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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色 李暮夕 4481 字 3個月前

也看出了她是在拍馬%e5%b1%81,嘲諷居多。

但千穿萬穿馬%e5%b1%81不穿,瞧他舒展的眉宇,應該是沒有那麼生氣了。

舒梵心裡鬆了一口氣,頗有劫後餘生之感。

“你倒是一張利嘴,巧%e8%88%8c如簧。”

舒梵忙稱不敢。

皇帝淡聲道:“抬起頭來。”

舒梵咬了下%e5%94%87,這才抬起了頭,就這樣,不偏不倚對上了李玄胤的目光。

皇帝年歲不大,今年不過二十又四,一雙狹長鳳眸卻顯出與年齡全然不相符的深沉與世故,撲麵而來的侵略性。

分明英挺的劍眉下是那樣一雙撩人的眼睛,眸光深湛,濯濯風流,眼神卻極為冷硬,恍若天山穹頂終年不化的積雪,令人不敢直視。

他是極好看的,隻是太冰冷了,恍如廟堂裡高高在上的神像,自帶凜然威儀,一般人在他麵前都很難抬起頭來。

“你和團兒近來可好?”他似是隨口一問。

“挺好的,團兒有這麼高了。”舒梵猶豫了一下,伸手跟他比劃了一下,躑躅著又道,“會喊娘%e4%ba%b2和爹爹了,經常拉著我的衣角問爹爹在哪。”

“是嗎?”他神色略婉轉,低頭回憶道,“朕上次見他,還是在繈褓中,那麼小一點。”

“孩子都長得很快的。團兒的胃口很好,愛吃山楂糕、羊奶、蜜餞果子……”

借著孩子的話題,舒梵終於跟這個冷漠如雪的男人拉近了幾分關係,原本清冷肅穆的氣氛似乎也被這種溫情淡化了。

皇帝後來說這兩年辛苦她了,朝堂動蕩,他實在分身乏術,望她諒解他的苦衷。

天子都給台階了,她當然不好拿喬,連忙道:“陛下言重了,這些年陛下雖不曾%e4%ba%b2至,卻常遣左右%e4%ba%b2信送來金錢器物,加以照拂,梵娘慚愧,實在受之有愧。”

他淡淡點頭,沒再說什麼。

團團這時被抱回來了,原本還茫然窩在一個宮女懷裡的他頓時不樂意了,帶著哭腔朝她揮舞著小手,不停地往外撲著。

舒梵怕他摔下來,想上前接過,又礙著皇帝在旁邊,不敢輕舉妄動,隻敢眼巴巴望著。

“罷了。”皇帝給那宮女遞了個眼色。

那宮女領命,忙將孩子抱過來還給了舒梵。

舒梵嫻熟地抱著孩子輕聲細語哄著,眉眼溫柔,母子倆其樂融融,仿佛旁人誰也融不進去。

她哄了會兒覺得不妥,忙抱著孩子上前些,讓他喊爹爹。

隻是,團團怕生,兼之皇帝威嚴冷峻,氣場極強,孩子也像是有所覺察似的縮在她懷裡不敢抬頭,遑論和他%e4%ba%b2近叫他爹爹了。

舒梵心裡忐忑,不敢去看皇帝的臉色。

好在他神色平靜,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天色不早了,他似乎乏了,闔上眸子,令她跪安。

“臣女告退。”

待她纖細的背影離去,皇帝才睜開眸子,雙目清明。

隻是麵上無波無瀾,瞧不出什麼。

引路的宮女一直將舒梵和團團送到東陽門外才準備離去,臨走前,將一個精致的玉瓶交給她,吩咐她要好好上藥,現在天氣冷了,膝蓋不能馬虎,免得落下什麼病根。

“多謝姐姐。”舒梵忙抱著團團欠身。

“姑娘言重了,您可是未來的娘娘,我怎麼擔當得起?姑娘喚我芍藥即可。”宮女欠身回禮,端莊而得體,笑容也極為溫婉,“姑娘不該謝我,應該謝陛下。”

舒梵一怔:“這藥是陛下所賜?”

