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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信我?”

晏亭玩笑道:“不信。”

他看著對方有些愕然而瞪大的眼睛, 露出一個略微柔和的眼神:“我隻信你的家國情懷。”

有蘇夢枕一日, 京城最後的防線便不會被攻破, 更彆提還有六分半堂與神侯府六扇門在此。

他的理由比那些聽上去崇高的理由要更加荒謬, 可他的確是認真的, 蘇夢枕也無意與他結仇,因而他說:“好,那便信我的家國情懷。”

晏亭又道:“你被治好能起到的作用比沒被治好的作用要大得多。”

“原來如此。”,蘇夢枕頷首,問起另一件事,“神醫方才說,短期內我的武功會倒退?”

“是。”

“退到何種地步?”

“有關這點,還得切磋過後才能精確。”

“預估呢?”

“且朝我劈一刀,我才能判斷。”

晏亭瞧他看上去有些詫異,似乎也擔憂他的刀傷到他,於是補充:“我總能治好自己的。”

其實不劈這一刀,也無妨,隻不過晏亭有些想瞧一瞧這巔峰的一刀罷了。

蘇夢枕猶豫了幾息,妥協了:“還請先告知門外兩位兄弟,”

他現在用功都會讓趕路過後的身體更加弱一些,可用完這一刀隻是短時間內的虛弱——也不過是半刻鐘罷了,休息一下便會好了——如果能夠判斷功力倒退的話,直接醫治好後,也讓他有一個心理準備,好安置之後的事情。

晏亭看出他眼中細微的掙紮與對於之後情況的考慮,他垂眸道:“……算了。”

其實根本無所謂,為何要讓他更加難受呢?

而且,不過是一段時間的虛弱罷了,時間也並不長,他便留在這裡,再待一段時間便可以與遊龍生去白雲城相會了。

沒錯,最多也不過是十日罷了。

容貌昳麗的青年坐得遠遠的,一隻胳膊支在臉側,一隻手還在晃動著折扇,姿態慵懶卻不減一絲一毫的冷淡:“我騙你的。”

蘇夢枕的笑容略微淡了一些,因為他實在是沒看出晏亭的表情——對方的表情變化本來就太細微了,如此遠的距離他更不可能看得見。

不過對方自己承認,恐怕其實也是一個坦蕩蕩的人,他又笑了笑,這次反而多了幾分真誠:“那神醫為何又想告訴我了?”

晏神醫抬起了金色的冷淡眸子,答非所問的輕輕說:“我隻是想看看夢枕紅袖第一刀是何種模樣的,你若是準我旁觀恢複或是陪練,我便告訴你緣由。”

蘇夢枕失笑。

這怎的還談起了條件,況且這不是對方給出的問題嗎?

不過他的黃昏細語紅袖刀法可不是看看就能學會的,又要結合相應內功還有他這樣陰寒體質才能到如今高度,便是讓神醫旁觀,也是絕對隻有形而無意的。

他的內功也是很出名的,因著好記,與他的紅袖刀同樣出名,因而對方提出這樣的‘條件’,其實並不是一件難以抉擇或者說是接受的。

至少蘇夢枕未曾從中看出惡意來。

蘇夢枕頷首,臉上還有一點冷汗:“好,那便如此。”

晏亭心情很好,心裡的小狐狸打了一個又一個的滾:近距離看蘇夢枕舞動的紅袖刀法,那一定是非常美麗的景色!

畢竟蘇夢枕還很年輕,自然也很耐看,他的臉上滿是病氣,可這不能掩蓋他俊朗的長相,並不是如何出色,可卻也絕不會難看,他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完全看不出是一個久病二十多年的人所擁有的眼睛。

與其說他麵容如何,不如說隻要一眼看到他便會被他的眼睛所吸引。

那是一雙漂亮的眼睛,帶著些許憂愁,還有看透了一切的決然,其中擁有的堅定,也是常人難以動搖的,因為他的心堅定若磐石,眼中自然不會有動搖的神色。

他給人的感覺很舒服,仿佛在江南過冬天隻要在他身邊待著就足夠了,因著這一身的浩然正氣。

晏亭攤開折扇,眼睛仔細觀察蘇夢枕的狀態與武功,然後解釋:“半炷香之內我便能夠治好,武功差不多會是原本的七成,恢複的快則五六天,慢則九十天,並無大礙,這期間我會留在這裡保證你的安全。”

蘇夢枕詫異了一下:“保證我的安全?”

一般哪有大夫會在治病方麵外還保護病人安全的?這未免太過奇怪了,之前也未曾聽說晏神醫有這種習慣啊?難道是他的症狀特殊……?

“你既是我的病人,也是因為醫治而導致的武功內功倒退,我自要護你無虞。”晏亭很是輕鬆而自然的說了不得了的話。

其實是他心情好,而且想在他身邊瞧一瞧他平日裡的狀態,還有——紅袖刀啊!

那可是據說刀身緋紅刀鋒透明的刀!這得是什麼材料才能夠造出這等模樣的刀啊!

而且這提出的條件也是合情合理的,一般人哪裡有蘇夢枕這個待遇?若不是對方這身體與疾病實在是特殊,也不會武功倒退了。

而且這個短時間是真的短時間!這豈不是連半月一月都沒有,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蘇夢枕倒是怕自己有後遺症,他以為晏亭是要多觀察幾日,便也頷首:“好,這幾日神醫便住在這裡,我著人與你收拾出客房。”

他忽而想起了診金的問題,他想了想:“不知神醫對診金有何想法?”

言下之意便是:多少銀兩合適?

