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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歎了口氣。

水溶聽到聲音,悠悠醒轉,睜開眼睛看見來人是皇上時,便驚慌失措,掙紮著起身。

皇上忙上前按住,歎道:“不想溶弟竟然病得如此厲害。不要動了,好好養著吧。”

“臣禦前失儀,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水溶依然掙紮著起身,欲下榻行禮,卻一陣頭暈,差點沒載到地上。水安慌忙上前,用自己的身子墊住水溶,水溶才勉強坐穩。

“什麼失儀不失儀?朕微服而來,就是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你且好生歪著,朕不過是放心不下你,早朝沒看見你的身影,心裡便空落落的。所以下朝便來來來你。你若是因為朕來看你而加重了病情,倒是朕連累你了。”皇上說的話既通情達理,又深的人心。若是不了解他的為人,定然會被感動死。隻是水溶從小跟他一起長大,他的性格脾氣,水溶已經摸透了十之八九。自然是不放心,才來探視。恐怕不是關心,而是擔心。

水溶自然說些感恩戴德的話,又深深地愧疚一番。

皇上則大度的笑道:“你跟朕從小一起長大,如%e4%ba%b2兄弟一般。說句不該說的話,朕對你,總覺得比簡郡王還%e4%ba%b2。你若一直這樣上綱上線的客氣,可就辜負了朕的一片心了。好好養著,需要什麼隻管叫人去太醫院取去。朕已經吩咐了太醫院的醫政,務必好好地調養你的身子。九月十八朕要去鐵網山狩獵,無論如何是少不了你的。”

水溶從心裡一算,今日初十,距秋狩的日子還有八天,想必那時自己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於是陪笑道:“皇上放心,臣也盼著能隨皇上出去散散心呢。臣一定好好地休養,九月十八那日,一早便去宮裡迎皇上出宮。”

“嗯,好。咱們可說定了。這幾日你就好好休息吧。身子還是最重要的,朕可少不得你這左膀右臂。”

“皇上謬讚,朝中大臣俱是朝廷的棟梁之才,臣不過綿薄之力,怎敢稱左膀右臂。”水溶忙欠身低頭。

“好了好了,朕聽到你這些話就膩煩,偏你總這樣說。”皇上微笑著,其實心裡十分受用,嘴上卻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又勸了水溶幾句,便起身告辭,“朕在這裡,反倒累你不能好好休息,你且養著吧,朕先走了。”

“臣恭送皇上。”水溶說著,便又要起身,到底被皇上按回去才罷。

皇上出了屋門,卻在廊簷下止步,對身後送出來的水安莫名其妙的問道:“對了,記得府上住著一位林姑娘,原是你們王爺救回來的,如今怎樣?”

“呃,回皇上的話,那林姑娘身子羸弱,如今還是用藥養著,雖然比來時好些,但秋風一吹,天氣轉涼,她那舊疾必犯。所以不怎麼出來,太醫隻說要她養著,說待到冬天過去,天氣回暖,這病才能見好些。到底是小時候的病根兒,每年都犯,怕是不那麼容易根除。”

“嗯,這林如海隻留下這一個女兒,卻是個病秧子。哎!”皇上說著,搖搖頭,抬腳下台階,又問:“你們王爺的怪癖如今怎樣?”

“嗬嗬,回皇上的話,那可是我們王爺要命的怪病,誰還敢再去試驗?少不得這屋裡不用那些大丫頭服侍,也就罷了。”

“如此說,這北王府的香火可怎麼傳下去呢?好歹你們王爺也二十歲了,再這麼下去,恐怕姑媽地下有知,該怪罪朕了。”皇上往往天空,輕歎一聲,似乎十分憂慮的樣子。搖搖頭,倒背著手一步步離去。

水安送皇上至大門外,瞧著皇上上了馬走遠了,方長出一口氣,歎道:“阿彌陀佛,再來這麼幾出,我家主子可被您給折騰死了。”

