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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五兒正是因為水溶要在碧水榭一帶設宴,款待皇上和幾位王爺,所以才去庫房領了杯盤筋箸來,在路上遇見了黛玉,一路沉思往碧水榭來,不巧隻顧低頭走路,卻撞到了趙嬤嬤的懷裡。

“你這小蹄子,讓你去拿杯盤筋箸,去了這麼久也不回來,走路不看前麵,隻知道低著頭混撞!”趙嬤嬤不悅的訓斥道。

“是,奴婢知錯了,請嬤嬤多擔待吧。”五兒忙低頭認罪。

“還不快進去擺好,皇上這就到了呢!耽誤了正事,誰也擔待不了!”趙嬤嬤低聲喝道。

五兒忙應聲,提著提盒進了水榭,裡麵早有十幾個丫頭在那裡收拾,她們要趕在皇上和王爺們過來之前把這裡都收拾妥當,因為北靜王有怪癖,身邊不許有女子服侍,所以到時丫頭們都要離開,近身服侍的,都是一些清秀俊美的少年。

探春自然此時也在其中,她正拿著錦墊往椅子上套,來這裡之前,探春也聽說過水溶這個怪癖,但到底簡郡王是不相信的,所以探春也不相信,當初寶玉不就是總喜歡跟這位北靜王一起廝混嗎?有道是物以類聚,寶玉那麼喜歡在脂粉隊裡混,可見這北靜王也是一樣的。

五兒把提盒放在一邊,拍了怕酸痛的手臂,歎了口氣對邊上的探春道:“姑娘,我剛才瞧見林姑娘了。”

“是嗎?”探春一陣驚喜,忙悄聲問道:“在哪兒?”

“在梅林一帶,林姑娘坐在樹蔭裡看書呢,瞧那氣色,比原來在咱們家時好了許多。”五兒一邊把杯盤拿出來,按照規定一一擺放著,一邊悄聲說話。

“我真是想不通,連紫鵑都說她死了,如何又神奇的出現在北靜王府?”這是探春一直的心結,按道理,當時若是黛玉不死,是應該跟自己關到一起的,也應該跟今天的自己一樣,被官賣為奴,來這些王公貴族的府邸做事,或者被那個權貴看上了,收在身邊。斷然沒有像現在這樣,跟主子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在北靜王府的道理。

“或許林姑娘原來就跟北王府有關係。”五兒小聲說道。

“胡說,若是有關係,她在我們家住了這些年,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探春蹙眉,十分篤定的樣子。

“是,奴婢哪裡知道這些事。”五兒忙低眉順眼的去乾活。

“手腳麻利點,你們兩個在那裡嘀咕什麼?”前麵有人傳來信息,說王爺陪著皇上和幾位王爺已經從外書房出來,往園裡走來,趙嬤嬤便進來催促,眾人急忙收拾妥當,又仔細的檢查了一番,覺得十分周全了,方退到岸邊,遠遠地侍立。而水榭裡,已經有八個十二三歲的清秀小廝站在角落裡,預備著添茶添水,斟酒布菜等瑣事。

探春和其他婢女們站在水邊的柳樹下,遠遠地聽見有人說笑,笑聲淡淡的,清朗帶著一絲淡泊,似乎是一種場麵的應承,又似乎是一種態度的表白。細聽時,聲音很陌生,隻聽那人說道:“皇上能瞧得起臣,是臣的榮幸。隻怕臣這裡沒什麼好東西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反倒讓皇上不自在。”

探春心中先是點頭,這就是北靜王了,聽聲音,便可猜想此人是個閒雲野鶴般的人物,絕對不屬於功名利祿場。可他如今卻是天子近臣,聖寵之紅,把滿朝文武都壓了下去,可見這人是極有本事的,絕非那等長在富貴窩的無能之輩。

說笑聲由遠及近,探春便下意識的隨著眾人一起蹲下`身去,低頭行禮,口稱:“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各位王爺納福。”