金風細雨樓又不屬於朝廷,那他們自然也是沒有糧餉的,那這花費也絕不可能少,晏亭摳搜的算了半天,心中的狐狸連耳朵都耷拉下來了,這才蔫蔫道:“那就一千兩。”

很少了!這可是還有他在這裡留著保護的費用呢!

叉腰的小狐狸瞬間失去支撐:……他們也不是非要他保護呢。

雖然對金風細雨樓這個龐然大物來說並不能算得上什麼,但是這其實對很多人家來說,是一輩子也無法賺取到的錢財,

不過這點錢,哪怕是他也有點私房錢,足夠支付,他點頭同意後,緊張的情緒鬆弛下來,心神一鬆,猛然間劇烈的咳嗽起來。

“既然同意,那便現在醫治。”

晏亭攤開整隻折扇,他自己竟然還穩穩坐著,毫無挪動的意思,手中折扇倒是輕輕扇動,有白色的煙霧從扇子上飄出,看上去十分不合理。

這煙霧自動的擰成了一縷,而且很有目標性的飄向蘇夢枕,這青年的咳嗽便戛然而止了,他詫異的睜大眼睛,忽而覺得眼前一幕相當神奇。

青年看到煙霧的一瞬間還以為是迷煙之類的,可他又想及之前的條件,覺著若是真的要殺他那也沒必要等到現在,這才放鬆下來。

隻不過,他沒想到見效會這麼快,這麼的‘藥’到病除,臉上難免沒壓住表情。

他在繈褓時期便已經受了傷,便是能夠活著也是一生體弱,說實話,能拜師小寒山派的掌門紅袖神尼,學習武功然後活到現在,已然很是不容易,更彆提因著他體弱,還要學習武功,再掌管這麼大一個金風細雨樓,心力交瘁病魔纏身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的身上有五六種常人難以會得的病,再加上體質陰寒,能活到如今真的是奇跡,常人身上有一種便恐怕活不下來了。

而就在方才,他平時抑製不住的咳嗽竟然是在吸入那一縷煙之後,在瞬間抑製住了,泛癢的喉嚨再也沒有了癢意,%e8%83%b8/口也不會有沉悶的感覺,心臟不會刺痛,肺部不會發出像是風箱一樣的聲音……

他的手仿佛也有力了起來,長途奔襲後疼痛酸軟的身體疲勞也被緩解,混身的血液流動都快了些。

冷汗也不再流淌,身上也不再虛弱……

困擾他這麼多年的疾病和體質,在對方這一手神乎其神的‘治病’法子下,變得愈來愈好。

這種仿若是長傷口時候的微微癢意,與這令人忍不住想喟歎出聲的舒適——

——這哪裡是治病,是新生啊,神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果然,是真的‘神’醫。

在雜念過後,是蘇夢枕心中湧上的謝意在‘作祟’,使得他忍不住嘴唇輕輕動了兩下,未曾發出聲音的感慨道:“……一千兩……果真是太少了。”

因著是他的嘴唇顫動,因而哪怕屋子之內寂靜無比,卻也沒有讓晏亭聽見,晏亭甚至都沒看出他的嘴唇動是在說話。

這隻承載著蓋世英豪謝意的天狐,此刻正在認真的為煙霧加了一把力。

不過這個‘力’,是一把與常人想象所不同的靈力罷了。

第44章 存活+44

說實話, 一個如此棘手的病人,一個病重到讓大江南北的名醫都束手無策的病人,竟然在半柱香之內便能夠治好, 這可是一件奇聞。

且治療好的副作用也很小, 蘇夢枕本以為這個“短時間”會是少則幾月, 多則幾年,誰曾想隻是幾日?

不過是幾日罷了,他還等得起, 而且這有一個要為他提供護衛作用的晏亭晏神醫,隻是稍微給晏神醫演示刀法,倒也沒什麼關係。

君不見陸小鳳還能教給花滿樓靈犀一指,而花滿樓又教給陸小鳳流雲飛袖?

關係好的朋友本就是可以互相教導武功,而且蘇夢枕的紅袖刀法要配合他的內功才好修煉, 便是晏亭學到了招式也無法複刻出蘇夢枕的一二。

並且, 隻有晏亭說過能治。

這就足以讓蘇夢枕為此而賭一把。

未曾見識過的人,是無法理解晏亭醫術的高明的,此刻的蘇夢枕會猶豫也是因為如此。

在讀作醫治寫作新生的治療結束之後,晏亭與蘇夢枕的關係雖說不上突飛猛進, 但是已經比以前強了很多。

晏亭真的住在這裡,也真的隻收了一千兩, 平日裡不到處跑,隻在蘇夢枕練功的地方待著並與他對練。

蘇夢枕的武功雖然隻有原本的七成,但也絕不能小覷, 隻是在兩位副樓主王小石和白愁飛的對比下, 便算不上什麼了。

給蘇夢枕喂招的晏亭看上去還遊刃有餘:“繼續。”

蘇夢枕如今身體比以往健康, 訓練體力的自然也提上日程, 他不受病魔困擾, 臉上沒了蒼白,也不再帶著病容,他已然是一個身體康健的人。

隻是武功暫時消退,他不得不與晏亭一同練習,晏神醫武功高深,之前的他看不穿,之後的他還是看不穿!

因而蘇夢枕心服口服,且晏亭在與他喂招的過程中,也有透露出他自己的武功絕學——那是一套輕靈飄逸勝過威勢的劍法。

哪怕是蘇夢枕見過晏神醫完整的演示,再一次看到還是忍不住讚歎。

晏亭明顯是為了他好,在晏亭說過“繼續”的時候,蘇夢枕立刻道:“好!再來!”

他本就不是什麼冷清的人,即便是看上去疏離,實際上他也是一個重情義的人。

其實若是他修煉的是其他功法,或者身體並不是陰寒的奇特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