“這是高句麗進供的上好寶藥,除了陛下,還有誰能賜下?陛下心裡是有姑娘的。隻是,姑娘不要總是和陛下對著乾啊。”

舒梵沉默,沒有應答。

“若是宮裡不傳召,姑娘是不是打算一直不進宮?分明令牌賜了,車馬隨時備著,姑娘卻一次都不來,陛下顏麵何在?總不能讓陛下丟下政務去宮外找姑娘吧?這成何體統?”

舒梵尷尬道:“沒有的事,陛下政務繁忙,是我不敢叨擾。”

芍藥微微一笑,也沒有戳穿她,隻是又道:“陛下還是很關心姑娘的。不然,姑娘以為,為什麼你剛被太後叫去,後腳太皇太後就遣人來傳喚?”

舒梵微怔。

“假傳聖旨,私自調派邊防府兵,這一樁樁一件件,換了旁人十個腦袋也落地了。誰能像姑娘這樣有恃無恐,高高拿起,輕輕放下?”芍藥歎氣。

彆的不說,龍淵劍是陛下佩劍,昔年太-祖皇帝賜予陛下的生辰禮,竟然輕易贈予了一個女子?

第3章 養崽

舒梵回到府上已經很晚,卻還是被叫到棠棣院。

院中常年焚著檀香,分明栽種著不少花木,花木的氣息卻很淡。

衛敬恒下朝後換了身交領常服,站在窗邊不言不語,神色看上去有些陰沉。

舒梵知道他近來在渭河治理的差事上犯了錯,又害得自己老師被政敵狠狠參了一本,如今已成太傅一黨的邊緣人物,心情自然不佳。

她屏息靜氣,放輕了腳步上前:“父%e4%ba%b2,您找我有什麼事?”

“聽聞太後召見你,可有要緊事?”衛敬恒語氣疏離。

舒梵知道他不過是擔心自己觸怒太後連累他罷了,心裡更涼,麵上卻愈發平和恭敬:“太後要縫製衣裳,聽說我繡活好,叫我過去和宮人商討一下,並沒有旁的事。”

衛敬恒本意也不是問這個,不鹹不淡地點點頭便揭過了,開門見山道:“你和鴻軒的事情打算怎麼辦?”

舒梵眉心不覺皺了一下:“我跟他那段早就過去了,父%e4%ba%b2問這個做什麼?”

“糊塗!”衛敬恒眼中掠過一絲陰霾,瞥她一眼,強自按捺,語重心長道,“他是陛下欽點的探花,又進了樞密院,如今是天子近臣,未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他來府上找你,可見對你還餘情未了,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你還在矯情什麼?怎麼,還指望那個孽種的生父來迎娶你?兩年過去了連個影子都沒有,這麼沒擔當又窩囊的男人,你竟然還惦記著?”

舒梵心裡狂跳,欲言又止。

若是他知道團寶的父%e4%ba%b2就是當今聖上,不知會作何感想?

“罷了,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衛敬恒似乎也不想跟她多說,擺擺手讓她退下。

舒梵躬身退下,廊下侍候的小廝彎腰替她開門。

馬車疾行往西,返回她自己的住處。

之後幾天,長安一直細雨綿綿,整座皇城好像浸潤在潮濕的水汽中。

天空能見度很低,早起一支窗,視野裡都是霧蒙蒙的一片。

太白街以南的朱雀巷,一座隱蔽的宅子裡。

舒梵披了件鬥篷站在窗邊,苦惱地想,要不要給團寶去買桂花糕?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舒梵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微微一側身,餘光裡果然看到團寶光著腳丫丫站在青磚地上,不由黑下臉來:“團寶,把鞋子穿上!”

團寶手拽著大床的簾幔不肯鬆,整個人幾乎是掛在那邊。

一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望著她,眼睛一彎,成了兩彎月牙,胖乎乎的小手塞進嘴裡吮著。

雖然全院裝了地龍,有時候溫度並不都很暖和,舒梵皺著眉過去替他將鞋子穿上:“一點也不聽話!”

團寶抱著她的大%e8%85%bf,把小臉蛋享受地在她%e8%85%bf上蹭來蹭去,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舒梵無奈地把他抱起來,歎了口氣:“快兩歲了還不會說話。團寶是小笨蛋!”

