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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置身事外,還是會被他們當做眼中釘,除之而後快。如今我被阿爹從學堂提出來,身後已經沒了退路,求程尚書搭把手,我定會永遠記得程尚書的恩情。”

連苦肉計都使上了,公鴨嗓還挺執著。

程子安語重心長地道:“四皇子,我還是先前那句話,四皇子究竟想要什麼,想要從我身上學到什麼,回去仔細想清楚了再說。”

四皇子先告知程子安,而非直接去向聖上提,就是怕惹怒程子安。

跟著程子安在戶部庫房短短時日,四皇子比在學堂的十幾年所學都多。

以程子安的本事,隨便向其他幾個皇子任何一人,遞上一個友善的眼神,他們都會搶著將他納入麾下。

興許程子安獨自一人對付他這個皇子有些困難,但他隻要拉攏一個皇子,他就死無葬身之地。

四皇子見程子安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不敢再緊逼,腦中飛快琢磨著程子安的問話,客氣施禮離開。

程子安望著四皇子的馬車離開,轉身朝巷子裡走去,莫柱子的騾車在身後咕嚕嚕響動,他停下來,跳上車轅,靠在車壁上,悠閒打量著巷子裡庭院前掛著的燈籠。

莫柱子笑道:“少爺,冷得很,你進去坐吧。”

程子安深吸了口氣,道:“進去坐,就聞不到飯菜的香氣了。不知秦嬸做了什麼菜,可有芋頭蒸肉。要是過年不吃芋頭蒸肉,就不算過年!”

莫柱子忍不住%e8%88%94了下嘴唇,道:“我也想吃芋頭了,雲州府的芋頭最最好吃,隨便扔在火堆裡煨熟,吃起來比肉還香呢。”

程子安哈哈笑道:“比肉香就誇張了,不過柱子,你現在出息了啊,居然以為,肉比菜還好吃了。”

莫柱子嘿嘿笑道:“那是,跟在少爺身後長了見識,也享了福,我再不是以前吃不飽飯,看到肥肉就流口水的莫柱子。離開雲州府時,二姐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我聽話,用心,我們莫家能有今日,都得靠少爺。雲州府的百姓,也多靠少爺。少爺功在千秋啊!”

程子安聽得無語,嫌棄道:“柱子,你小子也上過學,功在千秋是這樣用的?”

莫柱子笑嘻嘻道:“少爺懂就行,我反正是記得少爺的恩情,莫不敢忘。”

老林聽到門前的動靜,前來打開了門,騾車駛入,程子安翻了個白眼,跳下了車轅,對見禮的老林擺擺手,道:“今朝過年,老林你吃好喝好,關上大門好生歇息。”

老林臉上堆滿笑,躬身連連點頭,嘴裡啊啊兩聲,手上比劃著動作,奔進門房取了封信出來遞給程子安。

程子安接過信一看,是程箴寫來,他忙拆開,邊走邊看起來。

雲州府與青州府的距離,與離京城差不多。程子安建議程箴與崔素娘,走從楚州府經海道到青州這條路,一路暢行無阻,能省上四五日的功夫。

程子安想起程箴他們,腦子裡又閃過了打通大周海道,遏製漕運一家獨大的想法。

看完信,程子安也走進了正屋,癱倒在塌幾上,拿信蓋住臉,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崔婉娘病重,崔婉娘隻來得及見到她最後一麵。阿寧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無事,隻阿寧傷心崔婉娘,日日哭泣,身子弱,沒奶喂養,請了%e4%b9%b3母喂養女兒。

阿寧從懷孕到生產,一直都不太平,產後又經曆了母親去世,程子安很是擔心。

秦嬸提了食盒進屋,喜氣洋洋道:“少爺,快去洗漱用飯吧,今朝過年呢!”

