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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未然罷了。”

“你這顆赤誠的心我收到了,下去歇著吧,今夜還是蘭苕值上半夜,九畹下半夜。”

“娘子……”

服%e5%aa%9a還要再勸,被蘭苕九畹,一人扯著一個臂膀硬拽了出去。

荔水遙從玉勾上扯下紗帳,兀自躺下,雖然仍舊頭疼,心裡卻舒暢。蒙大狗評點的一點錯都沒有,荔雲鷹早在十三歲想棄文從武卻被荔辰旭關了半年祠堂起,他整個人就自我放逐了,他恨生父的頑固迂腐,恨荔氏所謂的百年士族的名望,認為是這些東西如同鎖鏈一般綁著他讓他不得喘熄。

至於荔雲鶴,一個自詡博學實則皮毛的偽君子罷了。荔氏的根基是那些關於禮樂的孤本藏本,甚至還有從上古傳下來的帛書竹簡,荔氏子弟本該治禮樂之學,或是精通了自家的學問之後,再去學彆的也可,荔雲鶴卻是貪多嚼不爛,什麼學問都學了一點,什麼又都不精通,變成了隻會掉書袋之流,泯然眾人。

荔氏經曆戰亂,族中子弟凋零隻餘荔辰旭這一支了,而今整個荔氏也隻餘一個荔辰旭繼承了家傳之學,由此才能在大周立國以後被舉薦去了禮部,成為了禮部一個不可或缺的人才,堪堪在《氏族誌》中保住了三等氏族的名望。

前世蒙炎為了彌補她,把荔雲鷹弄到了左金吾衛將軍手底下做錄事參軍,錄事參軍的職能是總錄眾曹文簿,舉彈善惡,起初荔雲鷹也想振作一番,可他常年飲酒加之自我養廢太久了,寫字手抖,文簿記錄有缺,不能分辨善惡,弄的左金吾衛內部烏煙瘴氣,他雖引咎辭官,卻還是損害了蒙炎的威望。

蒙炎吸取這次教訓,給荔雲鶴在外地弄了一個縣令,荔雲鶴聘請了一位師爺同去上任,上任後荔雲鶴被當地士紳摸透本性,被高高捧了起來,或是狎妓遊覽名勝古跡,或是和當地文人雅士%e5%90%9f詩作對,縣中事務都被師爺把持,師爺借著荔雲鶴和蒙炎的這層姻親關係,在當地強取豪奪,收取賄賂,短短半年下來便弄的當地怨聲載道,被禦史大夫一狀告到聖人麵前,荔雲鶴被罷免,蒙炎被政敵彈劾,丟了驃騎大將軍的軍銜。

由此,荔雲鷹荔雲鶴不過是歸家了事,沒受到任何損害,隻有蒙炎不僅丟了驃騎大將軍銜,威望還嚴重受損。

今生,對於這兩位便宜兄長,荔水遙覺得,還是一直圈養在家裡最好,可不能放出去禍害旁人。

“九畹。”

“奴婢在。”

“我聽著前頭的舞樂停了,夜宴該是散了,你去請郎主。”

九畹應聲,即刻要去,荔水遙驀的又改了主意。

“不對,他是故意讓服%e5%aa%9a‘偷聽’的,為的是讓我向他低頭。”

荔水遙又想,倘若我是蒙炎,重生了絕不可能再重蹈覆轍,所以,他的確是故意讓服%e5%aa%9a“偷聽”的,目的也許有兩個,其一讓我低頭,其二是要告訴我,我在他那裡什麼也不是,故他不會愛屋及烏了,反而會恨烏及烏。

低頭是不可能低頭的,但是恨烏及烏,他要是對付荔氏,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想到此處,荔水遙躺平了,拉高繡被,把手也放了進去,懶懶道:“我自有安排,熄燈,咱們睡咱們的,萬事萬愁隨流水,不如一睡。”

蘭苕九畹相視一眼,九畹便笑了,推著蘭苕道:“你歇著去吧,如娘子所言,萬事萬愁不是一蹴而就的,不如好生睡一覺,養足精神慢慢來。”

