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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跳躍,好似大戰在即眾人的心境,也好似——黛玉坐起身看向帳外那個背手而立的高峻身影,水溶的心緒。

散著頭發,披上外袍,靜靜地走到他的身後,抬首望向蒼穹。今宵無月,夜幕沉沉壓近,好似伸手就可觸到天上的繁星。

“夜空就是一張破布,星星和月亮不過是光透過留下的殘影。”風中飄來一個帶笑的聲音,“這就是你三歲說出的言語。”

“是嗎?”黛玉低低應聲,不覺莞爾一笑,“我如何不記得?該不是你陷害我吧?”

“嶽父大人去世之前,我們是見過一麵的。”

黛玉心中一酸,此時此刻,再想想父%e4%ba%b2,小時候偉岸的身影漸漸模糊,而記憶深處的,也不過時病床上那一張憔悴的臉和花白的頭發。

“那時你還沒到揚州,應該是在從榮國府回揚州的路上。”水溶一動不動,抬頭望著夜空,“那次他說,希望我能夠保護你,讓你有一個溫暖的家,過安定的日子。不一定會榮華富貴,但一定是安靜舒心的小康之家……為了讓我答應他的請求,他把他收藏了半輩子的甲骨都送給了我。那是我父%e4%ba%b2夢寐以求的東西,也是讓他們兩個都為之付出了性命的東西。”

“那是父%e4%ba%b2的癡心,世事無常,哪有那麼多小康之家,哪有那麼多無憂無慮的日子?人生在世,就是無休無止的爭鬥,這裡是戰火連天的沙場,而富貴繁華地,也有看不見得炮火硝煙,隻不過,那些人們刻意粉飾的太平迷住了自己的雙眼。”黛玉靠在水溶的身邊,仰頭,吹著晚風,輕輕地眯起眼睛。

“玉兒,後悔嗎?”水溶抬手,攬住黛玉的腰肢。

“後悔什麼?”

“後悔跟著我,過這種刀尖上嗜血的日子嗎?”

“我今生唯一的遺憾,便是不能與王爺同生,而唯一的幸福,便是能與王爺肩並肩,對抗死亡。”

“玉兒……”水溶手臂用力,把黛玉帶進懷裡。

“我想孩子了……”

“我也想。等打完了這一仗,你隨傾城一起去看孩子。”

“你呢?”

“待我收拾起著破碎的山河,便用最隆重的儀式,迎接你們母子回家。好不好?”

“回家就好,儀式是否隆重,我——不在乎。”

他轉過身,遙望星空,並不言語。

黑的有些憂鬱,

星星

在寒風中顫唞著,

仿若

孤寂的淚滴,

滑落

在天際。

遠遠地

傳來一聲笛聲,

蒼涼的曲調

絲絲縷縷滲入心中,

百轉千回

……

八月二十三,亥時,大戰在即。成原的夜似乎永遠與月無緣,似乎永遠哀戚。

“戰蒼雲!”水溶再無兒女情長的希噓,取而代之的是渾厚果決的命令。

“末將在!”

“本王命你率北營兩萬士兵拖住敵方右翼,敵軍右翼主將趙笑淩雖然驃勇善戰,但生性自大狂妄。”水溶將銅板遞給他,“不可硬攻隻可智取,都尉可佯敗,將敵方右翼引入鬼哭坡,此處有茂林灌木。藏身於此,大軍取之不易。而後分隊伏擊,將對方誘進離恨坡後的簸狀穀地。”水溶指了指地圖,目露寒光,“本王事先命人查看過,這裡山勢陡峭,石壁平滑,攀爬不易。待會夥頭軍會將魚油柴木準備齊整,到時隻要一把火,便可少了他五萬右翼。就算是天不助我,突降暴雨——”水溶厲厲逼視,不容反駁,“也要將他們殺乾淨!”

“是!末將領命!”

“水嘯臣!”

“末將在!”

