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忤逆一一分一毫。

穆太妃原來乃是福州鹽運使的女兒,十五歲進宮,初為女史,後封貴人,有了兒子之後封嬪,先皇駕崩,隨兒子李雲綿出宮居住,皇上才封其為太妃。穆太妃的父%e4%ba%b2是南宮老夫人的伯父,二人乃是堂姐妹,穆太妃因是家中最小的女兒,所以比南宮老夫人小了十幾歲。

南宮老夫人小的時候,立誌要像男兒般做出一番事業來,所以對進宮這樣的事情極為不屑,而且當初穆家隻是當地的大戶,卻沒有在職為官的男人,所以她並不用選入宮中。直接聘嫁給經商的南宮家為婦。穆太妃進宮後,便覺得這位堂姐一味的要強,嫁給商人,糟蹋了。不免有些惋惜,但終究宮門深似海,她也隻好在心中惋惜而已,對外邊守寡創業的南宮老夫人來說,卻從未伸手援助過。

直到後來,南宮老夫人把南宮世家做到了商界數一數二的世家。連當朝太子也不得不倚重。穆太妃才不得不對這位姐姐服氣,但當她想拉攏南宮世家為自己的兒子謀算的時候,太子早就捷足先登。而作為南宮老夫人自然也明白,選擇太子要比選擇簡王更加有前途。如此一來,兩姐妹又成了暗中的冤家。

如今,南宮老夫人為了討好黛玉,自然會想辦法去跟自己這位堂妹周旋一番。但畢竟南宮世家名頭來的很重,簡王府亦不能小覷。再加上雅官兒再簡郡王耳邊吹了吹枕頭風兒,把南宮世家誇讚了一番,李雲綿也想著,自己若有南宮世家這樣的富商在背後支持,恐怕這皇位早就到手了。急功近利的心切,便少了幾分思慮。當時便對南宮家打發來的管家說道:“既然是姨母請母妃去小坐,這也是人之常情。若我這做小輩的不答應,反而成了不知禮了。”

於是,穆太妃便跟著南宮老夫人派去的人馬,帶著二十名護衛並十來個隨身使喚的下人,出了簡郡王府,直奔北靜王府的後花園去。

馬車不走北王府正門,隻在東園門進去,所以穆太妃也沒多想,隻當是自家這位富豪姐姐在京城置辦的彆院豪宅。待到下車後,卻見年近七十的老姐姐和一個妙齡少女站在開著徘紅色金縷梅花的樹下迎接自己,一時感慨,歎息時光如水,往事如夢。記憶中那個要強的堂姐,如今竟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太太。

“瑾兒?……”南宮老夫人也有同樣的感覺。畢竟是血脈相連的姐妹,縱然心中為了多多少少的利益,多年來心存芥蒂,但這種血濃於水的感情卻裝不來,蹣跚著腳步,老人慢慢的上前,看著這位一身雲錦華服的五十來歲的貴如人,竟喃喃的叫出了她的閨名。

瑾兒……穆霞瑾,穆太妃閏閣中的名字。這些年除了先皇當初寵幸她的時候之外,從沒有一個人提及過,而此時,被人突然叫出來,恍惚中隻覺得又回到了十三四歲的時候。

穆太妃忍不住老淚縱橫。

“二姐姐……”

南宮老夫人,穆霞璋,穆家女孩兒中排行老二。卻因大小姐三歲時不甚落水天折,而成了穆家女兒中的大姐。這些事情在她嫁入南宮世家冠上南宮這個姓氏之後,便被深深地埋在心底,從未翻出來晾曬過。而如今,時隔幾十年,又被人這樣叫起。

南宮老夫人忽然間也淚如泉湧。

黛玉看著這一對老姐妹這般相認的情景,一時心中亦感慨萬千,不由得想起了當時探春在後花園中見到自己時的情景。探春當時見到自己時,眼睛裡的懷疑,怨憤,不解和驚訝讓黛玉心中涼涼的,全無一絲驚喜。

這便是血緣的%e4%ba%b2疏了吧?若當時意外相逢的是探春和惜春,亦或是迎春,她們姐妹是不是也像這般,相對淚流,把原來的一切恩怨都儘數拋開?

