前,將他護在了中間。

覃萬豐輕抬雙臂,隨從們整齊後退一步,他眯縫著眼,立在船頭甲板上,望著春光盎然的碼頭,笑嗬嗬道:“時隔三年再來京城,京城的碼頭還是這樣,一點都沒變嘛!”

跟了他多年的親隨上前,很是緊張左顧右盼:“老大,碼頭雖沒變,還是要小心些。”

覃萬豐眼瞼下垂,抬腿大步下了船。

這時,碼頭上的人忽地散開,一群持刀的差役衝了上前:“覃萬豐,請到衙門走一趟!”

覃萬豐的護衛臉色大變,呼啦上前,拔刀將他護在了身後。

雙方持刀相向,衝突一觸即發!

第174章 174 一百七十四章

◎無◎

覃萬豐的隨從們緊張地四下打量, 見差役人數眾多,趕緊道:“老大,形勢不對, 趕緊撤!”

船上的甲板還未收起, 隻要他們上了船,順風楊帆離開京城, 燕州府離得近, 沿河一帶他們有足夠的人手, 隨便退至一處,朝廷就再難抓到他們!

覃萬豐眼了冷意閃過,他早就知道來這一趟危險重重,但他不得不來。

退,能退到何處去!

漕幫也並非鐵板一塊, 底下有數不清的人伺機上位。他覃萬豐走了,另外很快有人會頂上來。

何況,他並非自己一人,兒孫妻妾滿堂, 他一旦離開,他的基業不但保不住, 覃家從此會轟然倒塌。

京城與他的漕幫一樣, 亦非鐵板一塊,就算是龍潭虎%e7%a9%b4,他也要闖一闖。°思°兔°在°線°閱°讀°

這些年來, 他每年源源不斷的錢財送進京, 就是為了今日這一遭。

差役後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緊盯著他們的差役讓到兩旁, 彭京兆與段尚書, 大理寺新上任的薑尚書等人一道走了出來。

彭京兆麵無表情道:“覃大東家,你這可是要與官府作對了?”

刑部大理寺他都有人,兩位尚書他都送過禮,彭京兆更是少不了。不過眼下的節骨眼上,當著眾目睽睽之麵,他再敘舊情,就顯得張狂了。

天子腳下,低調,低調些!

覃萬豐抬手,身後的護衛退後一步,手依然搭在刀柄上,目光灼灼防備著差役。

“原來是彭京兆,段尚書,薑尚書。”覃萬豐抬手見禮,道:“我從燕州府來到京城,剛一下船就被差役圍住了。不知我究竟犯了何罪?”

段尚書揚了揚手上的卷宗,道:“刑部與大理寺查積年舊案,當年的清涼河縱火殺人案,想要請覃大東家去衙門問話。”

清涼河的縱火殺人案,覃萬豐壓根沒有印象。他清楚衙門隻是找個借口讓自己進去。

他要是抵抗不從,以後就成了通緝的逃犯。官府會順理成章進入他的漕幫。

進去以後,不一定能出來。漕幫犯下的事情不少,他身為大東家,當然不會親自出手,漕幫能在河道上暢通無阻,當然少不了官府的幫扶。

殺人放火是震懾,收拾敢與漕幫作對之人,算得什麼大事。銀子送到了,官府自然會將大案化小,小案化了。

要查的話,官員比他更加害怕。

他跟著差役走,身邊的人就能離開,退回燕州府,那裡是他的天下,就算朝廷派兵來,都得傷筋動骨!

覃萬豐輕鬆地笑道:“原來是問話,我當然會全力配合官府辦差。三位大人定當清楚,我平時極少進京,是有要事才來,為了不耽擱事,待我與隨從交待幾句,馬上就隨三位前去。”

彭京兆抬手,很是隨和道:“好說好說。”

覃萬豐與身邊的護衛隨從低聲交待了幾句,隨從分成了兩撥,一撥轉身上船,一部分與護衛一道留了下來。

差役們沒得到彭京兆指示,並未阻攔。

覃萬豐在護衛的擁簇下,隨著彭京兆等人前往刑部。留下的一撥隨從,急急上了碼頭上候著的馬車,進了京城,四下散開,很快就消失在了大街小巷中。

護衛被差役攔在了刑部外麵,覃萬豐進了刑部大門,段尚書與薑尚書去了值房,他則被差役攔住了:“段尚書有事,還請覃大東家等一等。”

覃萬豐很是和氣地道:“段尚書的事要緊,我萬萬不敢耽擱,差爺請帶路。”

幾個差役一起,領著覃萬豐經過刑部西邊的夾道往後走去,七彎八拐,來到了一排低矮的牢獄前。

覃萬豐自小讀書不好,腦子卻聰明,凶狠能拚,被漕幫當時的一個管事看上,納入麾下做了小弟。

當人小弟的,當然要處處擋在大哥的麵前,他不知進了多少次牢獄。

做到管事之後,覃萬豐身邊圍了一群死忠的兄弟,他就無需再衝到前麵,與牢獄闊彆了多年。

再次看到曾經的熟悉之地,覃萬豐心頭感慨萬分,隨意拔下手上的金扳指塞到離得近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