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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兩人知情的對白。但是,她忽然意識到,對於高韶瑛而言,這應該是何等的羞恥play啊。

他肯在她麵前跪坐於地上,以臉頰貼靠著她的膝頭,但並不代表他樂意讓旁人看到這副場景。

他自有他的尊嚴在,否則的話,上一世他為何拒絕她的幫助呢?

因為那時候的他,除了尊嚴之外,實在是幾乎什麼都不剩下了。所以,他才更想在她麵前保有最後的尊嚴,因為旁人輕視他,他可以去習慣,試著去漠視;但心上人若是見到他毫無尊嚴的模樣,他又何以安身立命?

一股心軟忽而漫上來,蔓延得無邊無際。

瑛哥不會辜負我。

謝琇想。

即使他會,她要麵對的也不過是萬一事敗,即刻遁走而已。

她忽然邁前兩三步,然後便看到高韶瑛警惕似的又退後兩三步。

恭房內雖然還算潔淨,但地方的確不大。高韶瑛這麼後退兩三步之後,後背直接撞到了作為一麵牆的竹籬。

他的眼中瞬間浮現出一點慌亂之色,但他很快將那層慌亂強壓了下去,緊抿著%e5%94%87,目光愈發警惕地盯著她的臉,似乎是想要從那張陌生的臉上辨認出什麼來。

謝琇停在他的麵前,想了想,喚了他一聲:“高韶瑛。”

高韶瑛:!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又青又白,一臉不可置信似的死死瞪著她那張依然十分陌生的臉。

謝琇笑了笑,低聲問道:“你剛剛對我說話之前停頓了一下……你是從我的臉上看出了什麼嗎。”

高韶瑛抿著%e5%94%87,一言不發,隻是雙目一瞬不瞬地睜大著,緊盯著她,像是屏住了呼吸。

謝琇無奈,又笑了一笑,儘可能溫和地說道:“我易容來此,是為了刺探情報。你認不出我嗎,高韶瑛?”

他的鼻翼翕動得愈加急促了,像是徒勞扇動翅膀卻瀕死的蝴蝶。

謝琇真怕他腦子再轉不過彎來,就要因為精神過度緊張而過呼吸了。

她放柔了聲音,輕聲說道:“……高韶瑛,你要知道叫疼啊。”

高韶瑛:!!!

他終於像是相信了一般,長長呼出一口氣來,眼眶中甚至因為方才稍許的缺氧而泛上了一層水光。

“……謝大姑娘?”他用一種震顫的聲音,喚出這個稱呼。

謝琇溫和地應道:“是的,是我。……抱歉,為了潛入這裡,我用了些宮中秘傳的易容手段——並沒有什麼暗衛,我就是我。”

高韶瑛後背緊貼著那道竹籬,呆愣了片刻,忽然瘋了一般,伸手過來,一下子捉住她的左手,再往他的衣衫襟口內探進去。

謝琇:!?

她大大吃了一驚,手指被他強行牽引著,一路滑過他緊實的%e8%83%b8膛。那薄薄的%e8%83%b8肌,就隔著一層中衣,在她指腹下擦蹭而過,在清寒的天氣裡,為她的手指染上了一抹熱意。

她還沒來得及問他這是要做什麼,手指便在他衣襟內的深處,碰到了類似薄絹一類柔軟的物事。

那薄絹是疊了幾疊的,因此觸?感與衣衫的麵料不同。它被高韶瑛貼著襟內小心藏著,已被他的體溫烘得暖熱。

高韶瑛知道她摸到了那樣物事,便低聲說:“把它拿出來。”

謝琇用兩個指頭捏住了那疊薄絹,把手抽了出來。

高韶瑛的衣襟有些散亂,看起來倒像是做了點什麼壞事似的;但他來不及整理,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強行展開那疊薄絹——上麵用墨汁勾勒著一些圖案。

謝琇低頭一看,便知那是營地的布防圖。

她驚訝地輕輕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道:“……這是你畫的?”

高韶瑛點點頭,飛快地說道:“我從家鄉帶了食鐵獸回返,快到京城時,就已經聽說了朔方大軍上京的消息……我左思右想,恐怕京城會戒嚴,即使想進城也進不去,不如假意投靠他們,伺機為你把布防摸清楚……假如還能得他們信任,再得些軍機情報,找個穩妥些的渠道遞出去便好了……我聽說今日天子要派特使來傳旨,但我來投靠時間尚短,他們有些不太信任我,我也去不了前邊;所以我假借腹痛的理由,藏在這裡,若是特使一行人中,有人要更衣的話,必會來此處,我便可以——”

或許是擔憂自己或謝琇消失太久,被人發覺便不妙了;他的語速很快,將自己彆後的曲折經曆和打算都告訴了她。

謝琇:“……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很危險?!”

