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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皇上守靈的偏殿覲見禦駕。

皇上聽說是北靜王來了,忙說快請。

水溶進去後,給皇上磕頭請安,皇上叫起,又歎道:“還是溶弟一心記掛著朕,昨兒回的那樣晚,今日還能這麼早進來。比那幾個老東西強多了。”

水溶一愣,不知如何回答,皇上又歎道:“你看看吧,這還是先皇在世時,重用的老臣,如今先皇不在了,他們竟然不能進宮來給先皇磕個頭。諸多理由搪塞,無非是怕進了宮,朕把他們扣下罷了。”

水溶心中一驚,原想過太子登基,朝中會有老臣反對。宮裡傳言,皇上病重期間,太子與皇上屢次爭執,更有甚者,傳言是太子和皇後合夥,將先皇毒死,而且其中之事說的頭頭是道,無非是後宮邀寵太子逼宮的那些醜聞,水溶自來對這些不感興趣,想無論皇上何時駕崩,太子都是會繼任大統的,所以也沒放在心上。隻是如今皇上給他看這些折子,他不由得不驚心。

朝臣反對新皇到如此地步,實在不是什麼好事。不管這些人多麼重要,皇上恐怕都不能容他們。可如今大行皇帝喪葬之事尚未完滿,又不能大動刀兵,那樣更加坐實了皇上謀權篡位的罪名。水溶沉思良久,依然不敢輕易回話。隻默默地把折子放回皇上麵前的沉檀木鑲整塊天然漢白玉的桌案上,臉色凝重,心事重重。

“溶弟,你以為如何?”

“回皇上的話。如今大行皇帝屍骨未寒,請皇上以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皇上右手握拳,捶打在桌案上,皺著眉頭,咬咬牙,“是啊,大局為重。”

水溶不再多說。自從他十二歲承襲郡王之爵以來,便一直伴在皇上身邊,八年的時間足以了解一個人的脾性,皇上是一個不喜歡彆人胡亂插嘴說三道四的人。凡事自有主張,且心狠手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水溶作為臣子隻是一個郡王,爵位比自己高的%e4%ba%b2王還有好幾個,還有手裡攥著朝政大權的宰相將軍們,所謂郡王不過是個多年來無權無派的閒散王爺。說是皇室血%e4%ba%b2,他隻是皇上的表弟,母%e4%ba%b2北靜太妃原是公主身份。但話說回來,這年月,皇子王爺尚不能如何,何況一個已經故去的公主?

皇上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古來成大事者,自然有異於常人的定力。李雲綬從小被皇後嚴格教養,為的就是有一天他可以順利的坐上龍椅,並能握好手中的玉璽,坐穩這一片大好河山。

水溶低頭側身,給皇上躬身施禮後,慢慢退出去。他有他的事情可做,皇上昨晚已經派了他再大行皇帝喪葬期內,管好宮裡各處的護衛,嚴格盤查進出大內的車輛,宮人。不許出現任何差錯。

特殊時期,凡事都必須機警。皇上和太後的切身安全,自然是第一要務,新皇登基,雖然朝中有不少心腹大臣,但真正得用的,還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水溶閒散了八年,從來不跟朝中各派交接,又不喜女色,平日所喜,不過是跟梅瑜澤下下棋,聽聽戲而已。所以皇上用他,十分的放心。

先皇一死,賈元妃的事情就變得很容易了。皇上下令,賈元妃媚惑君主,按照律令,當以亂國之罪重責,然皇上純孝,念先皇已逝,臨死前唯有對元妃念念不忘,便從輕處置,奪去貴妃封號,貶為庶人,準其屍體送鐵檻寺停放,不許葬入皇陵。

賈門一族,男子十八歲以上者,流放三千裡。十八歲以下者,遣回原籍,永世不得入仕。女子已婚者流放,未婚者,官賣為奴。

聖旨一下,便又數十人帶著枷鎖悲憤離京,如賈赦,賈政,賈珍,賈璉等賈府十八歲以上的男人和王夫人等女人。王熙鳳已經死在牢獄裡,平兒等丫頭們因沒有什麼名分,不像姨娘們可以跟著一起流放,反被官府送去官賣。