“開戰後,你率領的南營麵對的是敵方左翼,對方右翼主將諸葛芸年少剛猛,正麵力拚恐要吃緊。”水溶抬起頭,星目微虛,“年前本王命你操練的祥雲陣,南營演練的如何?”祥雲陣,南宮世家的家傳陣法,不知何時,南宮傾城竟然把這套陣法交給了水溶。

“已是收放自如!”水嘯臣朗朗答道。

“好!就用此陣吞了他的五萬左翼!”

“是!末將領命!”

“其他人與本王鎮守中軍,不管剩下的是十萬還是四十五萬,都不可再將主力分散了。如今隻得……”水溶橫目看向玄金甲,眸中冷光畢現,嘴角定定沉下,“死戰!”

“是!”豪氣直衝九霄雲。

待眾人領命出帳,黛玉才慢慢走近正在著甲的水溶:“王爺。”

他扣上腰間的獸帶,柔柔看來:“嗯?”

灼灼而視,輕輕啟%e5%94%87:“隻要給我兩千兵,我可緩解王爺十萬隱憂,另加殲滅數萬敵軍。”

燭火跳動,啪達,水韻手中的銀盔落地。

水溶暴怒,不可置信地鄙視著黛玉,光影繚亂。

黛玉緩步走上,指著帳上的地圖,輕聲道:“今日聽眾將議事,忠順王的五萬大軍正從東南方向回轉奔來,而回紇十萬精兵正俯臥在成原東北兩百裡。”在薄如蟬翼的紙上畫了一道橫線,“這兩軍皆要渡過金水河才能達到成原。”指了指圖上的黑線,“給我兩千精兵,隻要在忠順王大軍過河時掘了成原壩,即使滅不了他五萬大軍,也可減少敵軍主力。”

數道目光直直逼來,黛玉不再言語,隻瞥了帳角一眼,淡淡一笑:“幽國軍和忠順王大軍不同,敵我不明,若一並淹了,以後恐生事端。壩上放水,儘沒下遊,為的隻是阻緩幽國軍過河而已。此後能否將這不明勢力收為我用,就要看王爺能不能以少勝多了。”

“好!”水溶重重點頭,眼眸顫顫,“好!”他向身邊招招手,“水韻。”

“王爺。”

“從飛虎營裡抽調兩千精兵。”水溶的眼睛掃過黛玉的臉,“傳夜景闌來見。”

“是!”水韻抱拳低應,轉身便走。

“慢著!”黛玉深深地望著他,“夜景闌去,我也要跟著去。”

“玉兒,行軍打仗不是兒戲,你不能去。”水溶沉聲說道:“你從現在起,片刻不準離開這座帥賬。碧落,若是王妃離開帥賬一步,你自己取了項上人頭來見我!”

“是。”碧落不得已應了一聲,哀怨的看著黛玉,心道:主子啊主子,這會兒您一定要體諒奴婢啊!

“玉兒。”南宮傾城轉過身,兩手放在黛玉的肩上,“聽話,王爺也是為了你好。你知道,我們所做的這一切,都不如你的安全重要。明白麼?”肩膀上肩上的力道越來越大,不容抗拒。

黛玉抬起頭看到水溶眼中的憂慮,輕輕頷首:“嗯。”

“王爺。”南宮傾城放開黛玉的肩膀,輕輕轉身,夜風裡飄來淡淡的木樨香氣。

“你也留下保護玉兒的安全。”水溶看著南宮傾城,淡淡的說道。

“不,我要出營。”南宮傾城迷離的媚目裡眼波浩淼,似乎醞釀著驚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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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沉聲喝道:“傾城!大戰在即,你去哪裡?”

南宮傾城久久地凝望他,薄%e5%94%87勾起,優雅地轉身離去,暗夜中飄來輕緩卻不失自信的話語:“本尊去找馬朝奇借五萬兵力,助你大破敵軍。”

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雲淡風輕的一句震震入心。

第61章 收強將聖醫論大局

“報!”大吼聲從轅門外一路飄來。

“慌什麼!”帳內一聲不滿的低吼。

“稟報將軍!”小兵跪倒在地,“營外來了一人,自稱是南宮世家的當家人,魅影閣閣主南宮傾城!”