皇上騎馬走遠,卻在一處僻靜的拐角處放慢了馬兒的腳步。

“鐵鷹,有什麼動靜嗎?”皇上冷峻的目光盯著巷子的儘頭。

“西廂房住著兩個女子,沒有脂粉味,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說不上來是什麼香味,但一定是女子。所以奴才悄悄地去看了,一個女子看上去十四五歲的樣子,像是主子,另一個是丫頭打扮,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

“嗯,長了一種怪病,聲稱不能靠近女子,卻在西廂房裡住了兩個人……”皇上若有所思,沉思片刻,輕笑道:“叫人去查。”

“是。”

……

水安慌忙回房,卻見水溶已經自己坐起來,靠在引枕上望著對麵壁櫥上的金螺鈿沉思。

“主子……”

“走了嗎?”水溶的目光從金螺鈿上收回來,冷眸凝神,看著水安。

“走了。但其中一個侍衛似乎對西廂房很感興趣。”水安輕聲回道。

“嗯,看來他已經注意到了。”水溶皺起眉頭,沉思不語。

“皇上早有意給王爺指婚,以拉攏王爺全心效力……”

“這話以後不許亂說!”水溶目光一冷,他正擔心這件事若是讓黛玉知道了,她更加多心,水安偏偏提及,水溶心頭一陣不快。但他也明白,不提並不代表不會發生。今日皇上突然造訪,必然不是巧合,也不是單純的來探望病情。

“是,奴才知錯了。”水安自然明白這位少主的心事。隻是那位林姑娘……哎!水安暗暗地搖頭歎氣,若是林姑娘能明白主子的處境和這一片心意,該多好。偏偏兩個人都倔強的要命,一個不說,一個又不能理解。這樣僵持下去的結果,便是引起皇上的懷疑。在以後,這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第45章 嫻雅女情撫傲霜枝

沉默間,黛玉已經悄然進了屋裡,見水溶靠在榻上,而水安立在他的麵前,二人都沉默無語似有無限心事的樣子,便輕笑著問道:“這是怎麼了?”

“呃,林姑娘來了。”水安忙回身,給黛玉欠身問好。

“大總管。”黛玉對著水安微微一福,睡足的她臉上恢複了幾分瑩潤的光彩,卻讓水溶看的有幾分恍惚。

“姑娘折殺奴才了。這等玩笑以後可開不得。”水安忙欠身還禮,“既然姑娘醒了,且請姑娘稍作,奴才去穿了午膳來,姑娘陪王爺多少用點。”說完,水安便匆忙轉身離去,臨走時還看了紫鵑一眼。紫鵑會意,立刻跟了水安出去。

黛玉輕笑搖頭:“這大總管見了我,就像是見了瘟神,躲得這般利索?”

“胡說。”水溶寵溺的笑著,伸手去拉她交疊在腰間的雙手。

“安靜的坐著說話不好嗎?又動手動腳的。又忘了身上的痛?”黛玉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轉身躲開他,坐在一側。

“玉兒,十八那天,我要隨駕去鐵網山秋狩。”想起這個,水溶心裡便不舒服,剛見到她沒幾天,好容易這兩天相處的很好,沒鬨什麼彆扭,又要分開。

“隨君伴駕,不是什麼開心之事。你要事事小心。”黛玉忽然想起寶玉那首邀寵的詩來,知道哦君威難測,心生感慨,忍不住叮囑著水溶。

“嗯,我知道。你放心。”水溶開心的笑著,有個人這樣關心自己,真好。

“是了,王爺在朝為官多年,自然事事都有數,有哪裡用得著我多嘴。”黛玉心知水溶心思慎密,又感慨寶玉及舅父賈政一心功名,賈家人貪婪而北靜王府內斂,賈家人恃寵而驕,北靜王府處處謹慎低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如此天壤之彆的兩種人,定然有截然不同的兩種命運。

