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頁(1 / 1)

你們都一大把年紀,成日吵個不停,還嫌朝堂上吵得不夠?”

朝堂上經常爭吵不休,遇到脾氣上來了,互相廝打都屢屢發生。

明相斜了眼何相,坐直了身子,重申了先前的話。

何相本來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撣著衣袍沒有吱聲。

王相眉頭擰起,道:“此事的確要緊,聖上留下了程尚書說話,你我也無從得知究竟商議得如何了,唉!”

明相道:“不若,就直接問問程尚書,看他究竟意欲如何。我讓人去喚他。”

王相忙攔住了,跟著站起身,道:“我親自去戶部瞧瞧。”

明相頓了下,道:“我也去。”

何相不甘落後,也一並站了起來。王相看了看他們兩人,嘴張了張,最終無奈道:“去吧,都去吧。”

三人一同來到戶部,戶部官員見政事堂相爺傾巢出動,驚訝不已。

薑侍郎等人急急忙忙上前見禮,王相望著程子安空蕩蕩的值房,問道:“程尚書還在禦前?”

薑侍郎答道:“程尚書先前回來過,去膳房用了飯,後來就不知道去了何處。程尚書是下官的頂頭上峰,他去何處,下官著實不知。”

何相自稱武將粗人,實則並非如此,乃是粗中有細。

薑侍郎表麵恭敬,實則是在幾個相爺麵前上眼藥,告程子安在當差期間亂走動,不守規矩,他如何能聽不出來。

何相在任兵部尚書時,經常到戶部討要軍餉,早與戶部的官員不對付。

“你既然不知道,不在值房裡好生做事,跑來作甚?”

何相黑著臉不客氣訓斥,薑侍郎臉一陣白一陣紅,雖丟了臉,到底心虛不敢出言頂撞。

明相見王相神色沉沉沒有說話,他也難得沒與何相再起爭執,心中亦焦急不安。

程子安已經離開了禦前,定是得了聖上的指示。

戶部不見人,午飯時辰必去的膳房也去過了,他究竟去了何處?

大皇子府。

程子安掀起車簾,在門前望著漸近的大皇子府。離上次尚在水部時前來大皇子府,已時隔好些年,府邸依然富麗堂皇,匾額也依舊。

聖上一堆煩心事,封王的事情,估計暫時被擱置,幾個老皇子,還是得繼續做他們的皇子。

騾車駛到了門前,如今程子安的騾車,在京城無人不知,大皇子府的門房眼高於頂,也恭敬上前見禮。

程子安徑直道:“大皇子可在府上?”

幾個皇子都一樣,有事時進宮,沒事時就出宮,悠閒自在得很。

程子安同聖上說話說得很晚,按照大皇子的習慣,定會等得不耐煩,會先回府同謀士商議。

果然,門房回道:“在下這就進去回稟,程尚書請進來坐著歇息一陣。”

程子安去了倒座的來客歇息屋子,仆從送了香茶上前,他端起慢悠悠吃了兩口。

沒一會,大皇子竟然親自到來,道:“程尚書,稀客,稀客啊!”

程子安拱手見禮,道:“冒昧上門,還請大皇子見諒。”

大皇子想要矜持一二,這可是程子安,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他們,巴不得他能主動上門。他實在矜持不了,不然也不會眼巴巴親自跑來迎接,肩膀抽了下,道:“程尚書是大忙人,無需那些繁文縟節,快請進去說話。”

程子安跟隨大皇子進了他的書房,聽他一迭聲吩咐上茶,忙道:“大皇子,我隻說幾句話就走。”

大皇子神色一怔,揮手斥退仆從,道:“程尚書請說。”

程子安道:“大皇子,大周的天下,是周氏的天下,周家人的天下。大皇子,姓周。”

大皇子不明所以,愣愣點了下頭,道:“程尚書這句話,我有些聽不明白。”

程子安並未解釋,接著說道:“無論是工部,還是漕幫,比起周氏的天下,隻能稱作是蠅頭小利,大皇子犯不著挖自家的牆腳。”

大皇子臉色一變,惱怒地道:“你!”

程子安並不理會大皇子的變臉,飛快地道:“大皇子,也不應當由著他人,挖周氏,挖自己家的牆腳。”

大皇子的怒火,逐漸平緩了下來。

天下的確姓周,天下財賦,都屬於他周氏。

漕幫賺去的錢財,給他送禮,其實是從他周家的錢袋子裡取了去,再分給他一些小恩小惠罷了。

至於工部,大皇子直接忽略了過去。既然是他周氏的錢財,他取些去享用,又有何妨?

程子安道:“大皇子,這大周的天下,姓周。要是大周一旦亂了,變成了其他的姓氏當政,說句大不韙的話,其餘的官員,繼續可以做官。至於周氏,就是前朝皇族。前朝的皇族,會礙了新朝的眼。大皇子切記,大周姓周!”

大皇子神色震動立在那裡,腦中雖一片混亂,卻抓住了程子安反反複複提及的那句話。

大周,是周氏的天下,而非其他姓氏的天下。

大周不能被蠹蟲蛀空,隻有姓周,他才是皇子,是可能問鼎天下的皇子。

程子安聲音低沉,說得極為緩慢,一字一句,直砸在大皇子的心頭。

“京城並非隻有朱雀大街、皇城貢院一帶,大皇子可前去城南等窮困百姓所居住的地方瞧瞧。城南,才是大周的真實現狀,甚至更加糟糕。大周的繁華,就是水上花,鏡中月。戶部的賬目,糟糕至極,大周已經提前用了後十餘年的賦稅,就跟放印子錢一樣,利滾利,再也償還不清,不出幾年,就會如這般,”

程子安抬起雙手,做出個拉弓到極致的動作,“砰”地一聲,“弦就斷了。”

大皇子下意識抖了下,臉色陡然變得蒼白。他身為皇子,經常聽到戶部國庫吃緊之事,以前他從未考慮過,戶部國庫吃緊,最後是如何對付了過來。

從沒有人直言跟他說過,大周其實姓周,好比是他周家出了問題,與其他人,並無多大的乾係。

要爭周家的家財,周氏的江山,也得要江山繼續姓周。

程子安道:“漕幫危害極大,霸占河道漕運,收買了許多官員為其賣命,戶部還得向其支付大筆的漕運銀。漕幫不得不除,讓河道得到暢通,減輕戶部開支,肅清官場吏治。”

大皇子呆怔了下,喃喃道:“可漕幫的勢力太大,要是他們反抗,到時候該如何辦?”

