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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退下後,方含笑對黛玉道:“怎麼%e4%ba%b2自煮茶?碧落呢?”

“三箏這會子不知醒了沒有,讓那丫頭煮茶,不怕燒糊了水?”黛玉說著,把茶盞遞到水溶麵前。水溶接了茶,輕輕地吹了吹茶沫,聞了聞茶香,歎道:“這茶不錯,王義此人,倒也懂些風雅。隻是他府上竟然連個丫頭也找不到,辛苦王妃%e4%ba%b2自煮茶,實在不該。”

“豈止是懂些?隻怕是十分的風雅,但看這一副漢白玉雕刻的棋秤,便可知。說道女眷,我倒是佩服他一員武將,正氣凜然的樣子。”黛玉指著那邊榻上的一副棋盤笑道。

“來,此刻閒來無事,咱們下一盤棋。很久沒下了,手都癢了。”水溶把杯中茶喝儘,拉著黛玉對坐在棋盤兩邊。

......

三箏無奈之下,穿著碧落給他買的白色衣衫,十分彆扭的出了房門,被外邊燦爛的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抬手下意識的擋了擋,墨色的瞳眸輕輕眯起,卻見門口有一個人,來回的踱步,看上去十分的焦急。

“王耕昌?”三箏奇怪的問了一聲,“你在這裡晃什麼?”

“三爺,您終於醒了。那個......家父吩咐在下在此等候三爺醒來,說有事要跟三爺稟報。”王耕昌聽見三箏話說,急忙往前走了兩步,恭敬地行禮。

“有事跟我稟報什麼?去跟王爺說。”

“呃,不是軍務,是......私事......”

“私事?”三箏眼角一動,冷冽的目光撇過王耕昌,淡淡的說道:“我沒有私事。”

“三爺,勞您大駕,您去了就知道。”王耕昌陪笑道。

“去吧,彆總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說不定王大人真是有什麼要事呢。”碧落拿了一件外套從屋裡跟出來,披在三箏的身上,輕聲勸道。

“你不懂。”三箏淡淡的看了碧落一眼,轉向王耕昌,“走吧。”

碧落氣結,瞪著三箏離去的背影,氣的一跺腳,甩手往書房裡而去。

書房裡隻有水溶和黛玉二人,所有的下人都在門外伺候,不敢進去打擾王爺和王妃對弈。

棋盤上黑子一條大龍擺在中央,氣勢沉厚。白子屈居一角,雖然勢弱卻隱隱露出殺氣。但從棋風上便判斷各自性格,黛玉雖然小性,但為人端直,曆經磨難後,行事也穩重了許多;而水溶卻處處留有後手,擅長反擊。

“啪。”一粒白子出其不意地殺入黑子陣中,截斷了黑龍之氣。

妙,妙哉,水溶不禁讚歎。手撚一粒黑子,嘴角輕彎起,手抬子落。

黛玉微微皺眉,凝思半晌,暗道為何水溶竟下了一子廢棋?一一唉?攏眉而視,定心暗思,半晌恍然大悟,原是將陣腳變了個個兒。以首為尾,巨龍回身,以退為進,步步為營。

“嗬......”黛玉輕笑一聲,瞥了剛進門的碧落一眼,想也不想地落子。急視,忽驚。黛玉竟借著水溶那手神龍擺尾,將原本在一角負隅頑抗的白子盤活,白龍乍現,兩分經緯。

水溶心中暗歎,偏頭看去,卻與那雙美目對了個正著。翻手為雲覆手雨,玉兒啊,你還藏了幾手?

“王爺!”門簾一掀,夜景闌一身黑衣和夜妖二人並排走來。

水溶放下手中的棋子,正身端坐:“何事?”

夜景闌看了看坐在一邊的黛玉,略有遲疑。似乎有什麼話,不敢說。

“你們說話,碧落,我們去瞧瞧午飯吃什麼。”黛玉把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盒裡,轉身下榻。

水溶臉色一沉,待黛玉和碧落轉過屏風後,方沉聲喝道:“你越來越長進了!”

