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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站著了。還不下去瞧瞧小廚房的飯菜做的怎樣了,隻管在這裡站著。”黛玉笑著端起茶盞,又讓著南宮老夫人道:“老夫人,請用茶。”

“摁,好。”南宮老夫人點點頭,亦端起茶來,輕輕地嘗了一口,又連聲誇讚好茶。又回頭對自己的人笑道:“我老了沒記性,你們也跟著傻了不成?還不把咱們給郡主帶來的小玩意拿上來呢?”

跟南宮老夫人的兩個婆子忙笑著答應道:“已經交給何嫂子了。”

“嗯,很是,有些粗笨的東西,也不好往這屋子裡抬。”南宮老夫人笑著點頭。其實她所謂的粗笨的東西,乃是一張整塊漢白玉劈開雕琢而成的書案,可謂價值連城的寶貝。

黛玉便客氣了幾句,南宮老夫人又扯了些閒話。不多時飯菜擺上來,卻是六個精致的涼菜,十個熱菜,兩道湯,黛玉又叫丫頭拿了兩個雕花水晶酒杯來,又取了一壺北靜王府家釀的冰冽梅蕊香。

“這酒倒也罷了,我老婆子上了年紀,不能用酒,郡主雖然年輕,但身子卻弱,用多了酒,恐怕對身子不好。”南宮老夫人見紫鵑手執小巧精致的鑲銀酒壺,斟滿了兩杯豔紅的瓊漿,頃刻間梅香撲鼻,夾著甘冽的酒香,便認定這杯中酒乃是烈酒。

“這個也就是聞著有點酒味罷了,吃起來卻沒什麼的。這乃是用梅花調著蜂蜜釀造的酒,轉給女眷用的。不怕。”黛玉微笑著端起酒杯,又勸道:“老夫人莫嫌這酒冷,這叫冰冽梅蕊香。就是冷著吃,才更好的。”

“當真?”南宮老夫人見黛玉先喝了半口,便也跟著嘗了嘗。果然甘醇香冽,如梅花威開,如喉滑潤,並無半分酒的刺激,隻如蜂蜜一般甜潤,卻更加芳香馥鬱。於是連著一口把杯中酒乾掉,歎了口氣,“果然好酒,我老婆子自以為見多識廣,如今看來,也不過井底之蛙而已。”

黛玉便笑道:“老夫人誌在千裡,總不會在這些小東西上動心思。”

“哎!誌在千裡又能怎樣?最終不還是人在屋簷下?”南宮老夫人把酒杯放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私製藕片放在口中輕輕地嚼著。

“製人和製於人,都是並立而存在的。人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老夫人乃豁達之人,何必歎息太多?”黛玉又撿了碧綠的蘆筍絲放在南宮老夫人的麵前,“皇上尚有不如意的地方,不敢隨意而為,何況你我為人臣民的女流之輩?”

“郡主這話說的不錯。人生如意須儘歡!”南宮老夫人燦然一笑,又舉杯道:“像我老婆子,這個年紀了,還能認識郡主這樣的才情並茂,又知書達理的奇女子,今生也算無憾了。自從與郡主相識,我便一直記得郡主在蟠龍寺說過的那句話:求之,不得。人生便是如此,越是求,便越是不得。所以有些事情,還是放開些更好。”

“但人往往陷入執念而不能自拔,不但害了自己,還會去害彆人。”黛玉又端起酒杯,像南宮老夫人舉了舉,“老夫人,黛玉這杯酒,謝您在江南時對黛玉的關照,北靜王府在南邊的生意根基淺薄,以後還要多仰杖老夫人多多扶持。”

“瞧郡主這話說的,見外了不是?”南宮老夫人笑眯眯的看著黛玉,並不急著喝酒,反而壓低了聲音,悄聲問道:“郡主這段時間,可曾見著龍兒了?”

