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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遍就是真理。

謝琇倒想看看,小侯爺在她這裡假裝一千遍的脈脈深情,會不會最後真的變成一種習慣、一個魔咒,籠罩在他的身上,讓他難以掙%e8%84%b1或改變。

哦,你說小侯爺心機深沉、善於蟄伏,或許真的重複一千遍深情,也不足以讓他真正愛上她?

……那又有什麼關係?

謝琇所求的,難道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她想要的,不過是哄著小侯爺一直走到最後,在中京被北陵大軍圍城之時,堅定信念守城到底,獲取京師保衛戰的勝利,如此而已。

她才不在乎小侯爺會不會是她的一心人。

她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成為小侯爺的心上人。

那些,都不重要。

這一次的任務,可是個標準的炮灰組任務。尊貴的VIP們,當然也不會像是觀看女主組的任務那樣,非得感情線也得刷出個HE來,才肯好評。

炮灰組的任務,要的是“故事線有始有終”。

謝琇心想,她一定會哄好小侯爺,到時候為尊貴的VIP們呈現一場最精彩的中京保衛戰!

就在她思慮的這段時間裡,小侯爺似乎也從她的身上得出了一點什麼結論。

他那背在背後的雙手忽而猛然一撐,身軀借力一下子站直,就大步流星地向著臥室內走了過來。

他一路徑直走到了榻前,方才停下。

謝琇:……?

她忽然有點莫名地緊張,又不知道小侯爺會如何出招,下意識手在旁邊左右摸了摸,居然碰到了自己剛剛在婚儀時用來遮麵的那柄團扇。

也不知道她的腦殼那一瞬間是不是被甚麼怪物給踢了,她在摸到那柄團扇的一瞬間,下意識唰地一聲,右手就擎起團扇,往自己臉上一遮。

晏行雲:“……?”

小侯爺一瞬間怔了一怔,隨即眼瞳中就流露出幾分無語的神態來。

他甚至還側著頭,微微弓下一點身軀,就這麼玩味地盯著隻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麵的她。

小侯爺早有麵若好女的印象,但如今燈下看美人,膚色又為他一身紅袍所襯,真個稱得上麵若敷粉、眼若寒星,有兩點燈光在他的黑眸中跳動,似兩點星芒。

就算是閱人無數(?)的謝琇,看到這樣的一位小侯爺時,還是不由得心跳緩了一瞬,感歎他的確有原作中那種“不發一技,而令人傾慕心折;寒眉冷語,即蠱惑他人為之所用”的天賦。

假如她真的是一位身懷絕技、又天真不諳世事的無知少女的話,或許真的會被他的魅力和音容所懾,從此為他所用的吧。

……然而,小侯爺喜歡聰明人。即使她會演無知少女,也不能真的給他一個這類的印象。

那麼,聰明人動心應當是什麼樣子呢?

謝琇眨了眨眼睛。

小侯爺似是注意到她湧上來的那抹尷尬情緒,不怎麼正經地笑了一聲,戲謔似的說道:“夫人這是想要我再%e5%90%9f一首卻扇詩?”

謝琇順勢慢吞吞地把那柄團扇從自己的臉上移開,臉頰上漾起一團羞窘的紅暈,不好意思似的訕訕笑道:“不……不用了。”

她移開團扇,晏行雲也就順勢一彎腰坐在了她的身邊。兩人衣襟的下擺緊挨在一起,相互摩攃,發出簌簌的聲響。

第288章 【第五個世界千裡光】33

謝琇又偷偷掀起眼簾, 飛快地瞥了他一眼之後,又很快垂下視線,團扇放在膝上,她的兩隻手卻在團扇之上交握於一起, 十指快要絞扭成一團了。

“我……我隻是有些緊張。”她低聲解釋道。

晏行雲笑了一聲。

“夫人何故緊張?”

謝琇的眉心跳了跳, 似乎剛要鼓起腮來, 又強行將那種不自覺似的撒嬌衝動按捺下去,低聲道:“你瞧……就是現在這樣,也太……太……”

晏行雲笑道:“太怎麼樣?”

謝琇許久未曾答言,隻是放在膝上的雙手,十指越發絞成了一團。

“我……我之前都生活在山上的道觀裡, 像現在這樣……就算是夢裡,也未曾想到過。”她終於低聲答道。

晏行雲%e5%94%87角的笑意更濃了一些。

他仿佛遊刃有餘地,在逗引著已入他彀中的她。他並不立刻回答她一開始問他的那句“你能為我實現心願嗎”,但也不立刻就展開一個曖昧暖熱的良宵;他坐在她身側, 垂下視線,盯著她放在膝上、因為緊張不安而絞扭在一起的雙手, 溫聲說道:

“……真是可憐。”

謝琇:……?

而下一刻, 小侯爺終於伸過手去,從她的膝上握起她的右手, 把握在自己的掌中, 一根根手指替她捋直,輕輕揉捏著。

謝琇:!

小侯爺卻好似已經入了戲, 柔聲道:“觀中清苦,想必多年來, 你很失望吧……”

謝琇:……有戲!

她立刻長睫顫了顫,聲音也變得有點難過起來。

“母%e4%ba%b2早逝, 我早就認清了,這世上,沒有人真正在意我……”她的聲音細碎,說到關鍵處還微微一哽,心碎渴愛之情,幾乎溢於言表。

“可是,為什麼呢?是我……不值得愛嗎。”她的聲音更加地低下去。

“我沒有錯啊……”

小侯爺低沉沉地歎息了一聲。

然後,他揉捏她右手的動作停了。他握住她的手,似是猶豫了一霎,爾後忽然攥住她手,猛地往他這邊一帶!