“王爺,這事兒,屬下打死也不敢讓王妃聽見。”

“什麼事,說吧!”水溶把手中棋子扔到棋盒裡,從榻上站起身來,踱步走到窗口。

“忠順王帶著李雲綬和南安郡王會師,並且勾結回紇王子賀蘭臻,也聯合起來對付王爺。”

“這有什麼稀奇的?他們原本就是烏合之眾!”水溶皺起眉頭,看著夜景闌欲言又止的樣子,越發生氣。

“但他們也向天下人發了一紙檄文,說王爺大逆不道,持功自傲......”

“這些都是廢話。你說重要的!”水溶猛然轉身,瞪著夜景闌。

“說王爺監守自盜,明明兄妹亂掄奪人之妻,卻反說妻子受辱。他們詆毀王妃......”

“混賬!”水溶不待夜景闌說完,抬手拍在身側的花梨木書案上,書案的一角‘哢嚓’一聲斷裂,桌子倒塌,一桌子的筆墨紙硯儘數落在地上。

“王爺息怒!”夜景闌和夜妖二人雙雙俯身,半跪在水溶跟前。

水溶粗重的呼吸聲在屋子裡起起伏伏,宣示著他內心的憤怒。夜景闌和夜妖二人跪在地上,以長劍撐地,不敢多言語半分。

夜妖終於安奈不住,俯首道:“大軍駐禁在這落日原已有三日,兄弟們早已恢複了精力。忠順王行為卑鄙,散播汙言穢語不堪入耳,王爺何不趁此時機一舉平定西南?畢竟我方有十萬大軍,而忠順王隻有五萬殘兵。”

良久,水溶方看著那棋盤上的黑白棋子,雙目皎皎仿若點漆,恢複了一臉沉靜。他慢慢的坐在榻上,將兩手置於膝頭,自有一番威儀:“你們兩個,可知南安王手中還有多少兵馬?”

夜景闌和夜妖對望一眼,低頭諾諾:“我們的人還沒有進入西蜀南安郡王領地,暫時不知。”

“南安郡王的兵力,在朝廷中記錄的是十萬,但他真正的兵力,又何止十五萬!他經營西蜀以南數十年,還有蜀地天險為他做屏障。”水溶語調沉沉,似有一種壓迫力,“除去在豐城附近進攻的西南軍,我們一路上還將遇到十五萬兵馬。若再加上他們戰時急招的民兵,那便超過三十萬的兵力。如果蜀關一戰我軍硬拚,損失了幾萬人馬,試問進了南安郡王腹地,又如何麵對剩下的二十五萬敵軍?”

“這?”兩人頭垂得更低。半晌,夜景闌輕聲問道:“可是若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

“那倒未必。”水溶冷然地出聲,刻目斜睨。

“還請王爺賜教。”

水溶看了看棋局,幽幽開口:“按說我們是急行軍,那忠順王隻要守住韶關即可。可是昨日他一反常態,主動來慶州發起進攻,其中必有蹊蹺。”他目光微厲,“若是本王沒有算錯,幽國和西南軍的近畿地區恐怕正在惡戰,而且忠順王並不在上風。所以~”他轉過身,%e5%94%87邊溢出一絲冷笑,“忠順王希望外圍的援軍能早日瓦解,然後收拾兵力和雲廷翼大戰一場!”啪地一聲,白子落下,再伸頭看去,乾坤鬥轉,白棋猶如潛龍出海,氣吞八荒。

“那王爺就打算這麼耗著?”夜景闌不解的問道。

水溶淡淡的冷笑,輕緩的聲音飄來:“陌上折柳,枝韌反擊,欲取之而不得。如今,敵方已躁,花招頻頻,我軍隻需靜等。不日,戰機自現,隻需一擊,便可大勝。”

