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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引人的是他%e5%94%87邊的淺淺弧度,似無時不刻地在溫柔微笑,但隻要他一開口,說出的話語便比三九嚴冬的北風還冷:“還不快滾?”

“是是是……”五個人連滾帶爬的迅速逃離,比見了閻王還快些。

“把這三個人跟著府上的女眷關在一起。”淡淡的看了地上那吐血的女子一眼,北靜王水溶便欲轉身離開。

“王爺,這個女子不行了,還是直接扔到西場子那邊去吧。”一個護衛模樣的人走進黛玉的身邊,伸出手指,試了試她鼻息之處微弱的呼吸聲。

“嗯?”水溶回頭,看了一眼跪在黛玉身邊的紫鵑,淡淡的問道:“她是這府上的什麼人?”

“她是我們表姑娘,姓林。”

“哦,揚州巡鹽禦史林如海之女。”水溶薄薄的%e5%94%87角一彎,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三兒,把這昏迷的女子帶出去吧。這兩個——跟這府上的女眷關在一起。”

“是。”那護衛忙答應一聲,俯身要把黛玉扛起,但他的手剛一碰觸到黛玉的手腕,卻聽背後冷喝一聲:“罷了!你壓著這兩個女子去吧。”

“呃……是。”那個叫三兒的護衛不敢多言,轉身看了紫鵑和惜春一眼,惜春見著護衛倒也正派,不像剛才那五個那麼猥瑣,方才放心,隻是看著躺在雪地裡的黛玉,轉身撲過去,拉著黛玉的哭道:“林姐姐……林姐姐……我不能送你了……你——到極樂世界等我,我很快也就來了……”

“走吧。”護衛手長劍並不出鞘,隻是一揮,便把惜春從地上挑起來,壓著她和紫鵑離開竹林。

第06章 大廈傾生死兩不知

惜春和紫鵑被護衛帶走,和賈府的眾女眷關到一起。狹小陰冷的下人屋子裡擠滿了人,賈母,邢夫人,王夫人,鳳姐兒,探春,及各屋裡的姨娘大丫頭們,除了粗使的婆子丫頭們之外,都關在這一個屋裡,惜春和紫鵑進門後,索性連個站的地方也沒有了。

賈母歪在撲了一張破席的炕上,苟延殘喘,不過是強留著一口氣而已,鴛鴦跪在炕上攬著她,不住的流淚。賈母見紫鵑被推進來,便哭著問道:“林……林……丫頭……”

“老太太,林姑娘不行了,剛來時,昏倒在雪地裡,眼看著沒氣兒了,那個什麼王爺說,叫人扔到西場子去呢”紫鵑心神俱裂,撲在炕邊哭道。

“呃……”賈母一聽此言,身子往後一挺,把鴛鴦壓的坐在炕上,待眾人回過神來,卻發現賈母已經一命歸西。

“你這爛了嘴的小蹄子,誰叫你在這兒胡說!老太太如今這般模樣,都是你害的!”王夫人坐在炕沿上,在賈母鼻孔前彈了彈,發現一絲氣息也沒有了,於是回身甩了紫鵑一個嘴巴子,指著她怒聲喝罵,似乎賈母根本就是紫鵑害死的一般。

紫鵑被王夫人一巴掌甩在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疼,心中萬般委屈又沒出訴說,想想黛玉此時大概已經被扔到西郊化人場,賈母又走了,環顧四周黑壓壓的一群人,竟然個個都如凶神惡煞般的盯著自己,思來死去全沒有一絲活路,於是轉身猛然間往牆上一撞,頓時頭破血流,昏死過去。

“啊!——”眾人被紫鵑的行動嚇了一跳,紛紛驚呼,驚動了外邊看守的官兵。

“乾什麼?乾什麼?什麼事你們這樣大呼小叫的?”

“回官爺,是……一個丫頭撞牆死了……”

“頭兒!”官兵朝遠處喊了一聲:“裡麵死了個丫頭!”

“拖出來再說!”

