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頁(1 / 1)

尤為注意。

這時,一盞拳頭大的肥貓燈輕輕放在了程子安的案桌上,豆大的火光,在肥貓的肚皮裡晃動。

程子安沉下臉,想都不想就罵道:“快些拿出去,強調了無數次,庫房裡不許亂用明火!”

“噗!”

燈飛快被吹滅了,青煙徐徐上升,程子安這才抬起頭,朝麵前看去,四皇子正手足無措,一臉窘迫站在那裡。

“程尚書,裡麵隻有一點燭火,很快就會熄滅,難以引起火災。”

四皇子指了指肥貓燈:“程尚書平時忙碌,元宵節馬上到了,這盞燈是我親手所做,送給程尚書,添點喜慶。”

這些時日看四皇子的表現,他也沒回答程子安的問題,程子安以為他放棄了,誰知他還是賊心不死。

程子安拿起燈欣賞,讚道:“四皇子手真是靈巧,燈籠做得不錯,多謝四皇子。”

四皇子高興地道:“我還做了好些大燈籠,程尚書若是喜歡,我讓人送到程尚書府上去。”

程子安拿著燈盞,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道:“我府上用不了那麼多燈籠,四皇子,你所做燈籠要是足多的話,不若給庫房辛苦做事的眾人,一人送去一盞,大家一起沾沾喜氣。”

四皇子怔住,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長揖到底,歡快地道:“我這就去讓人拿!”

程子安放下燈籠,淡笑不語。

公鴨嗓還真是聰明,一點即通!

第170章 170 一百七十章

◎無◎

四皇子給厘賬的每個官員都送了一盞燈籠, 在元宵節滿城的燈火中不夠打眼,至少聰明人足夠看到。

畢竟四皇子在戶部學習,朝堂上下的官員過節吃酒時, 還要分出大半心思盯著戶部庫房。

既然要看, 程子安就讓他們看得眼花繚亂。

另一方麵,四皇子走上朝堂, 正如他所言那般, 他走上朝堂, 就已經被推到了漩渦中央,無論他如何想,世人都會認為他要爭,已經由不得他。

四皇子也不是認命之人,操著公鴨嗓急得抓耳撓腮, 到處找助力。

聖上不缺兒子,皇子的身份就不大值錢,尤其非嫡非長非最寵愛的幼子,尷尬得很, 甚至比不過彭虞這種紈絝。

緊趕慢趕,在正月十五這日, 程子安與大家一起緊趕慢趕, 大致厘清了這些年的賬目。

程子安將聖上想要的田產鋪子戶帖等賬目收好,在一入夜時,滿城繁華。莫柱子等人都去前去了看燈焰火, 他則關在書房裡, 窗外的焰火聲絲絲鑽進屋, 燭台的燈光氤氳, 照著他伏案的身影。

程子安在依據戶帖, 繪製京城百官關係圖,圖後,隨之附上的,是官員們的鋪子田畝等財產。

根據戶部的賦稅以及戶帖田畝等所做出的統計,算不上十成十精準,有些鋪子屬於某個大商戶,大商戶向權貴上貢,給乾股,定時奉上分紅盈利。

程子安能通過戶帖。聯姻等分析出大商戶背後的權貴,但他無法準確掌握,大商戶究竟向權貴上貢幾何。

田產這些就簡單了,記錄得清楚明白。

京城從喧囂逐漸變得安寧,月亮沉入了西邊,天際變得漆黑,再逐漸成墨藍,深藍,深灰。

燭台上的蠟燭,已經燃燒殆儘,門輕聲吱呀,極輕的腳步聲朝灶房方向走去。

沒一會,稍許重了些的腳步聲朝淨房而來,淨房開向走廊的門被推開,木桶喀嚓放在地上。

程子安這是也放下了筆,舉起手臂活動著身體,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少爺,水已經打好了。”

莫柱子走進書房,打量著程子安熬出了血絲的眼睛,關心地道:“少爺可累?”

