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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安樂侯龐昱!”

於是這個青年便也被帶了上來。

不過他十分不老實,被帶上來的時候還在叫囂著:“我爹可是龐太師,包拯你怎麼敢如此對我?可曾想過我爹會如何對你?”

包拯在金玉仙有些緊張的目光之下緩緩開口:“他本也是這麼對本官的,本官樹敵眾多,便是多這一人又何妨?”

然後他便在龐昱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抬手示意金玉仙陳述她的控訴。

他包青天的美名,難道是白叫的嗎?

當然不是,而是他為此做出的努力和頂住的壓力,更是他做出的功績,這才有了美名。

第35章 存活+35

接下來的事情就在意料之中了。

金玉仙從她的角度闡述了這件事情, 平鋪直敘,沒有絲毫的技巧。

期間被龐昱打斷了無數次,他反駁的理直氣壯, 包拯也不斷地拍醒堂木整頓秩序, 最後十分生氣而威嚴道:“再打斷她的陳述, 你便是無視公堂秩序,本官絕不會手軟。”

龐小侯爺這才安靜下來,不過他的臉憋得通紅, 總覺得下一秒他就憋不住要罵人了一樣。

等金玉仙說完,他憋的這一口氣好不容易吐了出來,簡直是不吐不快,他滿臉的恨意與不滿:“荒唐!簡直是一派胡言!”

他畢竟是有爵位在身,他自認身份不低, 更彆說他爹是加封的太師, 他立刻大聲道:“按我朝律法,本侯乃當朝貴妃的親兄弟,此事理應交由大理寺辦案,你包拯有權查卻無權辦才是!”*

包拯要是能讓步, 也就不是他包青天了。

他嗬斥道:“龐昱,本官是奉旨來查, 自然有權查辦!你難不成還能大過皇上嗎?!”

“證據確鑿,莫想狡辯!”

包拯又傳了其他證人,再拿出他與太守蔣完勾結的證據, 又傳太守蔣完, 更指出他們的罪責, 最後把三口禦賜的鍘刀都指給他們看了——龍、虎、狗, 有先斬後奏之權!

遊龍生畢竟並無官職, 並無上堂之理由,因而他隻能在包拯與公孫策的同意下,隱在偏廳去聽,他聽得十分激動,可又不能上堂,他恨不得衝上去給那安樂侯兩巴掌才解恨!

為何不給他兩劍?

因著要是給他兩劍,這安樂侯哪裡還有活路?

……且下一息被壓製住的,便會是他遊龍生了。

當堂殺人,此乃大過,便是對方品行不端,他也是觸犯法律了。

按律法,當斬。

遊龍生總不會連這些都不知曉。

不過好在,隻要是包拯在審理的案子,他總會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有許多種辦法使得人認罪。

“安樂侯龐昱,勾結太守蔣完等其他幾人,抬高糧價,中飽私囊,強搶民女,導致災民民不聊生!按律當斬!”

包拯把龐昱的罪責一一數過,又著人寫下罪狀,更讓之前那些證人畫押,一切證據擺在龐昱的麵前,他又怎麼能無動於衷?更彆說他本就不是意誌那麼堅定的人。

“來人!”包拯威嚴道。

王朝、馬漢立刻道:“在!”

“摘他紫金冠,脫他滾龍袍!”*

龐昱的臉色變了,他驚詫的大聲喊叫,甚至大喊包拯的名字,可是這又如何呢?

無人會救他。

他的父親龐太師本還要來到陳州,但是因著這次查的特彆快,證據也是確鑿的,龐太師在奏明皇上之後,得到許可來陳州,可他還在路上。

他來的時候,隻能給他的嫡子收屍了吧。

此刻的小侯爺已然是孤立無援,證人們都被帶了下去,而三口鍘刀在他的眼裡是如此的可怖!

他的目光驚恐,如今口出狂言也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根本掩蓋不住他對死亡的畏懼。

包拯忽然和緩了語氣:“這罪狀,你是簽還是不簽?”

他與眼中又有光了的龐昱對視,補上一句:“簽了你罪無可赦,不簽本官也能治你的罪!”

龐昱咬咬牙:“我簽!簽便是了!緣何如此大動乾戈?”

護在包拯一旁的展昭:“……”

兩邊的追命與冷血:“……”

耳朵靈敏的晏亭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他震驚地扭頭過去,甚至想跳出去按一按這人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難不成他不覺得自己犯下的是罪不成?

遊龍生卻忽而恍然大悟,他悄聲與阿亭說:“我明白了,他恐怕覺著做他的侍/妾,比平民百姓人家的明媒正娶的妻子還要‘尊貴’。”

晏亭也恍然大悟。

少年距離正堂的距離其實並不遠,因而包大人與公孫先生未曾習過武是聽不見,可其他幾個人是練過的,各位瞬間想通了,追命沒忍住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展昭與冷血隱藏得很好,王朝和馬漢嫌棄的眼神都要盯在龐昱身上了!

待龐昱簽好後,包拯便繼續指揮他們,不能給龐昱留體麵,安樂侯便隻剩下了一身白衣,他被壓得跪在堂下,再無方才的囂張氣焰。

“龍頭鍘伺候!”

“開鍘!”

龐昱滿臉驚恐,可他有後悔的今日,當時又為何做下如此多的錯事,又未曾想過後果?

如今縱然可憐,也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罷了。

“包拯!包拯!”

