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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緒,回頭霜劍道。

霜劍揚起臉,注視著漆黑森冷的魔教主殿,精致雕花的黑門之內,究竟那個魔教教主是何方神聖呢?她的手按壓在門柄上,指尖微顫,一股奇異的不安與忐忑感悄悄襲上心頭。

☆、第 38 章

進去了一看,裡麵並未像霜劍想象的那般陰森可怖,詭秘漆黑,而代之以明亮的顏色,仿佛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入目處,正中央的鳳頭座椅之上,坐著一位年逾四十的女子。在其對麵,擺著一張漢白玉雕紋長桌,上麵擱著眾多的牡丹花樣白瓷盤,裡麵盛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果糕點等物。在這旁邊立著禦龍飛旋紋銀壺,隱約可聞有清冽的酒香散發出來。

在這貌不起眼的山洞裡,居然彆有洞天,滿目明輝,煞是貴氣!玉柱聳立,巍峨直上;金欄凜凜,光芒閃爍。在這鳳頭座椅之下的空地處,約莫有十來個女子,席地而臥,手持各種樂器,渺渺樂音在其間流淌,倒是添了一絲清幽雅韻,稍微衝淡了些這洞內奢靡的庸俗氣息。

坐在正中央的女子,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但是渾身卻自然而然生成一股皇家之人的強大氣場,她不用說話,僅僅隻用一個手勢,甚至於一個眼神,就讓人感到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此時,她端坐於此,眼皮兒都沒抬一下,自顧自的端起麵前的玉碗,微微一頓,隨即將杯中之物喝下,不剩一滴。自有身旁的侍女上前,遞過一條並蒂蓮絹帕供其擦嘴。她沒什麼表情的接過,優雅地拭了拭%e5%94%87,將%e5%94%87邊殘留的血跡擦乾抹淨。

雖然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霜劍還是心頭一跳,那魔教教主果然在飲人血!

那鮮豔粘稠的液體狠狠地刺激了一把她的眼角膜,鼻端仿佛被籠罩上了一層這樣令人欲嘔的味道,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那絲讓人無法忍受的氣息,就那麼固執的停留在霜劍周圍,像是罩下來一層細細密密的網,讓她掙紮不%e8%84%b1。

霜劍眼見得董雲庭施禮之後默不作聲的離開,自己不由得艱難地向前邁了一步,聲音裡有著壓抑不住的顫意:“不知魔教教主千方百計將我弄來文泉山魔教之地,究竟是何用意?還請明言以告。”第一次見人喝人血,她平素裡就算再怎麼鎮定如常,畢竟隻是個十八歲的姑娘家,此刻也有些控製不住心中的懼意。不知為何,她的視線一直牢牢停留在那個玉碗上,即使她想努力的將視線挪移開,卻仍舊是不成。一個想法惡作劇般的浮上腦海,這個魔教教主,會不會去喝自己的血呢?她這麼一想,嚇得情不自禁的微微縮了縮肩膀,竭力維持平靜。

那女子將霜劍的神態舉止一一看在眼裡,卻是沒說什麼,隻是將攏在袖中的手抬起些許,複又收回。那幫樂女們見狀,連忙收了樂器,欠身款款而退。

那女子見這偌大的洞裡隻剩下自己和霜劍二人,於是便離了座椅,漫步踱了下來,步伐不疾不徐,一看就是受到了一定教養之人。她繞至霜劍身邊,忽地輕聲笑起,那笑聲有種說不出的詭譎之意:“我將你弄來,不過是將你暫時扣為人質,吸引彆人來救你罷了。”

霜劍聽她這麼說,目光清晰地閃現出了片刻的失神。略一沉%e5%90%9f,她很快明白了個大概,以一種難以置信的語調道:“難道,你在等師父來救我?你莫不是當今懷玉公主?”