她猝不及防,失去重心,身軀一歪,就撲進了他的懷中。

謝琇:!!!

她的腦袋轟然一響,漲大了十倍。

……難道現在,就是圖窮匕見的時刻?

哦,此“圖窮匕見”並非剛剛那種攤開底牌談判式的“圖窮匕見”——尊貴的VIP們,懂的都懂!

她的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還嗡嗡作響。但表麵上——表麵上其實也不需要她如何表演,因為此刻她的整張臉,都紮進了小侯爺那溫暖結實的懷裡!

而他的一雙手環繞過她的肩背,右手仿佛還安慰似的,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背脊。

“真可憐。”他又溫聲在她頭頂說了一遍。

和盛應弦朗潤渾厚的嗓音不同,小侯爺的聲音裡有一種帶著笑的清朗少年感。雖然一個二十六歲的男人還偶爾會流露出這種少年感,好像是很奇怪的事;但安在晏小侯的身上,卻很好地中和了他那些深藏在笑容背後的心計與謀劃,使得他看上去格外無害——

危險,而無害。

謝琇的心臟跳漏了一拍。但這並不是由於心動,而是由於緊張,還由於——一種棋逢對手所產生的高度興奮感。

他想潛移默化地讓她變成什麼樣子,她倒是十分期待。

因此,她隻是雙手呆滯地懸在空中片刻,仿佛非常吃驚;然後,她的手遲疑地一點點向著他的身軀進發,最終指尖輕輕碰到了他的後背。

但隻是那麼輕輕一點,她的指尖就如同受驚了一般,猛地又向後撤去,離開了他的背脊。

晏行雲耐心地等待著。

他知道這甜美的獵物,已經快要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他隻需耐心等待,她總會被他許諾的前景所迷惑。

她顛沛流離,她孤苦無依,她四顧茫然……她強大而伶仃,她聰明但孤獨,她美麗而渴愛……

隻要他能給出她渴求的價碼,這美麗又強大的、不曾為任何勢力所獲的大小姐,便會成為他最有力的武器……以及同盟。

多妙啊。

他從不曾真正碰觸過情愛,不知道……情愛原來還可以這樣用的。

他在她頭頂,用下頜輕輕靠著她的發鬢,無聲地微笑起來。

果然,下一刻,他感受到她的雙手再度環繞過來,碰到了他的後背。

這一次,不再含有試探的意味,她在一瞬的停頓之後,雙臂收緊,緊緊回抱住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晏長定……”他聽見她小小聲地喚他。

他應道:“嗯?”

她低聲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於是晏行雲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e8%83%b8膛裡。

“這是自然。”他溫柔的嗓音裡含著一絲笑意。

“你永遠可以相信我,瓊臨。”

啊,這可愛的姑娘……這可愛的獵物,終於落入了他的彀中。

他微微闔上雙眼,側過頭去,仿佛萬般珍惜與愛憐似的,在她的鬢角輕輕印下一%e5%90%bb。

……從此以後,我就永遠沒有弱點了,瓊臨。

而她好似有些羞澀,將她的臉更加往他的懷中輾轉鑽去,他輕%e5%90%bb過的鬢角,就那麼在他%e8%83%b8`前的衣襟上擦蹭數次,帶起他一陣心癢。

可是她的臉已經側了過去,整個埋進了他的懷裡。他欲要再%e4%ba%b2%e5%90%bb時,卻隻能碰到她豐盈的發髻。

晏行雲笑著歎息了一聲。

……殊不知,在他懷中,貌若含羞帶怯的新婦在他完全不可能看到的角度上,緩緩睜開雙眼。

眼中一片清明,若泠泠弦月。

你要毫無弱點,那就如你所願。晏長定。

多有趣啊,兩個沒有心的人,在這裡傾情上演什麼“兩情相悅”、“一見鐘情”。

倘若他們再努力一點,“天作之合”也不是不可以演給這偌大的朝堂與京城好好看一看。

她的臉頰貼靠著他的%e8%83%b8口,她垂下視線,若有所思。

……從此以後,這條故事線就無懈可擊了,晏長定。

……

晏小侯,是個怎樣的人?

恐怕到了如今,京師裡多一半人家,都要細細思量這個問題。

自從信王李重霄的外家杜氏轟然倒塌之後,信王很快就被封了一塊偏遠貧瘠之地,爾後以近乎流放一般的方式出京就封。如無意外,此生也難再踏入中京了。

永徽帝禦極已四十年,人也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但放眼望去,膝下僅得一子——仁王李重霖。

雖然仁王是中宮嫡出,奈何太平庸了,在上書房的課業表現,偶爾也讓太子太傅和其他講師私下裡暗暗搖頭。

他已經十五歲,但要他上朝參政,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甚至隻是在一邊旁聽,他也顯得有些呆板拘謹,永徽帝問他一些問題時,他也總是吞吞吐吐,言不及義。

這實在不能算是明君之相。

放在太平的年代,勉強支撐他做個守成之君,也還罷了。但如今的問題是——

北方蠻族依然虎視眈眈,時刻有大軍壓境之虞。

雖然曾經的榮暉公主行刺上一任大汗,為大虞爭取了五年的和平期,但如今,北陵內鬥好像終於殺出了一個結果——

納烏第汗的三弟登布祿,如今在北陵國內占有最多的兵馬、土地和人口,上個月兵發北陵的國都天定城,也不知道如今攻打下來沒有。

登布祿重新統一北陵、登上汗位,看起來隻是時間問題。緊接著,被數年內戰拖得民生凋敝、無數人嗷嗷待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