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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269 字 6個月前

表現,卻讓人迷惑,因為他回答問題時總有些顧左右而言它,考問他的話,他也回不到點上,實在是看不出來這孩子腹內錦繡的端倪。

“無論如何,他若沒有這天份,光憑僥幸也開不了啊!”

蘇纘親眼目睹了全程經過,依舊不能相信那是一把出於僥幸就能解開的鎖。

蘇綬沒有接著往下說,隻說道:“你接下來當多花些心思在工坊內,我們蘇家旁支裡也有許多子弟在其中做工,倘若有資質不錯的子弟,年歲也不大的——就如禎哥兒這般,也可以栽培栽培。”

交代完,他又加瞪了一眼過去:“管好你的房裡人!再出現這等有失體麵的行為,莫怪我不留情!”

禎哥兒便是府裡的大爺蘇禎,他實則是從旁支撫過來給二房的養子,黃氏婚後數年無出,胡姨娘懷上過,那一胎又墜得不明不白,正好旁支裡有蘇禎失了父母,蘇家老太爺便作主讓他到了二房當養子。

日後不管蘇纘有沒有親生子,蘇禎多少都少不了會受到寬待。

蘇綬說出此言,便說明提升蘇家製鎖技藝,已是到了哪怕舍去一部分家財也必須得栽培個人來撐門戶的地步了。

蘇纘不得不應承下來:“是。”

……

黃氏還真服蘇婼的勸慰,蘇婼挽她進屋後,先喚人打水梳洗,重新整裝後,大家都坐下來。徐氏數落著蘇纘,又著人去熬些羹湯來給黃氏定神。半路聽說蘇綬回府了,於是提前離去,走前又囑蘇婼好生陪伴。

三太太常氏望著她背影說道:“大嫂真是賢慧,大哥素日也不見得對她如何儘心,她卻時時惦著大哥,生怕哪裡有閃失。”

已然平靜下來的黃氏喝了半碗湯,微頓道:“說起賢慧,前後二位大嫂倒都是極賢慧的。”

常氏大約也察覺到當著蘇婼的麵不該說這些,換了話題道:“你回娘家多日,住得可還好?”

黃氏點頭:“我這樣的人,在哪裡不是住?不過是騰個地方混日子罷了。”

“二嫂!”

常氏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了。

蘇婼攪著手裡的酥油茶道:“便是混日子,那也要高高興興地混日子。咱們可不興垂頭喪氣的。又不是非得靠彆人過活。”

妯娌倆的目光都給拉了過來。常氏嗔道:“這娃子,多大點兒?還拿這種話勸起長輩來了!”

“那三嬸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兒嘛?”蘇婼歪著頭,“若有幸能遇上個良人,結下美滿良緣那自然是好,但世間婚姻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像三叔三嬸這般,剛好就遇上對的那個人嘛。餘生漫長,還不是得自己找樂子,把日子舒坦,方不負來人間一遭。”

常氏聽得啞口無言。

黃氏也一愣一愣,半日才道:“這丫頭,不過幾個月不見她,她倒是跟變了個人似的。”

蘇婼吃一口油茶,嘿嘿道:“我要是能變,那不得立馬變個三頭六臂出來讓二嬸開心開心?”

黃氏噗哧笑了。說道:“有這麼賢慧的妯娌們開解我,還有你這麼貼心的丫頭陪著我,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常氏也笑道:“婼丫頭這張嘴兒,越發伶俐得可愛。”說完她頓一下,又說道:“話說回來,你及笄都好幾個月了,孝期也滿了,這會兒回來,大哥大嫂該給你說親了吧?”

“說的很是。”黃氏望著蘇婼的麵容歎喟,“要是她母親在,必定早就打點好了呀。如今的大嫂雖說辦事妥當,到底是繼母,大哥那邊不發話,隻怕許多事情也多有不便。不過不怕,嬸娘過陣子幫你去提。”

“二嬸——”蘇婼拖長音,放下碗來,“你們就給我個機會,不要那麼著急,也容我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自己遇上個合眼的人不行麼?”

