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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讓百姓安居樂業。”

程子安麵露微笑,心裡卻嗬嗬。

滾你周氏的蛋!

老子才不管你周氏還是什麼氏,百姓經不起任何的風雨,王朝末年的百姓,比牲畜都不如。

曆史並無新意,任何的王朝末年,天下大亂造成血流成河,餓殍遍地,人口巨減。

成王敗寇,都是血淋淋的人命鑄就。換一個姓氏登上大典,士庶之間的等級仍然存在,改朝換代就沒任何改變。

程子安從沒想過那個寶座,踏著屍骨累累坐上去,臟,永遠難以心安。

在有生之年,能庇護百姓一二,讓他們不至於流離失所,也不算負了此生。

離開四皇子府,夜幕已沉沉。

程子安最喜歡夜歸時的滿城燈火,聽到婦人喊淘氣的孩童歸家,他沒坐進車廂,在車轅前坐了。

莫柱子拉著韁繩,側頭看向程子安,燈火在他臉上拂過,照著他疲憊的眉眼,出言勸道:“少爺,你累了一天,進去坐著歇息一陣吧。”

程子安輕輕搖頭,問道:“柱子,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莫柱子呆了下,急道:“少爺不傻,少爺是天下頂頂聰明之人。”

程子安聽得發笑,道:“柱子,你看啊,你可是戶部尚書的隨從,宰相門前七品官,你多少也得夠八品九品吧,連一個大錢都不敢收,家人也沒得到好處,跟著我這個尚書,還算布衫,吃大虧了啊!”

莫柱子拽緊了韁繩,沉默了半晌,道:“少爺,小的本是窮人,當年莫家都快散了,大姐要是被賣出去做妾,估計現在早已沒了命。二姐也好不到哪裡去,我與弟弟,跟阿爹阿娘一樣,在地裡刨食,累死累活還是吃不飽。對比著大姐二姐如今的日子,說是享福也不為過。這一切都靠少爺,我要是喪了良心,認為跟著少爺吃了虧,我就是畜生!小的讀書不好,這些年少爺所做之事,小的還是看得懂。少爺不僅僅是對莫家如此,對窮人都一樣。”

騾車駛到了巷子裡,食鋪的香味四溢,燈籠掛在門前,驅散了巷子裡的黑暗。

程子安隱隱笑了,傻就傻吧,至少,他真救了不少人呢!

門前,王相的馬車停在了那裡。

程子安振奮起精神,接下來,還有場硬仗要打。

第173章 173 一百七十三章

◎無◎

王相見到程子安的騾車駛近, 從車上下來打量了半老騾子幾眼,終是忍不住道:“馬也不算貴。”

馬本身不算貴,養馬就貴了, 伺候一匹馬比一匹騾子要耗費更多的精力。

權貴身邊的謀士隨從, 與養騾馬的道理大致相近。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清客門人謀士師爺, 這些都需要白花花的銀錢去支撐。

程子安身邊的人手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連謀士就隻有程箴充任,沒那麼多人手餘錢去養馬。

王相已經做了多年的相爺,程子安見識過相府的排場,兒孫們在金尊玉貴中長大,哪怕是王相想要簡樸, 已經改變不了。

這件事上,他們不會達成共識,沒討論的必要。

程子安拱手,側身請王相進門, 隨意敷衍道:“騾子與馬都一樣,能行走就行。王相怎地不進門去坐著吃茶?”

王相也就順著程子安的話說了下去, 道:“我也將將到, 同你的門房耽擱了一陣。”

老林是啞巴,程子安估計王相府小廝一時半會沒能與他說清楚。

其實老林心裡門清,隻程子安不在, 他不會隨便放人進府。對此程子安還挺滿意, 如今他的身份敏[gǎn], 府裡最好保持清淨。

程子安對王相的來意心知肚明, 略過了老林的是, 請他在正廳坐下歇息:“王相可用過了飯?”