是啊,過年呢。程子安收好信,換掉身上的朝服出來,秦嬸在案桌上,擺了滿滿當當一桌飯菜。

平時程子安一人時,桌上頂多兩菜一湯,過年時秦嬸多做了些,他也不指責,讚道:“好香,就是太多了,我吃不完,趁著熱,秦嬸,柱子,你們快分一些,一起吃。”

莫柱子與秦嬸便依言拿著碗筷,按照程子安的指點,分了大半的飯菜下去,同老張老林他們一起,熱熱鬨鬨吃了起來。

程子安將案桌上的飯菜,吃得七七八八。外麵已經爆竹聲聲,直放到了子時,爆竹聲幾乎震天,呼吸間,都能聞到焰火的氣息。

又是一年過去,大年初一貼桃符,春貼幡勝,街市上熱鬨非凡,雜耍,儺戲,關撲,從早到晚,徹夜不停。

程子安派了紅封,放了秦嬸他們出門去遊玩熱鬨,他則頂著寒冷,打著嗬欠進宮去參加元日朝賀。

禁軍班值從宮門到廣場上,排成了長列,朝臣百官肅立在旁,南召楚王等使節上前,覲見聖上。

禮儀繁瑣,吉祥喜氣的話不斷,程子安幾乎一句都沒聽進去。

廣場的寒風呼呼吹,站了太久,程子安周身上下冰涼,雙腿都發僵。

不知過了多久,朝賀終於完畢,程子安看到前麵的王相身子都晃了晃,不由得呲牙。

真是折騰人啊!

光是這場朝賀,銀子就如流水嘩啦啦流出去。更遑說在大年十五,鼇山還要放焰火,聖上要與民同樂。

程子安接手戶部時,過年朝賀與鼇山焰火的銀子早已支出去,大長公主的孫子,程子安在太學的老同窗祁隼負責焰火的差使。

十五時,京城的達官貴人要搭燈棚,按照聖上的看重,以及品級高低,從鼇山下沿街搭出去,府中女眷全部出動,前來觀燈欣賞焰火。

程子安裹著大氅,快步離開,他又冷又餓,隻想趕緊回府去躺著,明朝起身繼續到庫房厘賬。

“程哥!程哥!”

身後有人在喊,程子安隻當沒聽見,腳步更加快了。

“程哥!你慢些啊!”

呼哧呼哧的喘熄聲後,程子安的手臂被抓住,他無可奈何翻了個白眼,瞥了眼彭虞,道:“作甚?”

彭虞嘻嘻笑道:“走,我們一起去玩!今天可是熱鬨得很,沈家園子的張七娘今朝會出來對陣高二娘,精彩得很,我買了張七娘贏,彆看張七娘比高二娘身子瘦削些,可張七娘靈活得很,躲閃,進攻......”

張七娘與高二娘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女相撲,程子安聽過她們的名號,難得出來上台對陣,京城的賭坊都擺了莊,哪怕是不好賭之人,都會買上一兩手。

程子安沒買,彭虞說得唾沫橫飛,擺出相撲的姿勢,雙手胡亂比劃,也提不起半點興致,打了個嗬欠,道:“昨晚睡得太晚,夜裡爆竹響了一晚,睡不踏實,我要回去睡覺,你彆擋著了路。”

彭虞失望不已,追問道:“那十五呢,你府中的燈棚總要搭吧?程哥的官比阿爹大,燈棚要搭在前麵些,我到時候去程哥的燈棚裡玩耍,賞焰火!”

程子安乾脆利落打斷了彭虞的念想:“不搭燈棚。”

彭虞怪叫,嫌棄地道:“程哥,你真是跟那苦行僧一樣,日子過得太沒意思了!”

程子安被他給逗笑了,清了清嗓子,臉上的笑一收,手拍了拍彭虞的肩膀,說了前世經常聽到的一句話。

“小彭啊,你要記得了,今朝你的所有享受,都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

彭虞呃了聲,瞪大眼睛不明所以望著程子安。

程子安深藏功與名,淺淺一笑,揚長而去。

睡了幾乎一天一夜,程子安回了血,翌日一早就精神抖擻前去了戶部庫房。

其他九人按時到來,程子安看到他們有條不紊忙碌起來,抽空前去了趟承慶殿。

過年時聖上最為辛苦,祭祖祭□□會,慶典大典不斷。

聖上難得歇息一陣,見到程子安前來,揉著眉心道:“又是何事?”

