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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路的商家都知道戰事即開,全都哄抬糧價。你看那邊——那個鋪子是賣五穀雜糧的……

黛玉順著水溶指的方向看去,卻見那個鋪子關著門,隻留一個小孔給顧客詢問,根本就沒有交易。於是歎道:“他們還嫌糧價不高,還在等嗎?

“是啊,官府一再下令要他們開倉售糧,但他們總有理由支吾。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咱們這還是微服征糧呢,若是再擺開了儀仗公然進入蘇州城,這糧鋪恐怕連著小門都不開了。”水溶苦笑道。

“戰事未開,他們就已經借著戰事發財,若是真的打起來,他們還不得把國庫都掏空了?”黛玉也忍不住驚歎,原來隻知道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是在最底下的,卻想不到,這商人的一舉一動,卻如此緊密的連著國計民生。

“是啊,這就是商人了。所謂無商不奸,也是如此。他們要賺更多的錢,便不惜背著良心去做一些壞事。官商勾結,利益達成一致,還不知有多少心思等著對付朝廷呢。”水溶歎了口氣,把車窗帷幄放下。

“有沒有一種商人,他們也心懷天下,兼濟眾生,義薄雲天的呢?”

“有。但是太少了。而且玉兒也明白,就算有這樣的人,若是他一心隻裝著天下百姓,而不屑與官府結交,那他的生意能做大嗎?小商小販縱然%e8%83%b8懷大誌,也是徒然無功的。”

“對,所以朝廷應該有自己的官商,既是官,也是商。這種商人可以拿朝廷的捧祿,授朝廷的品級封號,但卻是用國家的銀子經營國家的商號。這樣,朝廷可以通過戶部官員管理這些商人,又通過吏部官員監督戶部。最終由皇上一個人做整體的運籌,方能兼濟天下,使天下財富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這個想法好。”水溶點頭稱讚,若是能細細的定了規則再把這些規則編入律法,用來管理那些官商和官員,便更加完美了。

“想法雖好,但卻需要朝廷去運作,不是你我這樣的人所能左右的。這樣一改,有多少人的財路便因此斷了,恐怕這樣的話一說出去,咱們就先沒命了。”黛玉笑著搖頭,自我否它

“嗯,玉兒的話沒錯。這是很遙遠的事情,咱們暫且不為這個煩惱。”水溶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把這句話細細的品味了幾番,用心記下。

二人一邊說話,馬車一邊在城裡走,因街道兩邊店鋪林立,人來人往,道路擁擠,馬車走走停停,搖搖晃晃。黛玉漸漸地累了,便靠在水溶肩膀上。水溶輕歎一聲,看看這小小馬車裡擁擠的空間,無奈的搖頭,隻好把她攬進懷裡,讓她以更舒服的姿勢靠著自己。

因昨晚睡得太晚,早晨又早起,不到中午,黛玉便睡意沉沉,睜不開眼睛。

“玉兒,你睡一會兒。我們去城北楓橋那邊找個地方歇息。”

黛玉輕聲應著,已經閉上了眼睛。靠在他的懷裡,蜷縮了身子,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水溶原是約了江州通判楚景天,此人舊年進京趕考的落魄秀才,因無錢住店,被客棧趕了出來,恰逢水溶路過,見此人雖然衣衫襤褸,但卻有些氣質,便加以援手,救了他。後來楚景天中了進士,水溶又讓梅瑜澤出麵,替他謀了個通判,剛到江州上任兩年,因感激當日的恩德,所以對水溶念念不忘。水溶南下江浙,自然要暗中體察一下當地的官風民風,所以約了此人在楓橋邊上相見。

黛玉在水溶懷中沉睡,一直到馬車停在江邊的樹蔭下,方朦朧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輕聲問水溶到了哪裡。

水溶輕聲回道:“到了楓橋了,彆睡了。一會兒你也見見這個人,可否為我所用。”

“什麼人?”黛玉便坐直了身子,抬手攏了攏鬆散的發髻,“可用不可用,你還沒主意?”