常氏笑了:“這都求上了,咱們還能說什麼呢?”

二房裡說笑了一陣,先前的氣氛衝散了,黃氏與蘇纘之間的狀況也不是一日兩日,大家不會如臨大敵,黃氏自己大概也早就不糾結了。一起用了些點心,便就散了。

扶桑已經帶著阿吉去了周家,積雪還沒化,日光影子露出來了些,卻反倒顯得更清冷。

秦燁先前給她的那封信裡,說的是蘇綬被沈閣老召去回答戶部那邊對天工坊最近交的這批鎖的一些疑問,秦家樹大根深,他的消息向來靈通。蘇家眼下在各方形勢相逼下已漸現窘狀,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一個甘願被規則束縛的家族,遲早都會等來規則的反噬。

跟秦燁約好的時間是三日,明日他應該差不多能把東西拿來了,而那把打了一半的鎖也不該再拖,還是儘快銀貨兩訖方得安穩。

第40章 為什麼這樣害她?

左暘在蘇綬麵前申辯無果,回家之後也是垂頭喪氣。

其在國子監求學的長子左煜見狀進得書房,少不得打聽因由,左暘便把來龍去脈跟他講了。

左煜便道:“這蘇家製鎖的技藝是經過幾輩人考驗的,至今但凡他們經手過的衙門機括鎖器,也委實沒有出過岔子,父親何以偏偏執著此事?”

“你知道什麼?”左暘望著他,“蘇家技藝是沒有話說,但是據我所知,天工坊已然有二三十年沒有出過了不得的新鎖器了,他們如今的鎖具,幾乎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構造。

“而近日京城之內,竟然出現了一個鎖器高手,京城許多商戶都曾求過他的鎖,那鎖器之精妙,簡直讓人叫絕。

“都知道製鎖之人必擅解鎖,蘇家的鎖流傳之廣,必定被人專注研究過,他們若不改進手法,那遲早有一日會讓人破解。”

左煜驚奇:“京城除了蘇家,竟還有這樣的人?我竟不曾聽說。”

“大家隻稱他為‘鬼手’,具體什麼來曆,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見過。但是此人十足厲害,前兩日我在飯局上,曾親眼見到過此人所製的一把鎖,那鎖不論是鑄造工藝,還是鎖鑰簧片的設計,當真都堪稱精妙,大膽說一句,我想就算是蘇家那位曾祖在世,技藝怕也不過如此。

“我所憂慮的是,此人雖然造鎖收的酬金極高,一把小小銅鎖動轍收銀幾百兩,他倒是不大可能會去做那盯上戶部庫房這樣的宵小,可那蘇家幾十年都不曾改良過的鎖,萬一遇上了彆的厲害高手呢?如此看來,蘇家始終不願改進,倒是有些自負了。”

左煜恍然明了。

他望著滿臉愁緒的父親,不忍地勸說道:“蘇大人既然聽不進去,那父親也無須愁煩。反正出了事,那也是蘇家受罪。”

左暘聽了這話卻斥責起來:“庫房裡的銀錢財物,莫不是地方百姓辛辛苦苦耕作上交的,事關戶部庫房風險,你竟說出如此糊塗的話來?這是不把百姓血汗放在眼裡!

“彆忘了你的祖父乃是耕地種田才把你父親栽培進了朝堂,而你也才能有機會入國子監讀聖人詩書!”

左煜連忙跪下:“孩兒知錯,請父親降罪!”

“下去領十戒尺,以此為誡!”

……

蘇祈被拖出清芷堂後,猜想自己的抗議多少會有點威懾力,於是消停了一下晌。也把缺的功課給補齊了,收拾收拾就打算翌日去學堂裡,免得到時候夫子又揪他的小辮子。

他一並連心情都給收拾好了,沒想到晚飯時卻聽說蘇婼已經讓阿吉賣身給她做了丫鬟,而且下晌扶桑還帶著她回周家取了東西,並當麵跟周家夫婦做了交割,這一下便立刻把他從椅子上給震出了三尺高!

