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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箏兒來了。”

然後,重重地叩首,“箏兒不孝,今日才來看你們,請二老恕罪。”

再叩,“二十年未為爹娘添白燭、奉祭禮,是箏兒之過。”

三叩,“讓二老喊冤抱屈、深仇不得報,是箏兒之錯。”緩緩地抬起頭,猛地抱住兩塊石碑,“生養之恩永不忘,今日請二老飲一壺月光,但看兒子殺仇敵,為二老報仇。”

無歎,無淚,一臉無情。慢慢站起,從腰間抽出冷冽的利劍,轉身離去。

風吹過,垂柳依依河水潺潺,月色涼如秋寒霜。

三箏隻身一人,站在官道上,靜候脯醢。

“噠噠噠……”跑步聲慌亂,馬蹄聲倉皇。冷眼看去,為首那人一臉慘白,全不似往年那般的囂張。

“來者何人?”白子釗舉鞭尖叫。

“地獄鬼差。”三箏語落身起,劍指豺狼。

“護駕!護駕!”顫不成聲。

三箏蔑然一笑,以氣貫劍,銷魂聲動,音音繞耳。一劍飛過,頭顱飛起,橫身一掃,將白子釗踢落馬下。“來人!來人!”他連滾帶爬地向身後跑去。

輕輕落在馬前,轉腕飛血,劍身銀亮。帶著微笑,走入包圍。忽地瞪大雙眼,真氣四射,劍走八方,光若遊龍。血肉橫飛,慘叫四起,無心無念,但有劍。

天教分付與疏狂,氣吞殘虜戰穹蒼。

忠順王竟然是%e4%ba%b2自率領五萬精銳攻慶州,看來真是要破釜沉舟了。然卻不知,自己的攻敵妙計已經被人識破,此刻深陷重兵埋伏之中,頗有些惶然之感。

“殺!”密林裡吼聲和擂鼓聲震天動地。

“主子,我們中計了!”隨駕急急大叫。

忠順王匆匆跳下馬車,踩著小侍的手掌躍上馬匹,冷冷地看了看旗幟招展、將帥遙立的城樓:“傳我帥令,大軍撤離!”

“那白軍師?”尉官急急問道。

忠順王不甘心地虛起雙眼:“白軍師為國捐軀,本王定厚葬之。”一抽馬鞭,掉頭飛奔,“駕!駕!”

“撤!撤!”校官粗吼,架起的雲梯被推倒,西南軍分成三路急急退離。

“殺!”

行至白樺林隻聽喊聲撼地,鑼鼓齊鳴。一隊騎兵從東南角殺出,黑暗之中看不清來者多少,但從聲音判斷至少也有近萬人。忠順王暗叫不好,低下頭,隱身於軍衛之中。

“唰,唰,唰……”一陣箭雨飛過,騎衛紛紛倒下,忠順王驚的毛發聳起,心中暗恨:水溶,都是你害的本王如此狼狽,待本王回去再與你算帳!

天似沉墨,黑雲罩地,風動白樺,疑有暗影。

小跑的步兵不時張望,就怕哪裡再殺出伏兵。氣不敢喘,腳不敢停,一鼓作氣奔行數十裡。待到金河邊,剛要停下緩口氣。卻聽身側又是一陣號角低鳴,怎麼又來!從忠順王領地到慶州城,本就不眠不休地疾行了一夜,如今又受到如此驚嚇,西南軍個個覺得身負乾斤,疲累不堪。

“殺!”馬蹄聲狂亂,西南風不息。

西南軍丟下輜重,雖%e8%85%bf如灌鉛,也不得不再度奔命。

騎馬狂奔的忠順王此時已經金冠半落,束發蓬亂。他低下頭,躲過數支冷箭,狠抽馬匹:“駕!”

風聲鶴唳水滔滔,林暗月殘路遙遙。

倉皇奔行數十裡,過了金河界碑,追兵漸無。忠順王微疑,勒馬回望,隻見身後儘是丟盔棄甲的西南軍。他扶了扶金冠,暗自思付:一路上隻見小叢追兵,而且並未一次近戰,追而不殺,這不是西北軍的風格啊。半晌,他猛地瞪大眼睛,兩腮微抖:糟,中計了!