“我瞧著尚可,隻是要給玉兒用,需得看玉兒的意思。”

“給我用?”黛玉越發的驚訝。

“你要在江南做事,難道不用人?”水溶笑笑,抬手捏捏她的小鼻子。

“唔,討厭。”黛玉輕笑,抬手把大手拍開,“那咱們快些去吧,我正缺人呢。”

“急性子,慢點下車。”水溶拉住欲下車的黛玉,俯身過去,突然捉住她的%e5%94%87,用力%e5%90%bb了一下,然後放開,得意的笑著轉身便要下車。

“水溶!”黛玉嬌叱一聲。

水溶心神一蕩,仍然板起臉,佯作發怒:“嗯?誰給你的膽子,敢對你王兄提名道姓的?”繼而又放軟了口氣,轉身攬住她,“不過還算好聽,再叫一聲給我聽聽。”

“去,彆碰我,我不要理你了。”

“乖,再叫一聲就好。”

“水溶。”

“不夠溫柔,再來一次。”

“水溶……”她紅了小臉,輕輕垂首。柔軟聲音輕得象片羽毛劃過他的心,他真不知道自己平淡無奇的名字從她嘴裡喊出來是這樣的與眾不同。

“玉兒……”他低聲歎息,手指輕輕在她臉上描摹著,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神越來越嚴肅。她血脈加速,心臟也砰砰地狂跳起來。他的拇指掠過她的%e5%94%87線,然後頭也覆下來,陡然間天旋地轉,仿佛熾熱的風暴將她席卷,強烈的男子氣息,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一場攻城掠地的襲擊,強悍而直接,沒有半分遲疑,狠狠擊潰少女心底最隱秘的一處情懷。

她抬著手推在他的%e8%83%b8膛,奮力隔在兩人之間,又被他折騰的有些心慌意亂,於是急切間躲開了他的氣息,話說的斷斷續續:“你……彆……這樣……外邊……”

他的手還撫在她的背部,隻是動作卻停了下來,半跪在車廂裡,那樣高的身量,卻把頭埋在了她的肩窩處,語氣柔緩:“好,那就讓我抱抱。

三箏吩咐趕車的車夫牽著馬韁繩,不許馬兒亂晃,讓馬車平穩不動,然後自己牽了牽坐在車轅上的碧落,拉著她跳下車,躲開幾步,靠在一棵大樹邊上坐下來休息。

“喂,主子怎麼不下車?”碧落不解的看著馬車低垂的帷幄,微風輕拂,車簾厚重,沉沉的垂著,紋絲不動,裡麵如何外邊看不清楚。

“跟著主子要記住一句話,飯可以多吃,話要少說。”三箏淡漠的依著樹乾,嘴裡叼著一片樹葉,甕聲甕氣的說道。

“哼!就你是個好奴才?”碧落不滿的橫了三箏一眼,轉頭卻看見水溶已經從車裡跳下來,繼而看見一直小手伸出來,握著那隻大手。鵝黃色的嬌小身影從車裡出來,正欲往下跳的時候,水溶忙上前把她抱下來。

“喂,你看咱們家王爺多好看,像王爺這麼好看的人對下人擺擺臉子也就罷了,你說你這頭犟驢長得這麼醜,怎麼脾氣還這麼臭?”碧落趴在三箏的耳朵邊上,小聲說完,趁著三箏發愣的時候,趕忙跑開,咯咯笑著,回頭瞧了三箏一眼,便跑到黛玉身邊去。

“死丫頭,回頭教你見識見識你三爺的厲害。”三箏雙眼一瞪,這還是頭一次聽人說自己長得醜,北王府裡那些丫頭片子哪個看見自己不%e5%b1%81顛%e5%b1%81顛的呀?偏生這野丫頭,沒教養的,整天挖苦人。

楓橋下麵,沿著江邊走了一段路,卻見一從翠竹下的青石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青衫男子,手握一根竹竿,專注的盯著江麵。

