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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鬆溪見她精神頗為不濟,便關切地問道:“昨晚做得很晚嗎?本想叫妳不必一夜之間就急著做好的,這幾天路上稍微慢一點也無所謂。”

“我也沒能那麼快做好呀…就是抱著做好的長枕頭太舒服了。”程靈素那雙被手指遮住的眼眸裡彷佛閃過一絲心虛,卻裝作若無其事地解釋道。

“算了,待會在馬車上也還能休息一會兒,先下樓用早飯吧。”張鬆溪想了想,反正這一路上走著,程靈素隻能待在馬車裡,又沒有彆的事可讓她做,趁機小睡一會的時間還是有的,便不怎麼放在心上,是以連她臉上藏著的情緒也沒發現。

“嗯…。”程靈素點點頭地走在張鬆溪身後,目光卻不時地飄向走廊儘頭的幾間房間,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幸災樂禍之意。

爾後,待兩人打算離開客棧之時,程靈素還故作納悶地問道:“怎麼沒見到紀女俠和貝女俠她們?不會很早就離開了吧?”

“大概吧…我也沒見到她們三個的身影,許是真有什麼急事要辦,天色未亮便離開了。”張鬆溪未作它想,隻是按正常的邏輯來回答程靈素的問題。

程靈素恍然地應了一聲後,就主動踏進馬車,張鬆溪依舊在外麵充當車夫,兩人繼續往武當前去。

一般而言,習武之人甚少有貪睡的習慣,趁早練功才是他們的日常作息,偏偏這一日,紀曉芙和貝錦儀這三人都破天荒地睡到將近午時才起身,三人隻覺得睡得神清氣爽,還當自己不過是這幾日趕路趕得太累了,所以今日起得特彆遲,下樓問過店小二之後,知道張鬆溪與程靈素一早就已經離開客棧,三人默然片刻,趙靈珠卻似仍有些不放心,欲言又止地看著紀曉芙。

紀曉芙大概也感覺到趙靈珠的異樣,便轉過頭來問道:“趙師妹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紀師姐,我覺得那個程靈素怎麼看都不像是很懂醫術的人,我真怕張四哥被她的花言巧語給騙了。”趙靈珠趕緊接口說道。

“對呀!紀師姐,昨晚聽那女人說話的語氣,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樣,彆是張四哥見她年紀小就以為她不會騙人,何況一個姑娘家去給俞三哥治傷,不說她的本事成不成,單說男女有彆這一項,她又要如何替俞三哥診治呢?”貝錦儀也連連點頭附和道。

“那妳們打算怎麼著?跟在他們後頭走,然後一起上武當山?”紀曉芙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倒也不怎麼氣惱,隻是好笑地反問道。

“吔!好呀!好呀!紀師姐,反正妳也很久沒見殷六哥了嘛,不如咱們就去武當拜訪一下張真人他們,順便看那個程靈素到底有幾分本事。”貝錦儀聞言,立時眼神一亮,纏著紀曉芙的手臂,說道。

“對呀!紀師姐,這個提議挺好的,反正咱們回峨嵋也要經過那裡嘛,不如就順道過去看看。”趙靈珠也是一臉激動地應和一句。

“妳們也真是的!人家程姑娘哪裡得罪妳們了?從昨晚到現在就沒一句說她好的,妳們當張四哥真是那麼胡塗的人嗎?若他對程姑娘沒有一點了解,他敢隨便帶人上武當山去替俞三哥治傷?這種當頭,咱們就彆去打擾人家了,省得他們還要分心招呼我們幾個。”紀曉芙笑著婉言相勸,執意不願繞去武當山。

話說,此時的紀曉芙又怎麼可能去武當山見殷梨亭呢?便是這幾年來,她也幾乎不願意與殷梨亭,就是深怕一個不小心露出了心中的愧疚…是的,她因著心裡藏著的那個極大的秘密,所以至今都不敢點頭應下與殷梨亭大婚之事。

