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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色 李暮夕 4463 字 3個月前

的眼底浮起一層沉沉笑意。

舒梵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他了。

皇帝在莊上一直住了兩日。一開始舒梵還沒多想,兩天後她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了。

就算是為了看孩子,也不至於住這麼久。

皇帝這次出宮,絕對有彆的要事,看她和孩子隻是順帶的。

隻是,他不提她自然不好多問。

阿彌自猜到這一行人身份後就格外小心,送個茶水手都抖得像得了癲癇似的。

舒梵寬慰了她幾句,她才漸漸接受自家主子和當今天子“有故”的事實。

“那姑娘你以後會進宮嗎?”這日傍晚,阿彌在給團寶納鞋時忽然問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好奇。

舒梵怔了一下,不知作何回答。

她這個問題,實在是問到了她心裡。

其實她不喜歡被拘束在宮裡,從小到大,她過的都是自由自在的日子,雖然顛沛流離,但活得自由過得瀟灑。自回到長安以後,那種快樂恣意的日子就一去不複返。

就像抬手望天時指尖篩過的陽光,刺目而渺茫。

見她沉默,阿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連忙閉上了嘴巴。

她本想解釋兩句,可想到自己笨嘴拙%e8%88%8c的還是算了。

她雖然傻,但基本的一些道理還是懂的。

她家娘子隻是一個五品小官之女,又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的千金,就算進宮品階也不會很高的。

到時候要被困深宮和一幫女人爭寵……那種日子,想必娘子並不喜歡。

娘子見多識廣,自是不甘被困在宮牆裡的。

心裡惶惶的,人卻有些困倦,舒梵靠在藤椅中閉上了眼睛。

耳邊似乎有微風,身下的藤椅在微微搖晃,漸漸牽引她進入迷蒙的夢境。

風似乎變暖了,貼在皮膚上有了一層黏膩的汗漬。

一開始分明是美夢,可後來忽然夢到有條大蛇把她纏起來,緊緊地裹著,她感覺呼吸都滯塞極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倏然睜開眼睛,她驚恐地發現自己被李玄胤抱在懷裡。

身上還搭著他的大氅。

很寬大很暖和,緊緊地包裹著她,好似還有他身上攜帶著的清冷的香氣。

說來也奇怪,他身上分明是乾燥又溫熱的,那種特殊的冷香卻好似無孔不入,像一張網一樣牢牢地纏住了她。

她甚至覺得呼吸都非常困難,隻能徒勞地望著他。

一半是嚇得,一半是驚的,以至於這一刻根本說不出什麼話來。

“怎麼,啞巴了?”他的語氣裡含幾分笑意。

可細看又覺得那笑容是非常淺薄的,好像隻是他%e5%94%87角帶出的自然弧度。

笑完,又恢複了那個冷漠寡清的上位者。

以至於舒梵都懷疑自己剛才看錯了。

因為腦袋過於混沌,她當時甚至沒有細想,自己怎麼就被他抱在懷裡了。

唯一的感受是他抱好像很輕鬆,她也不算矮吧,在他懷裡好像隻有小小的一團,對比明顯。

此時她是不敢的,後來他們熟悉了,有一次他在批改奏疏時她在旁邊搗亂,伸手在他頭頂和自己頭頂比劃了一下,說也差不多嘛。

他笑望著她,然後用手裡的朱砂筆在她臉上畫了隻烏龜,說,禦筆不能擦,讓她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了。

她頂著臉上的大烏龜在禦書房反省了半天,欲哭無淚。

“以後彆在外麵睡覺,會著涼,知道嗎?”後來他把她抱回屋,輕輕擱到床上,又俯身替她%e8%84%b1鞋子。

鞋子一隻掉到了地上,“咚”的一聲,聽來是那麼心驚肉跳。

舒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任由他替她%e8%84%b1了鞋子又幫她拉上被子,一應動作做來若行雲流水,像是父%e4%ba%b2照顧小女兒似的,周到又細致。

她腦袋嗡嗡的,眼中隻有他一雙修長靈活的手,沒經過大腦就問了一句:“你怎麼會替人做這些?”

李玄胤聞言停下,單手撐在一側,略俯著身在頭頂望著她。

貼得太近了,他的表情也太靜了,一雙暗沉如無邊夜色般的眼睛,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盯著她。

舒梵有些看不懂他此刻眼神,總感覺頗有深意,眼波流轉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她想起他昔年不受重視,被幽禁掖台的事情,感覺無意間踩到了雷區,瞬間從頭到底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似的,透心涼。

第12章 戀愛

舒梵實在有些害怕,想解釋兩句,可又怕弄巧成拙,腦中一轉忙轉移話題:“團寶最近喜歡吃甜點,但我怕他掉頭發,不讓多吃。嬤嬤說,甜食吃多了%e8%84%b1發。”

“是嗎?”他直起身退坐到一邊,神情自若,若朗月清風,好像剛才那一瞬銳利如鷹隼的目光都是她的錯覺。

舒梵點頭,一雙大眼睛定定望著他:“嗯。”

