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1 / 1)

,“昨夜我去蓮湖釣魚,把正院都空出來了,還不夠知趣?你自己不行賴我作甚。”

荔紅枝一甩帕子,輕蔑的看著荔水遙,“他現下裡稀罕你,不過是因著沒嘗過我的好處罷了,待蒙鎮國下值回來,今夜我們成就好事,你失了寵,有你好受的。”

“巴不得呢,願三姐旗開得勝吧。”荔水遙懶懶說了一句,放下紗帳,滑入繡被兀自睡去。

荔紅枝被九畹請出正房,站在廊簷下看著天色道:“都這個時辰了,她怎麼還能睡得著,不用去給阿家請晨安嗎?”

“老夫人心善,為人也體貼,知道娘子身子嬌弱,便說,早上起得來就去春暉堂一塊用早食,若是起不來就多睡一會兒,家裡又不用乾農活,起早了也是閒坐。”

荔紅枝不可置信的瞪住九畹。

九畹微笑。

荔紅枝滿心嫉妒又心酸,親姐妹啊,憑什麼你有那麼多福氣和運氣,我偏要分一點,越發堅定了要在鎮國公府落地生根的想法。

日影從窗台飛掠而過,在屋簷上稍作停留便徹底消失了。

荔水遙自然醒來,洗漱後坐在妝鏡台前梳妝,雕花窗打開了,春光爭先恐後的就闖了進來,散在她的脂粉盒上,簪環釵鈿上,在她纖長白皙的指尖暖暖的跳躍。

“又是一日好春光。”

為著自家娘子和姑爺這撲朔迷離的夫妻關係,蘭苕正發愁呢,聽得此話,卻情不自禁笑了,“娘子既然有如此好心境,奴婢還憂愁什麼,有一日算一日吧。”

“正是此話,天塌了我這個做娘子的先替你們頂著,不能枉費了你們忠心服侍我一場。”荔水遙看著鏡子裡麵色紅潤的自己,心情越發好了,道:“今日貼花鈿、描斜紅、點麵靨,盛裝打扮。”

“娘子要出門去嗎?”服%e5%aa%9a捧著一盅霜糖燕窩過來,帶笑詢問。

荔水遙透過鏡子對她笑笑,沒言語。

這時紫翹胳膊上搭著一件蘭蝶花卉紋荷花白訶子裙過來詢問,“娘子,今日穿這一件可好?”

“不,要圓領大襟對穿薄紗褙子。”

紫翹應聲便去換。

“那個領口大,仔細吹了風脖子疼,夏日裡再穿吧。”蘭苕立馬勸道。

荔水遙站起來往梢間去更衣,笑道:“就是領口大才好,裹上一件鬥篷便是了。”

在一旁侍立的服%e5%aa%9a頓時一喜,她已經確定,今日娘子是準備出門了,至於去哪裡,不用猜也知道,嗬,到底是思念入骨,忍耐不住了。

春暉堂上,劉氏一邊坐著納鞋底,一邊盯著蒙玉珠跟著一個老媽媽學裁剪,蒙玉珠不是剪歪了就是剪多了,心思一點沒在這上頭。

劉氏看出不對來,氣道:“你呀,彆糟蹋這上好的綢緞了,回頭你學會了,裁剪一身衣裳直接給我帶棺材裡去吧,真是,什麼都指望不上你。”

蒙玉珠把剪子一扔,鼓起勇氣湊到劉氏跟前就小聲道:“阿娘,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你還有秘密了?”劉氏好奇,把耳朵湊了過去。

蒙玉珠趕忙把昨夜聽見的、看見的一口氣都說給了劉氏聽。

劉氏捏著手裡的針頓時停了,沒好氣的道:“定是你聽岔了,你大哥要真是那樣的人,他早乾嘛去了,快三十了才開竅,一開竅就跟毛頭小夥子似的猴急猴急的沒出息,自稱道家弟子清心寡欲了小三十年,還能一開竅就變色1鬼了?隻咱們娘兩個,我就和你直說了,你嫂子那個三姐忒輕浮,我都看不上,更何況你大哥。”

“阿娘,我聽的真真的,不然,大哥怎麼把嫂子欺負的那麼狠,嫂子哭的好可憐,我聽了都心酸。”

“小姑娘家家的你懂什麼,一邊玩去。”

這時,荔水遙帶了服%e5%aa%9a進來,福身行禮,乖順道:“阿家萬福。”

劉氏笑道:“過來坐,吃過早食沒有?”

