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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放心不下你,瞧你這樣子……”水溶凝神看著懷中的人,心中倍感歉意。都是自己一心想要個孩子,所以才讓她受這樣的苦。早知道會是這樣,還不如等天下大定之後再說。如今看著她這樣,自己又替不了她,真是無奈之極。

“女人懷孕,都是這樣的。隻不過我比彆人嬌弱,才這樣而已。若是連這點罪都受不住,顯然我越發的沒用了。”黛玉苦笑,她自己翻閱了醫書,也沒能找到解決自己這種情況的好辦法,畢竟她習醫時間尚短,許多範疇都沒有涉獵到,南宮傾城在西北搜羅的醫書也有限,不過是常見的幾本而已。

“話雖如此說,可你總吃不下東西也不是辦法。你能挺過去,咱們的兒子如何挺過去呢?”水溶輕笑,知道這不過是她安慰自己的話,於是他也隻好撿著些輕鬆地話來逗她。

“喲,那可沒辦法了。王爺若是嫌您的兒子在我這肚子裡吃虧,可早就該讓他托生在彆人的肚子裡好了。”黛玉似笑非笑的看著水溶,順話接話,便接上了這句。

水溶麵色一怔,繼而捏著黛玉的臉蛋兒恨恨的笑道:“這張嘴還是這麼不饒人。將來兒子若是跟你一樣,你們兩個還不把我擠兌的沒了立足之地?”

“果然那樣,這孩子可不成了逆子?”黛玉失笑,“而我也成了悍婦。如此悍婦逆子,怕不被王爺逐出家門?”

“嗯?逐出家門?”水溶刻眉一笑,揶揄的笑笑,“隻恐怕本王舍不得……”

二人相視而笑,一時間屋裡笑語蕩漾,一掃平時的寂寥。

水安命人做了銀耳蓮子桂圓粥來,紫鵑又端進來給黛玉。黛玉見了連連擺手,對著紫鵑笑道:“阿彌陀佛,你可饒了我吧!再吐一次,我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還是試著吃點吧。這樣下去也不行,我也有些餓了,咱們一起吃點,如何?”水溶卻抬手接過紫鵑手中的粥,轉身來,柔聲勸道。

黛玉皺了皺眉頭,為了讓水溶放心,終究沒有拒絕,任憑他拿了湯匙,一勺一勺的喂自己吃了小半碗。然後便覺得%e8%83%b8口堵的慌,忙伸手推開水溶的手,連連搖頭。

“不吃了?那好,剩下的可都是我的了。”水溶心中擔心的要命,生怕她再吐,但卻依然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低頭把剩下的粥幾口吃完。

“很好吃?”黛玉被水溶狼吞虎咽的樣子吸引,奇怪的看著他。

“嗯,好久沒喝到這麼好的粥了。軍中的飯,難吃的很。”水溶連連點頭。

“你在軍中跟兵勇們一樣用飯?”黛玉驚訝的問道。

“是啊,軍飯都是一樣的,不會分三六九等。”水溶想當然的點頭,北疆軍素來如此,他帶兵十來年,都是這樣過來的。要不然他手下的將士一個個跟他都像是兄弟一般。

“哎!真是可憐。”黛玉搖搖頭,讓一個貴為%e4%ba%b2王的人和普通士兵一樣用飯,真是難為他了,想到這些,黛玉又轉身吩咐紫鵑,“再去弄些點心來,叫三兒也用點。”

“是。奴婢這就去給王爺拿點心來。不過三箏那兒不用主子操心了,碧落那丫頭早就去了。”紫鵑說完笑著下去,水溶卻瞪起了眼睛。

“怎麼回事?三兒啥時候跟碧落那丫頭湊一塊兒去了?”

