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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隨便拭了下。

程子安用布巾擦拭案桌,手上黑了塊,伸手一並朝辛寄年身上抹。

辛寄年扭身躲,躲了一半,猛一個旋身盯著程子安,哈哈笑得更大聲:“果真是臉皮厚,說大話都不臉紅!”

程子安理著案桌,氣定神閒道:“究竟是不是大話,待考試後,不就能清楚了?”

辛寄年臉上的笑逐漸退去,程子安太過篤定,令他一時有些吃不準了。

“嘿嘿,你我可是好兄弟,對吧?”想了下,辛寄年一下又湊上前,擠眉弄眼熱情地笑。

程子安不搭話,小聲道:“如此重要的考試,算學照老規矩算,我不加價。”

辛寄年急了,他不是這個意思,程子安怎地這般笨!

聽程子安耳提目命要謹慎久了,辛寄年下意識先鬼鬼祟祟朝周圍偷瞄。

課室裡隻有方寅與幾個老實上進的同學在,他們對周圍的情形充耳不聞,低頭在讀書。

平時總是跟在他們屁股後的章麒鬨肚子,早早就奔去了茅廁。

辛寄年竊笑,湊近程子安,眼巴巴道:“程子安,其他幾門功課的答案,你一並賣給我,我給你加錢,保證不讓你吃虧。”

“不行。”程子安不假思索一口拒絕。

辛寄年立刻就變了臉,惱怒地道:“你可是怕我比你厲害?”

“你彆說笑。”程子安神色淡淡,斜著氣鼓鼓的辛寄年,道:“遞答案會被先生抓住。”

算學考試的答案,程子安有穩妥且秘密的傳遞技巧,迄今都沒被抓住過。

其他如《訓蒙詩》等,皆為默寫,續寫上下句,必須先將答案寫在紙張上,偷偷傳遞給他。

考試時,先生總愛在課間來回走動,傳答案風險太大,抓到了就是人贓並獲。

辛寄年失望懊惱,他有的是錢,卻買不到想要的答案。

程子安將辛寄年的反應瞧在眼裡,不動聲色道:“不過嘛,我倒有一個辦法。”

辛寄年瞬間就活了過來,再次猛地撲過去,急迫地道:“什麼辦法?”

程子安不緊不慢地道:“我可以給你指出考試範圍,你自己去背。”

辛寄年愣了下,馬上欣喜說好,“知曉考哪些,我就能拿好名次了!”

程子安再次小小打擊了他一下,道:“我可不能保證啊,隻是憑著我的絕頂聰明,琢磨出來的。”

辛寄年心再次沉下去,痛苦嚎嗓:“猜的?!”

“對啊,猜的。”程子安麵色坦然承認了,不耐煩地道:“你究竟要不要?”

辛寄年猶豫了下,堅定地道:“要!”

程子安暗自呼了口氣,緩緩道:“二十兩。”

辛寄年懵了,一時間沒做聲。

程子安緊跟著道:“猜中八成你付錢,猜不中,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你沒有半點損失。”

二十兩而已,考好了阿爹阿娘一高興,要什麼有什麼。

反正沒有八成的把握,一個大錢都不花,劃算。

八成足以能擺脫倒數二三的名次,成績還拿得坦然,科舉還押題呢!

辛寄年不假思索答應了,“好,考試後結賬!”

程子安像是趕蚊蟲那樣揮手,“去去去,拿課本來,我給你劃重點。”

辛寄年快活得嗷嗷叫,聽話地去拿書本。

考試很快來臨。

第一堂考《訓蒙詩》。

陸先生強調了考試紀律,開始在前麵張貼考卷。

辛寄年的胖脖子,如同呆頭鵝般,抻得老長,眼珠子滴溜溜轉,直盯著陸先生的動作。

程子安亦難得感到緊張,手心都冒出了些許細汗,定睛看向試卷。

二十兩,莫草兒莫花兒能否迎來命運的轉折。

零食點心,挨打。

一切端看今朝了!

