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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這樣的人,求著郡主大駕光臨還不能呢,哪裡敢當‘打擾’二字?隻求王爺和郡主彆嫌棄屋子窄小罷了。等用了素齋,下了山,老身還想請王爺和郡主到舍下坐坐,以儘地主之誼呢。”說著,便抬手拉起黛玉的手,又憐惜的歎道:“說句不知深淺的話,也不怕王爺生氣,我也有兩個孫女和一個外孫女,可惜她們姐妹三個加起來,也沒有郡主一半兒的品貌。”

水溶聽了這話,眉頭微皺,心想著老女人是不是打著什麼主意?

黛玉卻笑道:“黛玉也不過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孩子,不過是因機緣巧合,被王兄救了一名,又因皇上嘉獎王兄,才封了黛玉一個郡主的封號。若是拒而不受,便是不識抬舉,到底是這頭銜誤人,倒是讓老夫人如此虛讚起來?實在不敢當的。”

南宮老夫人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心裡忍不住又對黛玉高看了一眼。自古以來,大多數人發達之後,便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很不樂意提及落魄時的往事,如今看這小姑娘小小年紀,便懂得不驕不躁,凡事都以平常心對待,真真難得。可惜不是南宮家的孩子,不過章好是個女孩,總還有辦法可想。於是南宮老夫人拉著黛玉慢慢的起身,笑道:“走吧,我的屋子就在這偏殿後麵,拐個彎兒就是。”說著,南宮老夫人又吩咐自己隨身的嬤嬤再此等候,囑咐道:“了無大師的素齋備好了,隻管送到自已院子裡去。”

水溶點點頭,同黛玉一起離了偏殿,紫鵑亦緊緊跟隨。

南宮老夫人在蟠龍寺有個單獨的小院,院子裡種著幾竿修竹,處處休現出古樸的氣息,深褐色的簡約長廊,蜿蜿蜒蜒、曲曲幽靜。入得屋內,卻是一色內斂的裝飾,暗色的木漆,處處透著一種鉛華洗儘,返璞歸真的感覺。

三人分賓主落座後,果然有四個容貌清秀的了頭端了幾盒子上用的點心來,又拿了幾樣新鮮的瓜果,卻也滿滿的擺了一桌子。南宮老夫人便極客氣的布讓,水溶隻是坐在那裡,點心果子一概不用,不時的嘗一口新沏上來的香茶,靜靜地聽一老一小兩個女人說話而已。

外邊暗處隨行的兩個護衛無聊的靠在枝葉繁茂的村杈上歇息,三箏閉目養神,另一個叫夜景闌的護衛卻輕聲笑道:“從未見過主子坐在女人堆裡聽人家聊天的時候,今兒咱們可大開了眼界了。這若不是%e4%ba%b2眼所見,你打死我都不信。”

“誰能打死你?人稱斷魂一劍的夜景闌,是能隨隨便便被人打死的嗎?一千條命也換不了你一條,打死你,代價慘重。”三箏眼睛也懶得睜開,淡淡的說道。

“嘿,你這人,咋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呢?”夜景闌拿著手中的遊龍劍,戳了戳三箏的肩膀。

“去,彆碰我,困死了,我睡會兒啊,你盯著點。”三箏不耐煩的說道。

“跟你說話,還不如跟個木頭說。”夜景闌瞥了對方一眼,轉過頭去繼續看下麵屋子裡水溶一副淡然的神情,又嘟囔道,“為什麼主子到哪兒都帶著你?難道就因為你這家夥是個沒嘴的葫蘆?”

“我說你不能安靜點嗎?你那張嘴到底是吃飯的還是說話的?”

