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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海涵。”

雲翼廷忙端起酒杯,對著黛玉輕輕一笑,道:“如此,是翼廷魯莽了。”

“小侯爺客氣。”黛玉輕輕點頭,並不多話。待雲翼廷吃了半杯酒,又慢慢的扭頭,看向外邊的湖麵。對這邊的二人不聞不問,仿佛這屋子裡,隻有她一人一樣。而水溶卻也是無限縱容,偶爾回頭看她的目光,也不似平日那般冰冷。一來二去,雲翼廷便越發的好奇,待要悄悄地問問水溶和這位郡主的關係,又怕唐突了,水溶倒也罷了,隻是這位小郡主初次見麵,唐突了人家,恐怕落個輕薄的名聲。

在黛玉的心裡,原本是一頓很輕鬆的午飯,卻因外人的闖入而顯得無趣起來。水溶覺察到黛玉淡淡的,心知她是因有外人在的緣故,便叫了紫鵑進來伺候,吩咐道:“這鰣魚還算新鮮,你給郡主遞了肉,讓郡主多吃一點。”

“是。”紫鵑忙答應著,便立在一邊遞魚肉。黛玉到底也沒用多少,隻靠在窗前看著外邊的微波細浪西湖風景。隻見豔陽高照,漫天匝地的陽光撒落在泛著漣漪的夢湖上,反射出鯉魚鱗般的光彩。湖麵上三三兩兩的樓般從眼前慢慢的劃過,偶爾有細膩悠揚的琴聲歌聲婉轉傳來,秋末冬初,能有這樣的暖日和著歌聲,倒是越發叫人慵懶起來。一路奔波,黛玉原有些累了,此時便忍不住眼皮沉重,輕輕地打了個哈欠。

“玉兒困了?”

“不防,隻是有些倦,許是被這太陽曬得。”黛玉輕笑,轉身向裡。碧落便忙過去,把窗子關上,屋子裡光線稍暗,卻清涼了幾分。

“我的船就在那邊,郡主若是勞累,不如咱們另叫一桌酒菜到船上去說話,郡主也可去艙裡稍作休息。”雲翼廷再次好心相約。水溶卻已經不忍拒絕,看看黛玉懨懨的神態,便笑道:“如此就麻煩翼廷兄了。”

“你我之間,何必說這個?若王爺不嫌棄,我的船便送給王爺好了。反正一應家私用具都是齊全的,倒是比住客棧清靜了許多,晚上趁著月色遊湖,也是一種享受啊。”

於是眾人離座,水安等人帶著簡單的行禮,跟隨水溶和雲翼廷離開酒樓,走了幾十步,在湖邊登上一艘豪華的樓船。

黛玉自去歇息,紫鵑和碧落二人隨身服侍。水安和夜景闌二人去收拾水溶的刻意,把隨身用的重要東西都安置好。幾個人各有各的差事,隻有三箏和水溶寸步不離,時刻守在他的身邊。

因為一路的奔波,黛玉累極,倒榻便進入沉沉的夢鄉,一覺醒來後,已經是夜色沉沉,月華初照的時候。船艙裡點了燈,燭光搖曳,把周圍華貴的家私裝飾照的溫暖奢靡,黛玉皺了皺眉頭,自行起身下床,見紫鵑和碧落都靠在一側的矮榻上淺眠,亦不打擾。隻慢慢的走到窗前,推開窗子,看著外邊的月華下寧靜的西湖。任思緒隨著風兒暢遊天際,麵頰染風。仰頭望去,隻見月華開夜霧,風影碎池星。清香滿亭,菊花滿蔭,清風織畫屏。

忽然有笛聲傳來,若隱若現,似有似無。趁著藹藹夜色,在水氤氳的湖麵上輕輕地飄著,曲調是尋常的西湖民謠,仿若母%e4%ba%b2的催眠曲,讓人的心中湧起暖暖的情緒。

“姑娘醒了?又站在夜風裡,小心著涼。”碧落和紫鵑同時醒來,二人一個拿了披風給黛玉披上,一個上前把窗子關好。

“什麼時辰了?怎麼這麼靜悄悄的?”黛玉轉身,慢慢的走到一邊的榻上坐下,站的久了,%e8%85%bf腳有些酸麻,又忍不住盤起%e8%85%bf來,雙%e8%85%bf交疊,壓在一起,酸麻的感覺立刻好了些。

“已經過了戌時,因姑娘睡得沉,沒敢叫姑娘起來用晚飯。姑娘餓了吧?”紫鵑是黛玉從小的丫頭,習慣了稱呼黛玉為姑娘,如今沒有外人的時候亦是如此。

“王爺呢?”