“她還是人嗎她!”

清芷堂這邊,蘇婼早聽扶桑來稟過去周家的事。“瞧著怪可恨的,姑娘可知道奴婢把阿吉帶回去後,那周家媳婦兒見了她後怎麼著?竟是拿著笤帚便往她身上撲過來!說她偷懶不給她帶孩子,跑外麵去野了。

“還好我是帶了家丁過去的,當下就把她架往了,然後告訴她,那姑娘日後是姑娘您的人,她打了就是犯法。她還不信,直到我拿出銀兩和賣身契——嘿,那婦人不是不識字麼,看了那紙上的手印後,便立刻說不出話來。

“隨後再看到那五十兩換出來的銀錠,她又著實歡天喜地了一把。——哪裡有不肯的?有這等把人推走的好事,她求都求不來呢!竟是自動替小姑娘的東西全數打包好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扶桑簡直對這婦人無話事說了。那小姑娘這一年過的什麼日子也可想而知。

蘇婼把周家媳婦按過手印的文書折起來,道:“日後就讓她管著給院子裡澆花的差事吧。”說完,她想起來:“秦燁來話了嗎?”

“來了,”扶桑點頭,“秦公子說他已經確定,那份案卷就在秦大人這邊收著,而明日上晌秦大人又要應邀赴個茶局,他正好有機會拿到鑰匙。他去過工部衙門幾次,秦大人手下的官吏他都熟,所以估摸著不會超過午前,就能拿到手。”

蘇婼道:“囑他小心點。防著點韓世子。”

要不是知道秦燁是最有機會得手的那個人,她也不會交給他辦。那小子雖然嘰嘰歪歪的,但在他老子麵前找點機會,她還是相信不成問題。

原本這事安心等著便是,隻是那日出於無奈,又拿來當籌碼跟韓陌做了筆“交易”,少不得又要留點心眼。

韓陌那日聽了她的訴狀,根本就沒顧上再找她麻煩,即刻離去,足以說明他對這事也上了心,既然卷宗在秦獲手上,那麼他的行動沒準會乾擾到秦燁,總之小心駛得萬年船。

眼下卷宗她還沒看過,要是被韓陌先拿到手,那他到時還會不會把卷宗給她看,她可不抱希望。

打發走扶桑,燭光下,她拿著從庫房裡取出來的幾件謝氏的遺物,倚在榻上細看起來。

她的肘畔是一支翠玉短笛,謝氏深諳音律,琵琶和笛子吹的出神入化。在無數個孤身靜處的夜晚,這支笛子伴她熬過了許多個春秋。

還有一支側鳳釵,這釵據說是新婚翌日,蘇綬插在謝氏鬢上的。這倒不是他本人的意思,不過是他的母親,作為婆婆看不得新過門的兒媳婦被兒子冷落,逼著他這麼做的罷了。

但這支釵,謝氏還是在鬢上插了好些年。再就是一疊手劄。

蘇婼的手就落在這些手劄上頭,一頁一頁,逐行逐行,她的神思好像全都浸入了那些筆跡裡。

“蘇婼!”

蘇祈從夜幕裡衝出來,像跟彈簧一樣躥了進來。

蘇婼從手劄裡抬頭,滿眼滿臉都寫著不歡迎。

“你為什麼要逼阿吉賣身?肯定是你逼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害她!”

少年的聲音響徹在這兩進院落裡,他的眼裡噙滿了悲憤,仿佛化身成為周阿吉的保護神!

不過他這個樣子蘇婼已經看膩了,眼下她也沒有心情跟他說話,她低頭看著紙說道:“出去。”

第41章 你姐姐為什麼對你這麼凶?

“我問你話!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一個身世可憐又善良的小姑娘?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