“誰的嘴不是又吃飯又說話?”狠狠地等了那隻沒嘴的葫蘆一眼,夜景闌終於閉上了嘴,用做護衛特有的精神,沉默的感受著周圍哪怕是一點點的動靜。

了無大師果然把素齋送到了這邊的小跨院裡,但卻邀請水溶到禪房一同用飯。男女有彆,水溶到底也不方便同黛玉一起留在南宮夫人這裡,但臨走前卻留下了夜景闌和三箏,叮囑他們務必保護黛玉的安全。

黛玉同南宮老夫人一起用飯,之後二人又閒聊了一會兒,南宮老婦人變著法的問黛玉的家世,黛玉隻閃爍其詞,含糊應對,拋開家世身份這件事南宮夫人有些不痛快之外,在她的眼睛裡,黛玉幾乎是個完美的人,無論這老夫人談詩詞曲賦,子集史經,還是琴棋書畫,諸子百家,黛玉都能應對自如。甚至有些見解都是她聞所未聞之說,初時覺得十分的標新立異,細想又覺得十分有道理,不失大家之談。於是便漸漸地放開,隻把自己%e4%ba%b2身經曆,所見所聞,都說出來與黛玉討論。黛玉卻每每都能從細處切入,又深入淺出,幾乎能說到這老夫人的心裡去。

待到水溶遣人來尋黛玉,說要下山時,南宮老夫人卻拉著黛玉的手,說什麼也不放開,一疊聲的對紫鵑說:“快去回你們王爺,今兒老身無論如何也要留你們郡主一起住兩日。若是嫌這山上清苦,咱們就下山,去我南宮家在姑蘇的彆院。總之,今兒老身是不放晉陽郡主回去了。”

紫鵑隻好答應著去回水溶,水溶無奈,隻得答應南宮老夫人帶著黛玉一起入住南宮彆院。

南宮彆院不僅僅是一座彆院,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座園林。明著說占地不多,實際麵積估計比皇上在江南的行宮還大,亭台樓閣屋宇廳廈大約五千餘間,彆院內一步一景,連一塊石頭都是彆出心裁設計的,南宮老夫人特意安排黛玉住在內背山靠水的一所匾額為拈花閣的院子,水溶的住所緊挨著拈花閣,在拈花閣左側題為撫鬆院的一所屋宇。兩所院子中間隔著一道紫藤花障,此時深秋,紫藤花自然是沒有的,但紫藤上厚厚的綠葉還在,偶爾間雜著幾片黃葉,透出一抹秋日的氣息。

老人上了年紀,精神自然不如年輕人,晚飯過後便累了,叮囑下人好生照顧,萬不可怠慢了。

水溶便先送黛玉回房,見屋子裡收拾的很妥當,家具擺設都十分講究,儘顯世家風範。

“累壞了吧?”水溶扶著黛玉的肩膀,送她坐到鋪著石青撒花錦墊的榻上。

“嗯!長這麼大還沒這般累過。”黛玉靠在引枕上,懶懶的閉上眼睛,貓兒一樣蜷縮起身子,一動也不想動。

“要不要洗澡?”水溶貼著她坐在矮榻的邊沿,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道。

紫鵑端了洗臉水進來,絞了毛巾給黛玉擦了擦臉,水溶也要了毛巾順便擦了兩把,紫鵑便端著臉盆出去,關了房門,吩咐南宮家的了頭們都下去歇息,不叫不用進來。

“一動不想動,你快去吧。我就要睡了。”黛玉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今兒怎麼變了個人?不是不喜歡跟人閒聊嗎?如何跟著老婆子說那麼多話?”水溶身子前傾,兩隻手臂撐在黛玉兩側,輕聲問道。

“北靜王府的生意都在北方,北方這些年隔三差五不是旱災就是澇災,百姓們窮困潦倒,總不如南邊富庶,我想把北王府的生意拓展到南邊來,就不得不多了解一下這邊的形式。南宮世家的掌門人,不是那麼輕易能見得到的。”黛玉伸手推開越說越近的嘴巴,側了一下`身子,隻覺得腰酸背痛,便忍不住咧了咧嘴,哎呦了一聲。

“你這小丫頭,野心還挺大。掌家才幾天呢,就想著開疆擴土了?”