寶玉,賈環,賈蘭等賈門未及弱冠之年的公子哥兒們,被放出了牢獄,無家可歸,先是在街上遊蕩幾日,後尋得城郊的破廟暫時安身。每日饑寒交迫,賈環便不再跟著寶玉和賈蘭一起,自己跟一群要飯的孩子們去乞討為生了,臨走時還恨恨的看了寶玉一眼,扔下一句話:“如今終於不用分彆什麼%e4%ba%b2的後的了,寶哥哥跟我也不過是一樣的人罷了。”

賈蘭則偎在寶玉身邊,沒了牢飯,連果腹之物都沒有,一個小孩子縱然再機靈聰慧,又有何用?

寶玉原本是無心活下去的人,無奈身邊又有賈蘭,想想大嫂子守寡這麼多年,如今因為遭受自己的牽連,而隨著太太們流放千裡之外。臨走時把蘭哥兒托付給自己,如今又不能扔下他一死了之。

不得已,寶玉便帶著賈蘭尋到一所寺廟裡,謀得一份替人抄寫經書的差事,勉強換得一席之地,可容他叔侄,賈蘭也在廟裡做些雜事,好歹一日能有一頓飽飯,勉強挨日子而已。

一月之後,皇上%e4%ba%b2送先帝靈柩入奉化皇陵安葬。曆史的一頁完整的先過去,皇上回宮後,下旨停朝三日,三日後,開始早朝。滿朝文武皆因先皇的喪葬事宜沒日沒夜的忙了許多天,早就人困馬乏,接到此旨意,真是如逢甘露。各自在家休息補眠,恨不得把這一個月的覺都補過來。

水溶一身塵埃回到府上,水安等人立刻上來,伺候水溶換下孝服,抬來熱水,水溶泡在熱水裡,小睡了片刻,因水涼了方醒來。起身換了衣衫,便恢複了幾分精神。

“主子,請用參湯。”水安一邊另小廝們把浴桶等收拾出去,一邊端著一碗參湯上前來遞給水溶。

“她怎麼樣?”水溶一個月來沒日沒夜的守在宮裡,心裡卻時時刻刻都在牽掛一人。

“姑娘的身子大好了。華先生今兒剛來診過脈。說原來的病已經去了十之八九。今日天氣轉暖,更有利於身子恢複。華先生交代姑娘平日沒事多出去走走。奴才聽說,今兒姑娘還在園子裡走了半個時辰。”水安急忙回道。

“嗯,你下去吧。”水溶兩口把參湯喝下,把碗還給水安,便轉身去榻上歪下。

“主子,是不是請姑娘過來,一起用晚飯?”水安見水溶麵色平和,便輕聲的請示。

“嗯,你就去請吧。”水溶此時很想知道她知道自己回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本想去竹影閣瞧她,無奈沐浴後,全身更加酸痛,卻一步也不想走了。閉上眼睛,卻又一絲睡意也沒有,等了一會兒,又覺得時間好長。心中煩躁,便從榻上起身,去書架上拿了一本書來看。

黛玉一月多未見水溶,心中倒也安靜,經過這一個月的調養,原本蒼白的病容已經褪去,隨著天氣的轉暖,大毛衣裳也用不著了,今兒隻穿一件白狐裡石青色織錦緞麵窄裉長襖,月白色步搖裙,坐著軟轎拐過悠長的甬路,從書房院後門下轎,走過狹長的遊廊,轉到書房正門,水安也不用進去回稟,隻輕輕地挑起簾子,躬身微笑道:“姑娘,請吧。”

黛玉抬腳進門,便看見水溶一身墨色家常蠶絲棉袍斜倚在沉檀木雲頭雕花椅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放滿文房四寶和書玩的條桌上有節奏的敲著,身後沉檀木花幾上的青花瓷比肩美人瓶裡,供著數枝盛開的白梅,男子俊秀的容顏和修長的身形與這花交相呼應,果然應了那句話,君子如玉。

