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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在鼓動,飄飄欲仙。

“昨日在花神廟,你說它不會再回來了,是何意?”東方青楓當時阻止了商酌審問闕清月,但他卻不能不問,畢竟他現在是大聶鎮守史,這次花城出現三煞之事,全城搜捕事情鬨得有些大,無論邪煞是死是活,商酌都要跟朝廷交待,若找不到,會是件非常麻煩的事。

闕清月瞥了他一眼,放下衣袖,整理衣袖,低頭道:“意思就是,她真不在了。”

東方青楓看著她,輕且有力地聲音問:“三煞中,隻有欲煞可以挑動人的七情六欲,吸魂奪魄,她既然在乎皮囊,那你……”

闕清月轉頭不可思議地開口:“東方青楓,你不會以為,我已經被簪花公主奪魂了吧?”

她將袖子一甩。

東方青楓:“那倒也沒有。”

她回頭望海:“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沒被奪魂,當時,她將我擄走,她若想要我的性命,輕而易舉,可她偏偏想要的是我的皮囊,不肯傷害這副身體半分,隻想奪魂。”

“但我是誰?”

闕清月吹著海風,遙看海麵:“我可是闕氏老祖的轉世,闕門的轉世祖宗,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叫我?”

“我的魂魄,豈是隨便什麼人就能奪走的?”

她道:“她失敗了,煞魂已經消失了,你放心,這世上,再無扶風簪花。”

海風漸大,風吹著她麵頰,額發幾乎散開,橫在了她麵頰上,她捏著衣袖,微微抬手撩開,然後看向旁邊不說話的人。

隻見東方青楓正盯著她,眼神的打量著她,深瞳且深,細看好似能把人的魂魄吸進去一般,不發一言,闕清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回頭又撩了下額前發。

“怎麼,你不信嗎?”

東方青楓嘴邊無意識地露出一抹笑:“我信。”

她將手放在船欄上,餘光往他的方向掃了一眼,才道:“你知道天命嗎?”

東方青楓側身看她:“天命?那是什麼?”

“就是,每個人生下來,就注定要做的事。”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降生在這個世界,萬事萬物,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劇本,有悲有痛,有喜有債,為自己,為他人,為眾生,經曆人生百態,這一世做不完,下一世要繼續做,這就是天命。

“你知道?”東方青楓看著她。

“我或許能猜到彆人的天命,但我不知道自己的天命。”闕清月看向東方青楓,“比如,我知道你的。”

“那我的天命是什麼?”

闕清月望向大海:“你的天命,就是你現在要做的事,回到宮中,做這亂世之君,以你之力保大聶百年安寧,清除邪煞,守護大聶,守護天下人。”

隻有這樣,隻有做了皇帝,他才有機會積累千萬人功德,消去他紅色的功德海,這是上天對他的厚愛,是他最佳的翻身機會,也就是他這一世必須要做的天命。

“嗬嗬。”東方青楓笑了,他的視線從她臉上移向海麵,闕清月或許不知,他要回皇宮,並不是真要做皇帝,非要坐上那個位置,那個位置對他而言,什麼也不是,他不過想要看那昔日的兄弟心驚肉跳的模樣,他想要掌控那個位置,卻不一定坐上去,而是他說讓誰做,誰才能做。

至於天下人。

這天下,與他有什麼關係,又有何人值得他守?

這時,天黑了,海麵猛地刮來一陣風。

風太大,自背後將沒有防備的闕清月推得往前趔趄了一下,沒有站穩。

東方青楓立即伸手,一下子將她肩膀握住,然後小心地向後移了移。

闕清月感覺自己被一股炙熱之氣包裹,她回頭看了下放在她肩膀的手。

“小心。”

東方青楓見闕清月站穩了,這才慢慢鬆開手。

夜色中,寬肩窄腰的他,站在闕清月身後沒有動,而是很自然地伸手將她被風吹亂的頭發,像元櫻一樣,由她耳邊攏向身後,順理整齊。

夜幕下,光線朦朧,攏發的時候,他常年練刀的手指,不經意劃過她的耳朵輪廓,仿佛一道電流一樣。

闕清月低了下頭,偏頭躲開了他的手,東方青楓手一頓,將長發,放回到她後背,然後看她一會兒,低聲道:“……起風了,先回去吧,好嗎?”

回船廂要爬樓梯,樓梯較窄。

闕清月手在身前拎著藍白色衣擺,長發再次被風吹動,有些淩亂的披在肩頭,往樓梯上走的時候,東方青楓在她身後,伸手扶在樓梯一側,防止她摔倒。

船艙裡有人提著油燈出來,見有人走上來,她借著燈光一瞧,呦,這兩人,前麵那個長得迷人得很,單手提著衣擺,墨色長發垂到%e8%83%b8`前,唇櫻紅齒玉白,雖低頭,動作間竟然有股說不出來的美。

動人得很。

後麵那個,一身黑紅玄衣,寬肩蜂腰個子高,列鬆如翠,矯若驚龍,幾次伸手想虛扶前麵的人,差一點手就要放在其腰封上,見沒事又收回去了。

一舉一動看得人不知為何,明明隻是上個樓梯而已,卻仿佛看到一出情人戲碼,她看得眼睛不眨,提著燈,連下樓都忘了,一路目送二人離去。

前麵那女子走上來後,還詫異地瞧了她一眼。

這一眼,終於看到了她正臉。

提燈的人:我的媽呀,大晚上的,這是見到仙女了嗎?

