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龍生心中一咯噔,差點便忍不住全部如實道來了:他已然好久沒聽過自己被稱呼為‘遊少俠’了,看來晏亭也會感到不高興。
少年吞回了過於直白的話,反而放低聲音:“客棧不是很隔音。”
的確,不是租了整個院子,自然不會很隔音,而這裡常常有江湖人行走居住,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晏亭怪異的看他一眼,頷首:“是又如何?”
遊龍生略顯尷尬,表情能看得出他十分不自然:“……隔音不太好,隔壁有點吵,我睡不著。”
晏亭:“……你點了%e7%a9%b4道便是,若有歹人我自然聽得見。”
少年當然很信任他,隻是心中還有一點彆的想法。
他竟然在此刻扭扭捏捏的,遠遠沒有白日那般……他這次隻好低聲和盤托出:“……晏先生,我隔壁是一男一女,這晚上的動靜實在是大了些……能不能……”
他心虛到都管晏亭叫‘晏先生’了!
晏亭:“……”
要說這巧也倒是很巧,不巧也確實不巧。
因為……他們相鄰的兩間都是相反的擺設,若說遊龍生那間是第二間床靠左,那他兩邊的房間自然都是床靠右的,因此他說隔壁第一間吵鬨的那間,與他的床是隻有一牆之隔的,而第三間的晏亭與第四間的隔壁房間的床也是隻有一牆之隔。
而第四間房的客人並不吵鬨。
晏亭無法:“我給你敲敲門去?”
他能有什麼辦法?這大半夜的若是直接錘牆,怕是給人嚇……
這可不太厚道。
不過隔壁這麼大聲音也確實不太厚道。
顯然遊龍生開始為難,他猶豫半晌:“……可……這……”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並不想如此。
他用幾乎可以說得上是蚊子聲那麼大的聲音道:“我、我可否與你擠一晚?”
他似乎也知曉自己說得有歧義,況且晏亭的那個距離問題還沒能搞定,他蔫蔫的立刻擺手道:“唉,算了,這實在是太為難你了!”
這小小的床榻隻是單人的床鋪,自然也隻容得下一人,不過這客棧收費還挺高,那床自然也比平常的大上一些,並肩容納兩人還是無礙的。
隻是這兩個大男人若是入睡的話,難免會碰到一起。
晏亭:“……”
這是災難!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青年深吸一口氣:“罷了,你便睡這間,我去你那間睡。”
遊龍生:“啊?”
青年瞥他一眼:“我便是封了聽力,也能夠在危機來臨前醒過來的。”
言下之意,你沒法封聽覺%e7%a9%b4道睡覺,說到底還是太弱了。
遊龍生:QAQ
……但,但這是晏亭躺過的床!而晏亭也要去他躺過的那張床睡覺!
也、也即是說明,他們勉強算是一起睡過的關係了!
若是說實話,的確是有夠勉強的。
畢竟遊龍生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便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晏亭離開,去到他原本的房間裡。
在晏亭通過窗戶過去後,遊龍生本想直接倒在床上,但他看著上麵還有的褶皺與原本主人的餘溫,竟然不舍得直接躺上去與周公相會。
可他忽而發覺了什麼,仔細一看,發現這人待過的床榻上有一根細細的白色……頭發?
因著晏亭是白發,遊龍生第一個想法便是‘頭發’,可他拈起來細細一看,這般長短,更像是皮毛的長度?
難不成是皮毛……?
這看起來怎麼與阿亭的皮毛那麼相像?連這在月光下的光澤看起來都一模一樣!
遊龍生心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第52章 存活+52
什麼大膽的想法?
那當然是晏亭能夠變成白色的狐狸!
不過很快, 這樣神奇的想法就被遊龍生壓在心裡:這怎麼可能呢?哪裡有人能夠變成狐狸?
那些誌怪小說自然也是有的,可能夠出來闖蕩江湖的人,又有幾人會相信這種東西?
多半是聽過便罷了。
遊龍生自然也是不信的, 所以他大膽懷疑阿亭其實是晏亭養的白狐狸, 畢竟那身上皮毛如此光滑, 被養的如此好,還不怕人,肯定是有一個財大氣粗並且十分喜愛小動物的人啊!
之前倒是沒想過晏亭, 可如今見到了這根毛,又怎麼能讓遊龍生不多想?
等等,好像有哪裡有些許的問題?
遊龍生恍然大悟!
來到這裡的一天都沒見著晏亭帶著他的小狐狸,那自然說明也許狐狸是放養,也許是它真正的主人並不是晏亭!
再想一想, 晏亭身上的衣著……晏亭的衣領子上麵的白色絨毛不是多了去了嗎?!就與那阿亭身上的皮毛完全一樣啊!也和他手中的這根完全一致!
隻能說, 這根毛大概是晏亭衣服上掉下來的,倒是沒曾想晏亭還會把衣服放在床//褥的正中間啊。
唉,著實沒有意思。遊龍生想清楚了,自然是知曉自己想錯了, 隻好躺下了。
該睡覺了。
不過說來也是,未曾見過阿亭掉毛, 雖說經常撫它的後背,卻不曾見過它掉毛。
果然還是想多了。
遊龍生在床上輾轉到半夜,這才入了睡, 活像是烙了老大一張餅。
……其實天狐身上的皮毛是真的會掉毛的, 隻不過掉毛不太厲害, 而且大多數時候都被他自己發現, 從而用了點法子回收了。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其實便是被發現了也並無大礙。
今日晏亭隻是睡著了,又被遊龍生一下驚醒,自然是會有所反應,沒有注意到這根白色的毛。
而晏亭在通過隔壁窗戶翻到屋子中後,當真封了自己的聽覺,然後關上窗戶,檢查了門栓,又放了一個檢測氣息的小法術。
他聽覺不在,自然無法直接護住隔壁的小子,便隻能出此下策了,這樣也好,能夠保證二人安全,也好讓他睡個好覺。
——有溫暖的被窩,誰會不想多賴會床呢?