那女子一聽,饒是不動聲色,此時瞳孔也現出了縮緊的跡象。她細不可查的點了下頭,微微一哂:“果然是他調教出來的女捕,個個不同凡響。”雖然內容是誇讚之意,然而她的那雙眸子,卻是一絲溫度也無。

卻說這懷玉公主,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妹妹,甚得其寵愛。至於懷玉,隻是個封號而已。素日曾聽聞這懷玉公主性子古怪,放著好好的公主不做,而選擇離開皇宮隱退江湖。聖上違拗不過,便也由著她去。從此此人便消失匿跡,民間再無關於她的傳聞。懷玉公主的駙馬早逝,她膝下僅有一子,被封為建安王。

霜劍心思百轉千回之間,略略將此事想的通透,於是便大膽猜測道:“恕我冒昧,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喜歡我師父吧。”

懷玉聽聞此言,%e5%94%87角勾了勾,不置可否,一絲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意味的笑容出現她臉上。頓了頓,她忽然低低的歎息了一聲,包含著無法言說的無奈:“我私心裡以為,若是我創立魔教,招兵買馬,犯下命案,飲用人血,他應該會派人前來圍剿的吧。他看似不過問世事,我卻明白,他比任何人都要關注這如今的局勢。”

霜劍心頭一震,驀地抬起眼眸,直視眼前的那個女子的眼睛,擲地有聲道:“就算是你為了相見師父一麵,也不能采取這麼極端的方式。那個飲人血的環節,完全可以不要!”

“我卻是翻了古書,又聽了傳聞,說是飲用男子之血,可以保持容貌的美麗,”懷玉語調平靜,未見絲毫波瀾,然而那眼底卻多了絲少年人才有的靈動飄渺之意,“我不想在相見的時候,我已經是一位溝壑滿臉的黃臉婦人。那樣,他就會愈發看不上我的。在宮裡他拒絕了我一次,即使我願意放棄公主之位,追隨他涉身江湖,他卻是依舊無動於衷。”

霜劍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大概每個人都有自己難以釋懷的往事,但是,懷玉公主不能用這麼多的人命鮮血來祭奠自己的過往!正在想著,忽然肚子咕咕叫了一聲,霜劍感到有些餓了,腹內空空,發出了不滿的抗議。

懷玉顯然也聽到了,她伸出手端起一盤合意酥,遞了過來:“餓的話,就吃點東西吧。”

霜劍正要伸手去拿,腦海裡忽然想起當初柳品之誤食了下有嗜骨粉的食物,於是警惕防備之心大起,稍微一搖頭謝絕了其好意。

懷玉見此情景,眼眸中迅速閃過一道複雜的情緒,她的聲音冷峻譏誚:“怎麼,是怕我在裡麵下了嗜骨粉麼?你大可放一萬個心,你是他精心培養出來的關門弟子,你要是中了嗜骨粉的毒或者是不明不白的在我這裡死掉了,他一定會恨我的。而我,絕對不會給任何機會讓他恨我。”說完,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動作優雅的隨意拈起一塊合意酥,放入自己口中,細細咀嚼。

霜劍這才稍微放下了心,正要拿起一塊,不料董雲庭忽然走了進來,頷首恭聲道:“教主,‘雲山老怪’來了,此時正在山下,邀教主一見。”

懷玉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聽聞這個消息之後還是情不自禁的手一抖,那盤精致的合意酥糕點登時全掉了下去。她激動地難以自持,那平靜如水的麵具早就已經不知被她拋到哪兒去了:“來人,為本教主換衣上妝!”