“什麼?!”布簾撩起,驃騎大將軍馬朝奇立在門前,他瞪眼看向黑漆漆的遠處,半晌方才開口,“他怎麼來了?帶了多少人7”

小兵抬頭偷瞥了自家將軍一眼,嚅嚅道:“一人一騎,隻身前來。”

“喔?毒手聖醫,獨行天下。”馬朝奇僵直的背脊驟然放鬆,冷笑一聲:世人都在傳說,南宮公子和北靜王交好,難道今日他是來當說客的麼?本將倒要看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手聖醫是何等人物。“將人請到主帳來!”

“是!”

真是……馬朝奇看著眼前這人,竟被震懾的難以動作。明明是一雙微醉迷離的桃花目,卻帶著浩瀚灼人的魔瞳色;明明是麵帶春風、身染%e4%ba%b2和,卻散發出不容抗拒的貴氣。南宮世家的當家人,是一個讓人不禁想俯身跪拜的了不起的人物。多年之後,馬朝奇依然記得那最初的一眼,偷偷得意自己直覺的準確,暗自慶幸自己聽人勸吃飽飯,戰爭開始的時候就聽從這位未來國舅爺的勸說,歸順了水溶一一後來大乾王朝的開國聖君乾初帝。

“馬朝奇,馬大將軍?”南宮傾城俊目微挑。

這一聲像是解開了定身咒,馬朝奇這才回過神來,弱弱地開。:“啊,馬朝奇見過南宮公子。”話未落%e5%94%87,馬朝奇就愣住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不就是擺擺威風麼,至於寒磣成這樣?上來就示弱,看你這點出息!

南宮傾城看在眼裡,明了在心。他微微一笑,撩袍坐下,指了指下手:“坐。”神態若定,宛若主人。

“啊。”待馬朝奇尊%e8%87%80落定,他才發現主客顛倒,又恨不得打自已二十大板。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幾截。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強作鎮定地問道:“大戰之前南宮公子來我營帳,不知有何事?”

“何事?”南宮傾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讓馬朝奇竟有了幻覺,這目光像刀子一般一直紮進了心底。“本尊還以為將軍已經知道了。”一轉眸,諷笑掛在嘴角。

馬朝奇站起身,不安地握緊拳頭,虛張聲勢地一甩袖:“公子若是來做說客,還請早回吧!”

“哈哈哈~”帳中突然響起朗聲大笑,馬朝寄沒了剛才的狠勁,詫異地望著笑得前仰後合的南宮傾城,強忍住心中的迷惑並未開口。

半晌,南宮傾城抹了抹眼角的笑淚,坐直身子,打趣地說道:“人說馬大將軍秉性憨直,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他啪地一聲打開玉扇,斜眼一挑,“若換成其他將帥,定不會如此仁慈。將軍你猜,他們會怎麼做?”

馬朝奇合緊眉頭,口雖不答,眼中卻閃爍出濃濃的疑惑。

南宮傾城柔柔一笑:“他們定會擒住來人,割下首級送與忠順王。”說的是清清淡淡,好似事不關己。

“喔?有意思。”馬朝奇挑了挑濃眉,重新坐下,目露凶光,“聽了公子的提議,本將還真動心了。”他抽出腰間的長劍,劍刃直貼著南宮傾城白皙的頸脖。

南宮傾城睨視一眼,笑得隨意:“本尊出身商家,最喜歡算術,從來不做賠本兒的買賣。今日此行,不若為將軍算上一次。”

“喔?”馬朝奇齜出白牙,動了動利刃,“好啊。”

“將軍將本尊的首級割下送與忠順王,而後或許在這次大戰中大破西北軍,威勢如天,功高權重。”緩緩的輕語像是一隻柔和的大掌,順著馬朝奇的毛慢慢摸下,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