“你不能如此對我!”

“你想乾什麼?!”

“我爹可是當朝太師!”

……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來倒也不儘然。

遊龍生悄悄地探出腦袋,倒是注意蒙住了阿亭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

他這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離,看著並非因為江湖糾紛而死的人死去,看著明明是並無武力的包拯下了斬殺當朝權貴的命令,他忽而體會到了皇帝的確是掌握著生殺大權的。

霎時間,鮮血噴灑而出,龐昱便永遠不會做下錯事了。

——因為他已然沒有了以後。

明明有種大快人心的痛快,卻也有患得患失的悵然。

不得不說,這帶給他震撼的感覺。

武功再高,不過是皇帝一聲令下便去轉世投胎罷了,如今江湖與朝中還維持著可以算得上是平和的海麵之下,也不知深海之中是如何的波濤洶湧。

若說能維持平和的原因,定有那位率領了絕大部分金風細雨樓成員的蘇夢枕一份功勞。

那是一把夢幻般的、半透明的刀,是有著赤紅之色的刀,名為‘紅袖’。

刀是如此秀氣的名字,卻無人敢輕視它與它的主人,因為它的主人正是天下聞名的‘夢枕紅袖第一刀’。

廣結豪傑,扶弱鋤強,抗擊外敵……

哪怕是朝中官員,哪怕是再不服輸的江湖人士見到他,也不免要誇讚一句,可以不認同,卻不會不敬重。

他憑借他無懈可擊的人品與高尚行為贏得了絕大部分人的尊重。

遊龍生也感到敬佩。

然而,他也在對比之下,感到了自己的不足實在是太多了,與人相比,差距也太大。

“遊……”

“……少俠!”

“遊少俠!椒 膛 鏄 懟 睹 跏 鄭 嚟”

一個很有耐心的溫和聲音忽而在耳邊炸響。

遊龍生猛然回神:“啊?怎麼了?”

映入眼中的是站在他麵前微微低頭的展昭。

青年的臉上還有些許擔憂,他似是很想伸出手安撫他,最終還是放棄了想法:“是不太適應麼?可還好?”

遊龍生的手下意識在阿亭柔軟的背部摩挲:“多謝,我隻是忽然想起了蘇先生。”

他一點謊都沒有說,因著沒有隱瞞的必要,而且也的確是事實。

展昭沒打算再提方才龐昱的事——已經有人去收拾了,更為他收屍——可南俠也不免失笑:“是蘇夢枕嗎?真沒想到你會想到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般人也不會在看過鍘刀作用後想起蘇夢枕這位武林奇人吧?

不過……

他補充了一句:“他是一位值得敬佩的人。”

英雄、梟雄、俠士?

怎麼稱呼都無所謂,因為這都屬於是稱讚,而且也會根據每個人理解的不同,從而得出不相同的結果。

可蘇夢枕值得敬佩,卻是一件不爭的事實。

遊龍生頷首:“的確如此。”

他忽然有點期望能變成蘇夢枕那個模樣了,那實在是……他們的頂點。

追命發覺了他的反應:“不錯,你小子可要努力了!”

遊龍生愣了一下:“嗯……等下?”

追命胡子拉碴的,看上去不修邊幅,連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可是仔細一看,便會發現,他唯有一雙眼睛是亮晶晶的,仿若有星辰墜落其中。

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的他笑著說:“遊小子,你的眼睛亮的驚人!”

遊龍生疑惑:“我?”

追命從旁觀的角度看,當然看清了,他的眼睛自然是亮的驚人:“對!”

他是真心的為遊龍生而感到高興,因為有信仰,有目標,不總比沒有更強嗎?

少年一手抱著狐狸,一手撫摸著阿亭的背部,仿佛有什麼蟄伏在他心中的猛/獸在一點點蘇醒。

而正因為猛/獸在蘇醒,他周身的氣勢一點一點地收回,而不是攀升。

這正說明了一點——他的心境與劍術即將突破,他將進入一種新的境界,從如今的鋒芒畢露變得像是路邊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

到時候,哪怕他在街道邊上賣餛飩,也不會有人起疑。

冷血的境界自然比他要高,四大名捕中隻有他是專精劍術,因而對於劍術這一點,他是最有發言權的。

他倚靠在門框上,雙手仍舊抱著那柄細而鋒利的無鞘劍:“恭喜。”

他的語調平平,其中蘊含的真誠卻是不能忽視的。

因而遊龍生在看到說“恭喜”的人是冷血的時候,渾身上下下意識的緊繃了一瞬間,並且表情也嚴肅起來:“多謝。”

晏亭旁觀到遊龍生的變化,發覺了少年的確在成長,他忽而覺得自己有一些多餘。

少年又不可能把他和一隻白色的狐狸劃為等號,可他仍舊覺著自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危機感。

晏亭:“……”

算了,就再陪伴他幾日好了。

絕對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問題,定是遊龍生還需要幫助。

他看著少年把消息告訴那些姑娘們,看著姑娘們向他求證,痛哭出聲,他忽然間意識到其實少年也是能被彆人依賴的角色。

這些姑娘們或哭或笑,或是露出了痛快表情,她們情緒全都是昂揚的,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她們向遊龍生道謝,又去叩謝包大人等人,便是外麵這些百姓聽見了罪人伏誅的消息也奔走相告。

少年看著她們的臉,臉上露出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

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他想。

第36章 存活+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