程子安揉著胳膊,沉著嗓子道:“累。柱子,你去將水兌涼,我要醒醒神。”

莫柱子急了,道:“少爺,天冷得很,怎能用涼水,仔細生了病。”

程子安笑道:“快去吧,等下上朝堂還要打仗,可不能昏昏沉沉。”

莫柱子這才去了,程子安隨後去了淨房,呼嚕嚕用涼水拚命搓臉。徹夜沒睡變得混沌的腦子,被冰涼的水激發,隨後走出屋,迎著晨曦清新、寒冷的風,程子安嘶了聲,打了幾個寒噤,徹底清醒了。

今朝是開衙的首日,朝廷有大朝會。程子安進宮時,大殿上已經有官員到來,袖手捧著笏板,半眯著眼睛,也不知是昨夜玩樂太久未曾睡醒,還是在養精蓄銳等著稍後在朝堂上發力,敬獻驚世諫言名垂千古。

隨著官員陸續到來,空曠的大殿被逐漸填滿,王相明相何相陸續走到了最前麵,二皇子仍在府中反省,他們三人同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比肩而立。

緊隨相爺們,乃是六部尚書,禦史中丞等,在他們身後,則立著品級稍低的官員,層級分明。

很快,許侍中出現在了大殿左側,殿內瞬間肅靜,聖上走上了禦座,底下官員手持笏板見禮。

聖上抬手,眾人起身肅立。隨後,聖上講了幾句關於對新一年的期盼,大周海晏河清的場麵話,開始了朝臣的稟奏。

章尚書出列稟奏了重修貢院之事,話剛落音,禦史台的陳禦史跳了出來,義正言辭道:“章尚書,貢院乃是為國科舉取士之地,豈能未經朝議,先斬後奏置辦了木材磚石,真真是兒戲,聖上,臣彈劾章尚書無視規矩,不敬天地聖上,妄圖破壞我大周的文脈,裡麵定有驚天大陰謀,請聖上明察!”

以前的陳禦史生了長病去世了,此陳禦史乃是禦史台新進的禦史,程子安聽到熟悉的攻擊言辭,不禁感慨萬分。

禦史台向來是聞風而奏,說白了就是聽風就是雨。但這聽風,卻是有選擇而聽。

比如關於官員貪腐,他們隨便彈劾一個官員,讓聖上明察,絕不會彈劾有誤。

但禦史台的官員不敢,免得把自己也饒了進去。程子安回憶著禦史台官員的家產賬目狀況,嘴角上揚,浮起淡淡的譏諷之色。

這些不過是今日的開胃菜罷了,程子安默不作聲站著,眼瞼低垂歇息養神。

章尚書照著程子安教他的話,無事陳禦史的叫囂,躬身肅立等著聖上發話。

在大年初二,朝臣官員在吃酒筵席時,程子安就已經向聖上回稟過此事,早已得了聖上的允許。

聖上眼裡閃過厭惡,道:“此事已經奏由朕知曉,朕已經同意了,無需再提。”

陳禦史老臉一愣,急道:“聖上,此前從未有風聲,要重修貢院。貢院已經近兩百年,欽天監還未看過良辰吉日,要是出了事......”

聖上陡然拔高聲音,道:“此事已了,可還有其他的事?”

他一個帝王,修個行宮要被朝臣們出言指責也就罷了,連修貢院,是為國為民的好事,花個不到兩千兩的銀子,一個小小的禦史就敢出言頂撞,著實可惡!

陳禦史漲紅著臉,憤憤不平退了回去。大皇子的臉色變幻不停,他回過頭,恨恨盯了眼章尚書。

聖上高坐禦座,將底下的眾人反應儘收眼底,大皇子的動作,聖上亦未錯過,臉色亦沉了下去。

混賬東西,幾千兩銀子也看得上眼,自己手底下的臣子都拉攏不了,禦下一團糟,還有臉心生不滿!