霜劍冷眼在一旁看著,看著那欣喜若狂的女子換上了一套絳色繡蝶鑲珠長裙,外罩杏色披風,整個人看起來分外嫵媚鮮豔。她上的妝也是那種及其妖嬈的,粉底撲麵,烏鬢堆雲。待到她滿意的放下鏡子重新站起來之時,整個人豔烈似火,渾身卻是散發出與此等妝扮頗為不符的悲愴之意,看得霜劍不由得眼皮兒一跳。

懷玉走了過來,攜了霜劍的手,收拾好情緒之後便慢步朝洞外走去。霜劍掌心暗中蓄力,想擺%e8%84%b1掉她的鉗製,不料這懷玉亦是內力深厚之人,看似沒用什麼力氣,隻是鬆鬆垮垮的牽著,其實卻有一股看不見的內力在束縛著霜劍的手,無論如何都擺%e8%84%b1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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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已臨深秋,處處氤氳著一種蕭瑟淒涼之意。文泉山上百花凋殘落儘,耐寒的樹木卻是蒼鬱無比,愈發平添了一絲蕭索的寂寥。

懷玉並未直接下山,隻是在離山下很近的一處山崖邊,牽著霜劍的手寂然而立。她身形如火,那絲張揚的嫵媚中,到底還是讓人瞧出了些她此刻內心的激蕩與悵惘。霜劍站在她身邊,睜大眼睛努力眺望著山下的方向,果然見一身白衣勝雪的慕容齡,如同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一般,眼眸凝然,周身卻是散發出令她感到熟悉的溫暖。在他身邊,霜劍捕捉到了另一個身影,險些控製不住自己叫出聲兒來。自己不是讓侯中景走了麼,他真是個傻瓜,怎麼還沒離開?

侯中景顯然看到了霜劍,他連忙不停地揮手,滿心的喜悅幾乎要溢出%e8%83%b8腔:“霜劍!”

懷玉的目光牢牢盯著山下那個飄然超逸的男子,片刻未有離開,眼波流轉間,有恨,有愛,有怨,有惱,最終這些情緒全部化去,僅僅留下一絲令人心顫的相思情繾綣。她張了張%e5%94%87,開口吐出幾個字,每說一個字似乎都要耗儘她全部的心力:“慕容兄,這麼多年,你過得還好麼?”

慕容齡麵色微動,很快便將這絲情緒斂去,開口道:“你把霜劍放了吧,她是無辜的,我們之間的恩怨還是不要將孩子們牽扯進來為是。”

懷玉陰厲的仄仄冷笑,忽地一把攥緊了霜劍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手腕給生生扭下來:“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啊,你說,我憑什麼?我把自己搞的這麼卑微,你可曾……你可曾有多看我一眼?還有,今日你為何不聯合江湖人士,或者是派來朝廷的軍隊,來將我魔教老巢一舉剿滅?”

慕容齡臉色冷凝,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你我的恩怨是非,我不願借助外界力量,隻希望能光明正大的同你對決一場!至於你手下的那些烏合之眾,犯罪的量刑定罪,沒犯罪的教育遣散!”

“好!”懷玉深深地吸了口氣,將眼眶中的淚意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略微整理了一下麵部表情,不想讓自己的軟弱暴露在他的麵前,抬起下頜揚聲道,“我等著那天的到來!”說完這句之後,她忽地鬆開了霜劍的手腕,並未看向她:“你走吧!”

霜劍重獲自由,很有些難以置信,待到她明白自己已經擺%e8%84%b1了懷玉內力的束縛之後,連忙飛快的奔下山去。生怕自己稍一遲疑,懷玉就會改變主意。

侯中景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心頭的喜悅,連忙衝了過來,一把將霜劍抱了起來,在原地飛速旋轉。他的%e5%94%87緊緊地貼在她的臉頰邊,顫唞的吐出五個字來:“你活著,真好……”說完之後,隻餘熱辣辣的呼吸縈繞在她耳畔,再也沒了下文。

霜劍緊緊地環抱於他,心不受控製的跳得飛快。這一刻,她的眼中隻有他,再也沒有了其他人。

慕容齡在走的時候,似是回眸看了一眼那站在山崖之上的張揚女子。待到那女子想仔細探究他眸中蘊含的真意之時,卻發現,那男子恍若根本未側過臉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