來不及多想。黛玉見二人相互攙扶著轉身向自己走來,忙收抬起零落的心情,打起精神,對著穆太妃輕輕一福,柔聲道:“晉陽給太妃請安。”

“晉陽郡主?!”穆太妃驚訝的看著黛玉,又回頭看看南宮老夫人。

“是啊,妹妹,這就是皇上禦封的晉陽郡主。”南宮老夫人微微笑道。

“姐姐如何跟晉陽郡主這般相熟?咱們姐妹見麵,卻把郡主請來作陪?

“瞧妹妹這話說的。姐姐我縱然錢財再多,又如何能在這京畿重地置辦這樣的豪宅?今兒原是我煩了晉陽郡主,在她北靜王府的後花園裡,邀妹妹出來敘敘舊。晉陽郡主作陪不假,隻是今日她是主,咱們是客呢。”南宮老夫人的臉上有幾分自豪,越發為自己的眼光而高興,瞧自己給孫子找的這個好媳婦,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女孩兒,要模樣有模樣,要才華有才華,要身份有身份,這每一樣拿出來,都能震的住那些人,就連太妃也要另眼相看吧?

“如此,咱們姐妹今兒倒是要叨擾晉陽郡主了?”穆太妃剛從姐妹重逢的激動中回過神來,又被黛玉的容貌所吸引,一時又想起了自己那不長進的兒子,便歎道,“綿兒這死小子,如今也該定一門%e4%ba%b2事了。每回我催他,他總說自己依仗著皇%e4%ba%b2的身份,做了個閒散的郡王,沒有功業,沒臉成家。這成家立業成家立業,那個男人不是先成家再立業?偏偏他喜歡鑽那個牛角筋。”

黛玉一聽這話,心中苦笑連連。感情這位太妃,也要打自己的主意了?

“妹妹這話不錯,男兒家長大了就要成家,這不成家,他就未這成不了男人,也感覺不到肩膀上的責任。所以姐姐我這次進京來,一定要向皇上爭取這樁婚事,對了,妹妹還沒見過我那大孫子吧?這小子已經來京城了。改天我叫他來見見姨姥姥,以後京城這邊幾啊,我們可全都靠妹妹你了。”南宮老如人在穆太妃麵前一點兒也不謙遜客氣,會然不提‘太妃’二字,隻是妹妹長妹妹短的叫。

“喲,瞧瞧,姐姐的孫子都要成家了。我這兒還沒娶兒媳如呢。哎,這是我做母%e4%ba%b2的失敗呀。”穆太妃倒不跟南宮老如人生氣,畢竟一個富可敵國的家族當家人,和一個先帝爺的妃子相比,還是南宮老婦人更有實力。這太妃也不過是個名頭而已,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整天看著太後和皇上的臉色過日子,不低調也不行啊。

“太妃,老夫人,這邊請。”黛玉帶著兩個老人轉過一個古老的開滿繁花的金縷梅,走到一叢掩映在一叢杏樹中的茅舍中。

“這兒地方真是好。不愧是北靜王府。北靜王可是咱們天朝的開國王爺,這王府自打天朝聖祖爺登基那年起便修建好了。到如今已經上百年的曆史了吧?北靜王也曆經四代,如今這園子是越修越精致了。雖然奢華繁麗比不上禦花園,但這精巧細致卻更勝一籌。郡主能在這樣的園子裡生活,真是好福氣啊!”穆太妃一邊走一邊欣賞兩邊的景致,此時早春時節,雖然春寒料峭,但這一帶北邊有個人造的山坡,擋住了北來的冷風,又朝陽,這幾日天氣轉暖,這杏樹上竟然打起了緋色的花苞。遠遠望去,竟有煙霞之色。

黛玉淡淡一笑,接過了話頭:“太妃既然喜歡這裡,不如就住下來陪黛玉一些日子。反正如今這府上也隻有黛玉一人在家,平日裡也悶得緊。”