程子安道:“大皇子無需擔心,既然要動他們,會先得做好安排打算,隻要有五成的勝算,就值得做!”

大皇子呼出口氣,道:“程尚書要我如何做?”

程子安道:“大皇子無需如何,隻要與聖上一心即可。聖上是大皇子的阿爹,周氏的家財,不能被旁人奪去了。”

大皇子神色一鬆,心道居然還沒立儲君,他們幾兄弟都有份。

周氏的天下,絕不能易主!

程子安拱手,道:“大皇子,我還要去忙,就先行告退了。大皇子須得記住,哪怕是皇室宗親都姓周,畢竟離得遠了些,我所說的話,大皇子聽過,爛在肚子裡就是。”

大皇子聽明白了程子安話裡的意思,今日他所說的話,身邊的謀士們都不姓周,屬於外人,連他們都不能講。

不過,程子安也不姓周。

大皇子糾結了下,終是忍不住問道:“那程尚書呢,為何會這般做?”

程子安淡淡一笑,道:“因為我是程子安啊!”

大皇子不禁隨著程子安笑了起來,點頭許諾道:“我周家的家事,放心,我絕不會說出去。”

也是,程子安向來與眾不同,在他考中進士之後到了水部,他們就打過交道。

雖然恨他不能依附自己,不過打心底佩服他的本事。

程子安隨手端起案幾上已經變涼的茶水一飲而儘,拱手見禮離去。

淦,說了這麼多廢話,真是渴死他了。◣思◣兔◣網◣

聖上下定決心除掉漕幫,官員們敢從中作梗,肯定會血流成河。

皇子們卻不同,他們是聖上的親生兒子,要是他們幾兄弟再內鬥作亂,比起官員們的殺傷力大多了,最後頂多被臭罵一頓,關在府中繼續富貴享樂。

程子安首先得按住他們,上兵伐謀,攻心為上,拿周氏的江山做誘餌。

謀士都是聰明人,總是想著替主謀劃。謀劃來謀劃去,這邊程子安在對付漕幫,他們幾兄弟在桌底下互踢,讓人防不勝防。

謀士必須閉嘴,他們兄弟必須與聖上一心,哪怕是不齊心,隻做壁上觀,強過他們為了一己私利犯蠢。

程子安離開大皇子府,再來到二皇子府。

二皇子雖然不能出府,程子安進去還是很順當,在暖房裡見到了摟著兩個美貌侍妾吃酒的二皇子。

二皇子陰陽怪氣道:“喲,是戶部程大尚書來了。我如今被阿爹責罰在府裡反省,程大尚書前來看我這個落魄的皇子,不怕被阿爹怪罪,丟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尚書之位?”

程子安麵不改色道:“我前來,有重要之事與二皇子說。”

二皇子微楞了下,推開懷裡的侍妾,“都下去吧,程大尚書要傳話了。”

侍妾仆從齊齊離開,二皇子將雙腿搭在案幾上,雙手抱在%e8%83%b8`前,眼皮都不抬,拉長聲音道:“何事?”

程子安無視二皇子的做派,道:“二皇子,大周的天下,是周氏的天下,周家人的天下。大皇子,姓周。”

二皇子抖若篩糠的二郎腿,抖動得慢了些。

程子安將在大皇子府說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二皇子搭在案幾上的腿,收了回去。

程子安在二皇子府多留了一陣,離開之後,前去了三皇子府。

從三皇子府出來時,天色已經暗沉,上了騾車,程子安倒在靠背上,累得直揉眉心。

到了四皇子府,四皇子直奔到了下車處迎接。

程子安太累,不想再聽到刺耳的公鴨嗓,搶先說話讓他閉了嘴:“我有事同四皇子說,你隻聽了就是。”

四皇子忙應是,走在前麵要請程子安進去書房,被他一把拉住了,直接在倒座的客屋,與他低聲說道:“接下來,朝堂估計會起腥風血雨。四皇子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先讓聖上知曉,隻聽聖上的吩咐行事,切莫自作主張。”

四皇子還算冷靜,敏銳地問道:“可是漕幫之事?”

程子安輕點頭,幾個皇子,最好都去煩聖上。

他必須得到聖上的支持,主要是聖上手中的兵權支持,聖上與他君臣意見相左,他就死路一條。

要不要去備一條船,出海去尋個合適的島,去做逍遙的島主?

程子安自我安慰了一翻,心情輕鬆了些,車軲轆一樣,再將周氏的天下姓周強調了一遍。

四皇子神色肅然,道:“程尚書,以前你曾問我,為何要拜你為師,想要學到什麼本事。我苦苦思索良久,恐答案都不會讓程尚書滿意。聽了程尚書的一席話,我現在有了答案。”

沒曾想到四皇子還記得他的問題,連他自己忙得都快忘了,程子安頗為意外地道:“什麼答案?”

四皇子隱隱激動道:“天下江山姓周,而程尚書,一心為了周氏江山。我想從程尚書身上,學到如何壯大周氏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