“用了一盅燕窩,謝阿家疼我。”

劉氏便覺得吧,兒媳一進來她這春暉堂都更亮堂了,帶了清香進來似的,讓人心情也更好了,不成想,這小嘴也是甜的,心裡也識好,這樣就很好。

“不疼你疼誰呢,你好生養身子,甭管是大孫子還是大孫女,你讓阿家抱上了,就記你一大功,在這個家裡你怎麼舒坦怎麼來。”

荔水遙低頭,佯裝羞澀。

劉氏便笑問,“你是要出門?”

荔水遙點頭,望著蒙玉珠欲言又止。

劉氏心裡咯噔一下子,“玉珠方才與我說,昨夜聽見你和大郎吵架了,為的是什麼啊,大郎若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替你打他一頓出氣。”

荔水遙撐不住紅了眼睛,哽咽道:“阿家,小姑雲英未嫁,不適宜聽,請阿家讓小姑先回避。”

劉氏心頭的火頓時就起來了。

第019章 陰司報應

劉氏火急火燎的把蒙玉珠趕了出去,鞋底子也不納了,拉著荔水遙和她同坐一榻,催著她趕緊說。

荔水遙低著頭,揪扯著披帛問道:“小姑聽到的都和阿家說了,是嗎?”

劉氏急的不行,兩手比出一對手指勾纏在一起,直接挑明,“大郎真和親家姨姐那樣了?大郎的人品,不能吧,這裡頭可是有什麼誤會?你那個三姐說話行事怪大膽的。”

荔水遙一眨眼落下一滴淚,隱忍著道:“阿家,都怪我不好,回門那日,我阿娘瞧見我手腕上的青紫了,就說我端著不會伺候人,就想了個主意,讓我三姐借著照顧我的名義住過來,好、好替我……”

說到此處,荔水遙拿帕子蒙住臉,壓抑隱忍的哭起來。

劉氏聽的心酸,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這是親娘能說出來的話?能想出來的主意?要是我,看到閨女被傷著了,我提著洗衣棍就能直接打上她婆家的門。”

忽的想到,作孽的正是自家那個猴急的破崽子,自家正是那種的婆家,頓時羞愧的一張老臉通紅。

“你這孩子,你就同意了不成?”

荔水遙搖頭,哭道:“母親有命,不敢違逆,母親也說,都是為了我好。”

“為你好個屁。”劉氏氣的罵道:“我活到這麼大歲數,從來沒見過親閨女嫁人沒幾日,就上趕著給姑爺再送一個,給親閨女這麼添堵的。”

荔水遙垂淚,滿麵委屈。

劉氏這會兒對自家大郎的人品也有了嶄新的認識,想著,天下烏鴉一般黑,自家的烏鴉也不白,卻還是不死心,悄聲問道:“你三姐一勾,大郎就順水推舟了?”

荔水遙搖頭,“阿家,我也不知道,隻知道昨夜他兩個要去書房幽會的,不知成沒成,但應該是有影兒了,我、我不願意,就想著今日出門往我大姨母家去一趟,我阿娘聽大姨母的話,我想求大姨母勸勸我阿娘,讓阿娘改主意,把三姐叫回去。”

劉氏皺眉,“你自己做主送客不行嗎?”

荔水遙瑟縮了一下`身子,“阿娘脾氣大,我、我不敢,也怕她鬨到咱家來,鬨大了,終究是醜事一樁,損了郎主的聲望就不好了。”

劉氏欲言又止,想了想,換了一句話道:“那你去吧。”

“那、那等郎主回來,阿家要幫我說情。”

劉氏迷糊了,“怎麼還要我替你說情,說什麼情?”