她說謊的時候就喜歡看著對方的眼睛,殊不知,這樣瞧著實在是心虛得很。

李玄胤閱人無數,她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想乾什麼。

但他也沒戳穿她,隻像往常一樣問候了兩句。

翌日舒梵起來時發現他早就起來了,一身月白常服,在院子裡帶團寶玩。

團寶表現得非常興奮,一隻胖乎乎的小手塞在他寬大的掌心裡,由他拉著跑來跑去,橫衝直撞,一路咯咯笑個不停。

團寶之前都不怎麼待見這個便宜爹的,頭兩次看到他就躲,有些害怕的樣子,之後見麵時還是不喜歡他,一看到他就拉著她的手躲在她身後。

舒梵怎麼都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和李玄胤混熟了,感覺很不可思議。

“他不怕你了嗎?”舒梵走過去,忍不住開口。

可能是他穿得隨意,也可能是他隨和的笑容感染了她,有那麼一瞬她竟忘了他的身份。

直到他聽到聲音側過身來,一雙寒星般的眸子徐徐看定她,淡淡地勾了下%e5%94%87角。

他一身月白色勁裝,長身玉立,本就頎長挺拔的身形更襯得君子風度翩翩,如勁鬆傲立山崗。這樣手把手帶著孩子玩,還真是奇聞。

但是,瞧著竟也和諧得很。

此前就知道他耐心很好,為了皇位可以隱忍那麼多年,隻是沒想到他願意把這份耐心花在孩子身上。

“奴婢失言。”她小聲告罪。

李玄胤卻隻是笑了笑,接過侍從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掌心的汗:“看來之前的謹言慎行都是裝的,這才是你的本性。是不是一有機會就在心裡麵罵朕?”

他是不鹹不淡說來的,像隻是說了一件小事。

舒梵卻聽得眼皮直跳:“怎麼會?”

說完又覺得不妥,又加一句,“奴婢不敢。”

李玄胤哼笑一聲沒接。

一上午時間,舒梵算是看清楚了他是怎麼帶孩子的。

不管他本身性格如何,在團寶麵前他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的,就算孩子調皮搗蛋他也不會生氣,而且還有辦法治他。

團寶本能地還是有點怕他,不敢直接在地上撒潑打滾,倒是規矩了不少。

“朕倒是想起來,還沒給孩子起名字呢。”李玄胤道。

“不急。”

皇子起名是要上報宗正寺的,她和李玄胤的關係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公之於眾,並不急在這一時。

不過,皇帝顯然興之所至要給孩子起名,舒梵也不好阻攔。

“含弘知四大,體物寫謀長[1],就取名為弘策吧。”

“多謝陛下賜名。”

李玄胤在莊子上待的這兩天,除了給團寶起名、教他玩耍和說話外,還賜了她一些金銀器物,是前線大捷繳獲的柔然皇室之物。

舒梵怕這東西惹來麻煩,一開始不肯要,後來推拒不過隻能收下。

目送他們一行人離開,團寶拉著她的手問:“阿娘,叔——”

舒梵懂他的意思,揉揉他腦袋糾正道:“那是你爹爹。”

“爹爹?”團寶虎頭虎腦的,一雙水滴大眼裡有些懵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個詞不陌生,她從小就教他,但也不太熟悉。

這一直不是一個具象的詞。

因為李玄胤事務繁忙,平時很少來看他們。

到了正月裡,天氣愈發嚴寒。

舒梵將團寶的幾件夾襖縫製完後,也給自己縫製了一個暖手袖筒。縫的時候想到了什麼,又偷偷多縫了一個藏在枕頭下。

隻因前些日子她小姨一家來了京城定居,她想出宮一趟,但她前些日子剛剛出宮過,再出去實在不符合規矩,便想著求求他。

這是小事,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舒梵覺得她和李玄胤最近的關係沒有那麼僵,心裡多少存著幾分希冀,縫製暖手袖筒的時候也比較賣力,將最好的用料和那一截狐尾都用上了。

這日過去交辦差事時,她在殿外等了會兒,思考了一下措辭才躬身進入。

皇帝難得清閒,伏身在禦案上寫字,手邊是一張書寫完墨跡還未乾透的書頁。

她站在一旁恭敬地等候。

皇帝寫字時極專注,寫完擱了筆才瞧見她,命她上前侍奉。

等她垂著頭站到了禦案旁,他又問:“你懷裡揣著的是什麼?”

舒梵這才將包好的暖手袖筒取出:“天氣冷了,有時在廊下曬太陽時手會覺得冷,我就做了這個。做一個是做,做幾個也是做,就多出了一個。”

她說得委婉,但意思已經到了。

誰知皇帝隻淡淡點頭,低頭繼續看書。

舒梵有些急了:“陛下,若是您不嫌棄……”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皇帝悶笑了一聲。

舒梵明白過來,她這是被打趣了,抿了抿%e5%94%87,捏著那袖筒沒再吭聲。

“行了,你有話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的。”李玄胤斂了笑意。

舒梵知道瞞不過他也沒打算瞞,隻是想借著送袖筒鋪墊一下,好為後麵的話打下基礎。

但聽他這麼說了,舒梵不再耍小聰明,直接說明了緣由。

李玄胤聽罷略微沉%e5%90%9f了片刻:“你前幾天不是剛剛出過宮嗎?”

“我也不知小姨一家會突然來京城,沒趕上。”

言下之意,並非刻意。

李玄胤抬眸看她,這一眼裡的笑意隱含探究。

雖然是在笑,舒梵卻從他波瀾不驚的眼底看到了彆的,更加大氣不敢出。

分明她也沒撒謊,不知為何就是有些心虛。

“你姨父是……?”他轉而道。

“新上任的京兆尹周思敏,齊州長清人,先前在齊州任職,才接到調令便來長安上任了。”

皇帝點點頭,沒彆的表示。顯然,這種小人物入不了他的眼。

“陛下……”舒梵悄悄看他神色,“我想回家看看我小姨和姨父。”

“準。”皇帝淡道。

“多謝陛下。”舒梵喜不自禁。

京兆尹在皇帝看來是小官,可在衛府看來可是了不得的大官了,不但在官階上遠遠高了衛敬恒一頭,京畿近半地區皆為其轄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