條桌旁是一個白瓷畫筒,裡麵豎放著幾軸畫,再一旁是小巧的雕花琴案,一張古琴靜靜躺在案上,並不是很起眼。書房兩旁各放著一個紫檀木多寶格和放滿書的書櫃,那多寶格上放滿了珍奇異寶,古董寶玉,下麵擺了四個圓形杌凳。

黛玉腳步輕盈,踩在厚厚的波斯國進攻的華毯上沒有一點聲音。但水溶依然在她走近自己時抬起了頭。一雙墨色的眸子中有濃烈的火焰混合著熱切的目光灼在黛玉的身上,讓她急忙低下頭去。

第24章 敞開心扉卻遭拒絕

水溶看黛玉慢慢的低下頭,臉上紅潤光澤帶著幾分羞澀,一時心情大好,便從椅子上起身,走到黛玉跟前,低下頭去看她的臉,又問:“我不在家,你是不是挺自在?”

黛玉一愣,這是什麼話?怎麼聽上去這麼彆扭?

“想我沒?”水溶見她愣神,便伸出手來,握住她交疊在腰際的手。⑧思⑧兔⑧網⑧

“嗯?……”黛玉一慌,忙往往回縮手,水溶不防,她便掙%e8%84%b1了他,往後退了一步。

“你這女人。”水溶眉頭微皺,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但卻沒有放棄,依然上前握住她的手,反正不管她願不願意,這輩子她都彆想逃開。

“王爺這些日子辛苦了。還是……請,坐下說話吧。”黛玉不知該如何措辭,又羞又急,知道甩不開他,隻好胡亂支應。

“好,一起過去。”水溶見她帶著三分羞怯三分狼狽一分慌亂的模樣,心情越發的好。隻要她不生氣,不反抗,便是給他最大的縱容。拉著她的手,走到暖炕上,一邊坐下,一邊拉她坐在自己身邊,然後彎腰捉住她的小%e8%85%bf,把她腳上的鞋子%e8%84%b1下來,放在一邊。

黛玉頓時感到一種無地自容,心咚咚的狂跳,趁著他褪自己鞋子的空,急忙轉身,躲到暖炕的角落裡。

“跑那麼快做什麼?”水溶好笑的回頭,一邊靠在引枕上,一邊拍拍自己身邊的空當,“過來。”

“不。”黛玉蜷縮在暖炕的一角,背後靠著壁櫥的門,精致的純金螺鈿在她腦後輕輕地晃動,仿佛她慌亂的眼神。

“過來,不然我可就過去了。”水溶斂住笑容,瞪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說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有話就說,乾嘛非要過去?”黛玉不服,輕聲反抗。

水溶不語,轉身上前,把她的肩膀扳起,回手拿了一個靠枕墊在她的背後,然後自己也靠在櫥櫃上,輕歎一聲:“我又不會吃了你。”

黛玉見他挨著自己靠著,並沒有進一步的輕薄,忐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一時想起,原來的時候,寶玉也經常這樣靠在自己身邊說笑話。當時自己並沒覺得怎樣,好像他隻是姐妹其中的一個,而此時這位北靜王爺的舉動,著實讓人不安。於是黛玉又下意識的往一側躲了躲。

水溶沒有發覺,依然一動不動的靠在那裡,雙目微閉,不言不語。

黛玉又等了一會兒,聽見背後的呼吸變得綿長起來,於是轉過頭來,卻見水溶已經睡著。頭歪在一邊,脖子擰著,雖然睡得熟,但因櫥櫃冷硬,瞧得出他十分不舒服。

輕輕地坐起來,無奈的長出一口氣,睡著的他眉頭依然微微皺起,長長地睫毛低低的垂著,濃密的像一對蝴蝶的黑翼。薄薄的雙?%e5%94%87緊閉,嘴角輕輕上揚,完美的弧度令人神往。

黛玉搖搖頭,拿過自己剛靠著的靠枕,伸手去探到他的脖子底下,手臂用力,把他扳起來,墊上靠枕,然後自己亦轉身,另拿了引枕半躺著,頭卻朝著另一邊,跟他斜成一個直角,保持有效地距離。

屋子裡暖融融的,雖然二月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