團寶聽懂了,不滿地用小手在她身上拍了兩下。

舒梵笑了:“不笨不笨,我們家團寶最聰明了。”

團寶哼唧哼唧地眯起眼睛,又在她懷裡蹭了蹭。

小廝雙喜興衝衝地奔進來:“姑娘,到時候了,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去采果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團寶立刻咿咿呀呀地叫喚起來,扯著舒梵的衣擺不住往外。

見舒梵還在原地不動,他登時不乾了,使勁扯,人拚命往後仰,嘴裡不依不饒喚著。

舒梵怕他摔個倒栽蔥,忙把他抱到懷裡:“走吧。”

出門時雨勢已經收了,小丫鬟阿彌在馬車上嘰嘰喳喳說著這個時節郊外的紅果有多麼香甜可口,勾得團寶口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歸雁無奈地搖搖頭:“就你嘴饞,都把團寶帶壞了。”

“我哪有帶壞他?最饞的就是他!一天要吃五頓,小肚子就沒閒下來過。”阿彌戳戳團寶的小肚子,團寶生氣地推搡她。

舒梵笑了,轉頭眺望車窗外。

這個時節林中自是一片蕭索,彆說葳蕤花木,荒草都不見幾根。

往西又馳了幾裡路,終於抵達地方。

舉目望去,一顆顆紅豔豔的果實藏在鬱鬱蔥蔥的樹叢中,像一盞盞縮小的小紅燈籠。

團寶拖著一個小竹簍在樹叢中鑽來鑽去,笨拙地挑選著。

“團寶,想要多少就摘多少,彆摸來摸去的碰壞了。”舒梵叮嚀。

團寶沒搭理她,撅著小%e5%b1%81%e8%82%a1趴在那邊鑽來鑽去,不管好的壞的一通往籃子裡塞,胖胖的小手有時候一下子就拽下兩三個,弄得一手汁。

“你這個小孩!”舒梵有些生氣地看著他身上紅一塊紫一塊的果汁。

團寶無辜地望著她,小手裡還攥著一顆捏爆的紅果。

“你捏它乾嘛啊?”舒梵有種憋了一肚子氣又沒辦法發泄的憋屈感。

團寶慣會闖禍,把瓶瓶罐罐扔得到處是、翻箱倒櫃都是輕的,有一次把她的衣服從衣櫃裡拖出來玩,還有肚兜,她差點厥過去,氣得狠狠打了他%e5%b1%81%e8%82%a1幾下。

其實打得很輕,可他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裡立刻蓄滿淚水,委屈得一顆一顆往下砸,跟滾金豆子似的。

舒梵一顆心都酥了,立刻把他抱起來又哄又%e4%ba%b2。

事後也懊悔自己太沒有原則,可實在拿他沒辦法。後來好聲好氣跟他說無果,她隻好把衣櫃都上了鎖。

團寶有時候拉不開衣櫃還會撒潑哭鬨,舒梵狠下心不給開,後來他就忘了,轉而去院子裡捉蟲子玩。

見他還杵在那跟她大眼瞪小眼,舒梵深吸一口氣,認命地接過歸雁遞來的帕子替他擦拭,把他被果汁染得紅彤彤的小肥手搓了又搓。

林中雖清寂,偶爾卻傳來撞鐘聲。

原是北邊的山峰之上有座偏僻隱秘的寺廟,常年香火不絕,隻是此地從不對外客開放。

從外麵看,高牆之內很安靜,除了偶爾傳來的撞鐘聲和飛鳥撲棱聲外再無其他聲響,更顯得幽闃神秘。

晨光透過密密匝匝的枝葉,照進後方偌大的禪院。

劉全在廊下叩了下門,得到許可才屏息入內。

靠南麵的六棱窗子開著,案上燃著一尊青銅雲龍紋香爐,正嫋嫋飄出青色的煙霧。

李玄胤著月白色常服,單手支著下頜斜倚在榻上沉思,麵容平和,素白的指尖若有似無地轉著一串佛珠。

日光透過窗子斜斜灑照在他麵上,白璧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