貝錦儀和趙靈珠見紀曉芙不同意前去武當山,心裡不免一陣失望,但沒有對於紀曉芙的心思多加揣測,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見到未婚夫呢。

張鬆溪帶著程靈素一路奔波至武當山,途中曾有幾次遇見一副凶神惡煞似的蒙古兵在小村子裡逞凶作惡,每當遇見這種時候,張鬆溪總是心有不忍,都會停留下來替天行道,鏟除那些蒙古兵。

但起初幾次,隻懂得粗淺武功的程靈素擔心有什麼不長眼的刀劍飛進馬車裡,便堅持不肯獨留在馬車上,非要出來外麵看著張鬆溪殺那些蒙古兵,張鬆溪勸說過幾回都起不了什麼作用不說,心裡還因為不想見她受到任何傷害,心神有些分歧,在與那些蒙古對峙之時,難免有些綁手綁腳的感覺。

後來有一次遇上一群應是受過常年訓練,拳腳上略有些底子的蒙古兵,張鬆溪竟是一時被圍得分不得心神,讓領隊的那個蒙古兵發現到馬車旁的程靈素,一時見色心起,匆匆往程靈素那邊走去。

張鬆溪剛手刃一個士兵之後,轉頭驚見此番險景,一時心急如焚,幾次欲上前救人,卻又被其他小兵接二連三地擋住去路,他深怕程靈素有什麼意外,手中的劍招不經意地比平日快了許多,偏偏程靈素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根本不知道危險接近,居然動也不曾動半句。

張鬆溪心底頓時升起一陣心慌意亂,可是就在他殺掉最後一個小兵的同時,那個已經伸出手就要碰上程靈素衣角的蒙古兵,突然從嘴裡發出一陣慘叫,接著驚懼地護住自己的雙手並連退好幾步,張鬆溪心中大罕,卻也不忘趕緊趁機上前結束了那個蒙古兵的生命,連喘口氣的空檔都沒曾留下就往程靈素這裡疾步走來。

“妳沒事吧?!”張鬆溪著急地打量著程靈素,就深怕瞧出個什麼不妥來,額角還冒著幾滴細汗。

“我怎麼可能有事?我也挺怕死的呀,每次都是早就有準備著呢。”程靈素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麵,但是每次遇上了,還是覺得心驚肉跳,手心狂冒冷汗。

“剛才我明明看見那個元兵都要碰到妳的衣角了,怎麼會突然發出慘叫?妳身上帶了什麼暗器?”張鬆溪見程靈素果真毫發無傷,才放下心來,接著又走到最後被刺死的蒙古兵身邊看了幾眼,不解地問道。

“我身上能有什麼暗器,隻是每次我們遇上這些元兵時,我都先在袖口裡藏一些赤蠍粉,隻要有人敢靠近我,我就會立刻灑向對方,可惜先前那幾次你都沒讓那些人有機會靠近我身旁,自然不知道有這麼件事兒,今日這個元兵卻是比較倒黴,竟成了第一個犧牲者。”程靈素從容地笑著回道。

“赤蠍粉?那是毒藥嗎?妳身上幾時有這種藥?而且明明…。”張鬆溪想起程靈素曾說過她是會製毒的,隻是一直不曾見她用過,便一時有些記不得,隻是她使毒的手段也太過高明了,他這個平日總跟在她身邊的人,竟是絲毫不曾發現,而且也未曾中過毒。

“咱們平日在路上喝的茶水,我在準備的時候就順手加入解藥的,不然我哪裡敢讓你一下子說走近我身邊?不說萬一你有什麼疏失,我會感到心裡愧疚,便是我自己也是會機會不小心因此中毒的呀。”程靈素明白張鬆溪未曾出口的困惑,便主動把答案告訴了他。