“你不樂意?”黛玉輕笑著靠在他的懷裡,心中安靜的很,吃的粥也沒什麼感覺,剛才還想吐,這會兒就混過去了。

“怪不得這個悶葫蘆最近越發的不言不語。感情沒事兒他也在害相思。”水溶笑笑,轉手換了個姿勢擁著她,讓她更舒服的靠在自己懷裡。

水月半寐夜將闌,西風弄情入雲端。

難得的大戰之前的寧靜,二人相依相偎,守在這戰亂時難免荒涼的小鎮上,相互安撫。

淩晨,風驟起,霹靂驚電撕裂了天際黑雲。

大雨滂沱,悶雷滾滾。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傾盆而下,將整個暉州城籠罩在不辨晝夜的昏暗之中。

已沒有人在意風聲呼嘯若狂,沒有人在意驚雷連番炸響。

風聲雨勢雷鳴,俱被城下酷烈的殺伐之聲淹沒。

暴雨嘩嘩而下,雨勢越發迅急,風雨中仿佛挾裹了淡淡的血腥氣,狠狠衝刷著暉州城牆。

水溶身披玄色油衣,和三箏一起立在指揮戰車的高台上,冷眼看著腳下數萬衝殺的兵勇,鼓聲大動,喊聲大舉,如嶽摧山崩,震天動地。而水溶卻隻是不言不語,冷眼觀看。

一名將校戰袍浴血,冒雨飛馬來報,“稟王爺,南邊洛河對岸,敵軍果然有援軍到來,來勢凶猛,我軍奉命已退至鹿嶺關下!請王爺指示!”

水溶冷冷問道:“河麵情勢如何?”

“前鋒儘數登岸,主力大軍已開始渡河。”

“等。”水溶麵沉如水,波瀾不驚。

片刻後,又有飛馬來報。

“稟王爺,敵軍已渡河過半。”

“再等。注意隱蔽!”水溶麵色不變,目中掠過一絲笑意,濃烈的殺氣自他身上隱隱傳來。

分明是初夏時節,卻如置身隆冬,天地間儘是肅殺之氣,令人遍體生寒。

一直立在水溶身邊的三箏執起案上酒壺,將麵前一樽虎紋青玉杯中斟上烈酒,未及斟滿,一人飛馬入內。

“稟王爺,敵軍攻勢迅猛,大軍均已登岸,征虜將軍已率眾退入鹿嶺關內!”

水溶微微抬目,恰此時一道驚電劃下,劈開天幕,映亮他眼底寒意勝雪,“傳令左右兩翼,截斷登岸大軍,奪船反攻!”

來人遵令,上馬飛奔而去。

水溶按劍轉身,“傳令後援大軍,奪回鹿嶺關,剿殺入城兵馬!”

“末將領命!”一名將領遵令而去

左右將領按劍肅立,甲胄兵刃雪光生寒,均已躍躍難捺。

水溶舉杯一飲而儘,擲杯於地,“備馬,出戰!”

這一場大戰,直殺到雨停風歇,雲開霧散,紅日漸出……直至黃昏殘陽如血。

攻入剛剛登岸的忠順王的救援大軍,亦是久經沙場的勇猛兵勇,這些年一直在西疆和南疆交彙之處駐守,忠順王府素來是皇室的盾牌,如今寶劍出鞘,自然銳不可當。

然西北軍亦是虎狼之師,他們在水溶的精密部署下,趁對方立足未定,殺了個橫屍遍野,哀嚎震天;又令三千弓弩手伏擊在側,專殺樓船上操舵控槳的兵士,令樓船失去控製,無法掉頭回航。

西北軍左右兩翼兵馬挾雷霆萬鈞之勢,從城外兩側山坡俯衝。

渡河大軍在灘頭陷入混亂,進退不得,大小戰船皆以鐵索相連,擁擠突圍之中引發戰船自相衝撞,士兵紛紛落水,上岸即遭鐵騎踐踏,強弩射殺……一時間,殺聲震野,流血飄櫓,岸邊河水儘被染為猩紅。

搶先攻入鹿嶺關的前鋒兵馬,被阻截在內城之外,強攻不下,後方援軍又被截斷,頓成孤軍。

退守關內的戰蒼雲部眾,與水溶%e4%ba%b2率的後援大軍會合,掉頭殺出關外。

小將鳳天駿一馬當先,率領前鋒大軍殺向城門,一柄長刀呼嘯,連連斬殺敵軍陣前大將,所過之處莫可抵擋。

忠順王治軍多年,麾下部眾驍勇,眼見中伏失利,仍拚死頑抗,不肯棄戰。

但聽暉州城頭戰鼓聲如雷,竟是寧遠公%e4%ba%b2自登上船頭擂響戰鼓,陣前一員金甲大將揮舞巨斧,猛悍無匹,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率領受困將士掉頭突圍,往岸邊戰船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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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敵軍士氣大振,奮哀兵之力,抵死而戰,大有卷土重來之勢。