闕清月回到船廂,在原來的位置坐下來。

廂裡其它幾人吃過乾糧,有的躺下睡覺,有在聊天,年輕婦人在輕輕晃著,哄孩子。

元櫻一見到她,趕緊擠過來:“祖宗,怎麼回來了?”這麼快。

闕清月手放在膝蓋上,漫不經心回她道:“外麵起風了。”

“起風?”元櫻望了眼窗外,然後看她。

看著看著。

“祖宗。”

“嗯?”

“你耳朵怎麼紅了啊?”

“是嗎?”闕清月伸手碰了下。

“哦。”她彆開臉:“可能是,風吹的吧。”

元櫻還想問。

“風吹它能……”能把耳朵吹熱?這得多大的風啊。

闕清月卻一雙丹鳳斜目看她,“廢話少說。”

元櫻:“……”

“行。”

晚上船廂中,李鬆英靠著板壁,抱著包袱在睡,元櫻倚著木壁仰頭大睡,闕清月是枕在元櫻腿上睡著的。

劉司晨和東方青楓在外麵守了一宿。

待得第二日,船到達風都碼頭的時候,又是落日時分。

闕清月幾人未食言,下了船,在碼頭雇了輛質量好又寬敞的馬車,幾人坐在車內,按李鬆英給的地址,送她入城,一路走大街拐小巷。

如果說,花城是江南的小曲兒,煙雨綿綿,花團錦簇。

那風都,就像風吹過的古老雕塑,乾燥且緊固,城池建得有幾分傲骨,千年亦不倒的模樣。

但是,這個城裡的小巷怎麼會這麼多?哪怕城內的人,不住上幾年,也很容易迷路,更何況外來人。

馬車七扭八拐,終於將李鬆英送到她心心念念的表哥住處。

是一條昏暗潮濕的小巷,風都城昨日剛下過雨,地麵還有小水窪,車輪碾過,濺起一片水花。

到了地方。

幾人下了馬車,闕清月被元櫻扶下來。

她躲避著地上的水漬,站在乾淨的地方。

然後幾人就看向這巷子,以及李鬆月指的住處。

上麵有個牌匾,風花月坊?

門口站著一女子二十出頭,半露著肩膀,滿麵紅妝,嘴角勾笑,長相雖中等,但纖細的腰肢扭動著,頗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風情。

幾人一下馬車,她就盯上了馬車上那個又高又俊帥的年輕男子,她目光對著那男子上下一尋梭,鼻高腰窄,寬肩腿長,一看就知是勇猛的大好男兒,關鍵是長得還帥。

她眼睛像帶了勾子一樣,衝著他捂著嘴笑。

但是在見到最後一個人走下來後,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

幾人個站在這地方,望著那牌匾,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東方青楓與劉司晨,一下馬車,立即轉過身,一個負手而立,一個去摸馬頭,分彆看向其它地方。

並未看那名衣著暴露的女子。□思□兔□網□

闕清月低頭,將手揣進衣袖裡。

笑了下,真是超乎想象啊。

元櫻在旁邊也忍不住道:“鬆英,這不會就是你說那個,英俊瀟灑的表哥住的地方吧?”

是勾欄啊?

你可真行!

第25章 天命 嗬嗬,是在下唐突了

闕清月將手揣在袖中, 也轉身看向李鬆英,上下打量著李鬆英道:“你說,你表哥經營綢緞鋪, 也接成衣生意?”

她看著李鬆英:“他的生意, 不會是這些風花月坊的人吧?”說著她抬手指向麵前風花月坊的牌匾。

李鬆英在闕清月與元櫻的目光下,抱著包袱。

她東方公子和劉公子,他們竟然分彆都走開了些,一人負手,一個摸馬毛。

估計也忌諱這裡是風月場所,姑娘太浪蕩了吧。

她摟著包袱道:“我表哥真的是正經開綢緞鋪的,隻是他手藝好,風花月坊的姑娘會找上門讓他做衣衫,街坊的生意他偶爾也接的, 而且……”

李鬆英道:“他住的也不是這裡,是旁邊……”

她伸手往旁邊指了指。

隻見風花月坊旁,還有個很不起眼的小門。

東方青楓與劉司晨聞言, 這才看這去, 也是一戶商鋪, 但卻是後門。

幾人又看向風花月坊。

“為何隻有它掛了牌匾?”

“應該隻有風花月坊的牌子掛在後巷。”闕清月也原地打量了周圍,然後回身看向風花月坊,門口風情萬種的姑娘已經進去了:“這裡隻有它掛牌子, 掛在後門,寓意夜半生意,互不打擾,不走前門, 各做各的。”

元櫻看向闕清月:“祖宗, 你怎麼知道的?你好懂啊……”

“我……”闕清月左右看了眼。

抬腳就踢了下元櫻, 壓低聲音罵道:“……你這傻妞,你那些話本都白看了?”

“那本書生夜遇青樓,與姑娘共度一宵,不就是你從羅煞城書攤買回來的?”看過就忘,朽木不可雕也。

元櫻被祖宗踢了一腳,還拚命在回憶:“有,有嗎……”

“你說有沒有?”

闕清月踢完她,轉過身,理了理衣擺:“搞得好像就我明白似的。”她回頭瞧了瞧懵懂的元櫻和膽小的李鬆英。

解釋道:“我也是在話本上看到的。”

其實她確實第一次見到這種風月場所,以前隻匆匆一眼掃過,她也不懂這些好吧。

“元櫻你去,敲門。”闕清月沒好氣地衝那後門,點了點下巴。

劉司晨摸著馬頭,往回看,見月風花坊門口沒人了,才鬆了口氣。

看向和他同樣尷尬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