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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小皇帝這一哭鬨,在朝中已經形成的暗湧之上橫插一杠子,任是誰也不敢公開再說出“天子為太後所挾持,久之必將生亂”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謝琇:“……”

這劇本總算當個人了,還替她把小皇帝的初始好感度設置為滿值,這就是躺贏的感覺嗎,也太好了吧!

謝琇深吸一口氣,猛然起身,掀起麵前垂下的紗簾,轉瞬間便已來到王座之前,心疼地望著寶座上哭得滿臉是淚的小皇帝,欠身往王座上側坐下來,一下子把小皇帝抱到了懷裡,拿出帕子替他拭淚。

殿上諸臣:“……”

這就趁勢還坐上了王座嗎!隻坐實了半邊,也是坐上!

而謝太後至此還不肯罷手。

她將小皇帝抱於懷中,一邊輕撫著他的後腦上柔軟的頭發以作安撫,一邊眉目間顯出幾分厲色,投向殿上發難的群臣。

“諸君多承先帝厚恩,如何現在逼勒他留下的孤兒寡母?”她一開口,便將事態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朔方桀驁不馴,狼子野心,三代以降,皆是如此!難道盛道淵、盛和禮父子二人的野心,也要記在本宮賬上?!”

群臣:“……”

一開口就直呼前兩任朔方節度使的名姓,語調裡毫無尊敬之意,這位年輕太後的膽量好像也很可以。

“爾等既位列朝堂,理應文能安邦、武能定國,但如今權臣勢大,爾等束手無策,便將責任推到本宮一婦人身上;更咆哮朝堂,威嚇天子,真是好大威風!”她冷笑道。

內閣那些老頑固都被謝太後的聲色俱厲鎮住,半晌方有人出聲:“此言非矣……”

“非矣?”側身坐在王座上的太後冷笑。被她抱在懷中的小皇帝,從她臂彎裡露出半張臉來,眼下淚痕猶在,卻好奇地盯著殿上那說話的老臣。

“既如此,邢大學士有何良策?”謝太後淩厲地瞪著他。

此人正是科舉舞弊案的疑似幕後黑手,大學士邢元渡。

平時屍位素餐、於國於民毫無貢獻,此時還敢犯到她手裡來!

“邢大學士是三朝元老,見識無數,想必定能拿個主意出來,令朔方順服吧。”她陰陽怪氣道。

邢元渡:“……”

他能有什麼主意!他有主意他早就在慎宗皇帝在位那時候就說了!還能等到慎宗皇帝的孫子也即了位!

他不過是覺得太後氣焰囂張,必須殺殺她的威風,這才倚老賣老出了聲。誰知道這位年輕太後,年齡和他的孫女一樣大,卻麵對滿朝文武的非議,夷然不懼,還敢和他對著嗆聲!

他一時氣衝頭頂,慍道:“老臣無能,倒是要請教太後娘娘有何示下?”

謝太後一挑眉,方才的疾言厲色都緩和了下來,很明顯是憋著什麼壞招要用。

殿中邢元渡的學生、禮部侍郎薛定帆年紀較輕,腦子轉得也更快些,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座師給他自己挖了個多大的坑,頓時汗如雨下。

他及時出列,深深一躬,趕在謝太後悠然說出“既是無能,便早早上折子乞骸骨,歸老田園的好”這一類可怕的話之前,恭敬道:“太後娘娘既是已有計較,臣等無有不聽的,還請娘娘示下。”

這一個“還請娘娘示下”和剛剛的邢大學士賭氣的那一句,自然意思是不一樣的。

謝太後也聽懂了薛侍郎的示弱,於是微微一笑。

“我瞧著,攝政王原先的法子,也沒甚麼可修正之處。”她悠然說道。

“朔方那邊,既是一回不行,那就容他們些時間考慮一下,也無什麼不可。”

邢大學士雖然被學生救了一回場,此刻卻又憋不住了。

“十萬精兵壓城,也是等得的?!”他急道。

謝太後含笑道:“怕什麼?有道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殿中群臣一時都安靜下來。

……擒王?!

這位年輕的太後,手中無兵無將,雖然朝中也有一部分願意下注在她身上的勢力,但畢竟有限——

就憑她,也敢覥顏說“擒王”?!

就連謝太後懷裡的小皇帝,都好奇地抬起了頭,望著上方這位名義上的母後,那%e8%83%b8有成竹的神色。

謝太後頷首道:“盛如驚有一事,倒沒有說錯。”

“……我與他之間,素有舊怨,將來總有一天,是要計較清楚的。”

第435章 【主世界夢中身】39

所以謝琇現在就在這裡了。

那一天過後, 朔方那邊無聲無息。

謝琇說著“事不過三”,再隨便派了一個人去。

去的是禮部侍郎薛定帆,和之前的謝禦史相比,他的官位更高, 還能稍微顯示一下朝廷的重視在升級。

薛定帆此人, 滑不留手。不像謝玹, 清直無偽,謝琇派他出去時還要躊躇幾分,生怕他的風骨一冒出來,就能來個玉石俱焚。

薛定帆不會。

連科舉舞弊都能搞得出來的人,你能指望他在朔方受了一點閒氣——那閒氣的矛頭應該還不是指向他, 而是指向小皇帝和年輕太後的——就立刻來個主憂臣辱,主辱臣死?

所以,薛定帆在再度從盛應弦那裡收到了一句“恕臣不能奉詔”之後,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朝堂上也再度吵成一團。

謝琇:如果吵架有用的話安史之亂就不會爆發了, 謝謝。

當然,即使這個辣%e9%b8%a1劇本強行給盛應弦安排了一個同樣的節度使頭銜與野心藩鎮人設, 謝琇也有信心, 他不會墮落為安、史之流。

不過,朔方一直這麼來來回回跟朝廷拉鋸, 也很讓人火大。

謝琇:本宮是來談戀愛的, 不是來搞權謀的,你們這些人再不投降的話, 耽誤本宮談戀愛,本宮就真的要跟你們翻臉了啊?!