荔水遙咬咬唇,低聲道:“郎主有令,沒有他的允許不讓我出門。”

劉氏猛的一拍小幾,怒道:“你去就是,他要是敢為難你,我拿鞋底子扇他,瞧把他能耐的,官沒做幾日,官威倒是先對自己媳婦擺起來了,打從我嫁進他們蒙家起,還沒受過這等委屈呢,你也不必怕他,當他放屁。去吧,早去早回。”

荔水遙心裡一暖,落了淚,“阿家,你真好。”

說的劉氏老臉愧紅,“你這孩子,怪實心眼的。去吧去吧。”

荔水遙破涕為笑,行禮後緩步退出。①思①兔①網①

“多好的孩子。”劉氏目送荔水遙走遠,連忙站起來就往外走,她得去田裡找他阿耶去,萬萬沒想到啊,她家大郎到底是染上了富貴毛病,娶了媳婦才幾天啊,竟就胡搞瞎搞起來,必得讓他阿耶狠狠抽他一頓。

.

這次出門,荔水遙帶了蘭苕服%e5%aa%9a和小豌豆,陪嫁的兩仆婦兩隨扈和一個車夫。

荔水遙帶著三個侍女坐在馬車內,兩仆婦坐在車外坐板上,兩長隨騎馬護行。

荔氏和棠氏同在居德坊,鎮國公府在永興坊,中間隔了一座皇城,需繞行大半圈,荔水遙卻吩咐,先去東市得勝糕鋪買糕。

得勝糕鋪是京都最有名的糕點鋪子,其中招牌花折鵝糕、水晶龍鳳糕、奶酪櫻桃總是供不應求,尤其是櫻桃上市的時候,每日裡鋪子門前都大排長隊。

荔水遙塞了個錢袋子給小豌豆,趕她下去,“你在這裡排隊買糕。”

小豌豆卻急了,“大娘子,您安排彆人買糕吧,奴婢得跟著您。”

荔水遙笑了笑,自己也從馬車上下來了。

小豌豆正要轉憂為喜,就見荔水遙把長隨拽下馬,她自己翻身騎了上去,蘭苕有樣學樣,踩著腳蹬子爬上了另外一匹馬。

還留在車裡的服%e5%aa%9a頓時也急了,連忙道:“娘子要去哪裡?”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辦完事就回來找你們。”

說罷,拽著韁繩,揚鞭打馬就帶著蘭苕走了。

小豌豆攥著錢袋子先把隊排上了,兩眼淚汪汪的。

·

郊外,草長鶯飛,有踏青的,寶馬香車隨性停在山景宜人之處,也有拉了帷帳的,不時傳出鬥草歡笑聲。

荔水遙目標明確,直奔方寸山,太上觀。

此觀為棠氏祖上所建,曾經的觀主是棠氏出家的族老。

前山是道觀,後山建有精舍小院,供棠氏族人來此齋醮時小住。曾經煊赫熱鬨過,後經亂世,棠氏收縮資財產業以求自保時斷了此觀的供奉,漸漸的此觀便與棠氏疏離了,不知此時的觀主姓甚名誰,道號又是什麼。

無家族供奉,香火也荒疏,山中草木獸禽得以休養生息,野草蔓藤便都長到了石階上,野兔野狐的警覺性也低了,見人登山也不跑,該吃草的吃草,該捕食的捕食,樹上的鬆鼠一邊盯著人看一邊抱著橡果啃。

道觀的門漆斑駁,道門半掩,荔水遙推門而入,就見裡頭院子被拾掇的乾淨整潔,蓮花青石磚縫隙裡隻匍匐著一些青苔。

正殿的門關著,兩個小道童正坐在廊簷下長凳子上吃野果子。

殿旁生長著一棵上了年歲的大鬆樹,樹冠密如傘蓋,樹身粗壯,樹下鬆針落了厚厚一層,她曾抱膝躲在樹底下聽那妙有真人講經說法,風雨無阻。

現在,那觀主應該還是一個道童吧。

想到這裡,荔水遙就去看那兩個一胖一瘦的小道童,想從他們的五官中辨彆出哪一個將來會是妙有真人。

這時胖道童就道:“這位善信,你是專門來上香祈福的還是誤入此間來玩的?”

荔水遙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