她雖然壓著聲調大小,但心裡早就又是感動,又是氣惱,情緒混雜著翻湧上來,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險些頂開她的天靈蓋。

這個問題,其實是上一世的“謝琇”,想要問高韶瑛的。

第434章 【主世界夢中身】38

然而她同樣也知道, 答案其實並不重要。

他做出了選擇,義無反顧去做了,並且有勇氣承擔後麵的代價。

他懷著想要最終獲得幸福的渴望,去冒險做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他成功了, 可是他沒有夠到那幸福。

他遺憾嗎?他一定是遺憾的。但重來一次, 他依然會像今日一般, 做出相同的選擇。

謝琇握緊那張薄絹,將之慎而又慎地放入自己前襟內。

仿佛是一種錯覺,他的體溫還未從那張薄絹上完全退去,便又通過這個動作,重新熨帖在她的%e8%83%b8口。

就好像, 事隔多年,他們終於又能夠短暫擁抱彼此一樣。

謝琇深吸一口氣。

“……我明白了。”她低聲說道。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取信於他們的,但你要保護好你自己。”

她猶豫了一下,忽然伸出手來, 一下子緊緊握住高韶瑛的右手。

那隻手仿若受驚一般,猛烈地抖了一下。

因為極度的震驚和緊張, 而張開的五指, 在她的手中,停頓了片刻, 然後……慢慢地蜷起, 反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他的頭卻深深地低了下去,就仿若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我……臣……”他打了個磕絆, 像是要將什麼極為難以出口的事情說出來,而下意識地想要表現得更加恭謹一點似的。

“為了取信於朔方, 言稱……臣堂堂兩榜進士,五品郎官, 卻……卻得罪了太後娘娘,而被厭棄……被貶去劍南道,捉、捉食鐵獸……作為她的玩物,臣……臣不忿,便投奔而來……”

他聲如蚊蚋,而且愈說愈低,像是沮喪和羞恥到了極點。但他同時好像又明白,這些原委,雖是謊言,但她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最好還是由他口中%e4%ba%b2口說出來,而不是經過了一層又一層人的轉述,被抹去了他的初衷,扭曲了他真正的意思……

爾後,他聽到她輕輕地笑了起來。

她的另一隻手抬了起來,溫柔地拍了拍他右手的手背。

在他垂頭的視野裡剛巧能夠看到這一幕,他好像吃了一驚似的,猛然抬起頭來。

卻正好看到她溫和的笑意,目光亮晶晶地望向他,似乎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有種狡黠靈動的色彩。

“聰明人就是應當這樣懂得權變的。”她說。

“何況……我不單單是迫害你,我還打算迫害一下他們的節度使呢。”

那笑容裡的狡黠變得多了一些,那些小小的算計就好像要從她的微笑裡流瀉出來了一樣。

高韶瑛:“……”

他一時竟然有些說不出話,又莫名地覺得,她說什麼都應該是對的。

他背後靠著冰冷的竹籬,冬日最後一縷寒風仿佛要從竹籬的縫隙之間鑽入,徑直吹拂在他身上。

為了掩飾自己在此等人的真正目的,他假裝成就是短暫前來更衣,因此並沒有穿披風或其它什麼保暖的外套,此刻身上隻有一件棉袍,在這裡等候得久了一點,風一吹,凍得臉色都有一點發青,實在稱不上有多麼好看了。∫思∫兔∫在∫線∫閱∫讀∫

可是,他冰冷的手卻被她握在掌中。她的身上還帶著從溫暖帳中攜來的餘溫,剛一碰到他的手時,冰冷和溫暖相撞,刺得他險些當場驚跳起來。

他就這麼怔怔地站在這裡,被凍得幾乎失去血色的薄%e5%94%87微微張開著,呆呆地望著就站在他麵前的她。

而她朝著他彎起眉眼,最後重重地握了一下他的手,隨即鬆開了。

他的右手五指因為乍然%e8%84%b1離了那種溫暖而產生了一陣不自覺的痙攣,幾乎要追逐著她的手而去,再度孟浪地糾纏上那隻溫暖的手。

幸好在他那麼做的前一刻,理智及時回籠,阻止了他的行動。

他隻有愣愣地站在原地,望著她朝他點點頭,低聲道:

“保護好你自己,彆再做危險的事情。我會來帶你回去。”

在久遠得幾乎泛黃的記憶之中,他曾經哀聲對她說:琇琇,彆丟下我,帶我去你想要去的地方。

那是他在生命的終結處,對她發出的唯一懇求。

而現在,她一定會履行當時的承諾。

“……高韶瑛,彆死了,等著我帶你回去。”

這麼說著的時候,她的眼眶不合時宜地紅了起來。可是她認真地、一字字地,把這句話對著他說完了。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

但這一次,她不會輕易讓他就這麼離去。

她咬著牙,轉身離開,回到了席間。

在場的大老粗無一知道中官是如何“更衣”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用帶著一點輕視的眼光,腦補中官需要在這個過程當中花費更多的時間。

這正是謝琇所需要的。

筵席結束後,不過是未時末。

謝玹一行三人,就此離開了朔方軍大營,沒能得到朔方節度使的任何保證。

在回去的路上,謝玹似是有些內疚,好像對此行未能取得朔方節度使的保證或應承,而感到一陣慚愧似的。

謝琇隻得策馬上前,與他並騎,又低聲說道:“無礙。我已有了一些發現,隻是不能與朝中諸君分說而已。”

謝玹目光猛地一亮。

謝琇朝著他微微頷首,露出幾分肯定之色。

“我已有了巨大的收獲。接下來,且看我的吧。”她平靜地說道。

果然,朔方節度使盛應弦拒不奉詔一事,再度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有內閣那些老頑固手下的朝臣,巧%e8%88%8c如簧地彈劾朔方節度使都是因為與謝太後之間的舊事,心有窒礙,才拒不奉詔,謝太後應回避此事,避免再度激怒盛應弦,這才有可能讓朝廷與朔方之間繼續和談下去,雲雲。

他們向謝太後發難之時,就在朝會上,謝太後還高坐於簾後,隔著薄薄一層紗簾,她的容顏也被模糊,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但在謝太後回應之前,坐在前方王座上的小皇帝李紹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淌眼抹淚地指責這些壞人欺負他母%e4%ba%b2,就等於欺負他本人,還揚言要去太廟哭他爹,說他爹一走,便有人欺負他們母子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