程子安覷著聖上的神色,暗自腹誹怪不得帝王都難以長壽,寒風沒有高低貴賤,龍體也避免不了,照樣呼呼刮。

聽到聖上的語氣,程子安估計四皇子沒敢提先生之事,麻煩少了一樁,趕緊將新修貢院的打算說了。

聖上唔了聲,道:“馬上就要春闈,現在重修,可會來不及?”

程子安稍微提了一嘴貢院的花銷,聖上的眉頭,頓時擰得幾乎快要扭曲。

“臣主持修過雲州府的織造城,來得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工部是大皇子負責,幾個兒子,沒一個省心,想到大年三十承慶殿的爭吵,聖上氣息沉了些。

欽天監,黃道吉日,聖上全然顧不上了,咬牙切齒地道:“修,重新修!”

程子安心想果然是窮能省事,恭敬應下,說了重修的計劃:“臣會前去同章尚書商議,畫出圖紙,比對著尺寸先做門窗,刷好油漆後散味,儘快安排工匠,木料磚石,在春闈前完工,到時候雖是新屋,氣味也不會那麼重。”

聖上聽到程子安安排得井井有條,麵上神色總算緩和不少,道:“戶部的賬厘得如何了?”

程子安笑道:“大過年的,臣就不給聖上添堵了。”

聖上:“.......”

這不是添堵,是堵得更甚!

戶部的混亂,並非程子安造成,聖上一股氣沒處撒,硬生生憋了回去,狀若無意問道:“鋪子田產這些,可有整理?”

程子安心下了然,他隻當不懂,道:“還未整理到,不過臣在開衙前,會悉數厘清。”

聖上唔了聲,問道:“十五的燈會,你府上的燈棚,就搭在鼇山下,與王相大長公主他們相鄰即可。”

聖上隆恩,程子安卻沒領,道:“臣的阿爹阿娘都不在京城,就隻有臣一人在,要忙著厘賬之事,燈棚就不搭了,到時候臣隨便去哪家的燈棚,湊趣看一眼就行了。”

對於程子安的小氣名聲,聖上也有所耳聞,斜乜著他,道:“這點銀子你也要省?”

大周過年的熱鬨喜慶,繁華背後,不忍猝視。

萬民歡騰慶賀,這是大周的臉麵,程子安沒潑涼水,大周是打腫臉充胖子,已經是他極力克製的結果。

因為程子安見過流民的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白骨屍首。

程子安煞有其事地道:“一個大錢也是錢,不必要的開支,能省則省。聖上,明年的焰火開支,可能少一些,隻咻咻咻放幾個,聽個響就行了?”

聖上語滯,不想見到程子安,揮手將他趕了出來。

程子安回到戶部,讓莫柱子去章尚書府上傳話,趕緊著手新修貢院。

四皇子參加過皇室宗親的筵席,又趕到了戶部。

程子安隻當他從未提出過拜師之事,如尋常那般待他。

四皇子也懂事得很,在一旁觀看,實在不懂之處,才會問一句。

大周的節慶多,官員相應的假日也多,過年前五日,衙門就開始封印,正旦到十五,分開放假,兩個假日連在一起,直到十五之後,衙門才正式開衙。

到了正月十四這一日,鼇山下的燈棚早已搭好,朱雀大街上張燈結彩,各式的燈籠上掛著燈謎,迫不及待開始了猜燈謎。隻要過往的客人猜中了,便能帶走燈籠作為獎賞。

沿河兩岸的人家,也在廊簷下掛起了燈盞,護城河裡畫舫燈火通明,遠遠望去像是一條明珠。

程子安一頭紮進了散發著灰塵氣的賬目中,渾然不覺外麵的熱鬨。

過年時的天氣不大好,總是陰沉沉。庫房裡都是卷軸賬目卷宗,點燈時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