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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龍生其實也還未曾想好到底要去做什麼, 可他終究是有一個大致目標。

因而他在看到安樂侯伏誅之後,與包大人他們辭彆,離開了陳州。

在他沒有離開前的幾日裡, 他幫助眾人熬粥, 親自為難民們盛粥, 近距離觀察難民們的狀況,感受人間疾苦。

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信念,無論他之後如何變化, 也絕不會改變此刻的初心。

——決不能牽連百姓,更不能荼毒百姓。

他的魚腸劍應該為守護黎明百姓而揮舞,習武之人不正應該借著自己的武功去做一些好事嗎?

他如此想著,踏上了新的旅途。

而也就在這幾日,有關楚留香的傳言傳出, 有他與追命晏亭他們去大沙漠的消息, 並且晏亭一刀斬去石觀音的頭這條消息被傳的神乎其神。

亦有朝廷派人清剿石觀音的傳言……更有晏亭救治了多個被刺瞎了眼睛的人的消息,還有小道消息說晏亭其實是皇室的人,畢竟哪裡有前腳朝廷要圍剿石觀音,後腳晏亭便進去一劍斬殺她的道理呢?

即便說是巧合, 未免也太過巧合。

而白衣神耳的那位名捕英萬裡英老前輩仍舊在追查那個繡花的大盜,可大盜自此之後未曾出現, 便無法繼續追查,隻因為這位大盜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至於另一波劫走錢財的人?

因著信息實在是太少,英萬裡無法判斷, 無從追查。

遊龍生聽著這些事情好懸沒能一一記下來, 隻覺應該出一《江湖日報》才是。

隻可惜報紙是朝廷把控的, 並且發行量不大, 如果私自印刷, 那便是在打朝廷的臉,而且還是重罪。

說起這個,還有一個小道消息,似乎是關外的大歡喜女菩薩要到中原來一趟。

不過又是有哪個倒黴催的被看上了吧?

大歡喜女菩薩是一個一身肥肉的大胖子,胖到你一眼看過去隻覺得那是一座肉做的山,並不是一個人。

而她來到中原,也無外乎隻有兩個目的:一是發現一個絕美的女子,想要把她抓走當做徒弟,可她的徒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徒弟,她要把女子喂成大胖子,一個像她一樣的大胖子;

二是發現中原有哪個俊俏的少年郎,實力不如她們高的,或是殺不死她們的,便都會被俘虜而去,要穿的花紅柳綠地伺候她們,也即是……麵///首。

遊龍生隻要想一想,整個人便都不自在了起來,甚至打了個寒顫。

有哪一個傲氣的少年或者是年輕男子,願意讓自己被這些胖女人們豢養呢?

少年把這條記在心裡,暫時忽視了它——畢竟他自己的容貌並不是十分出色,這條消息聽起來他接下來的目的沒有任何關係。

接下來去做什麼?

遊龍生發覺即便定下了目標,堅定了決心,也很難讓自己有一個確切的方向。

論武功,他不是頂尖;論智謀,他實在單純;論身份,又有人願意給他背後的人一個麵子。

這正意味著,沒有人會來向他挑戰,也沒有人會視他為敵。

正如假如有一份名單,他永遠是那不吸引人的第二名,也許沒有多少人認識他。

晏亭畢竟還裝作是寵物,瞧遊龍生這幅樣子,隻好十分不情願地拍拍他的臉,白乎乎毛茸茸的爪子懟在少年臉上,他便不得不回神了:“阿亭?

他從那雙昳麗的金色瞳孔中看到了擔憂,他意識到自己被一隻狐狸擔憂了,於是少年也忍不住發笑:“我居然能看出你在擔憂我!太不可思議了!”

被動物擔憂了,的確不可思議。

還能看懂動物如此人性化的擔憂,更加不可思議。

通人性了……

總說黑貓有靈,他如今遇見了,可是瞧著這白狐也有靈。

“你與我的朋友很像。”,他掐著白狐的上肢,仔細觀察白狐的模樣,忍不住喟歎出聲,“太像了。”

白狐僵住,整隻狐狸都不敢動,它還以為會暴露這邊的身份。

這一瞬間,這同樣的配色讓少年想起了那個看上去絕代風華的人——晏亭——他恍惚間在白狐的身後看到那一抹身影。

“……是當真很像。”

遊龍生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懷念:“你想聽我說嗎?”

阿亭敷衍的“嗷”了一聲。

不想聽又能如何呢?它如今不過是一隻白狐罷了,還能左右彆人,思想不成?

而遊龍生自然也不是需要它的答案,隻不過想有一個傾聽者罷了。

他懷抱著狐狸騎上馬,拽著韁繩不慌不忙地走官道去下一個城鎮。

既然暫時想不到要去的地方,那便隨便找一個方向走便是了。

隨遇而安,入鄉隨俗,也是江湖人士一個很重要的技能,畢竟都說大隱隱於市嘛。

“阿亭,我與你說,那個人叫晏亭,是武林有名的神醫,外號‘半炷香’……哼,起的真敷衍……”

晏亭:我聽見了!

“他也被稱為‘醫仙’,這個稱呼很符合他高超的醫術!”

少年就差在臉上寫“我很滿意”了,眼睛晶晶亮不說,細微的表情變動訴說著他的激動。

聽他誇讚而十分受用的晏亭:小法術小法術,坐下坐下!