“老夫人是說大公子?”黛玉心中了然,但因不能讓南宮老夫人知道南宮傾城找過自己,所以也隻好裝糊徐。

“可不就是那死小子。他到處飄蕩,也沒有個定居之所。我老了老了,想見見孫子,也難於上天。”南宮老夫人歎了口氣,她這話例是真的,若不是她放出口信要給南宮傾城下聘,求晉陽郡主為妻,想來那死小子也不會急急匆匆的來見自己。

“見過。在離開姑蘇之前,大公子有事找王爺。我們匆匆見了一麵。”

黛玉輕笑,“公子乃江湖奇人,居無定所隨心所欲,倒是比我們這些人更加自在些。”

“可人總不能像浮萍一樣飄來飄去的。再說,他都這麼大了,也該成個家了。他父%e4%ba%b2如今一天不如一天。可憐我老婆子,回家後看見那個兩病兒子,就越發的盼著孫子能在身邊。”南宮老夫人說著這話,又低頭拭淚。

“老夫人拳拳之心,大公子必然會感受到的。”黛玉心中亦有些酸楚,她從小曆經多次生離死彆,最不能看的,便是老人哭。

“郡主也彆笑話我,這人老了總是這樣。見不得兒孫受半點委屈。龍兒的爹,眼看著就不行了。我這當母%e4%ba%b2的,總要在他閉上眼睛之前,給他的兒子尋一房好媳婦。也好讓他安心的去。”南宮老夫人說著,眼淚便掉的更厲害。

“老夫人,您的心思我明白的。當初在始蘇時,您對黛玉的特彆疼愛,黛玉便已經感受到您的心思了。黛玉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但您也知道,我既然被皇上封為郡主,這婚姻大事,便不僅僅是父母說了算的。況且我父母早就過世,這世上亦沒有可以替我做主之人。我的命是北靜王爺救的,原本,我便以為我這一生都是北靜王府的人,想著這一輩子為奴為婢報答王爺的教命之恩。誰知皇上思澤天下,竟然因王爺的功勳,而封了我為郡主。有關我的傳言,想必老夫人也聽聞一二。如今我這身上,還有著回訖這筆賬。

據說回訖王子因為我,跟皇上反目。若西邊戰事一起,估什這滿朝文武會一致職責我為紅顏禍水。曆史上,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所以……老夫人,您的這份心思,還請再三考慮一下。”

黛玉不說自己的意願,因為她的心早就給了一個人。她此時隻是給這位老人把麵前的局勢講請楚,若她還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要跟皇上去談條件。那麼自己也隻好靜待消息。

“這些我都想過了。其實西邊的戰事,已經遮掩不住了。回訖人一再挑起戰端,之前還曾想著要暗殺皇上,回訖和我朝,矛盾已久,絕不是一個和%e4%ba%b2便能解決了的事情。若皇上懦弱,把郡主送去和%e4%ba%b2,這無疑於把郡主逼上死路。我想,郡主不願意,北靜王也不會願意。所以,我老婆子想賭一把,就賭一賭我南宮世家加上北靜王府這兩股力量,在皇上的心目中,到底是什麼位置。”

“可老夫人,您憑什麼以為,北靜王會同意您的意思呢?”

“我不敢這麼認為,但我相信,北靜王一定會希望郡主幸福。而我南宮世家,可以給郡主這一份幸福。”

“老夫人……大公子的意思都不明確,這一份幸福未免太渺茫了些。”

黛玉輕笑,南宮傾城啊南宮傾城,你家老太太還不是一般的自負。

“郡主是怕那臭小子將來對你不好?怕他朝三暮四尋花問柳?”南宮老夫人忽然笑了起來,而且很開心的笑。

“最起碼如今大公子還沒回到南宮世家。他依然是江湖上的那個流浪者。您總不能讓朝廷的郡主去嫁給一個江湖俠士。”黛玉微笑著低頭吃湯。

“他已經答應我接管家族的產業,而且此時已經入京。待我麵聖之後,便同我回江西景德鎮老家去,正式接管家裡的一切庶務。”南宮老夫人眼睛裡閃著老狐狸一般皎潔的目光。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黛玉一楞,心道:好啊,南宮傾城!你行動夠快的!