蘭苕輕歎,心裡想著,服%e5%aa%9a行事雖急躁,可有一點她說的是對的,倘若傳到本家主母耳中,是會歸罪娘子的,必不會輕易了事。

當所有人都看不見你,你就是虛無,任憑你如何恨意滔天,跳腳哭嚎,撕心裂肺,也無人知你。做鬼那幾十年,荔水遙把自己養成了一個慢性子,靜的下來,有時把自己掛在桃樹枝上,一掛就是一年,也讓她養成了一顆極好極好的耐心。

她真的不急,她更享受此時此刻軟枕香被帶給她的溫暖,且把煩憂卸下扔在床下,明日晨起再拾起。

如此心無掛礙,很快就陷入了甜睡中。

前院的蒙炎,送走了舊部同袍就坐在鎮綏堂上等著正院來人,他滿身的酒氣,一雙眼卻清明透亮。

這時環首從外麵走來近前,“郎主,正院熄燈了。”

“?”蒙炎瞪眼。

環首很確定的點頭,“熄燈了,黢黑。”

“她竟還睡得著?我不信!”

話落,蒙炎起身,大步流星踏出鎮綏堂,直奔正院。

正院院門兩側有兩間小倒座房,有兩個仆婦值守,正房傳下熄燈的命令,她們便熄了燈。

隻是郎主未歸,她們便不敢睡實,忽聽得“咚咚咚”仿佛帶著怒火的敲門聲,立馬驚醒。

“開門!”

這一聽就是郎主的聲音,片刻不敢耽誤就抽下門栓開了院門。

蒼茫月色下,蒙炎狂風一般就刮了進去,九畹值夜靈醒,忽聽見腳步聲就坐了起來。

“開門!”

聲如洪鐘,凶惡巴巴。

九畹嚇的心肝一顫,強自鎮定,隔著門提醒,“郎主恕罪,娘子已經睡下了。”

蒙炎氣笑了,隻覺自己還是心軟了,才縱的她如此有恃無恐。

再又想到重生前自己死的何等窩囊,頓時火氣蹭蹭蹭往上冒,直冒到天靈蓋,抬起一腳就狠狠踹在了門上。

第011章 有餘丹

巨大的聲響驚醒了滿院的人,睡在耳房的蘭苕紫翹靸著鞋就跑了過來,九畹看著被踢的四分五裂的門,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她的腳軟了。

“怎麼了怎麼了?”

“快、快進去攔著。”

蘭苕什麼也顧不上,撇下九畹交給紫翹,丟了鞋,赤著腳就衝了進去,便見郎主立在床榻前,堵的嚴嚴實實,上半個身軀在鵝黃紗帳裡麵,下半個身軀還露在外麵。

她看不到紗帳裡麵的具體情形,隻透過燈光瞧見荔水遙坐起來的身影,急的跪到旁邊就勸道:“郎主,娘子病了,您有再大的火氣,等娘子病好了再發作,求郎主憐惜我們娘子身嬌病弱,顧念一二。”

紗帳裡,荔水遙穿著粉白的綃紗衫,係帶鬆散了,半片垂落,露著雪白膩理的肩頭,她麵色潮紅,雙眸水亮清透,與怒火勃發的蒙炎對視,如一汪柔柔的水,纏了他的身,澆了他心頭的火。

“阿郎,我發燒了。”聲音又嬌柔又軟弱,“明日再說吧,想睡覺。”

說完躺下,拉高被子,“你的夜宴吵到我了,我想挪到後邊畫堂春水閣去住。”

“不行!”蒙炎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怎麼都找不回怒火,氣急敗壞的否決。

“好吧。”又乖又可憐。

“你把門踹壞了。”

“我修。”

“嗯。”

沒一會兒,荔水遙又睡了。

蒙炎在床榻上坐下,僵硬的道:“去打盆井水來。”

蘭苕慌忙去了。

此時,紫翹扶著九畹走進來,九畹鼓起勇氣道:“郎主,奴婢們來伺候娘子吧。”

“滾。”

九畹膝蓋一軟,連帶著紫翹雙雙跪了。

“發燒了,你們竟不知道,伺候的如此不儘心,要你們何用,不是看在你們是她貼身侍女的份上,通通拉出去痛打一頓。”