“那位雲侯盛情相邀,王爺無法推辭,同他去侯府去了,說是早些回來的。想必也快了。”碧落忙道。

“嗯,知道了。”黛玉便懨懨的歪下,隻靜靜地聽窗外的笛聲,因覺得笛聲太過飄渺,又讓碧落把窗子打開。

“姑娘,夜風涼的很,隻怕開著窗子用飯,吹了冷氣,肚子不受用。”紫鵑端了飯菜進來,見窗子又開,便忍不住勸道。

“紫鵑,你聽這笛聲,好熟悉啊。”黛玉不理,隻靜靜地聽著。

“是很好聽,但姑娘卻說不上來如今個好聽法。”紫鵑點點頭,把窗子虛掩了一扇,遮擋了迎麵吹來的冷風,又扶起黛玉,給她成了湯,輕輕地吹了兩口,遞到黛玉的手中,“姑娘,這是咱們大總管%e4%ba%b2自買來的新鮮鱸魚,姑娘瞧著煮的魚湯,您嘗嘗?”

“嗯,怎麼又是魚湯?這幾日我們天天吃魚,倒是有些膩煩了。”

“想著姑娘會膩煩,瞧,奴婢還叫人預備了冬筍和茭白,姑娘嘗嘗吧,新鮮的很。”

“這倒是應了那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話。瞧瞧這幾樣,可不都是水裡的?”黛玉輕笑。

“也隻好這樣,才能吃到新鮮的。在這些地方想要找那些北方的菜蔬,倒是不能的了。”

“是啊,就像著笛聲,如此熟悉,恍如兒時夢裡一樣。”黛玉輕輕一歎之際,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時端著湯碗忘了吃飯,那眼淚便滾滾的落下來。

紫鵑嚇了一跳,忙將黛玉手中的湯碗接過來,又拿了帕子給她拭淚,勸道:“姑娘這些日子原是好了的,怎麼又突然傷心起來?”

“紫鵑,紫鵑,那笛聲——原是我小時候,奶娘晚上哄我睡覺時,常唱的鄉間小調啊!”黛玉握著紫鵑的手,著急的說道。

“是了,王嬤嬤原是這邊的人,姑娘從小長在揚州,這原是常情。姑娘莫急,王爺早就下令讓他們四處尋訪王嬤嬤和雪雁的下落,憑王爺的實力,一定會找到的。姑娘莫要傷心了。”紫鵑此時才明白黛玉落淚的原因,想到雪雁,一時也難免心酸,一邊勸黛玉,她自己也紅了眼圈。

“奶奶是勸郡主莫要傷心呢,如何自己也跟著哭起來?”碧落乾脆把窗子關了,阻隔了那飄渺的笛聲。

“怎麼了?好好地如何哭起來?”水溶從外邊回來,先來看黛玉,卻見黛玉坐著在抹眼淚,桌子上的飯菜動也沒動,連紫鵑也在一邊陪著掉淚,於是大為不解。

“郡主聽著外邊那笛聲,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所以傷心了。”紫鵑忙起身,對著水溶輕輕一福,“是奴婢的不好,沒勸好郡主,反而又招她傷心。”

“都下去吧。”水溶擺擺手,徑自走到黛玉身邊坐下,看著黛玉用帕子擦著眼淚,又輕聲勸道:“不是說好了,不再想那些事了嗎?怎麼又為了這個不吃飯了?”

“剛才聽到一首曲子,像是小時候奶娘唱的兒歌,所以才傷感了起來。算算奶娘她們已經快一年沒消息了,如今不知是死是活。她和雪雁家人都在南邊,當年惟獨陪我去了北邊,說起來,倒是我害了她們。”黛玉擦乾了眼淚,輕聲歎息。

“好了,彆傷心了,我早就告訴夜景闌,叫他吩咐下邊的人細細查訪,當初榮國府那些女眷官賣,因你的奶娘和那個小丫頭並不在人名冊裡,所以從官府這邊沒什麼音訊,隻好讓夜景闌從民間和江湖著手去查。既然沒有官賣,想必如今也不會過得很差。放心吧,早晚都是要見的。”水溶攬著她消瘦的雙肩,又伸手端過那碗魚湯,“不喜歡這湯?不如叫他們弄點粥來吧?”