忠順王一揮馬鞭,大聲吼道:“傳我帥令,回擊繁城!”

“什麼?”

“不是才逃出來嗎?”

“回去送死?!”

聲聲質疑。

“違令者。”忠順王無情地看向四周,“斬!”

人困馬乏的西北軍不情不願地調轉陣形,好似一條半死的蟒蛇,顯得有些沉重。

“報!”身後插著窄旗的探子狂奔而來,半跪在地,“西北二十裡外發現慶州城大軍,人數約有十萬!”

“十萬!”忠順王癱坐在馬上,“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

“主上!”“主上!”身邊的將官急急開口,“主上,保命要緊!”

忠順王回過神來,深深地吸了口氣,調轉馬頭:“傳我帥令,向豐州進發!”南安王,當年你吃敗仗,本王為你求了個完全,今天該是你投桃報李了!

涼風習習,月到慶州城。

三箏提著劍,踏過橫斜的屍體,一步一步走向在地上爬行的白子釗。

長風落葉,枯藤殘花。西風蕭瑟,入骨寒涼,這就是他記憶中的春夜。

星子墜天,涼露似淚。魄似蛾眉,清輝染血,這就是他記憶中的弦月。

“不……不……不要……”尖聲入耳,讓人的心越發冰涼。

三箏麵無表情地拽起他的頭發,垂下劍尖,一路拖行。

“俠士,你我無冤無仇,求您……求您饒了小的一命吧!”三箏嫌棄這哭音刺耳,用力將他扔到旋柳下。收起長劍,從地上撿起兩枝長槍。冷冷勾起嘴角:“無冤無仇?”聲音涼如寒冰。

“是……是……”他顫唞地向後靠去,“在下確實不認識俠士,何談仇怨呢?”

轉眸一笑,將長槍一邊一枝插入他的腹側,氣走經脈,硬生生地將他挑起:“不認識?!”

白子釗嘴角抽搐,血如泉湧。

撿一把長槍將他撐在樹上,慢慢靠近:“死之前看清楚點。”

“你……”血液從他的口腔裡漫溢而出。他猛地瞪大眼睛,五官痛苦地擠成一堆:“是……是……

三箏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並未聽到最後的答案。

夜半鬼門開,終得血債還。

三箏捂著臉頰,鼻尖彌漫著陣陣腥味:本以為不再在這一天流淚,不再回憶,不再痛苦的。

臉頰微涼,手掌浸濕,他狠狠地抹著臉頰:本以為不再用淚水訴說哀傷,男兒有淚不輕彈。

一遍遍的告誡自己:不許哭,不許哭,不許再哭了。

淚卻似酹河水,拭過千行又萬行。

心底越發的焦燥,越發的激狂,索性放下雙手,望月嘶吼:“啊——!”

慘唳入雲,聞之心碎。

“三箏!”葉碧落從馬背上翻下,踏著延綿百米的屍體,向遠處衝去。身後的夜妖看著血流成河的荒郊野嶺,眉梢微動,心如錐刺。

柳林邊,一個墨色的身影直直孤立著,仰頭大喊,聲音嘶啞:“啊!!!”

“三兒!”葉碧落心疼地抱住他,二人一起倒在地上,三箏倒在碧落的懷裡,壓著她的%e8%85%bf,抱著頭,身子不停地顫唞。碧落坐起身子,摟住他,低哄道:“可以了,可以了。”

淚水如瀑,聲聲不絕。

“好了,好了……”葉碧落語帶哽咽,兩眼微紅。

“啊……”力儘而倒,淒音斷腸。

“可以了,可以了。”葉碧落將她打橫抱起,柔情說道:“睡吧,睡吧。”懷中這人緩緩地閉上雙眼,一滴清淚從眼角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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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e9%b8%a1破曉,東方微明。水溶站在城頭上,看著血染的城牆下橫七豎八的屍體。眉頭緊緊皺起,一言不發。