少年接著說:“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隻不過不知為何總想把自己排除在外,他好像覺得自己可有可無。”

晏亭:……

這個他無言以對,哪怕是在心裡,他也給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不過問題本就不是都需要答案的,不是嗎?

遊龍生又道:“他的脾氣實在很好,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那麼失禮,他也沒說什麼,還默許我跟著他!而且他武功很高,居然連石觀音都能一劍斬殺!”

晏亭安靜聽著,心中仿佛有涓涓細流流過,安撫他有些乾涸的情感。

遊龍生還沒說夠,他挼了下白狐的額頭:“武功、名利、地位,我沒有一樣比得上他。”

晏亭:?

即便這些都是他自己賺得的,可他也是實實在在的高武力修仙界過來的,本身便占了便宜。

遊龍生如此年輕,武功便已一流,即便算不上強,也絕不會算是弱。

“所以……我的確比不上他。”

少年忽然有些許低落:“他對伴侶無甚要求,可我也許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

晏亭:!!!

他們一問一“答”的模式如此和諧,怎的驀然多出這一句驚天之言?!

他整個人已經傻了,而他所化為的狐狸更是整隻僵住,若不是遊龍生也在思考自己的事,白狐此刻的異態已然瞞不下去了。

未免太奇怪了……

晏亭之前沒提過,也不過是因為遊龍生並沒有依靠他而讓自己變得軟弱,他還能裝作自己從未知道過這件事。

可……他以為遊龍生隻是因著喜歡看他的臉才會多關注,沒想到卻並不是如此嗎?

他還以為,對容貌再喜歡、再關注,也不會因為心動而改變原本的性彆取向,如今從結果看來仿佛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遊龍生還在哀愁之中:“阿亭,我要變得多麼出色,才能配得上晏亭?”

晏亭:……不、不用多麼出色。

遊龍生:“是不是先揚名天下,我才有與他說的底氣?”

晏亭:我又不看名氣選道侶,不然那白雲城的城主葉孤城豈不是一個上好的選擇?人家不僅是用劍的,還有個掛名將軍。

遊龍生:“……”

他似乎意識到了心態的不對又恍然覺得自己本就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又是為何會在意這些了?

他想如何做便如何去做了!

“這不符合我的性格!我應當堂堂正正與他說出來才是。”

晏亭暗自點頭:不錯,本該如此。

然而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對方如果順從本心,為難的會是他自己。

遊龍生又道:“大不了我把我的魚腸劍送給他!”

晏亭:?!⊕思⊕兔⊕網⊕

他實在不懂他表達好感的方式,家傳的寶劍不應該比心上人更加重要嗎?

劍修不懂,劍修不理解,劍修大為震撼。

遊龍生:“阿亭,你這麼無憂無慮的可真好,哪像我,還要為……煩憂。”他囫圇個的把剩下的話吞掉。

‘你明明也搞得彆人很煩憂啊……’

白狐“嗷嗷”兩聲權當回應,此刻不免陷入有關他自己的事情之中。

因為遊龍生的臉是當真很不錯,哪怕是晏亭也不得不承認這件事。

而且這也是第一個有膽子跟隨在他身後的人,之前的幾百年許多人都因著他的身份而不敢與他相交,晏亭這個不擅長與人交流的問題便也得不到改善。

修仙界的人哪有那麼多閒工夫?他們全都為證得大道而奮鬥,你不願交那便不與人交流便是了,這又有何問題?

隻要你實力強,你性格怎麼奇怪,或者說是有自己的怪癖,這皆是無所謂的,反正隻會是彆人來求你。

這才是晏亭向來不善言辭卻無法改善的緣由。

另一個緣由便是:他們劍修就沒一個擅長交流的!

遊龍生抱緊白狐,忍不住用臉去蹭阿亭的臉,這種毛茸茸的感覺總是讓人放鬆,他又抱好了它:“走了阿亭,我們要快點了,這慢悠悠的恐怕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到了!駕!”

一時間,官道上隻有馬蹄踏地的聲音,遠遠看過去,卻是塵土飛揚,幾乎看不清人。

意想不到的是,在下一個城鎮之中,他們遇見了一個讓人移不開目光的黑袍劍客——他看著還很年輕,卻能判斷出他也並不是那麼年輕,因為他周身都是那無法言明的氣勢,如山如水,厚重而又平和。

如此矛盾又如此協調。

這是一個劍客,一個手很穩的劍客,穩到了能夠做到‘舉重若輕’字麵意思的地步。

事實上的確如此,因為他的身後負著一把劍。

那是一把鐵劍。

肉眼可見重量的鐵劍。

第37章 存活+37

黑袍劍客, 鐵劍,如此的裝扮會讓人想到誰?

那自然是隻有‘嵩陽鐵劍’郭嵩陽了!

郭嵩陽其人,也幾乎是一個行走的傳說。

他的名聲也許不顯, 大事也從沒有他的身影, 可他會是一個幫助路邊老人推車提東西的人, 更是可以為救濟災民而努力的人。

因而他是能夠得到彆人敬重的人。

他俠肝義膽,重情重義,嫉惡如仇, 他渾身上下都是一個“義”字!

遊龍生凝視著那柄鐵劍,那是一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鐵劍,可他卻能從它古樸的外表中感受到它的森寒劍氣。

男人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頭已轉了過來。

遊龍生走近:“嵩陽鐵劍?”

於是男人也道:“正是郭嵩陽。”

嵩陽鐵劍是他們家傳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