“景天。”水溶淡淡的叫了一聲。

楚景天忙回頭,看見一身玄色長衫的水溶,忙把手中釣魚竿一仍,起身迎過來,對著水溶倒頭便拜。

“屬下給王爺請安。”

“嗯,起來吧。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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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書童,屬下讓他去那邊漁家瞧瞧,想租他們一條漁船泛舟江上,與王爺暢談一次。”

“好,正合我意。”水溶點頭,又對三箏說道:“你去看看,叫他們把新釣上來的魚弄些來,洗剝乾淨,給我們烤著吃。”

三箏答應一聲便朝那邊漁家走去。楚景天方得了空,偷偷的看了一眼水溶身邊的黛玉,因見是主子姑娘的打扮,便不知如何稱呼,正在猶豫時,聽水溶輕笑一聲,說道:“這是晉陽郡主。皇上的聖旨頒布天下,想必你這通判也聽說了。”

“哦,是屬下失禮了。屬下給郡主請安。”

“楚大人免禮。”黛玉微微一笑,大方的抬抬手。

“謝郡主。”楚景天直起了腰板,又對黛玉身後的碧落輕輕笑笑算是打過招呼,便側身走在水溶一邊,說些見麵的客套話。

果然有漁家劃著一隻烏篷船過來,行至近前,上麵立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童,從船上跳下來,給眾人見禮,三箏隨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一起過來,手中提著十幾條新鮮的魚。

幾人陸續上船,因烏篷船不大,有些搖晃,黛玉便不敢上前。水溶握著她的手,她的腳還是有些發抖。水溶也顧不得有外人在,便彎腰抱起她,一躍上船。

水溶坐在主位,黛玉坐在他身邊,楚景天放在下手坐好。三箏靠在一邊閉目養神,碧落去跟漁家大嫂去烤魚。船家便撐起了竹竿,把船劃向江心。

楚景天先跟水溶彙報了一些江南的境況,除了水溶這兩天了解的一些之外,還有一點很重要的信息:簡郡王可能也到了江南,沒有來江蘇,而是直接去了通州。

通州。水溶冷冷一笑,簡郡王如果真的到了通州,那他的心思可就太明顯了。通州盛產鐵礦,乃天朝鍛造業的主要集中地,他去通州,除了跟兵器有關,還能有什麼呢。

“通州的縣令趙裕梁跟你是同鄉?”水溶看著楚景天的眼睛,輕聲問道。

“是,我們兩個是從小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從一個私塾上學。”

“嗯,此人人品如何?”

“此人心思很活,懂得變通。十五歲的時候便跟我們老家裡長的兒子結拜為乾兄弟,後來借著裡長的關係,去縣衙謀了一份差事,攢了些銀兩後,又進京趕考。進京後認識了工部的一位大人,據說那位大人很喜歡他。屬下是從考場上與他再次相遇的,小時候的情誼還在,但若是談到大事,還需仔細斟酌。”

“那就算了,看以後的機緣吧。今兒本王找你,是有件事情要交給你辦,不知你能不能行。”

“請王爺吩咐,行不行的話屬下不敢說大話,但必定竭儘全力,為王爺辦差。”

“嗯,早時你住在我府中,我記得你曾有一副雄心壯誌,要做一個有作為的人。這兩年你在此地曆練,想必也有些擔當了。如今郡主有心在江南開辟一些事業,自然,這些都與朝廷無關,屬於我北王府的私事。你若是願意呢,我們就商量,不願意本王也不勉強你。”

“屬下的命都是王爺就的,屬下就是王爺的奴才。當初是王爺死活不收,才勉強出來做了個通判。王爺的事,便是屬下的使命,屬下必全力以赴,為王爺和郡主效勞。”楚景天倒也算是一條漢子,說這話的時候,便站起身來,對著水溶跪下去,磕頭起誓,“若楚景天對王爺有二心,他日必遭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