“原來如此,不過赤蠍粉這種東西還是少用的好,畢竟如妳所言,萬一一不小心就容易傷及無辜的旁人。”張鬆溪聞言,臉上突然多了幾分柔和的笑意,他欣慰地對程靈素笑道。

張鬆溪內心的歡喜也是有其源由的,因為這段日子以來,許是因為兩人日漸熟稔,程靈素仗著他在她麵前總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便漸漸有些無所顧忌,慢慢露出一些小姑娘家的嬌縱任性,雖說他不介意她如此的性情,但是卻害怕她就此養成這般不得人喜的性情,到時候豈不成了他的過失,隻是沒想到這丫頭再怎麼不一樣,原有的那份體貼細心依舊沒有失去。

張鬆溪緊繃了多日的心弦就因為程靈素的這點心細之處,竟是突然間變得一片柔軟,同時還有一陣暖意從心底緩緩流過,兩人自認識之初至今,即使明知道程靈素有著一身的醫術,又早已獨自生活了好幾年,在他的心裡,程靈素仍然隻是一個嬌弱又任性的小丫頭,叫人忍不住想要嗬護她,可萬萬沒想到這看似柔弱嬌小的姑娘有如此心細的時候,隻是這份體貼竟不願對他直言,倒是叫他有些傷心了。

張鬆溪會有如此想法,自是因為他不知道程靈素的潛意識裡一直存有過去那十多年獨居的日子裡,因為身旁沒人能給她依靠的緣故,早讓她習慣那種不得不把所有的責任一肩挑起,不得不一個人把所有的情緒隱藏起來的空洞失落,也不知道這樣的她有多麼容易因為旁人一點點小關心就變得脆弱起來,畢竟有好多好多年的時間,除了前一世的師父,早就已經沒有人會對她如此地縱容嬌慣。

所以明知道張鬆溪對她的這些關愛照顧可能隻是他出於禮貌上的習慣,又或者是因為有求於她而不得不做的讓步,程靈素都是選擇欣然接受下來,選擇在理性之內給自己有機會體會一下被另一個人…而且是男人疼愛的感覺,即便理智告訴她,這隻會是曇花一現的錯覺。

當然這些心境上的變化並沒有讓程靈素失去正常的分析能力,她還是會在遇上危險的時候,習慣性先想法子保護好自己的安危,再視情況決定要不要對身邊的人伸出援手,卻不知道這樣的作為張鬆溪來說,這竟也成為叫他大感意外的一件事情。

“我當然曉得,要不是老遇到那些壞人,尋常人還沒機會得到這種特殊待遇呢。”程靈素坐在馬車前座,笑著點頭應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既然妳有能力在必要的時候保護好自己,往後的路上,我也能稍稍放心些,況且此地離武當山僅餘幾日的時間,待回到山上之後,妳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張鬆溪笑著拍拍程靈素的頭,然後跳上馬車,無視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再次駕著馬車往前奔馳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9第八章 上山

經過幾天之後,張鬆溪與程靈素總算是到達武當山,馬車剛停在山門前,一個身影就飛快地從上山的的那條大路旁掠起,直直往他們這裡急奔而來。

“四哥!你可算是回來了。”來人年約二十上下,一見到張鬆溪便衝口喊道。

“七弟這麼早就等在這裡,可是知道我今日會回來?”張鬆溪從剛剛那身影飛過來的時候,就看出來的人正是七師弟莫聲穀,一臉笑意地望著對方。

“還不是四哥早早就傳訊回來說,找到能治好三哥的人,我才天天都要下山一回,看能不能遇上四哥,果然今日就讓我碰到了。”莫聲穀得意洋洋地笑道。

“咱們先上山吧,隻怕連師父也已經得到消息,彆讓他老人家等急了,對了,這些日子無忌的情況可好?”張鬆溪見莫聲穀眉飛色舞,心裡直覺地好笑,這個七弟的性子依舊這麼急躁。

“好,咦?四哥,你說要帶回來的…就是那位姑娘?”莫聲穀點點頭,瞥見程靈素掀開車簾,探頭好奇地打量著他,而他僅是匆匆地掃了一眼,因著眼前與他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徑庭的女子,心中感到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