眼前明黃色的袍子角一晃而過,接著便是幾個黑色貢緞繡五彩蟠龍,腰圍玉帶的王爺從麵前走過去,其中隻有一人是四品官服,但身材修長,玉樹臨風,雖然走在最後,但其光彩依然不亞於前麵幾人。探春並不認識此人,而邊上北靜王府的其他丫頭卻認識,走在最後的,正是王爺的摯友梅瑜澤梅大公子。

隱隱的龍涎香在空氣中隨風飄散。探春失神的目光在趙嬤嬤的吩咐中恢複了正常。

“都起來吧,皇上已經走遠了。”

眾人慢慢平身,卻依然侍立在原地。探春便抬頭往水榭中看去,遠遠地,但見坐在皇上身側的簡郡王興致正濃,對著邊上的一個三十多歲的郡王服侍的人說笑著。因隔得遠,並不能聽到他們說些什麼,但瞧著這幾個人神采飛揚的樣子,探春便想起了自家沒有被抄時,在大觀園裡的那份自在生活。

想原來,在自己家裡,縱然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卻也總有家人服侍,有人看著自己的眼色行事。而如今,自己淪為奴仆,卻要處處看彆人眼色,稍有不慎,還可能落一身不是,甚至招來殺身之禍。

死也就罷了,自古誰人不死?隻是探春自幼不服輸,%e8%83%b8中自有一腔雄心壯誌,一心要做出一番事業來,這麼窩窩囊囊的死去,實在不是她所求的。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那麼,就為了自己,搏一次吧。

探春正在暗暗地思量,卻忽見眼前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前麵的光亮,陰影籠罩著自己,下意識的抬頭,卻對上了簡郡王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王爺金安。”探春忙福身行禮。

“嗯,有些眼熟,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探春。”探春忙回話。

“果然有幾分眼熟,卻不知從哪兒見過。”簡郡王抬手捏著下巴,看看一邊的趙嬤嬤。

趙嬤嬤暗道,這就是您府上送來的人,您當然眼熟了。於是陪笑道:“王爺眼熟也是有理的,她原就是王爺您送給我們王爺的人啊。還有這個。”趙嬤嬤說著,又指了指五兒。

“唔……本王是說過給北靜王送兩個姿色好的女子過來服侍,不過倒是未曾過目的。我府上人多,這些小事都是管家打點。說有些眼熟……還真是有些奇怪。”簡郡王若有所思的笑笑,又道:“也罷,既然眼熟,也算有幾分緣分,就是你吧,你去二門外找跟我來的管事,我的車上有一個錦盒,叫他找找,拿過來給我吧。”

探春忙答應一聲,轉身去二門上取東西。

簡郡王便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許是去小解,不多時又回來入席。東平郡王穆千尋便笑道:“王爺素來風流,連出恭都不忘找丫頭們調笑。連北王府的丫頭都不放過?”

簡郡王便訕笑道:“當著皇上的麵,你竟也胡說,哪裡調笑什麼,不過是我有一樣東西放在車上,已經有些日子了。今兒忽然想起來,據說溶弟府上有位絕色女子,這樣東西也正好配她用,後來有事,也就渾忘了,這會兒正好來了這裡,取過來送給溶弟,豈不方便?”

皇上聞言,便笑問:“什麼好東西,你弄得這麼神秘?北王府何時又有了絕色佳人?”

水溶心中一陣不快,心知簡郡王說的佳人便是黛玉,隻是此時又不好翻臉,少不得搖頭自嘲的笑道:“說起佳人,倒是要感謝王爺的一番美意,前幾日還專程給我送了兩個來。隻是我卻是無福消受的,白白的放在府裡,倒是耽誤了人家的大好青春。”

“溶弟說那兩個丫頭?那也算得上是佳人嗎?充其量也就是入得眼罷了。據說當初溶弟從榮國府救回來的那個女子,才是個絕色佳人。”李雲綿一臉羨慕的笑著,等著水溶的回答。

“那不過是個奄奄一息的病人,如今還用藥吊著。”水溶的嘴角依然帶著微笑,然看著李雲綿的目光卻冷清起來,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叫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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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暗挑唆皇上驗怪癖

皇上聽水溶如此一說,忙笑道:“朕知道了,你們一定說的是那位林姑娘吧?”

