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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羅披衫,再要一條蕊黃色祥雲綃披帛。”

紫翹原本就在收拾箱籠,聞言立時就去找,衣物裙裳都是她負責的,很快便找齊了,又額外拿出了一雙並蒂荷花厚底紅繡鞋。

這時蒙炎走了進來,直直走到妝鏡台一側,就那麼抱臂而立,凶巴巴的瞪眼。

立時,正在給荔水遙梳頭的蘭苕雙膝就開始發軟,想到昨夜那一腳,肚子莫名開始犯疼。

荔水遙看著他%e8%83%b8膛上一道道的抓痕,頗有些觸目驚心,怪不得一睡醒就覺得十根指甲又酸又疼呢,立時嬌叱,“你又想做什麼?”

蒙炎看向紫翹手臂上搭著的石榴紋紅裙子,文心蘭紅披衫,蕊黃色祥雲披帛,沒作聲,自顧往屏風後去了,沒一會兒便傳來水聲。

“那是我用過的。”

蒙炎沒理她。

荔水遙卻已經想到了,這是怕她又穿一身素。

荔水遙望著映在傲雪淩霜紅梅圖屏風上的偉岸身影,默默想,我又不是傻子,經曆昨夜,我可不會再像前世那般的態度對你,何況,你於我有用。

蒙炎走開了,蘭苕梳頭的動作就快起來。

“你進來,為你的郎主更衣。”

荔水遙把鳳頭銜珠金步搖遞給蘭苕,沒理會,美美的望著鏡子裡鮮嫩的小娘子,歡喜打從心底裡冒出來。

九畹趕忙去挽床帳子,紫翹跪在地上,把腦袋埋進了箱籠裡。

服%e5%aa%9a本正立在角落裡無所適從,聞言,左右看看隻她一個閒人,猶豫著抬腳往屏風後麵走。

荔水遙從銅鏡裡看見,眸光轉冷,但她已經想到怎麼利用服%e5%aa%9a了,便溫聲道:“服%e5%aa%9a,倒一碗茶給我。”

服%e5%aa%9a聞言,吐一口氣,響亮的答應一聲,立即就去了。

蒙炎轉出屏風,渾身上下依舊隻有一條黛黑的羅褲,他也不說話,兀自往床榻上一坐,臉黑沉,氣勢外放,嚇的九畹立即避開,躲去和紫翹一塊收拾裙裳。

“大將軍,咱們賭一賭,今日我不給你更衣,你若能就這般見人,我也服你。”

荔水遙弄好妝發,悠悠然步入右梢間,九畹紫翹蘭苕都跟了進去,九畹解下金鉤,將紅紗帳子垂下遮住鏤空雕花月洞隔斷,蘭苕紫翹則幫著更衣。

服%e5%aa%9a端著熱熱的茶碗,貼著壁花站著,膽戰心驚,生怕被發現。

蒙炎望著紅紗帳幔上映出的倩影,攥了攥拳頭,猛地站起大步撞了進去。

蘭苕九畹紫翹三女頓時發出驚呼,被凶惡的趕了出去。

荔水遙捂著才穿了一半的齊%e8%83%b8石榴裙,厚密卷翹的睫毛驚顫,豔色的唇微張。

“服侍你的郎主更衣!”蒙炎冷冷俯視著荔水遙。

荔水遙隻覺他渾身的熱氣往自己臉上撲似的,熱悶的讓她喘不開氣,一顆心怕的上下亂跳。

晨光透過紅紗窗射進來,滿室粉光,暈染的二人的臉都紅彤彤的。

“更衣便更衣,你凶什麼。”荔水遙撐不住,星眸包淚,眨動間淚珠滾落,聲兒也嬌軟下來。

蒙炎的目光隨著她的淚珠往下挪移,雪膚脂膩,蘭香幽幽,齊%e8%83%b8的石榴裙用碧色的絲絛係出如意結,掛在綿軟的一握便能化了似的那裡,他喉頭滾動,驀的移開了眼,望著紅紗窗,冷聲硬氣,“更衣!”

荔水遙輕輕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

鎮國公府原是前朝王府,占地極大,有東中西三路,中路正堂掛著禦賜金匾,有禦筆親書“鎮綏”二字,是為鎮綏堂,鎮綏堂後麵就是正院,蒙炎婚房所在。

東路主院,是為春暉堂,此時,春暉堂門窗大開,堂下榻上,中置小幾,左邊坐著一個寬額廣頤,相貌黝黑粗獷的老翁,身上穿著簇新的錦綢直裰略顯局促,右邊坐著一個雙眼皮大眼睛直鼻梁的老嫗,穿著簇新的織錦華服,戴了一頭的金釵金簪,神態坦然大方,正是蒙炎的雙親。

