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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硯台!這硯台好啊!”

“打秋風來的?好好好!”

“下次你要去何家打秋風?再多打些回來,嗬嗬!”

程子安:“......”

第67章 67 六十七章

◎無◎

京城下了第一場初雪。

翌日早上起來, 程子安收拾好望著外麵銀裝素裹的天地,吸了口寒氣,昂首挺%e8%83%b8大踏步出了門。

瑞雪兆豐年, 程子安覺著這是一個好兆頭, 隻願太學不會像府學那樣冷。

老張駕著騾車到了太學門前,因為下雪, 車輛行駛得緩慢, 太學門前停了一長串馬車。

程子安探頭出去看了下情形, 提著書箱下車,對老張道:“我自己走過去,你先回去吧。”

老張應是,駕車調轉頭。

騾車在馬車堆中很是顯眼,有人見到了, 對著騾車一起指指點點,說笑著什麼。

程子安神色從容,疾步朝大門前走去。

聞緒已經到了,在門前等著, 正在朝後麵張望。

程子安趕忙上前見禮,道:“讓師兄久等了。”

聞緒擺擺手, 道:“我也剛到, 時辰不早了,你快隨我進來,我帶你去見先生。”

程子安忙道了謝, 跟在聞緒身後朝裡麵走去。

一路看過去, 太學與府學, 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太學在寸土寸金的京城, 占地雖比不得府學寬廣, 房屋皆為高屋大廈,氣派又不失雅致。

經過的學生,氣度更為不同。錦袍華服,富貴逼人。

程子安依舊穿著他的半舊細布大氅,走在他們之中,跟騾車一樣大眼。

不過他與聞緒走在一起,學生們雖然出身高貴,見到聞緒還是會老實見禮,目光在程子安身上不斷打探。

程子安笑著與他們一一頷首回應,有些人會笑笑轉過頭,有些人則直接彆開頭無視,有些人則直接目露鄙夷。

程子安也不生氣,人間百態,幾千年都沒變過。

到了監舍,聞緒先領著程子安去拜見博士祭酒。唐祭酒還未到,他們便在門前等著。聞緒不善言辭,程子安便主動問道:“師兄,太學班上,一共有多少學生?有皇子公孫嗎?”

聞緒道:“太學班上共有三十二名學生,皇子都在宮裡上學,如何會進太學讀書。倒是有幾個皇親在裡麵,大長公主的孫子祁隼就在。其餘的,便多是朝堂的官員子弟,王相的孫子王堯,鄭相的孫子鄭煦豐等等。”

程子安聽得眉毛直揚,歎道:“好多權貴子弟啊!”

聞緒神色複雜打量著程子安,道:“子安莫怕,你不招惹他們,他們也不會拿你如何。”

程子安笑著說是,他哪會惹事,隻是不想一次結交這麼多權貴子弟。

忙不過來,忙中就會出錯。他們不擔心春闈,可以借著家族恩蔭出仕,他還要苦學考進士呢。

不過,既然來了,程子安還是很淡定,繼續等待。

等了沒片刻,唐祭酒就到了,聞緒上前見禮,介紹了程子安。

唐祭酒年紀同聞山長相近,微胖,笑嗬嗬看上去很是和善。程子安見他隻略微打量了自己一眼,便淡然收回了視線,連屋都沒請他們進,道:“我知道了。既然進了太學讀書,當好生遵著太學的規矩。時辰不早了,快去課室。”

程子安拱手告退,走了幾步,他回頭看去,唐祭酒已經進了屋,趕上前小聲問道:“師兄,唐祭酒看上去很嚴厲,先生都似他那樣嗎?”

聞緒難得僵了僵,咳了下道:“阿爹同他有過節,阿爹以說他大字寫得臭,是臭棋簍子。”

程子安嘴角抽搐,學生代受老師過,忍著吧。

不過唐祭酒為人應該比較正直,至少聞緒還能繼續留在國子監。

聞緒領著程子安,前去先生的監舍拜見。先生們倒和善,隻略微問了幾句他的功課,就算過了。

接下來,聞緒將程子安領到了太學的課室前,停下腳步,道:“這裡就是,你快些進去吧。若有事,你來監舍尋我。”

程子安拱手道謝,背著書箱進了課室。

一進屋,程子安便感到一股濃濃的暖意,夾雜著香氣撲麵而來,弄得他恍惚以為,是走進了賣香的鋪子。

時人喜熏香,富貴人家愛合香,在明州府學時,如辛寄年他們的衣衫,都用香薰過。

畢竟香太貴,他們那時候年幼,熏香少,聞不大出來。

程子安抬眼打量過去,學生們年紀大小不等,有的人看上去已經娶妻生子,有些人還是青春少年郎。

唯一相同的便是,滿室的富貴。

程子安迎著他們的打探,大大方方走到講台前,拱手見禮,朗聲道:“在下乃是來自明州府的舉子程子安,給諸位師兄見禮了。”

大家似乎沒見過程子安這般主動之人,皆安安靜靜坐著,一時無人搭話,

程子安從容淡定,轉頭朝課室打量過去,見隻在講台下還有個空位,便走了過去,對鄰座的人拱手施禮,笑道:“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那人掀起眼皮,懶洋洋道:“我姓鄭。”

程子安心想估計是鄭相的孫子,笑容滿麵道:“原來是鄭師兄,請問鄭師兄,這處可有人坐?”

鄭煦豐瞥了眼程子安,道:“先生的眼皮子底下,誰願意坐,當然空著了。”

程子安道了謝,從身後取下書箱放在案桌上,搭話道:“以前在明州府學時,我也坐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已經習慣了。”

鄭煦豐哦了聲,問道:“你為何要坐在先生眼皮子底下,莫非你們府學的案桌不夠用?”

