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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弩原本還挺擔心他的身體,見此情景也控製不住撲哧樂了,趕緊將自己的茶盞端了過去遞給他。陳子夜倒也不客氣,接過來灌入肚裡。臉色雖然依舊有些慘白,不過好歹算是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

四周的看客見沒鬨出人命,有的鬆了口氣,有的卻還在嘀咕沒好戲看,一臉頗為掃興懊喪的表情。

一個路過的小二見客人無虞,正要邁步離開,卻忽然感到身後有一個東西攥住了自己的衣襟。他詫然回頭,隻見對方是一個年方二八的少女,雖是明眸皓齒,笑臉盈麵,然而眸子裡卻有一股若隱若現的森冷寒意在閃動。他正要啟%e5%94%87相問,沒想到那少女已經先開了口:“小哥,我有一事相詢,我的這位朋友可是吃了你們茶樓的糕點才中毒的,難道你們表麵上打著免費的幌子,實則做著下毒的勾當麼?”

“這位客官言重了,”那小二眼見得這麼個大帽子扣過來,頓時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草民實在不知啊。”

“沒打算讓你負責,這樣吧,你將這酒樓老板叫過來,我%e4%ba%b2自問問。”雪弩見其嚇得渾身哆嗦,心下不禁起了憐憫之意,好言安慰。

那小二這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忽又想到了什麼,沒什麼氣勢的反問回去:“你是什麼身份?居然膽敢私下審訊!”

雪弩左邊袍袖一動,一個冰冷的令牌幾乎要晃花那小二的眼睛:“我是江都女捕雪弩,這下可就能勞你們老板大駕了罷!”

小二一見,驚訝的嘴巴張得老大,幾乎可以吞進去一個鴨蛋:“草民……有眼無珠,這就去請。”

陳子夜坐在原地緩了一會兒,雖然仍舊有些頭悶眼花,但是視物卻不成問題。他咳了幾聲,還是感覺嗓子有些不舒服,不禁抬眼望了一下那個坐在他對麵的少女:“想著你的食指曾經插進我的喉嚨裡麵,我就覺得無比的惡心。”

“這有什麼好惡心的,我那是為了救你的命,你不知感恩就算了,還毒%e8%88%8c重傷,”雪弩下意識的伸出自己的纖纖素手,仔細打量著掌心上的紋路,“我又沒有留很長的指甲,況且檢查完屍體之後也是洗了好久的……”

“得得得,你彆說了,再說下去我又要吐了。”陳子夜忙不迭的揮手製止,忍不住欲嘔。

“我說你一個大小夥子,光天白日的沒事老吐個什麼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懷上了呢。”雪弩笑著打趣。

“哈哈哈……”陳子夜聽後立即笑得像個智障一樣,喘得幾乎抬不起頭來,引來無數客人側目。雪弩的視線越過他的身後,瞳孔驟然一縮,忙抬腳在陳子夜的腳上使勁一踩,終於成功的令後者的狂笑聲戛然而止。

陳子夜剛要發飆,正準備說上兩句,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禿頂男子走了過來,心下估摸著是本茶樓的老板,於是隻得腹誹了一下,狠狠地瞪了一眼作無事人狀的雪弩。

他雖然惱怒雪弩踩了他,卻也不知不懂分寸的人。若是茶樓老板走過來看到自己這個疑似中毒的人此時生龍活虎的笑個不停,定是懷疑他們這兩人在無事生非,沒事找抽。

那禿頂挪著不怎麼靈便的腳步走了過來,先是衝二人施禮,然後道:“我聽小二說,這位公子在我們一品軒中了毒,不知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有一個小二為我們上了一盤茯苓糕,那位公子吃了之後就中毒了。”雪弩言簡意賅,三言兩語就將此事說清楚。

“不知是個什麼樣的小二?”那禿頂聞言,略略吃了一驚,複又將目光轉向一旁怡然自得的陳子夜,有些遲疑的開口,“你確定,他這是中毒了嗎?”

陳子夜一聽這話心頭火起,揚聲道:“難道本公子腦殘了麼,閒得無聊在你這茶樓裡沒事找事假裝中毒?”

雪弩皺了皺眉,盯了一眼陳子夜,方恢複了神色道:“他的確是中毒了,若不是發現及時,隻怕這會子都沒命了。至於那個端盤子的小二,他的長相我還隱約有些印象,麻煩禿……哦不,麻煩老板將貴店所有小二都叫過來,我一一辨認,如何?”還好方才自己的嘴巴轉的快,不然就得罪了老板,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禿頂本來很是不悅,礙於對方是官府之人,自己不好明著得罪,隻得頷首道:“請稍等片刻。”

雪弩以為那老板不過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果然隻是稍等了片刻,整個茶樓的上十個身穿灰色衣衫夥計小二就齊刷刷的聚集在此。雪弩仔細辨認完畢,搖著頭道:“沒有那個端盤子之人,你這可否有什麼遺漏?”

“沒有遺漏,”禿頂幾乎是不假思索,很誠實的道,“今日當值之人,全部在此,隻有一個生病了,沒來。”

“生病了?”雪弩原本漫不經心,苦心思索,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即抬眸,“是誰?”

“那個夥計叫李二,今天說是染了風寒,請了假沒來。”禿頂想了一想,便道。

雪弩點了下頭,站起身來,肅容道:“請老板將李二的詳細地址告知於我,我即刻便去。”

李二的家在水容街,離天露街還挺遠。積雪未化,但是卻已有消融的趨勢。路上行人來來往往,幾乎全都把脖子縮在厚厚的衣領裡,怎麼暖和怎麼來。走在路上,雪弩見陳子夜步伐有些不穩,心下一驚,連忙伸手攙扶住了他:“你咋了?邯鄲學步麼?”