反正晏亭很想賴床。
……
翌日。
晏亭一早起來,沒成想會麵對遊龍生一個奇特的問題:“你衣領上的毛是用什麼做的?”
青年沉默許久,仔細看看少年的臉,少年俊秀的臉不為所動,看表情似乎並沒有在說謊。
遊龍生見他沉默,忍不住又好奇道:“這是不能說的秘密嗎?”
晏亭不想解釋,便道:“是,是我的秘密。”
遊龍生便蔫蔫道:“好吧。”
不過很快他就又高興了:“今日我們可還要去垂釣?”
晏亭絲毫沒有客氣:“也許買一條魚會更快一些。”
遊龍生:“……”
他神色怔愣,又帶了些許的不甘心:“那……用漁網?”
晏亭繼續潑冷水:“還要浪費一身衣服。”
說實話,哪裡會有喜歡自己皮毛被打濕/的天狐啊!他可是把自己的皮毛保養得極好,天天恨不得用了分//身法術給自己梳毛的好嗎?!
不過,如果不是自己衣服濕,他倒是無所謂。
“你可以自己去,我在岸上等你便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遊龍生:“……”
他一咬牙,點了頭:“好!”
結果兩個人練過劍後,略微梳洗還換了一身衣服,小島很潮,衣服也不容易乾,因而他們用過早飯後直奔成衣店,又買了兩套衣服,他們大抵是還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日子,不會太短,但也不會太長。
遊龍生言之鑿鑿:“內力怎可用在烘乾衣物上?”
這便是他們來買成衣的緣由。
他們還買了個漁網,遊龍生的家不在海邊,此刻興奮得像是個孩子一般,似乎下一息便要鑽進水中。
隻是在那之前,他要先把衣服整理好,下擺掖起來,省得下水了再被衣服纏住,而且出水之後,衣服沾水了就會變得很沉,他自認體力一般,可能還比不上那些長年累月在這裡打漁的漁民,自然是要注意的。
隻不過,離他不遠處那塊地方已然有人要下水打漁,隻是人家脫了上衣,赤著胳膊,便要下水。
漁網擺在少年的腳邊,他的手還在掖衣服下擺,看上去是那麼的特立獨行。
遊龍生:“……”
他忽然理解了,當初在成衣店買衣服的時候,裡麵的老板為何是那麼看他的了。
當時他問的問題是:“哪種衣服沾了水會輕一些,在水中也不妨礙視線?”
老板就差在臉上寫上幾個大字‘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少年轉頭,與晏亭對視了。
晏亭仍舊好好的握著折扇,露出了一個細微的表情,他似乎是在鼓勵他下水,仿佛並不在意他穿什麼,大抵是對他自己的功夫有著十足的信心。
遊龍生瞧了瞧旁邊曬得黝黑、身上都是肌/肉的漢/子們,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把身上的衣服解開丟在地上,上身也與人家一樣,是赤著胳膊的了。
晏亭蹲下來,順手給他折好,自己倒是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裡。
他站得筆直,看上去竟有幾分慵懶閒適,一眼看過去怕是隻會以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饒是遊龍生這樣有所準備的人看過去也是要愣一下的。
遊龍生撿起漁網,站在晏亭身前:“你想要什麼樣的魚?”
晏亭化形自然化的是人,可是他本質上還是一隻天狐,也即是說,一隻狐狸。
眾所周知,狐狸喜歡吃/雞與野/兔這樣的吃食,但是很少聽說它們會去吃魚。
他自然對魚沒什麼了解,可以說若不是廚師做的好吃,他連魚也不可能會喜歡上的。
於是他道:“什麼樣的都好。”
與他對視的少年臉忽然通紅,搞得青年愣住:“遊龍生?”
遊龍生挪開目光,略微偏頭,但語氣還是極為認真的:“好!我知道了!”
話說完,他便帶著著漁網,進了海水之中,把自己也化身成一條魚了。
晏亭沒有看懂少年的心思,少年自己卻是很懂的。
他屏著呼吸,眯著眼睛,卻忍不住想方才晏亭那樣認真的眼神,在說‘什麼樣的都好’那個時候,他恍惚間看懂了晏亭到底想要說些什麼:隻要是你抓回來的,都好。
嗚嗚嗚可惡!
少年中也是控製不住自己臉上的笑意,他好歹還記著要屏住呼吸,否則怕是要樂極生悲了。
少年沒有打過漁,也很少下水,作為藏劍山莊的少莊主,他是學過水的,也隻會水罷了,若不是拿著碩大的漁網,兼之他還是習武之人,他在這裡晃上一日恐怕都不會有任何收獲。
——因為一般打漁的,都是出去用漁船配合著漁網打漁的,也即是說,太近了的地方是不會有魚的。
魚是很精明的,它們會把魚餌吃了,自己逃掉,便是經驗老道的釣魚老手也不一定能夠次次釣上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