“郡主,這樣,您是否滿意呢?”南宮老夫人看黛玉發楞,一時當做小女兒家的羞澀,所以老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展開來。

“老夫人,瞧您這話問的。我的終身大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一來是我王兄,二來呢,是皇上的聖命。您這會兒問我,就算我答應了。明兒皇上和我王兄不答應,也是枉然。”黛玉輕笑低頭,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從來不撒慌的她,此時真真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啊老夫人,您若是怪,就去怪您的好孫子吧。能讓他接管您手中的家業,已經是我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嗬嗬,好了好了,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雖然女兒家應該矜持,但我老婆子素來討厭那些扭扭捏捏惺惺作態之人。郡主雖然是弱女子,但性情剛烈,也算是女中英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隻要郡主不反對,剩下的事情都交給老婆子我了。”南宮老夫人便以為此行目的達到,一時更加高興。

“老夫人,黛玉聽說,您跟簡郡王的母妃有些淵源,不知此事是真是假?”黛玉忽然轉換話題,把南宮老夫人的心思從%e4%ba%b2事上引開來。

南宮老夫人一愣,見黛玉低著頭,大有羞澀之態,便以為是她不好意思了,故意拿話兒岔開此事。便也不在意,隨口說道:“是啊,你可知道,簡郡王的母%e4%ba%b2也姓穆?她跟我,原是一個家門裡走出來的女孩兒,如今歲數大了,來往也少了,感情也淡了。不是有句話這樣說嗎?叫:道不同不與為謀。她要的和我要的不是一樣的東西。所以我們縱然是姐妹,也極少來往。”

“哦,隻是簡郡王倒是三番幾次的關照與我,原本出於禮貌,我也應該去拜會穆太妃。隻是又對簡王府陌生的很。平日裡都是簡郡王來這府上,我卻從沒去過他府上給穆太妃請安過。既然老夫人與穆太妃淵源極深,不如請老婦人幫個忙,等老夫人麵聖之後,抽出一日的光景來,陪著黛玉宴請一下穆太妃,簡王一個男人家,黛玉斷然沒有請他的道理,說不得隻好請太妃過來坐坐,聊表心意罷了。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黛玉說的十分客氣,又十分認真。

南宮老夫人怔了一下,輕聲歎了口氣,說道:“哎,你不提起來,我倒是忘了。其實我們姐妹原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如今我來京城,也很該去見見她。郡主說的倒是有道理。他們王府不比彆家,簡王總是皇上的%e4%ba%b2兄弟。我們走動的緊了,倒是招些議論。為了他好,也為了咱們自己好,還是請這位妹妹出來一見為妙。”

“既如此,黛玉正好借此機會,略表一下對簡郡王的感謝之情。也為老夫人和太妃姐妹相見,出一份棉薄之力。”黛玉輕笑,隻要請來了穆太妃,一切便都好說了。

“好,這事兒也不用等麵聖之後了。明兒我便使人去給太妃問安,說在外邊請她一請,敘敘這多年的姐妹之情。”南宮老夫人當即拍板決定。

“那我今晚便安排人去準備宴席,絕不讓老夫人失望。”黛玉淡淡的笑著,側臉看了一眼紫鵑。紫鵑會意,忙上來給南宮老夫人添菜。又勸著吃酒。

南宮老夫人和黛玉越聊越投機,二人說話直到三更方散。黛玉要留她在北王府住下,老夫人執意不肯,黛玉也隻好由她去了。

南宮老夫人一走,黛玉便吩咐水安,想辦法通知簡郡王府裡的人,最好能添油加醋一番,讓南宮老夫人可以順利的邀請穆太妃出府。簡郡王不喜歡美色,隻喜歡清俊的小廝,斂財但還算取之有道,不算貪財。隻是這個簡郡王是個十足的孝子,對他的母妃,那是百依百順,從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