王相自從沒找到程子安,心中就一直沒能放下,回到府裡略微用了幾口,實在是食不下咽,放下筷子徑直來了鑼鼓巷。

“我陪著你用一些,你忙,正好邊吃邊聊。”

王相見程子安在笑,眼一瞪道:“吃你一餐飯又如何了,舍不得?”

“舍得舍得!”程子安舉手投降,笑道:“王相先做,我去洗漱下就來。”

更洗之後來到正廳,秦嬸與莫柱子一起送來了飯菜擺好,案桌上多加了去現買回來的白切羊肉與兩道小菜。

王相的心思不在飯食上,他隨意吃了幾口,看著悶頭大吃的程子安,擰眉問道:“你下午不在戶部,出宮去忙了?”

程子安點頭,吞下嘴裡的飯菜,道:“跑了一下午,累得很。”

王相隻能先閉了嘴,程子安吃得香,他難得多吃了半碗飯。

飯畢坐著吃茶,王相坐不住,在屋裡來回走動,撫摸著肚皮道:“飯還是得吃七分飽啊!”

飯吃七分飽,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步子垮得太大,容易扯到蛋。

程子安隻當沒聽出王相的言外之意,捧著茶盞一口口吃得很是香甜。

幾個皇子那邊,他們隻要不想著弄垮周氏江山,就會老老實實。

至於王相,他與大多數的朝臣官員一樣,程子安的革新,亦與他息息相關。

王相的幾個兒子雖然資質平庸,因為是王相的兒子,靠著血脈恩蔭出仕,外放做著不大不小的官。

程子安的太學同仁王堯,在翰林院任正六品的翰林侍讀,品級不顯,卻清貴,還經常能見到聖上。

王相身子骨硬朗,越過幾個兒子,替孫子鋪路的用意再也明顯不過,將繼續維持王氏一族榮光的重任,都壓在了王堯身上。

見程子安不接招,王相眉頭緊皺又鬆開,直接問道:“漕幫的打算如何了?”

程子安放下了茶盞,道:“王相,戶部賬目的情形很糟糕,一年之計在於春,每年開春,戶部都有無數請求賑濟的折子飛來。戶部的確拿不出餘錢,賦稅已經收到了十年以後,王相對此也應當清楚。想要繼續維持,除了繼續攤派,想方設法收錢,就是節省開支。攤派的事情,底下官府擅長得很,百姓家中養隻雞,都可以造出雞頭稅的名目。另,還有士紳一體納稅納糧。節省開支,砍官員們的俸祿,正俸公使錢職錢添支,各部的請款,漕幫等漕運銀。王相以為,戶部該如何選為好?”

無論動官紳或漕運,這兩樣能填補財賦的空缺,但皆會麵臨巨大的危險。

最為容易的,便是繼續向百姓攤派。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這些年來,各地的民亂斷斷續續,一直未曾斷過。

正值春耕時節,要是沒種子下地,朝廷收不到糧食且不提,百姓到處逃荒,餓極了走投無路,會燒燒搶掠,民亂會再起。

王相長歎了口氣,道:“照你的意思,漕幫不得不除了啊!”

兩害相權取其輕,程子安給了幾樣增加戶部收益的法子,對於王相的選擇,並不感到意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畢竟王相代表了絕大部分的士族,他忠於大周,有讀書人的良心氣節,但不算太多。

程子安道:“王相,請恕我直言,王相的家人都在朝為官,對於王相的安排打算,對王氏後人的期許,我也能看出一二。若是大周不變革,恐王相的期盼,隻怕要落空了,大周不一定能撐到那一日。王相鐵骨錚錚,一臣不事二主。新朝會如何,對待舊朝的老臣會如何處置,誰都不清楚。”

王相是大周的首相,他要臉麵,要氣節,為了王氏後人,他也不能委身於新朝。否則,王氏後人會被戳斷脊梁骨,遺臭萬年。

屋子裡一片沉默,王相手裡的茶水都快涼了,他盯著前麵某處,久久未曾做聲。

“漕幫的牽扯,實在太大了。”