陳子夜任由雪弩扶著自己,語氣裡含了一絲一閃而逝的慌亂:“我……我似乎看不清東西了……”

“啥?”雪弩趕緊停下腳步,伸出五指在他眼前使勁的晃了幾晃,“看得清麼?”

“隻是隱隱約約有大致輪廓,卻是看不清楚。大概是方才中的毒還未清除乾淨,估計過一陣子就好了。”陳子夜故作輕鬆的說道,不知是在安慰身邊的少女,還是在安慰自己。

雪弩聽了他的話之後半晌不答,過了片刻,方道:“為何有人會下毒至你於死地?你可否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知道。”陳子夜搖搖頭,一臉迷惑不解的表情。

“很簡單,我來告訴你,”雪弩斂容答道,“因為杜絮清死的那晚,你也曾經去過現場!凶手擔心你在水鏡庵裡麵發現了什麼紕漏,所以便來殺人滅口!”

作者有話要說:  %e4%ba%b2,我把行距拉開了,希望大家能看的舒服。

☆、第 11 章

陳子夜聞得此言,不由大力一愣。由於此時他眼睛還未恢複,不能視物,所以也看不清身邊那少女臉上的表情,隻得下意識地反駁道:“我沒有去過水鏡庵,你不要在那裡一個人胡亂猜測。”

“是不是胡亂猜測想必你我心知肚明,”雪弩微微一笑,似要融化了這個季節的冰雪,“不過,殺人凶手卻並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雪弩做出這個推斷是有根有據的,她將今天上午驗屍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仔細的過濾了一遍,方才篤定開口,目光隱隱有一些莫名的情緒在波動。

……

聽聞杜絮清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水鏡庵,雪弩心中頓時升起了一陣不太好的預感,於是上午立即出發前去查往案情。此時,水鏡庵裡的一眾尼姑都嚇得魂不附體,聽說江都女捕%e4%ba%b2自前來,頓覺看到了曙光,連忙高呼著讓雪弩給她們做主洗去冤屈。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網の友の整の理の上の傳の

箏兒趴在杜絮清的屍體旁,哭得淒淒慘慘,聞者莫不下淚。

雪弩好言勸慰了大家一番,說的也無非是一些“節哀,莫怕”之類雲雲。隨即她走上前,開始觀察起杜絮清的屍體以及死狀。

死者仰天倒在地上,手邊還攤著一卷佛經,已被血染紅,看上去分外觸目驚心。致命傷是腹部被插的匕首,鮮血呈噴射狀,在旁邊的白牆上留下了刺眼的痕跡。由此可見,這當是一擊致命,死者幾乎沒什麼掙紮便死去。

“誰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雪弩一邊查看一邊問道。

“是小婢。”箏兒哭得幾欲斷氣,聲音淒慘。

“哦?”雪弩不禁抬眼望了一下她,複又將視線收回,和顏悅色,“怎麼發現的?”

“小姐夜裡經常睡不踏實,時時要茶添水,小婢睡了一覺,約摸打了三更的時候,端了燭台前來看看小姐是否有何吩咐。沒想到……沒想到小姐就被人殺害了……嗚嗚嗚……”

雪弩見她抽抽噎噎又哭上了,隻得耐心的等,沒想到好不容易等到她哭完了,那丫頭卻是一句話都沒了,隻呆著眼兒發怔。

“這就說完了?”雪弩又好笑又好氣的問道。

箏兒趕緊點頭:“小婢所知道的就這些,還望女捕明鑒。”

……

待到收回思緒,雪弩才發現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水容街,這裡的積雪比天露街堆積的更甚,想來是因為天露街地處鬨市,所以積雪被官府派人鏟的更快些。身邊的陳子夜沉默了一路,倒叫雪弩莫名的感覺一絲不安,她正準備隨意說些什麼來打破僵局,沒想到陳子夜右手一揚,掌心現出一塊玲瓏剔透的羊脂玉佩。雪弩驚呼一聲,倒不是驚訝於那玉佩的名貴,而是把目光牢牢地鎖定在那上頭的“張君言”三個字上……

陳子夜靜默須臾,方緩緩開口:“那晚我心血來潮,去了一趟水鏡庵,準備看望一下杜小姐在那裡過的究竟好不好。沒想到我甫一進去,借著幽微的燭光,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她的屍體……”說到此處,他鼻子有些發酸,仰臉望著天空,儘管他目光所及處,是逐漸吞噬了的黑暗,“這塊玉佩,是我在她手邊拿到的,當時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我就將其拾了起來。”

“若是我沒猜錯,你和那位杜小姐的關係應該不尋常吧。”雪弩眸光一閃,語氣忽然也莫名的低落起來,連她自己也未察覺到。

陳子夜不答,隻是靜靜的想心事。

雪弩心頭愈發委屈,卻又不好表現出來,隻覺得這氣氛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正打算換個話題,沒想到抬眼一望,李二的家已經近在眼前。同豪華大氣的杜府相比,這住處可稱得上寒酸。青瓦灰牆,門上的漆跡斑駁。雪弩於是隻得暫時先將千言萬語先壓下,走過去輕聲敲了敲門。

敲了好半天,卻並無人應。

“難道是風寒嚴重,他睡下了?”陳子夜冷哼一聲,“敲這麼大動靜,就是死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