程子安搖頭,笑道:“以前我上課淘氣,先生就將勒令我坐在最前麵去了。”

鄭煦豐頗為意外看了他一眼,轉過頭,沒再搭理他。

倒是右手邊的人湊過來,笑嘻嘻問道:“程子安,你為何來了太學?你阿爹在何處高就啊?”

程子安放下書箱,拱手問道:“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那人道:“我是祁隼。”

原來是皇親,程子安照著鄭煦豐對坐在最前麵的反應來看,估計他也是個張揚不聽話的。

程子安的家世來曆,瞞不住這些權貴子弟,他也沒甚可瞞之處,瞞了反而顯得他心虛不老實,便如實告知了。

“我阿爹是舉人,不幸摔傷了臉,沒能考春闈出仕為官。我是明州府學聞山長的弟子,永安侯府的施侍郎見我考中了解元,便讓我進太學來讀書,長長見識。”

祁隼點頭,拉長聲音哦了一聲,“原來是靠著永安侯府進來的啊,我還以為,明州府竟還有姓程的官員,我不知曉呢。”

程子安見祁隼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飄來飄去,屋裡熱,他舊時脫下大氅堆在長凳上,笑道:“鄭師兄可是好奇我的大氅?這裡麵是鹿皮,鹿皮輕便,風吹不透,保暖得很。”

祁隼隻穿過紫貂,狐狸裡,鹿皮向來是做靴子,他還沒見過鹿皮裡的大氅,唔了聲,嬉笑道:“原來鹿皮還能做大氅。”

程子安拍著外麵的細布,道:“當然了,主要是因為便宜。”

祁隼聽得眉毛直抬,後麵的同學撲在案桌上,聽得津津有味。

連一旁的鄭煦豐,也拉長耳朵,聽著他們的說話,此時插嘴道:“你阿爹是舉人,家中就那般窮,連綢緞都穿不起?”

程子安道:“一匹兩匹綢緞倒穿得起,隻是壞得快,我經常不小心就勾壞了,實在是可惜。我家在明州府鄉下,家中就一點地,浪費不起。”

大家看著程子安,眼神各異。

程子安笑容不變,從書箱裡拿出筆墨紙硯擺好,手一停頓,轉過身,頷首問道:“師兄如何稱呼?”

那人答了,程子安便問道:“我還不知第一堂是什麼課呢,師兄們都在學些什麼?”

祁隼搶著答道:“是算學課,你在明州府的府學應當學過吧?”

程子安道:“學過算學。不過鄭師兄,我不明白,國子監有算學班,太學也要學算學嗎?”

祁隼道:“當然得學,隻學得沒算學班多。”

程子安哦了聲,“我知道了,多謝鄭師兄。”

祁隼瞥著他,眼裡閃過看好戲的神色,坐著沒說話了。

算學難得很,就算府學學過一些,如何能與太學相比。

而且,他故意沒說完呢,暗戳戳等著看好戲。

鄉下來的平民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是解元又如何,太學終究不是他這等人能來的地方,等下,他就有得哭了。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教授算學的吳先生進了課室,聞緒先前已經引著見過麵,見程子安自己已經找到了座位,便未多言,徑直道:“老規矩,不得交頭接耳,不得偷看作弊。”

與以前在府學上學時並無不同,底下響起一片哀嚎。

吳先生倒沒有敲戒尺勒令肅靜,低頭整理講台上的紙張。

程子安看到吳先生拿出的試卷,頓時明白了祁隼先前說到算學時,意味深長的笑。

以前在府學,程子安算學成績,可以說一騎絕塵。

不過太學不比府學,程子安倒也想見識一下,太學的算學水準。

拿到試卷後,程子安嗬嗬。

題目是田畝的計算,又稱作少廣,涉及到開平方與開立方。

程子安不緊不慢磨墨,考慮了下要藏拙還是要一舉成名之後,提筆作答。

一共十道題,算法大同小異。程子安為了穩妥起見,還複算了一遍。

放下筆,程子安察覺到左右投來的視線,轉頭看去。

祁隼咬著筆杆,滿臉難以置信看著他。

而鄭煦豐,則趁著吳先生走到後麵時,伸長脖子,朝他的答卷偷瞄。

程子安既不攔著,也不主動,老老實實坐得端正筆直。

考試很快結束,程子安交了卷。

祁隼待吳先生一離開,立刻走上前問道:“你都答完了?”

程子安咦了聲,道:“考試當然得答完啊。”

祁隼上下打量著他,這時倒謹慎了幾分,問道:“你算學很厲害?”

程子安笑得很是燦爛,不要臉吹噓道:“嗯呐!我在明州府學時,算學全府學第一,他們都稱我為算學神童!”

第68章 68 六十八章

◎無◎

太學全班同學這兩天, 對程子安很客氣。

程子安清楚,他們都在憋著勁,打探他的深淺。

畢竟, 算學神童的牛, 是他自己吹出去的。

成績發放下來,程子安在眾人的期盼中, 拿到了滿分。

當然, 太學班藏龍臥虎, 不隻是他一個滿分,共有三個滿分。

另外兩個人,一個是首相王相的孫子王堯,一個是工部尚書的孫子衛允謙。

下課了,鄭煦豐走到程子安麵前, 朝他抬了抬下巴,道:“程子安,你可有字?”

程子安收拾著硯台,道:“我還小呢, 未曾取字。”

鄭煦豐道:“哦,那我就直呼其名了。園子的梅花開了, 我們出去賞一賞。”

賞梅是雅事, 邀約太過硬邦邦。不過,程子安歡天喜地答應了,道:“太學還能賞梅, 真是好地方啊!”

鄭煦豐不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