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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立時冷戾一笑。

“你。”蒙炎一指九畹。

“奴婢九畹在。”

“即刻去前庭武盛院,尋龍牙龍雀二人,讓他們去那個懸壺藥堂把你們嘴裡那個華郎中拘來。”

九畹領命,爬起來就疾步而去。

“你們派誰去請的郎中?”蒙炎冷盯著蘭苕問。

蘭苕忙道:“是白駒,娘子出嫁,本家陪送了一些仆從奴婢,白駒夫妻是專管內外行走之事的。”

“如此看來,你是她身邊的大總管了?”

“是,娘子較為倚重奴婢。”

“那你還不快去把那對夫妻傳來,在等什麼?等他們串供?”

蘭苕略顯慌亂,實在不知事情怎麼就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都是隨娘子嫁進鎮國公府的,和娘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實在沒有謀害娘子的理由啊,心裡雖如此胡亂想著,腳步卻不停,疾步去了。

說話間,蒙炎調兵遣將,遊刃有餘,年未弱冠的百辟、錕鋙被兄長們派來聽宣。

蒙炎塗抹添改了藥方藥量之後,交給百辟,令他去他的藥廬抓藥,熬好了送來。

蒙炎望著昏睡不醒,病情卻隻重不輕的荔水遙,自嘲的想,我醫術尋常,但給你治個風寒還綽綽有餘,偏你還要往外頭尋郎中。可見,對我的出身經曆是一點也沒了解過,全然沒把我放在心上。

第012章 孝順

如此一番折騰便到了醜時,後花園東北角雞舍裡的紅冠大公雞蘇醒過來,撲棱著翅膀飛上籬笆,一爪立一爪蜷在腹下,喔喔喔的引頸高鳴。

正堂下,一個身穿忍冬紋墨藍道袍的老郎中立在前頭,額上冷汗涔涔。在他身後跪著一對年輕夫妻,緊挨在一起,瑟瑟發抖如遭瘟的雞狗一般。

寢房內,蒙炎捏著荔水遙的嘴,把溫熱適口的濃藥汁子一勺一勺的給她喂了進去,硬生生把她苦醒了,胃裡翻江倒海一般就想往外吐,蒙炎在她幾處%e7%a9%b4道上點了幾下就給止住了。

“娘子感覺如何,可好些了?”四個侍女都聚在床榻前,六雙眼睛殷殷期盼,一雙眼睛惶惶不安。

彼時,蒙炎正把荔水遙圈在懷裡,荔水遙就推他,“你好熱,我要躺下睡覺。”

蒙炎冷笑,“自己發燒,渾身燙手,倒冤枉是我熱,不愧是你,窩裡橫。”

荔水遙雖被燒的腦子不甚清明,但她還是聽懂了,“你說誰?”

“說你。”蒙炎把她放回床上,扯下鵝黃紗帳,他自己壓著紗帳坐著,把下床的位置嚴嚴實實堵住,“把外頭跪著的都弄進來。”

帳子裡,床頭有燈,如此,鵝黃帳子上就映出荔水遙模糊的影子,她懵懵的,“你做什麼?”

蒙炎不理她,這時百辟錕鋙攆雞似的把華郎中,奴仆白駒,仆婦柳翠攆了進來,百辟挎著刀,板著臉警告,“老老實實跪著,仔仔細細回大將軍的話,若有隱瞞包庇,軍棍伺候。”

蒙炎未曾開口,隻是坐在那邊,冷目如鷹,釋放威壓,華郎中就頂不住了,慌忙道:“大將軍饒命,小人直說就是,今日那白駒又來尋小人出診給荔四小娘子瞧病,荔四小娘子已經是小人經治的老病患了,小人習以為常,腹內早有常用的有效的治療方,誰知荔家主母身邊的吳媽媽又多叮囑了兩句,第一句說,親生的母親是不會害自己的孩子的,隻是裡麵有些不好讓外人知道的緣故;第二句又說,荔四小娘子隻是尋常風寒,已經用過藥了,讓我來鎮國公府出診時,用荔四小娘子五歲時用過的方子,再多多的添加些安神的藥材就可以,裝裝樣子罷了,不會服用。”

說到此處,華郎中悔的捶%e8%83%b8頓足,汗如雨下,“都是小人思慮不周惹的禍,竟是忘了二月二小娘子已經嫁給大將軍為妻,這才把大將軍得罪了。小人真真沒有多想,隻想著人家親生的母親如此吩咐自有人家的道理,小人一介卑微的郎中,聽主家的便是,求大將軍明鑒,小人若有一句謊話,甘願墮阿鼻地獄!”