“你養了那麼多人,總要吃飯的吧?”黛玉笑笑,抬頭把手臂墊在腦後,睜開眼睛看他。

“身上這衣服厚重,不如先%e8%84%b1了,舒舒服服的歪著,咱們好說話。”水溶看著黛玉身上淺金色提花軟緞夾襖生的蝴蝶盤扣,認真的說道。

“哎呦,你去吧,叫紫鵑進來幫我換衣服,我可是一動不想動了。出去時彆忘了叫人端熱水來給我洗洗腳。這一天走了多少路,我這腳踝骨都折了。”黛玉說著,又翻身。此刻她渾身酸痛,無論怎麼躺都不舒服。

“好。”水溶立刻答應著直起身子,剛要去吩咐,卻見紫鵑端著一盆熱水進來。

“姑娘,這會子天晚了,姑娘渾身酸痛,明兒再沐浴吧,先用熱水泡泡腳,不然今晚可難睡覺了。”紫鵑一邊說著,一邊把銅盆放在腳踏上,又從懷裡拿出一個白色的絹布包兒,解開一層,隻留下裡麵的一層麵紗,丟進水裡。

“這是什麼?”水溶不解的問道。

“專門給華先生要的藥包,給姑娘泡腳用,解乏。”

“有這等好東西,如何不想著我?”水溶回頭問著黛玉,一臉的委屈樣好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

“紫鵑去那剩下的都拿給王爺。”黛玉笑笑。

“算了,省省吧,我跟你一起洗好了。”水溶忽然一笑,兩隻腳一撮,自己%e8%84%b1下了靴子。

“啊?”紫鵑傻傻的看著黛玉,這是哪門子的現矩嘛?@思@兔@在@線@閱@讀@

“彆聽他的,你再去弄一盆水來給我。”黛玉瞪了水溶一眼。

“你去吧,這裡不用服侍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水溶笑笑,伸手把黛玉的一雙腳抓過來,一手握著腳踝,一手褪下她腳上的小鹿皮短靴。

紫鵑偷笑著轉身下去,閉好了房門坐在廊簷下歇息,不去管屋子裡的二人。

黛玉恨恨的罵道:“死蹄子,越發不聽話了。我也不敢用你了,明兒你就跟彆人走吧 ”

水溶卻不答話,隻抬手拉下黛玉腳上白色的棉布抹子,黛玉腳上猛然一痛,忍不住輕聲叫了一聲:“哎呦。”

“怎麼了?”水溶忙去看她的腳掌,卻發現前腳掌上磨起了一個手指肚大小的水泡,原是擠破了,血水沾了襪子凝在一起,水溶不防,一%e8%84%b1抹子,又把水泡弄破。

水溶暗暗咬牙,隻覺得心頭一痛,便責怪的看了她一眼,輕聲怒道:“不能走不早說,偏偏要逞強。瞧瞧這腳都磨成什麼樣了?明兒還說去楓橋呢,依我看,把你關起來,靜靜地養十天半月才好呢。”

“你身上的刀傷也不過養了十來天,我一個水泡就要關上半個月?這是什麼道理?”黛玉說著,便往回抽腳。

“彆動!”水溶輕輕用力,握住她的腳,又取出身上常備的一把西洋精鋼小刀,轉身從火上烤了烤,側身用自己的身子擋住黛玉的視線,隻沉聲說了一句:“忍著點。”

“嗯,沒事,我不是很怕痛。”黛玉咬咬牙,其實當時這腳便痛的沒法走路,不過是怕他擔心才一直忍著沒說。

水溶用刀子把那層極爛的皮輕輕地刮掉,方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好了,隻是不能讓水沾了傷口,這腳是不能泡了,擦一擦吧。傷口好之前不能沾水。明兒也彆洗澡了。”一邊說著,他一邊蹲下`身子,絞了熱水盆裡的手巾,轉身給黛玉擦腳。

黛玉原是忍著疼痛聽他說話的,不想腳上一熱,卻見他一手抓著自己的腳踝,一手拿著手巾仔細的擦拭,便不覺驚叫:“你這是做什麼?快放手。”

“彆大驚小怪的,讓丫頭們聽見還以為本王怎麼著你了呢!”水溶忍著心中的邪火,眉頭緊皺,低聲喝道。

“好了,讓紫鵑來弄吧。你怎麼能做這個?”黛玉依然不肯,拚命地往回抽%e8%85%bf。

“哪兒那麼囉嗦?怎麼這麼不聽話?”水溶回頭生氣的看著她,好像不,斥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

“你……”黛玉見他無緣無故的發火,一時搞不清楚這人心裡到底想什麼?堂堂一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