“皇上聖明。”水溶點頭,伸手執壺,%e4%ba%b2自給皇上斟酒。

“嗯,北靜王說過,原受過她父%e4%ba%b2的援手,救她一命報了當年的恩情也是應該的。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的,連%e4%ba%b2戚也沒有了。可憐的很,就讓她在北王府住著好了,回頭等她身子好了,朕讓皇後詔她去宮裡走走,散散悶。”皇上一臉和善的笑容,輕輕幾句話,便把簡郡王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給堵了回去。

然水溶的心裡並不輕鬆,他知道這次皇上不聽簡郡王的話,並不是真的不在乎林黛玉住在北靜王府,而是不想讓簡郡王過多的插手一些事情。此時皇上的根基尚淺,簡郡王的勢力不容忽視,所以皇上此時不能沒有水溶。

但是憑著水溶對皇上多年的了解,黛玉住在北靜王府,皇上的心裡是在意的。林如海當年的事情皇上並不清楚太多,畢竟當時他還年輕,也沒過多的參與朝政。單單憑著林如海和榮國府的關係,皇上自然把林黛玉歸到了榮國府的人裡麵。隻是礙於水溶在其中,不好就怎樣而已。

席間一時有些冷場,皇上,簡郡王和水溶各懷心思,誰也不多說一句話。東平郡王向來是個老好人,平日裡隻是跟在皇上%e5%b1%81%e8%82%a1後麵處理善後之事,所以他也不多話。

梅瑜澤不露聲色的看了一圈席間眾人,忽然笑道:“昨兒聽了個笑話,不如今兒說給皇上聽聽?”

“嗯,好!你文章好,詩詞曲賦好,沒想到還能講笑話。那你就說一個,若是不能把我們逗笑了,你可要先自罰一杯。”皇上借坡下驢,立刻接話。

“是了,臣莽撞,先自罰一杯,若是講得不好,再罰三大杯。”梅瑜澤說著,微笑著端起酒杯,滿飲一杯,然後笑著說道:“唐懿宗的時候,有一個優人叫李可及會說笑話。有一回慶祝皇帝生日,和尚道士講經完了,李可及穿著儒士衣冠,登上講台,自稱“三教論衡”。旁邊坐著一人,問:“你既然博通三教,我問你,釋迦如來是什麼人”李可及說:“女人。”旁邊那個人吃一驚,說:“怎麼是女人”李可及說:“《金剛經》裡說,‘敷座而坐’,要不是女人,為什麼要夫坐而後兒坐呢”又問:“太上老君是什麼人”回答說:“也是女人。”問的人更加不懂了。李可及說:“《道德經》裡說‘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複何患’要不是女的,為什麼怕有身孕呢”又問:“孔夫子是什麼人”回答說:“也是女人。”問:“何以見得”回答說:“《論語》說:‘沽之哉!沽之哉!吾待賈者也。’要不是女的,為什麼要等著嫁人呢”

眾人一聽,都捧腹大笑,皇上便指著梅瑜澤罵道:“你這家夥,明明是個才子,卻把三教都罵的如此體無完膚,怪不得人都叫你怪才。”

水溶心中暗笑,明白梅瑜澤是在暗諷簡郡王時時刻刻離不開女人,連明爭暗鬥,都要拉上女人做籌碼。所以眼睛裡冷傲的目光柔緩了些,說道:“這倒也罷了,皇上也笑得開心。瑜澤的三杯酒可以免了吧?”

“你們兩個果然如他們傳言,他的事情,如何用得著你北靜王操心?”皇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水溶,眼睛裡的意思是在問:彆告訴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