荔水遙聽明白了,紗帳裡坐著的影子反而躺下了。

蒙炎回望了一眼,又冷冷盯住白駒柳翠夫妻。

柳翠膝行往前爬了兩步,靠近服%e5%aa%9a,哭道:“接了蘭苕小娘子的活,服%e5%aa%9a小娘子又來說,娘子生病需告知本家夫人一聲,奴婢就這麼把話傳給了當家的,服%e5%aa%9a小娘子你說句話啊。”

服%e5%aa%9a白著臉,緩緩跪下了。

白駒就趕忙接著道:“奴聽從上麵的吩咐,先回本家見了夫人身邊的吳媽媽,吳媽媽之後從內院出來就跟著奴去找了華郎中,再之後就是華郎中說的那些了,奴若有一句謊話,奴也甘願墮阿鼻地獄。”

事情查問到這裡基本就水落石出了。

蒙炎揮退了他們,荔水遙隔著紗帳問服%e5%aa%9a,“你有什麼要說的?”

服%e5%aa%9a哭道:“奴婢隻是想著,咱們初來乍到,舉目無靠的,娘子病了,奴婢六神無主,這才自作主張了一回,求娘子看在奴婢一片真心的份上,饒奴婢這一回吧。”

蒙炎冷笑,扯開紗帳就死死盯住荔水遙,“舉目無靠的?我這郎主在你心裡是死的?”

荔水遙喝下的湯藥見效了,臉上潮紅稍稍退去一些,隻兩腮上還粉豔豔的,雙眸水亮,“她說的,是她以為的。”

“你呢?”蒙炎咄咄逼近。

荔水遙伸出一根纖指抵住他靠近的大臉,嫣然不答。

蒙炎頓時就覺自己活該,真真活該,這就是他強扭的瓜,不甜,還發苦!

“服%e5%aa%9a,不要有下一回了。”

“是,沒有下一回了。”服%e5%aa%9a緊繃的心弦頓時一鬆,竟還升起一絲不屑來,她趕忙壓下,低下頭做恭敬狀。

“都下去眯一會兒吧,天要亮了。”

侍女們一起離開,輕輕掩上了門,房內一時隻剩下荔水遙和蒙炎二人,燈花爆了又爆,一如蒙炎此時的心情,他把目光從燈上移開,挪到荔水遙的臉上,潮紅已經完全褪去了,嬌容玉麵,原本顯得蒼白的唇也重新恢複成她自己的朱紅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睡覺也抹了口脂,前世他隻敢遠觀不敢褻玩,便是那般以為的,今生他強要了,嘗了,便知道,朱紅色就是她唇上的顏色,比他前世晝思夜出來的還要軟甜,被親過後顏色還會加深轉赤,潤潤的似要滴血一般,讓人不忍碰又心癢難耐的想碰。

“色1胚。”荔水遙微蹙黛眉,拉高被子遮了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眸。

“你該慶幸,你的臉和身子能吸引我。”蒙炎冷哼。

“如此,色1胚二字與你絕配。”

蒙炎鷹眸深深的望著她,自嘲一笑,“是,我偏愛你這個色1相的。”

荔水遙一怔,雖然心中早有認定,可真的從他嘴裡聽到,還是不免失落。她本來幻想著,前世至少還有一個蒙炎對她有兩分真心,現在看來,也不過止於色1相罷了,如此,她往後行事便沒什麼負擔了。

果然,人活一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你親娘算計你,你就沒什麼想說的?”蒙炎冷冷道。

“左不過是為了我好罷了。”荔水遙側轉身子朝裡,懨懨的道。

“嗬,算我多管閒事。”