“是!”官兵答應一聲,把門打開,進來兩個人把紫鵑拖了出去。

“老太太……老太太可怎麼辦?”王夫人等人再膽大包天,也不敢讓官兵把賈母拖出去。事已至此,眾人忙尋了半盆水來,把賈母扶正躺在床上,拿了一塊手巾給她擦了臉,鴛鴦便跪在一邊,給賈母重新梳了頭,收拾乾淨之後,把她安放在炕上,另尋了一快棉布來把賈母蓋起來。邢夫人帶頭,眾人嗚嗚的哭起來。

但事情是瞞不住的,賈母死的事情,早有人報了上去,負責看守犯人家屬的主官正好是當年借著賈政的關係起複的賈雨村,他得知此事後,沉%e5%90%9f片刻,因道:“老太太原是老封君,如今既然沒等過堂便死了,還是抬出來,另行停放為好。”

邊上的幾個屬官也覺得死人和活人關在一起沒什麼好處,於是叫人另騰出一間下人房,把賈母的屍體搬出來另行停放,每日隻需三個婦人過去守靈。隻等外放的賈政寶玉等一乾主犯到京,過了堂提審之後,再作打算。

紫鵑被那官兵從屋子裡拖出來,原本以為她已經死了,正要扔到車上拉去化人場火葬,卻聽她突然咳嗽一聲。把那官兵嚇了一跳,猛然間放開了手,把紫鵑丟到地上。

紫鵑悠然轉醒,睜開眼睛看著外邊白茫茫的世界,然後又合上眼睛。

“喂,你倒是死了沒有?”那官兵見她不哭不鬨,又閉上眼睛裝死,於是蹲下`身子,推了她一把,問道。

“死了,你隻把我當死人去燒了吧。”紫鵑的聲音極輕,卻把這官兵給驚呆。

“你這女子,莫不是腦子有病?好好地還活著,怎麼偏說死了?也罷,反正你如今已經在那人名簿上消了名,我也做回好人,救你一命罷了。”官兵說著,又彎腰把紫鵑扛起,往一處狹小的巷子走去。

天色已黑,大雪依然紛紛揚揚的下著。下了一整天,沒有一絲一毫要停的意思。北靜王水溶起著他那匹心愛的雪白色大宛良駒,從王府西園門口停下來,翻身下馬。身後的侍衛忙上前拉過馬韁繩,帶著馬往馬廄的方向走去。

“王爺回來了。”守在西園門口的下人受寵若驚,從來都是走正門的王爺,今天竟然從西園門進了兩次,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若還不趁機好好地表現一把,更待何時?

“恩,關園門。”水溶抬腳進門,微皺著眉頭往裡麵走。拐過漢白玉雕刻的辟邪神獸影壁,並不往正房院走,而是直接去了後花園子一帶。

門口跟上來服侍的奴才也是七竅玲瓏心的,急忙跟上來,討好的笑道:“王爺,太醫來瞧過那位姑娘,說病得厲害,還需細心用藥……”

“多嘴!”水溶停下腳步,回頭瞪了那奴才一眼,嚇得他渾身一哆嗦,立刻噤聲。

“奴才該死。”那下人見水溶一直冷冷的看著自己,也顧不得許多,立刻跪在地上。

“去領三十板子,再敢多嘴,瞧我不揭了你的皮!”

“謝王爺恩典。”下人急忙磕頭,待水溶離開後,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恨恨的罵道,“真是活打嘴現世的,惹怒了王爺,一家子也彆想活了。”

水溶多年來的習慣,隻要下雪,園子裡便不許打掃,所有的雪隻留著等太陽出來曬的化了才好。所以這雪下了一天,北靜王府後花園子裡的雪足足有一尺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抬腳落腳都比較艱難。

花園子的西北角,有一處小小的院落隱在翠竹之間,院子裡三間房舍,依著假山,前麵一脈溫泉穿牆而過,在院門口蜿蜒著又從西北角流出去,上麵冒著絲絲白氣。房舍邊一株綠萼白梅早早的開了,白梅上落滿了雪花,遠遠地,便能聞見清雅冷冽的香氣。