“又來了。你給我過來,到我身邊來。”水溶見黛玉的臉上有幾分落寞,不知她因想起榮國府之事,還以為是為了自己的話多心,於是拍拍自己身邊的空地,佯怒道。

“過去做什麼?我在這兒說話王爺聽不到嗎?”黛玉無奈的笑笑,並沒動身。

“你不過來,我可就過去了?”劍眉一挑,目光裡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水溶似笑非笑的看著黛玉。

“彆鬨了,要用飯了。”剛好聽見外邊門簾的聲音,黛玉便起身走到屋門口,看見紫鵑帶著兩個小丫頭抬著食盒進門來。黛玉便瞧著紫鵑的帶著兩個丫頭把飯菜擺在炕桌上,又把炕桌抬到水溶麵前。二人不再多話,而是相對用飯。

飯後水溶又要服藥。但此時他已經好了些,不用喂藥喂飯的,黛玉也輕鬆了許多。如此安穩的過了三日。水溶從小練習騎射,身子比較強壯。三日藥儘,體內的毒已經除儘,傷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一直悶在屋子裡十分的無聊,黛玉便說後麵的菊花開得正好,反正閒著無事,不如出去走走。省的整日悶在屋裡,吃飯都不香甜。

水溶自然是答應的,此時彆說去後花園賞菊,便是上天上去摘星星,恐怕他也是願意的。

水安拿了披風來,說近日這天陰沉沉的,隻怕有雨,王爺和姑娘的身子剛好,還是當心些。

黛玉便接過那件玄色暗繡綿綾披風給水溶係好,自己也批了一件西洋進貢的羊絨線結披肩,米白色配著裡麵淺橘色的對襟褙子,白綾百褶長裙,裙角繡著繁瑣細小的帶葉桂花,猶如一縷溫和的陽光一般,在陰霾的秋風裡,溫暖了注視她的目光。

“很好看。”水溶抬手,摸了摸柔軟細滑的羊絨披肩,滿意的笑笑,不枉自己費儘了心思給她弄了這個來,披在身上,果然輕暖柔軟,正適合這個季節用。

“這個倒是頭一次見,西洋人的東西原也見過,無非是那些厚重的呢子,顏色也不好,我素來不喜歡。不想卻有這個,倒是輕便的很。”黛玉也很喜歡這件披肩,長長地圍在肩膀上,像平時用的披帛,但卻比披帛更暖。兩端的流蘇亦是特彆的,嫻雅雍容,彆致精巧。

“嗯,你喜歡就好。”水溶伸手牽著她,二人並肩,往園子裡走去。

九月的北方,正是菊花盛開的季節。水溶原本是閒散王爺,近一年來才奔走於政事,所以這園子裡的花草最是好的。深秋時節,後花園子裡處處可見菊花的影子,從名貴品種到山間野菊,幾百種菊花交錯著開放,頗有一番不是春光勝似春光的景致。

水溶黛玉二人,並肩走在菊花叢中,指點著各色菊花盆景,偶爾評論兩句,或者想起古人的哪句詩詞便隨意%e5%90%9f誦出來,相對相連,倒也愜意。

走的累了,便叫人在一角小亭下,泡一壺菊花茶,相對而坐,品茶聊天。

黛玉因道:“原來的時候,總是哀歎菊花落寞,韶華易逝。如今經過了那些是是非非,反而看透了許多。人生短暫,猶如花開花落轉瞬即逝,好時光也不過寥寥幾日,待到死的時候,有幾件可回憶的事情,便也心滿意足了。”

“如何又說這些頹廢話?剛還說一定要陪在我身邊,直到我死,你才去死呢。難道你要咒我不成?”水溶瞪她,一臉的不滿。

“怎麼,王爺這份救命之恩,非要幾十年才能還清嗎?”黛玉原是無意之語,此時話一出口,又不好收回,隻好又拿了這個來堵他的嘴。

“幾十年如何夠?要生生世世才行。”水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仰頭看著霧蒙蒙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