說罷,起身走了。

荔水遙獨占大床,舒服極了,一覺睡到太陽高升。

春光日暖,蘭花都開了,清香盈室。

荔水遙懶怠梳妝,隻穿一襲梔子黃的齊%e8%83%b8襦裙,青絲垂腰,拎著金鑲玉的小水壺在給蘭花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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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服%e5%aa%9a歡喜的從外頭走進來就道:“娘子,夫人來探病了,馬上就到。”

彼時,紫翹在右梢間條案上裁剪,蘭苕在煮茶,九畹在書房整理嫁妝賬冊,聞言,紛紛放下手頭上的活計奔向了荔水遙。

“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讓夫人瞧見娘子這個時辰還沒梳妝,定是要訓斥的。”紫翹乾著急。

“娘子快坐下,奴婢給您挽個簡單的發髻。”蘭苕已是從妝鏡台上拿了一把梳子過來。

九畹倉促間拿了一支青雀釵過來,荔水遙推開蘭苕,道:“把他給我做的那十支生辰贈釵都找出來,尋個匣子單獨放在一起,我有用。”

九畹頓覺手裡的青雀釵燙手。

“你們也不必替我急,我已嫁人,荔氏內宅的規矩管不到我頭上了。”

“誰說的?孝字在上頭,我為你母,你不聽我的話試試!”

荔水遙澆水的動作一頓,緩緩轉身。

第013章 固寵

今日小蕭氏穿戴的稍顯素淨了,梳著灑金雲錦包髻,插了一圈十二隻小金花,戴了一對大珍珠耳墜子,一個珍珠瓔珞金項圈,身上穿的是縷金翠色纏枝牡丹紋大袖披衫,胳膊上掛著一條拖地泥金赤色披帛,迤邐而至,兀自在主人位坐了。

“母親萬福。”荔水遙走至下首位,福身一禮。

小蕭氏打量著荔水遙素麵朝天,裙裳不整的邋遢樣子,%e5%aa%9a容一沉就訓斥道:“才嫁到這裡幾日,就被這一家子上不得台麵的作風傳染了不成,成何體統,還好是我瞧見了,若是讓你父親瞧見,不跪三日祠堂饒不了你。”

荔水遙也兀自坐了,母女之間隔了一張紫檀小幾,她望著站在小蕭氏身畔,打扮的嫵%e5%aa%9a招展的荔紅枝,道:“母親帶著三姐過來,是來探病的?”

小蕭氏微頓,傾身靠向紫檀小幾,挑眉笑道:“喊母親不喊阿娘,莫不是為換藥的事兒生氣了?阿娘今日來就是為了此事,傻孩子,阿娘能害你嗎,不過是想讓你多病幾日,拖到花朝節你的生辰,你三姐就有借口過來,一則為你慶生,二則,你纏綿病榻正需要娘家人照顧,你三姐不就可以順理成章的住下來了嗎?如此,你若不想時,你三姐便可替你,阿娘可是一心一意都為了成全你和……”

小蕭氏故意壓低聲量,“阿娘知道,你滿心裡隻有長陵一個,定是不願意和那人同房的,阿娘這幾日在家裡為你發愁,和你三姐一起想到了這個法子幫你,如此,既可以成全你的心意,又可以讓你三姐替你固寵,若你三姐能懷上孩子,你幫襯著要個媵的名分,如此,你們姐妹二人齊心,鎮國公那等武夫還能逃出你們姐妹的手掌心?”

“我這身子是個什麼狀況,阿娘是深知的,真就不怕拖延幾日,小病拖成大病,把我拖沒了?”

小蕭氏笑道:“怎麼會呢,阿娘心裡有數,還心疼你,怕你生病身子難受,特意讓吳媽媽囑咐華郎中給你的藥裡多加了安神助眠的藥,昏睡過去了就不覺得了。”

“昏死了呢?”荔水遙佯裝惱怒。

“不會不會,再說了,都是為了你,倘若你肯乖乖聽話哄著鎮國公提挈兄弟,阿娘也不會出此下策,還得搭上你三姐,還不都怪你這丫頭被寵壞了。”

荔水遙仿佛被說服了一般,歎氣道:“阿娘說的對,也好。”

小蕭氏大喜,給荔紅枝使眼色。

荔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