第25章 25 二十五章

◎無◎

章麒小聲哀嚎,辛寄年嚎喪得更大聲,轉身哭唧唧看著程子安。

程子安一瞬不瞬盯著考題,跟老僧入定了一樣,麵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陸先生手上拿著戒尺,在講台上敲得啪啪響:“肅靜,肅靜!辛寄年,休得東張西望!”

辛寄年生無可戀轉回頭,窸窸窣窣鋪紙磨墨,一翻動作之後,擠出聲嗚咽,咚地一聲趴了下去。

程子安撫平紙張,用鎮紙壓住,筆蘸滿墨汁,揮毫疾書。

字寫得好壞暫且不提,架勢要足。至少,現今的他,不會再寫一堆缺胳膊少腿的錯字。

如往常考試那樣,考生的反應有趣又熱鬨。

有望天思索人生的,有%e8%83%b8有成竹認真答題的,有眼珠子翻得快飛出眼角的,有裝模作樣胡亂答一通的。

陸先生手負在背後,在課室來回走動。右手上夾著的戒尺露出了一半,戒尺陪伴了他多年,已經變成了褐色,光滑順溜。

嘗試過其滋味的淘氣學生,莫不下意識避開。

程子安專注答題,陸先生來回經過了幾次,敲打過了不安分的辛寄年與章麒,在他身邊停頓片刻,默不作聲離開。

考試結束,陸先生收走了考卷,課室逐漸沸騰。

翻書核對答案,懊惱後悔叫嚷,破罐子破摔滿不在乎,自信淡定,反應精彩紛呈。

章麒屬於破罐子破摔那一類,招呼自信淡定收拾課桌的程子安:“出不出去?”

程子安道:“你先去吧,我收拾完再去。”

章麒尿急,丟下程子安衝出了課室。辛寄年轉回頭,幽怨地目光望著他。

“程子安......”一開口,辛寄年難得語塞,說不下去了。

接下來還有好幾堂考試,程子安沒心情理他,收拾好便起身離開。

辛寄年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急得抓耳撓腮,可憐巴巴道:“程子安,程哥,你再幫我想個辦法唄,我加錢!”

這個蠢貨!

無需辛寄年解釋,程子安心如明鏡似的,早已知曉發生了何事。

程子安沉著臉,不客氣道:“滾!說好二十兩,就二十兩,我可是講信譽之人。”

辛寄年理虧,對程子安莫名地信服,後悔快淹沒了他,難得沒有跳起來,蔫頭耷腦去了茅廁。

即將要進行下一堂考試,平時不玩到先生到來,絕不肯進屋的學生,此時難得都乖乖回來了,臨時抱佛腳將書翻得嘩啦啦響。

程子安亦一樣,打開書飛速全部掃了一遍,熟悉,鞏固。

押題已經成了定局,此時無法更改。程子安意在廣撒網,在押中的題目之外,多答對一題,就多了一重保障。

最後一堂考算學,現在的算學多了乘除題,皆在《九九歌》的範圍內。

程子安無需學習,閉眼都能拿滿分。

蔫了一天的辛寄年,難得活了過來,挺著胖身體,得意非凡。

程子安奮筆疾書,很快就做完了考卷。

徐先生如其他先生那樣,在課間來回走動。

辛寄年等他一走過,熟練地側著胖身子,眼珠拚儘全力往後轉動。

程子安老實坐著,搭在案桌上的右手手指,微不可查動了起來。

辛寄年收回眼珠,坐正身體,提筆寫字。

兩人神不知鬼不覺,傳完了答案。

所有的考試,全部結束。

課間真正沸騰起來,書本被扔在半空,嗷嗷叫喚聲,此起彼伏。

周先生無聲無息出現在了門邊,頓時,桌椅板凳碰撞聲四起,先前的喧囂好似不複存在,一下變得安寧靜謐。

周先生淩厲的眼神掃視了一圈,重重哼了聲:“還不趕緊歸家,莫非欲留下繼續寫功課?”