但見一騎迎上陣前,白馬紅纓,銀甲勝雪,正是鳳天駿擎一柄碧沉槍,橫掃乾鈞,迎麵與那金甲悍將戰在一起。

城頭戰鼓聲震雲霄,寧遠公催陣愈急。

陡然一聲低沉號角,中軍散開,旌旗獵獵,正中一麵帥旗高擎。

水溶立馬城下,遙遙與城頭寧遠公相峙,手中玄龍鞭一抖,光寒乍現,直指城頭。

玄龍鞭鋒所揮之處,怒馬長嘶,左右齊呼,“北靜王順應天命,討伐叛軍,順者生,逆者亡——”

西北軍歡聲雷動,槍戟高舉,齊齊呼喝呐喊。

北靜王帥旗招展,水溶躍馬而出,身後%e4%ba%b2衛鐵騎皆以重盾鎖甲護體,隨他逼向陣前。戰靴聲鑿鑿劃一,每踏下一步,宛如鐵壁動地,槍戟寒光壓過了風雨中晦暗天光。

陣前敵軍聲勢立弱,寧遠公戰鼓聲亦為之一滯,旋即重新擂響。城樓女牆上弓弩手齊齊將方向對準帥旗所在之處,箭雨鋪天蓋地,急驟打在重鐵盾牆之上。

一側洛河之上,增援兵樓船十有八九被毀,但仍有數隊士兵高聲叫陣,喝罵不絕,直斥水溶犯上作亂,在戰鼓聲中聽來分外刺耳擾人。陣前寧遠公手下的暉州守軍雖節節敗退,仍悍勇頑抗不下。焦灼之際,水溶與%e4%ba%b2衛鐵騎已強頂著箭雨逼近陣前。

又一輪箭雨稍歇,就在下輪將發未發的刹那,忽見水溶挽弓搭箭,三支驚矢連環破空而去。

箭到處,奪奪連聲,竟不是射向城頭主帥,反而堪堪射中城牆上那迎風颯颯的帥旗!

城頭眾人驚呼聲中,轟然一聲巨響——那粗重的棗木旗杆應聲墜落,砸斷城頭的烽火台,石塊滾滾落下,生生將那架雕龍繪金的戰鼓砸得粉碎,走避不及的寧遠公亦被砸倒在地,更有他的%e4%ba%b2兵守衛或是墜落城下,或是當場斃命。

圖逢巨變,主帥被壓在碎木裂桅之下,生死不明——敵軍部眾皆駭然失措,陣前方寸大亂。那金甲大將正與鳳天駿苦戰不下,驚見此景,一個分神間,被鳳天駿猛然回槍斜刺,當即挑落馬下。

暉州城大勢已去,洛河河麵完好的十餘隻戰船紛紛丟下傷兵殘將,徑直掉轉船頭,向南岸潰退。

至此,敵陣軍心大潰,再也無心戀戰。

有人拋下兵刃,發一聲喊,“我願歸降北靜王!”陣前頓時十數人起而響應,奪路來奔。統兵將領尚未來得及阻攔,又有百餘人棄甲奔逃,轉眼潰不成軍。

經此一役,忠順王援兵前鋒折沒殆儘,過半人馬歸降水溶,頑抗者皆被殲滅。辛苦營造的樓船除主艦毀壞,其餘儘被西北軍所奪,不費寸釘而贏得渡河戰船,來日飲馬長河,易如反掌。

然而最後尋遍戰場也未見寧遠公屍首。

隻怕此人老奸巨猾,見戰況危急,早已換了替身上陣,自己退縮避讓,眼見前鋒慘敗,立即棄殘部於不顧,率軍望南而逃。

黛玉在水溶走之後,徹夜難眠,知道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方漸漸睡去。然夢中總是看見水溶揮動著玄龍鞭披荊斬棘的場景,又總看見處處都是敵兵,很多很多人都圍著水溶,儘管他勇猛無比,卻依然不能衝出重圍。

黛玉心急如焚,夢中都想要拿起長槍加入戰鬥的行列,可惜自己卻總是衝不上去,邁不動腳步。

“回來了,回來了,王爺回來了……”夢中竟還有人歡呼。

黛玉著急的翻身,卻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