她掐指一算, 天命在我,事不宜遲, 今夜就去!

於是她膽大包天,一襲夜行裝,再度從京城西門悄悄趁夜出城。

……甚至連隨從或護衛都沒有帶。

對於武功技能點滿的她而言,帶那些人,反而會拖慢她的腳步。萬一那些人被俘虜,或者其中有哪個聰明人看穿了她的技能逆天到不像是久居深宮的太後所能擁有的,這些也都是很讓她頭痛的問題。

還不如自己趁夜輕裝,乾一票大的!

謝琇的輕功名為“登萍渡水”,本就是頂級輕功,又早就被她刷滿了練度;當她在距離朔方軍大營數裡之外下了馬之後,運起“登萍渡水”,踏葉飛花,幾近悄然,隻發出極其細微的簌簌聲,無論如何靜聽,都極像是夜間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這一陣風,便悄無聲息地飄入了深夜的朔方軍大營,沒有驚動任何人。

所以,當主帥大帳外的兩名守衛,隻不過是因為略有瞌睡而目光渙散了一瞬,便被人無聲無息放倒拖走。

來人動作迅捷,不多時便又回到了大帳前,一反手便將一張黃符貼在了大帳的帳簾內側——而即使此刻有人發覺此處有異,也不過是帳簾似乎被夜風吹動了一霎,厚厚的簾子掀起了一角、複又靜靜落下而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而就在那一瞬,謝琇已閃身進入大帳。

帳內沒有點燈,但謝琇上回扮作謝禦史隨從的捧旨中使前來這裡的時候,已經大致看明白了帳內的布置。

這種軍帳的布置和結構實際上大同小異,而盛應弦這種行事十分有條理的人,是不會把自己的睡榻和議事之所混作一起的。

所以,上回她來的時候,已經注意到在盛節度使的座位後方,就擺著一架屏風;屏風後似乎還拉著一道帳幕,那帳幕後方,想必就是他睡覺、洗漱、更衣的地方。

此刻,那道帳幕無聲被掀開。下一瞬,前世謝玹曾經無數次重繪、欲要在下一次相逢時贈十二娘一場熒光滿天的“螢光符”,從進入那帳幕的不速之客手中揚起。

一瞬的螢光映亮帳幕後的情景——一座椸架上架著主帥的重甲,椸架旁擺著一隻半敞的藤編衣箱,窗下擺著的一張窄榻上,眉目英挺的男人正闔目熟睡。

雖然帳中忽然由暗轉明,隻是數息之間的事,但男人已然十分警覺地蹙眉,繼而猛然睜開雙眼!

在他眼睛都還未完全睜開之際,身體已經做出了下意識的反應,翻身就要探手去拿放在枕邊的長劍。

但他注定做不完這個動作了。

因為——

一道窈窕又矯捷的身影驟然發難,從帳幕旁猛地向前縱身,躍向窄榻。

那一躍掠過數尺,轉瞬便弭平了帳幕到窄榻之間留出的一段緩衝距離。

來人身形如電,一躍上榻之後,分毫未歇,提腳便踢向榻上人的右肩。

榻上的盛節度使此刻正是向左側身、以右手去夠長劍的姿態,右肩吃這一踢,重心不穩,便向後倒回去。

來人絲毫不肯放鬆,就著盛節度使重新仰麵朝天躺倒的姿態,緊跟著雙膝一屈,膝蓋就狠狠頂上了他的%e8%83%b8腹間橫膈處,直把他頂得呼吸一窒。

但她並不手軟,在盛節度使因為呼吸困難而動作稍微遲滯的一瞬間,她已閃身再度躍上,左手攫住他的右手用力按回榻上,右膝則死死壓住他的左臂,整個身軀幾乎是坐在他的%e8%83%b8腹正中,向前欠身,右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一抹利刃,橫在他頸間,低聲喝道:“彆動!”

盛應弦:!

他甚少一個照麵之下就受製於人,但今夜不同。

雖然他因為之前的熟睡而失了先機,但他已經十分警覺,也不過在帳中出現亮光的數息之間便已經驚醒,一息都沒有空耗,便側身去拿長劍,一連串動作已經是久經戰陣而刻在了骨子裡的反應,按理說不應該這麼快就被對方壓製住啊?!

他先前因為被對方膝蓋狠狠頂了一下橫膈而有點呼吸不暢,此刻剛調勻呼吸,赫然發現對方的臉已經距離自己的臉非常近了,幾乎就懸宕在自己正上方數寸之處!

而他的大腦也已經飛快地克服了驟然事發時的一瞬混亂,全力運轉了起來。

這麼一來,他就很快意識到了——來人是個女子。

因為,她的身軀過度柔軟,在距離這麼近的地方箝製住他,她身上的一股隱約的暗香,也若有若無地在他鼻端縈繞。

那種香氣,像是一種清冷的花香,又帶著幾分在身軀上沾染得久了、被體溫烘暖,就變得溫軟起來的柔調,決不可能是男子會使用的熏香。

盛應弦一時間愣住了。

作為朔方的少主,他從少年時開始,就遭遇過許多類似的場景——不管是白日也好、夜間也好,在出外打獵時、在奢靡夜宴上,行刺他的情形,他全部都經曆過。

畢竟,誰不想吞下朔方這麼大一片地盤呢?若是能將他們注定將來英明神武的少主扼殺在未長成的時刻,朔方盛氏後繼無人,一旦盛和禮死去,朔方就將群雄無主,陷入混亂;旁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