這下所有的學生,趕緊收拾書箱,彼此結伴離開。

程子安背上書箱,辛寄年與他一起走,經過花草時,氣咻咻伸腿踢上一腳。

見程子安走遠了,辛寄年忙拉著書箱背帶追上去,哭兮兮道:“程子安,這次我又考砸了。”

程子安很不上心道:“哦,是嗎?”

辛寄年嘴一撇,要哭不哭。

程子安臉拉下來,氣勢洶洶地道:“你想要賴賬?”

辛寄年脖子一縮,囁嚅著道:“我沒有.....,沒有。可此次我沒考好,不能向阿爹阿娘要賞賜。我拿體己銀子出來好了,過年過節時得的金銀錁子.....你要金錁子還是銀錁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還差不多!

十六兩為一斤,二十兩銀子一斤多出頭,占地太大。

程子安臉色緩和下來,道:“就金錁子吧。”

辛寄年怏怏答好,嘴快撅到了天上去。

畢竟是長期的金主,程子安見狀,難得開解他道:“你總記得幾道題吧?”

辛寄年愣愣點頭,道:“記得。”

程子安翻了個白眼,道:“那不就成了,比你以前考得好,就是進步,你阿爹阿娘肯定高興得很。要是你一下進步太多,下次考不好,就不好交待了。”

辛寄年腦子不大會轉彎,也多虧他的不會轉彎,程子安能忽悠住他。

比如這次的押題,程子安算了下,他大約押對了六成左右。

其實,就算全部押對了,時間太過緊急,辛寄年該考慮到自己能否記住那麼多。

辛寄年的興奮點,全部在八成的考題上,幻想著要是能全部押對,他能取得何等的好成績。

看到沒背下來的題,心思沉浸在明明提早知道,卻沒能記住的沮喪中去了。

再加上他的算學不好,究竟可有押對八成的題,他哪算得清楚。

辛寄年聽得連連點頭,重新裂開嘴大笑,問道:“你這次考得可好?”

程子安無語望天,不想理他了。

對於最後的考試成績,程子安心裡沒譜。

程箴提出了具體的目標,必須考進前十名。要是他提出似是而非的要求,比如隻要求進步,進步一名,程子安就能過關。

翌日公布成績。

程子安按了按腰間的荷包,裡麵的金錁子硌手。

莫氏的事情,絞儘腦汁思索之後,暫時有了些想法。

想法能否得以實施,這次的考試成績也至關重要。

零嘴點心挨打,對程子安現階段來說,同樣是大事。

周先生站在講台上,按照排名念起了學生的名字。

方寅毫不意外拿了第一,隨著名字逐一念下來,程子安手心漸漸濡濕。

“許聞!”

許聞應是,起身走上前,雙手恭敬接過考卷。

第九名了!

程子安閉了閉眼,連呼吸都暫時停滯。

周先生拿起考卷,垂眸看了片刻,眼神複雜望向課堂,喊出了名字。

“程子安!”

喲嗬!

程子安一顆心咚地落回肚子,笑眯了眼,輕快奔跑上前。

章麒難以置信張大了嘴,辛寄年嘴能掛油瓶了。

他們輪流坐倒數二三名的寶座,程子安如何能棄他而去!

周先生欲言又止片刻,最終隻是道:“這次有進步,以後得繼續努力!”

程子安躬身響亮應是,接過試卷跳了回去,朝著望向他的同學揮手,笑嘻嘻道:“偶爾一次,偶爾一次,承讓承讓了!”

周先生看得好笑又好氣,嗬斥道:“程子安,速速坐好,休得驕傲自滿。”

程子安回到了座位坐下,卻一直笑個不停。

辛寄年看得酸水直冒,恨不得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