“不用了,再折騰下去就要大半夜了。你又吃了酒,早些去歇下吧。”黛玉聞到水溶身上的酒味,輕聲嗔怪道:“以後在外邊有應酬,難免吃兩杯酒,隻是莫要貪杯,好歹注意身子才是。”

“知道了。”水溶低頭,輕輕地啄住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輕語。

黛玉推他,卻無濟於事。隻好彆開臉,怪道:“去,一身酒氣。”

“唔,我去換身衣服,這飯菜若是冷了就先彆用了,反正我也沒吃飽,一會兒燉了粥,咱們再一起吃點。”水溶說著,站起身來出門去換衣服漱口。

待紫鵑 端著燕窩粥進來時,黛玉又站在窗前聽外邊的笛聲。這次笛聲越發近了些,聽得更加清晰,還有人和著唱歌,卻是一曲江南的情歌。

“西湖美,西湖水,鴛鴦戲水共雙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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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螺秀,碧螺危,疊嶂入霄把天摧。

隴上花,隴上娘,姑射仙姿畫中魁。

水邊葦,水邊郎,一見鐘情定良媒。”

“姑娘,夜深了,水上風冷的很,還是關上窗子吧?您若是聽著這笛子好聽,反正這船上有琴,不如姑娘也彈一曲,氣氣這吹笛子的也好,偏偏他的笛子吹得好嗎?”紫鵑說著,又扶著黛玉回到桌子跟前,拿了湯碗盛粥。

“王爺呢?”

“這就來了,剛剛過來時,咱們葉大俠叫住了王爺,說有事。”

“嗯,先把燕窩粥給王爺盛上。”黛玉坐在一邊,玩弄著手指上的祖母綠戒指,等著水溶。

“玉兒,有好消息。”水溶已經換了一身淺藍色軟緞家常袍子進來,原本身上佩戴的東西一律解下去,唯有腰間一個藏藍色雲紋荷包帶在身上,五彩瓔珞穿著勻稱的珍珠,華貴而精致。

“什麼好消息?”黛玉看著水溶高興而急切的表情,不由得輕笑,“從沒見你這麼高興過。”

“剛夜景闌跟我說,你奶娘和那個丫頭很可能就在附近。他打聽到當時榮府抄家,因花名冊上沒有這兩個人,官府便責令她們二人離開,自謀生路去了。你奶娘便以繡活為生,後來被一個商人雇傭,帶著那小丫頭來了南邊。據說那個商人姓沐,祖籍也是姑蘇。”

“真的嗎?!”黛玉又驚又喜,伸手握住水溶的手,高興地幾乎要撲到他的懷裡。

“十有八九是真的。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奶娘的針線?”水溶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塊帕子,月白色的杭綢,月牙花邊,玲瓏鎖扣,上麵繡著兩三杆翠竹。

“是啊,這是她的針線,這蘇繡的滾針,還有這玲瓏鎖扣,奶娘都是和彆人不一樣的。”黛玉握著這方帕子,認真的看著。

“好了,有了這個,咱們就好找了。先吃點東西吧?如果找到你奶娘,讓她看見你如今瘦成這樣,可不要傷心?”水溶摟著黛玉轉身,把她摁倒桌子跟前,端過燕窩粥來,要%e4%ba%b2自喂她。

“不要,我自己來吧。”黛玉忙把那帕子放到袖子裡,去接湯碗。

“也好,不過要把這些都吃完才行。以後你若果不好好的用飯,替你找奶娘的事情,就擱淺。知道了嗎?”水溶佯怒的看著黛玉,想想也還真冤,自己待她如此一片真心,竟然不如一個奶娘在她心中的地位。

“什麼?不吃飯就不幫我找人?”黛玉剛吃了兩口粥,聽了這話,乾脆停下來,把吃到口中的燕窩粥也吐進了痰盂裡,瞪著水溶。

“呃,不是,我是說,玉兒若是好好用飯呢,找人的事情或許會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