“是,郎主教訓的是。”九畹自責起來。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紫翹更是羞愧的不敢抬頭。

服%e5%aa%9a穿戴整齊的匆匆走來,見九畹紫翹跪著,她也跪了過去,努力縮在她們後頭。

“去前院找環首,告訴他,明日一早送一扇門過來。”

紫翹領命去了。

這時,蘭苕帶著捧盆的小豌豆疾步走來,蘭苕跪下就道:“郎主,請讓奴婢來服侍娘子。”

“滾。”

蒙炎招了小豌豆到床前,從沁涼的井水裡擰出一把軟巾,敷在荔水遙發燙的額頭。

九畹大著膽子抬頭,打量蒙炎片刻,又細細回想了一遍他對待自家娘子的行事,便試探著解釋道:“回郎主,白日裡已請過郎中了,是懸壺藥堂的華郎中,娘子的身子自來嬌弱一些,每逢四季更迭,或是風吹雨淋,或是勞累過度,都較容易生病,華郎中是我們娘子用了好些年的,深知我們娘子的身子狀況,故,郎主也莫要太過憂心,娘子已經喝了藥,飽飽的睡上一覺,明日便能好轉。”

蒙炎自然知道,他還知道,她身子易病的根子在於早產,是胎裡帶出來的不足。

前世,他為她九進秦嶺尋來百年的人參、靈芝、何首烏、黃精,製出了九顆蜜丸,用的是師父的道方,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是為有餘丹,有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的功效,她吃了兩顆,身子大有改善,被她那母親知道了,便生起頑疾來,她孝順把剩下的都送了去。

他無可奈何,道方雖在,藥材難尋,何況,師父有言,萬物有靈,那百年以上的已是奇珍,想要得到也要憑機緣,憑功德,他雖有平定亂世的大功德在身,已得了九顆,九九歸一,便是極數了,他不信,偏要強求,派了人各處搜尋,可到他死時,終究也沒湊齊。

所以,今生還要為她費心嗎?

蒙炎摩挲著手指,冷睨著她這幾個侍女,壓低聲音叱道:“她自來身子弱,你們習以為常便不經心了是嗎?”

九畹呼吸一窒,被戳中心事,羞愧難當,以頭搶地,“奴婢有罪。”

“奴婢同罪。”蘭苕羞愧交加,倘若不是郎主一針見血,她自己竟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疏忽。

匆匆而回的紫翹更是落下淚來,她手巧,素來忙的是娘子的針線衣裳等事,貼身服侍照顧都是仰仗蘭苕九畹更多些,今夜她還睡的那樣踏實,真真該死。

服%e5%aa%9a哭出聲來,磕頭不止,“奴婢同罪。”

“那個哭的,你自己滾出去還是讓我踹你出去?”蒙炎滿麵冷惡,聲音壓的低低的。

服%e5%aa%9a怕極了,立時止聲,漲紅著臉快手快腳退了出去。

蒙炎又擰了一把軟巾替換下,探手在她頸側鼻端試了試,熱度又攀升了,摸著燙手,呼出的氣息也熱熱的,隨即替她把脈,片刻後冷臉道:“去把那個華郎中開的藥方子拿來。”

蘭苕趕忙從袖袋裡掏出來,恭敬著,兩手遞上。

蒙炎仔細看了一遍就把藥方子扔在了蘭苕頭上,“溫和無用,隔靴搔癢,用這個方子熬出來的藥汁也就比喝水強一點,再去把以前的方子找出來我看。”

蘭苕心頭一凜,爬起來就疾步往矮榻的方向去,矮榻左手邊有一方三屜鬥櫃,從第一個抽屜裡拿出厚厚一踏藥方,疾步而回,跪地呈上。

“郎主,娘子從小到大用過的藥方子都在這裡了。”

蒙炎一看,藥方都是按年月整理好的,對比前麵幾張藥方,今日下的藥方子,藥量隻適用於孩童,酸棗仁、合歡皮、朱砂這類安神助眠的藥材藥量卻比上回用藥量增加了三成,這分明是故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