王義已經帶兵歸來,此刻,跪在水溶腳下,匍匐在地,等候發落。

黛玉亦是一夜未眠,陪在水溶身邊,%e4%ba%b2眼目睹了這一場廝殺。

雖然一夜未眠,但眾人都絲毫沒有睡意。血腥的味道伴著微風在慶州城慢慢擴散,刺激著人們的神經,讓大家的血管裡鮮血沸騰。

王義,帶領五千精兵,在東豐鎮破忠順王兩萬人馬,殺敵八千餘人,俘獲兩千餘人,剩餘的不到一萬人四散逃離,應該是和忠順王的殘部一起,往南逃走。

“王義,你起來吧。”水溶終於轉頭,從心底輕歎一聲,王義此人,原是難得的儒將,今日之事不是他無能,而是忠順王經營已久,全力進攻。已然以少勝多,此事也不宜深究。

“奴才謝王爺不殺之恩。”王義重重的磕頭,然後凜然站起。黛玉方看清這人的相貌——中等身材,身形亦不夠強健。但一身正氣浩然如虹,乃是難得的人才。

第55章 水月半寐風弄情

三箏迷迷糊糊地%e8%88%94了%e8%88%94嘴%e5%94%87,好渴。全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好累。撐直手腳,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慢慢掀眸。

“嗯~人終於醒了。”一張放大的俊臉近在咫尺,與那雙明淨的美目相對,讓人一時失了心魄。

“碧落?”三箏暗啞的開口,疑惑的看著碧落,“你怎麼不在王妃身邊?”

“還說呢。王妃擔心你,都問了你好幾遍了。”碧落說著,轉身端過一個填粉蓋碗,裡麵是溫熱的清水,她麻利的扶起三箏,把水遞到他的%e5%94%87邊。

三箏的確是渴壞了,顧不得說什麼,張口咕噔咕噔把水喝完,然後長出了一口氣。

“好些了吧?”碧落放開三箏,轉身把碗擱在一邊的高幾上。

“謝謝你。”三箏低頭,看看自己身上乾淨的白色中衣,皺了皺眉頭。

“怎麼?不喜歡啊?這可是我厚著臉皮去給你買回來的。”碧落見三箏看著衣服皺眉頭,不高興的問道。

“我一直隻穿黑色。”三箏輕聲說著,沒有責怪,亦沒有生氣。

“從今天後,你便穿白色吧。”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喜歡白色,所以你就要穿白色!”碧落忽然生氣起來,雙腮鼓鼓的,忽的一下子站起來,轉身出門。

三箏愣愣的看著碧落的背影,茫然無措。

王義奉水溶之名,收拾戰後的慶州城,安撫百姓,重整城防,這幾天幾乎腳不沾地的忙。

鳳天駿帶領的五千鐵騎已經在慶州城駐紮,鳳天駿手下這支兵乃是水溶的看家寶貝,彆看隻有區區五千人,其戰鬥能力,不弱於五萬,每一個人都是精挑細選的勇士,個個身懷絕技,五千人整合在一起,又訓練了五年多,他們相互配合默契,攻守有方,乃戰無不勝的常勝軍。

水溶在守備府的書房裡,聽鳳天駿彙報軍情,神色淡然。黛玉從後門轉過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麵一盞茶,進門後因見到有人在,便略一怔,住了腳步。

“屬下參見王妃”鳳天駿先看見黛玉,於是忙俯身行禮。

“鳳將軍不用多禮。”黛玉輕輕一笑,走到水溶跟前,把托盤上的茶放在水溶手邊,“這裡沒有使喚丫頭,妾身煮的茶,王爺湊合著用吧。”

水溶一臉的嚴肅,眼睛裡卻帶著濃濃的笑意,自從黛玉進屋,他的目光便沒離開過她。然因鳳天駿在側,他亦不好隨便,隻得點點頭,客氣的說道:“有勞王妃了。”

鳳天駿忙躬身告退,水溶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