屋子的門緊閉著,原木色纏枝雕花窗欞上,透著潔白的窗戶紙,小屋四周三尺之內沒有積雪,青石鋪就的台階上,隻是濕漉漉的,倒像是下過雨一般。知情的人自然明白,這是因為屋子裡籠了地炕的原因,地熱把這房舍四周的雪都烘的化了。

水溶站在院子裡,隻輕聲的咳嗽一聲,屋門便被輕輕地打開,裡麵走出一個身穿湖綠色緞麵灰鼠坎肩的丫頭,見著水溶忙福身施禮:“奴婢見過王爺。”

“恩,醒了嗎?”

“回王爺話,這位姑娘病得厲害,已經喂了兩次藥,都是灑的多,近的少,這會子還昏沉沉的,並沒有醒。”

“……”水溶便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院子裡那一株梅花,微風過處,梅花上的雪被撲簌簌吹下來,偶爾有幾粒雪沫拂過臉頰,便有甘洌的清香。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夜風漸冷。婢女身上的小毛衣裳已經抵擋不住外邊的風寒,開始瑟縮起來。水溶方回神道:“你進去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丫頭忙答應了一聲,轉身欲走,卻見水溶依然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於是便有些遲疑,卻不敢多話,隻是默默地看著他。

“好生照顧。我這就走了。”水溶擺擺手,示意婢女自管進去。那丫頭忙點點頭,‘哎’了一聲,轉身進屋。

水溶瞧著那道小門開了又關上,然後裡麵便亮起了燈光。暖暖的,襯著這大雪的夜晚,似乎能暖進人的心理。

看了一會兒,水溶也覺得身上寒浸浸的,於是轉身出了院門,沿著來時的路走了一段,再一個岔路口拐彎。往北靜王府前院走去。

“王爺,翰林院梅大人在書房等候多時了。”老管家水安見水溶從後院回來,又兩分意外,但主子的事兒他向來不多問,王爺回府,他隻管如實彙報家中的事情。

“請到內書房來。”水溶也不多話,任由丫頭們上來把身上的大氅褪下掛到一邊,方轉身進內書房的內室,小丫頭忙跟進去伺候更衣。

水安忙轉出去,去外書房請翰林院大學士梅瑜澤來內書房見王爺。

梅瑜澤,原翰林院大學士之長子,因文章寫得好,滿腹經綸,三院會考選出來的才子,金鑾殿上欽點的探花郎。因從小跟水溶一起讀過書,所以有同窗之誼。二人關係甚好,閒來無事時經常在一起品茶對弈,但二人有約,私會絕不談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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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閒對弈摯友品朝局

水溶看著身披絳紫色玄狐披風的梅瑜澤,眼睛裡冰冷的目光柔和了幾分,嘴角卻依然帶著淡淡的冷漠:“這麼大的雪,你怎麼有興致來我這裡?”

“王爺,下雪天才好對弈,安安靜靜的,可以聽見下雪的聲音。”梅瑜澤微微一笑,也用水溶讓他,便解下披風遞給邊上的侍女,自顧坐在窗前的暖炕上。

“你呀,生怕我的名聲還不夠壞。”水溶淡淡一笑,眼睛裡依然冷如冰霜,幸好梅瑜澤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對此渾然不覺。

“王爺的名聲壞?那瑜澤的名聲不也跟著壞了嗎?這怨誰?還不是王爺惹得謠言?”梅瑜澤淺笑,手中已經執起白子,又轉身對老管家吩咐道:“把你們王爺藏得好茶拿來給我嘗嘗。”

“是。”水安偷笑著,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其說到“壞名聲”這件事,原本就是水溶的錯。去年水溶十八歲壽宴上,皇太子李雲綬%e4%ba%b2自道賀,水溶便%e4%ba%b2自作陪,眾人一起飲酒,當時在座的還有東平郡王世子穆千尋,太子的堂弟簡郡王李雲綿在座。眾人酒至酣處,太子李雲綬便笑著對水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