王相的聲音變得啞了下去,終於抬起頭,放下茶盞,神色變得沉重:“大周前麵剛經曆過動蕩,再來一次,隻怕會傷到了根基。”

程子安雙手一攤,笑道:“王相,大周的根子早就爛了。前幾年各州府的知府大變動,沒幾年就故態複萌。究其根本,就是律令讓他們有恃無恐,還有執法不嚴。我以前在明州府時,聽說了個笑話。有兩人鬨出了官司,鬨到了公堂上。一人是普通尋常的百姓,一人自稱是官身。官員是如何判案的呢,明明是自稱官身的理虧,結果百姓被判了有罪。官員判定官身也很荒誕無稽,見其言談舉止頗為斯文有度,讓其做了一篇詩文,就認定了那人的官身身份。管中窺豹,大周的吏治法治,都糟糕透頂。大廈將傾,早就有了反應,隻所有人都裝作看不到,聽不到罷了。等到倒塌時再哭墳,又有何用?”

王相到過地方為官,他對地方上的官員種種了然於%e8%83%b8,苦笑道:“程尚書,無論如何,得有個周全穩妥的法子。”

程子安眼裡冷意一閃而過,道:“王相,政事堂以及其他官員,都要靠你看著了。隻要這次老老實實,以前的事情,我儘力既往不咎。”

若是不追溯過往,官員們知趣老實,朝堂就太平了。

王相舒了口氣,沉%e5%90%9f著道:“何相......何相與你向來交好,無需擔心。隻明相那邊,倉部的連侍郎,是明相的人,明相的親侄女,嫁給了連侍郎的嫡長子。還有禮部的文士善文鴻臚寺卿,兩人也有拐彎抹角的姻親關係。你上次在膳房去用飯,換掉了采買的管事,這後麵牽扯到了許多鋪子的買賣,其中也有明相府上的一份。程尚書,你得罪的人,唉,實在是數不勝數啊!”

程子安眼睛圓睜,抖了抖,道:“我要去向他們賠罪嗎?”

王相怔了下,沒好氣地道:“得了得了,你無需佯裝害怕。我反正說不過你,你自求多福吧。”

程子安笑著拱手作揖,道:“王相,你不添亂,我就阿彌陀佛,還能在旁邊搭把手,以後足以配享太廟。”

王相又好氣又好笑,無語站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得回去歇息,你累了一天,也早些歇息。”

程子安將王相送出了門外,他的馬車離開之後,方閒閒伸了個懶腰,回到書房,直伏案到黎明,方上床歇息。

翌日一早,程子安準時醒來,起身洗了個涼水臉,進宮之後去值房坐了會,同方寅說了幾句話,前去刑部大理寺,在兩部的庫房閱卷宗,直到天暗下來,離開前去了禮部找彭虞。

彭虞難得在值房,百無聊賴等著下衙,聽到程子安找他,幾乎飛奔著出來,拉著他興奮地喊道:“程哥!你怎地來了,你有空來找我啊,我先前還在想,要來找你呢,我們一道去吃酒,程哥,城北瓦子裡新開了一間象棚,裡麵的鬥雞,哎喲,好玩得很!我看好了一隻“大黑”,威風得很,跟大將軍一樣,戰無不勝!程哥,你要不買幾手“大黑”贏,賺些零用。程哥,走吧,我們去看鬥雞!”

程子安抬頭望天,慢吞吞道:“好啊。”

彭虞:“程哥,你忒沒勁了,去吧.......咦,程哥答應了!”

程子安實在沒眼,彭京兆前世應當欠了他許多錢,這輩子才生了他。

“去彭府,不去瓦子。”

彭虞呃了聲,“彭府沒勁得很,飯菜來來回回就那幾樣,吃酒都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