王相見狀出列,回稟了春耕之事,以及各州府遞上來的折子。

聖上聽罷,心情更不好了。

各州府的折子,大多都是報憂,春耕時節青黃不接,還有州府缺種子,等著朝廷賑濟。

聖上將眼神看向了程子安,道:“戶部先撥付錢糧,不能耽誤了春耕。”

程子安聽到戶部,趕緊睜眼,出列爽快地應了:“回聖上,春耕要緊,戶部會先要考慮百姓的耕種問題,先行支付錢糧賑濟。關於戶部的賬目,臣已經同戶部的幾個官員一起厘清,臣將送到禦前,請聖上一閱。”

朝堂上所有的目光,頓時一並向程子安看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在以前,戶部尚書需要要錢要糧時,先行會叫窮,再曆經數次來往,勉強能擠出些錢糧。

程子安居然一口答應了賑濟,難道程子安在戶部厘賬,真理出了閒錢?

一聽有了錢,兵部的高尚書立刻不客氣了,道:“拖欠各路兵的糧草,不知程尚書何時能發放?”

程子安一口回絕道:“沒錢。”

高尚書被噎得伸長了脖子,怒道:“程尚書,你這是什麼意思,各路兵拖欠的糧草,難道程尚書打算不給了?”

程子安不緊不慢地道:“高尚書,戶部真沒錢,我先前說了,要先考慮百姓的耕種問題。百姓沒種子下地,朝廷向誰收取賦稅?”

這下高尚書額頭上的青筋都快爆了,也隻能將滿腹的怨氣硬生生吞下去。

百姓交不出賦稅,難道去向官紳攤派?

大朝會上,你一言我一語,毫無邏輯,互相攻擊,抓對方言語漏洞的辯駁,壓根不適合議事。

聖上點了程子安等人禦書房議事,起身離去,許侍中宣布退朝。

四皇子默默跟在了程子安身後,何相走在程子安身邊,眼珠子拚命往後乜斜,看得程子安既想笑,又無語。

何相湊上前,低聲問道:“聽說四皇子給戶部都送了燈籠呢。”

傳聞還真是誇張,這麼快就走了樣,程子安笑道:“四皇子又不是開燈籠作坊的,哪有那麼多燈籠送,就送了在過年旬休時節,還在當差盤賬的幾人。”

何相哦了聲,猶疑地打量著程子安,看上去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既然何相不說,程子安也絕不問,任由他在那裡糾結。

何相見程子安不問,自己反倒忍不住了,道:“四皇子......他送燈籠,二皇子過年都沒出現。底下到處都在議論,說是二皇子在與四皇子的爭鬥中落敗,失了寵,因為你出手幫了四皇子。”

程子安哈了聲,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傳聞,不由得懊惱,他怎地就忘了,聰明人會想太多,陰謀跟貪官一樣,遍地都是。

他祖宗的,這些大聰明。硬生生將他與四皇子湊做了堆!

程子安深深呼氣,緩了緩心情,道:“何相,你就彆跟著他們起哄了。今朝還有好多事要做,楚王會進宮來,商議合議細節,戶部還要儘快將錢糧撥付下去,不能耽誤了百姓春耕。工部那邊,除了修貢院,河道河工要巡視,修葺填補,哪一樣都是要事!”

何相畢竟武將出身,他還是比較偏向於各路兵,道:“各路兵的糧草,真擠不出來了?”

程子安先前就已經打算,精簡強兵之事,他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先給何相了一個提醒,道:“何相,各路兵的糧草,已經拖欠了不少。但何相可知曉,大周的國庫,已經糟糕到什麼地步?”

何相愣住,道:“我並不清楚,程尚書不若仔細說說。”

程子安歎了口氣,道:“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待到閒暇時再說吧。”

何相跟著唉聲,袖手望著眼前的承慶殿,閉嘴不再多言。

進了禦書房,眾人見禮後分彆落座,聖上道:“等下南召一行會進宮,程尚書你負責合議細節之事。”

程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