“是!”兩人齊齊大吼。

果然,黛玉立在書房後門口,微微一笑,並不詫異。

夜景闌和夜妖受教下去,奉水溶之命去軍傳話。

黛玉方從後門再次回屋,輕輕地走近水溶身邊,卻見水溶從棋笥裡取出黑子,輕敲。突然,靈光乍現,如壁虎一般去尾保首,一招直插入白龍內腹。

黛玉嘴角微微勾起,再看去,水溶黑瞳遽亮,眼波浩淼。真是一雙龍瞳,搖了搖頭,差點就被吸了進去。稍微回神,靜下心思,點了點下顎,將攥熱的白子放在黑子陣尾,一招圍魏救趙,解了困局。然後抬起頭,挑釁地向他揚了揚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水溶俊瞳中抹過異采,目光灼熱,幾乎要將在黛玉的臉上燒出一個洞。黛玉臉色微紅,不自覺地向後挪了挪,卻躲不開他視線的追擊。

“這幾日營前還真熱鬨啊。”黛玉抬頭望去,目光有幾分狡黠,對於那些來來回回的謠言,她早就不再陌生,嘴巴長在人家的嘴上,人家要如何說你,那是他們的事兒,隻要自己問心無愧,也就罷了。

窗外廊前竹影婆娑,暮春初夏時節,翠蔭初成。

“看來西南軍休息的很好。”水溶猛地抬手,翠紗窗子被推開,窗外翠色儘入眼底,“夜妖!”水溶目露寒光,語調肅肅。

“屬下在。”

“本王命你從南營中選出一千近衛精兵,今夜潛到西南軍大營附近。每隔一個時辰就敲鑼打鼓、跺腳踏地,務必要讓何福雲以為是我軍夜襲。”水溶嘴角刮出一個危險的弧度,緊皺的刻眉間顯出幾分戾氣,“既然他讓我白日裡不得清靜,那我便要他睡也睡不安心!”

“而且~”黛玉輕輕放下一粒子,偏頭笑得柔媚,“疑兵一宿,縱使以後再去夜襲,對方也會放鬆警惕~”

水溶抬手,握住她的手指輕笑:“玉兒真是聰明。”

是夜,西南軍所駐的韶關附近突然鼓聲大動,喊聲大舉,如嶽椎山崩,震天動地。嚇的士兵校官從夢中驚醒。陡然間,營帳燃起根根火炬,睡眼蒙醃的眾人披頭散發、敞%e8%83%b8露懷地從帳中跑出。

“慌什麼!”營前主將披著單衣,拎著精鋼寶刀走出主帳,身後的士兵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為他著起鐵甲。待他收拾完畢,大聲叫道:“陳原!”

一高大男子抱拳躬身:“末將在。”

“本帥命你帶左軍先去迎敵。”

“末將遵命!”

主將何福雲借過小兵遞來的銀盔,將足有八十斤的寶刀猛砸在地,黃土裡留下一個深深的小坑。他橫眉大吼:“其餘人收拾齊整原地待命!”

“是!”眾將齊喝,喊聲有力......

月黑風高,曠野平靜。隻聽一聲雁鳴,暗林中又是一陣鑼鼓喧天,剛剛暗下不久的西南軍營帳再次亮起燈火。

“娘的!還來!”一群大老爺們兒罵罵咧咧地下地,踉蹌兩步套好鞋子。

“他爺爺的,老子才夢到婆娘%e8%84%b1衣,又來!”七手八腳地係上衣帶,小跑著衝出營房。

黑雲緩緩地從淡月邊抹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眾士兵排隊立正,靜候指令。

“報!”哨子兵一路小跑,半跪在鎧甲緊身的何福雲身前,“大營方圓十裡內未發現敵軍蹤跡。”

火光跳動,扭曲地映在何福雲的臉上,在他的眉間投上一道暗影。他鬆開手掌,身邊的小兵急急接住寶刀,身體不堪重負地微傾。何福雲上%e5%94%87抽搐,鼻翼撐大,暴吼一聲:“回帳睡覺!”

“操他姥姥的。”一名士兵垂下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