“郡主彆隻顧著說話,我們可是要當真的。今兒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見麵禮——姐姐也沒說來郡主這裡,若說了,我也有個準備。”穆太妃說著,便從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隻碧綠的翡翠鐲子,遞到黛玉麵前,又自顧笑道:“實不相瞞,這是我當初進宮的時候,唯一一件從娘家帶走的東西。如今隻當見麵禮,送給郡主吧,郡主莫嫌棄。”

“既然是太妃小時候的東西,又是娘家唯一的紀念。黛玉可不敢收。”

黛玉忙推辭道。

“你就收下吧,彆駁了太妃的臉麵。”南宮老夫人在一邊勸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還分得這麼請楚,做什麼?”

南宮老夫人有自己的意思,她篤定黛玉必是自己的孫子媳婦,所以才有這麼一說。而穆太妃卻聽出了另一種意思,還以為南宮老夫人有心做媒,給自己的兒子玉成好事,於是越發的高興,便回頭對隨身的嬤嬤吩咐道:“你立刻家去,替我備一份厚禮,送到這裡來。本宮還是第一次來北靜王府,總不能如此簡慢。”

那嬤嬤忙答應著轉身回去。黛玉已經帶著二位老人進了茅舍。而茅舍的外邊,夜景闌已經帶著暗衛從茅舍的附近,利用這地勢,山石和杏樹,擺下了一道修羅陣。○思○兔○在○線○閱○讀○

李雲綿正在同雅官兒下棋,忽聽管家回話,說跟著太妃的嬤嬤回來了,太妃叫誰備一份厚禮,送到北靜王府去。一時間李雲綿便愣愣的問道:“好好地,為什麼要給北靜王府送厚禮?”

“回王爺,此事乾係重大,咱們被南宮家給算計了。”管家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看起來事情很嚴重。李雲綿便啪的一聲扔掉了手中的玉棋子,怒道:“還不把話說請楚?!”

管家便帶了那嬤嬤來,把穆太妃去了北靜王府的話回明白。李雲綿的臉色頃刻間蒼白起來,直直的看著麵前勝負已分的一盤棋,暗暗地咬牙,低聲吼道:“好啊,這個小丫頭片子果然不簡單哪!竟敢打太妃的主意!還留太妃在北靜王府住下!她把我當成了什麼人?!任人宰割的傻瓜嗎?”

“王爺,您看這事兒……”管家一時也沒了主意。畢竟事出突然,全然出乎意料之外。誰也沒想到黛玉突然間來這麼一招。軟禁了太妃,就等於掐住了李雲綿的命脈。這可不是小事!

“先備了厚禮,找幾個人一起送過去。”李雲綿手指用力,把一顆玉棋子碾成碎末,恨恨的說道:“然後再派人去北靜王府,找水安,告訴他,若是那個姓林的丫頭敢動太妃一根頭發,我必然燒了北靜王府,把那幾千畝地的宅院夷為平地!”

第38章 揭底牌痛出殺手鐧

李雲綿忍著要殺人放火的衝動,讓家人準備了一份超厚的見麵禮,嗯,應該說是李雲綿封郡王以來最豐厚的見麵禮,上上下下打點起來,足夠簡郡王府一個月的開銷了。其中不但有見麵禮常有的簪環珠翠,古董字畫,綾羅綢緞,還包括床帳,茶具,大小屏風,文房四寶,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反正就跟搬家似的,弄了一車。

“王爺,這見麵禮——也太重了些吧?”管家摸摸腦袋,心想王爺莫不是被氣糊塗了吧?感情要把家搬到北靜王府去?

“就是要重一些,看看那個小丫頭敢不敢收。”李雲綿一雙墨色的瞳眸裡泛著血絲,想想自己老媽被對手給軟禁起來,他心裡就突突的冒火,好像看見老媽吃不上喝不上,蹲在爛草堆裡被虐待一樣。

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想珍惜的,哪怕他是個殺人惡魔,哪怕他是撒旦。

李雲綿的心中,最最珍惜的人,就是他的母妃。

生在帝王之家的孩子,是沒有父愛的。即便有,那父愛也是因為自己母妃的受寵因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