下手兩排圈椅,左右各六把,左邊做了兩個人,一個小郎君,一個小娘子,小郎君五官端正,大眼有神,虎頭虎腦,小娘子生了一雙丹鳳眼,模樣清秀,正是蒙炎的一對龍鳳胎弟妹,蒙炙和蒙玉珠。

右邊做了四個人,第一把椅子上坐著一個俊眉修眼,膚色白皙的俊郎君,第二把椅子上坐著個模樣尋常,皮膚黃黑粗糙,膀大腰圓的婦人,這一對正是蒙炎的長姐和長姐夫蒙蕙蘭和王芰荷,再後麵兩個椅子上坐的則是他們的一雙兒女,長相隨了蒙蕙蘭的是兒子王有斐,雖不醜卻也不及其父的一半,女兒卻專挑了其父的優點長,大眼睛高鼻梁,奶白的膚色,俏麗之處小勝芙蓉,是個小美人,叫王琇瑩。

劉氏瞅瞅外頭紮眼的日光,想著這個兒媳婦世家貴女的出身,耐著性子繼續等。

這時王芰荷雙手攏在袖子裡,嗬嗬笑道:“昨日曬嫁妝,我細瞧了瞧,咱們家給出去的好幾樣貴重的聘禮都沒影兒,那箱籠半數也沒打開,我掂了掂,輕的很,也不知裡頭搪塞了什麼才不敢曬出來,我在外頭打聽著,荔氏內囊空了的閒話怕是不假。”

蒙武瞥了王芰荷一眼,沒做聲。

劉氏卻道:“那也沒什麼,人家有名頭,百年世家教出來的大家貴女給我當兒媳婦,擱在以前做夢都不敢有。”

王芰荷又笑,“嶽母,你聽過陪門財沒有?”

劉氏隻當是閒話家常,就問道:“什麼是陪門財,他姐夫,你識文斷字,知道的多,說給咱們聽聽?”

王芰荷翹起二郎腿,幽幽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前朝風光起來的士族高門有衰落了的,名望卻還在,平素裡高高在上不屑和庶族寒門聯姻,可當他們不湊手的時候,也會把家中庶女嫁出去,嫁妝給的少少的,聘財收的高高的,這一進一出的等差,補的就是門第錢,這樣的事兒多了,就有了陪門財這樣的說法,不成想,咱們是聖上賜婚的,竟也有此劫。”

劉氏想著聘禮裡頭那一對碧綠碧綠的鐲子,等人高的珊瑚樹,臉盆那般大的羊脂玉的彌勒臥佛,滿滿當當的那一斛珍珠,心疼的了不得,麵上便帶了出來。

蒙武“咳嗽”一聲,“都是大郎自己戰場上拚命攢下的,浮財罷了,兒媳婦帶進來的那兩車書,足以抵了還有餘,那才是能惠及子孫的寶貝。”

劉氏自然知道書本的珍貴,可還是心疼。

這時,蒙炎和荔水遙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劉氏定睛一看,心肝都顫起來,哎呦,昨日匆匆忙忙瞅了一眼就知道這個兒媳婦長的俊,今日細細一瞧,何止是俊,真真天仙一樣。

王芰荷看直了眼,二郎腿都下意識放了下來。

蒙武這個阿翁不過看了一眼就等著新媳婦敬茶了。

這時便有下人放了一個蒲團在地上。

前世沒進行到這一步就鬨開了,這回蒙炎渾身都緊繃起來,眸光刺冷。

荔水遙上前,依禮下拜,“兒媳荔氏,拜見阿翁,拜見阿家。”

又從蘭苕端著的茶盤裡捧出一碗清茶,“阿翁請喝茶。”

蒙武趕忙接在手裡,一口氣喝乾淨,“好孩子。”

荔水遙兩手舉過頭頂,柔順敬上,“阿家請喝茶。”

一霎,荔水遙的紅羅大袖往下滑了一指長,劉氏接茶碗時便瞧見了她右手腕上那一圈青紫,她的膚色又白又嫩,越發襯的那青紫嚇人,劉氏心裡驚疑,喝茶時剜了自己大兒子一眼。

“好孩子,快起來了。”劉氏拉著荔水遙的手,摸了又摸,“你這手長的又細又白,我這副鐲子怕是不配你。”

說著話,拿出了一副陳舊發黑的銀鐲子,上麵的花紋都磨沒了。

荔水遙收回手,交疊著放在腹前,乖順的垂著頭沒做聲。

“我蒙家三代耕農,泥腿子出身,自然沒有好東西給你,這副鐲子雖不值錢卻是從太阿婆手裡傳下來的,你拿著,收好。”蒙炎冷著臉開口。

“是。”荔水遙眼眶一紅,嬌弱應下,張開兩手從劉氏手裡恭敬接下。

劉氏瞅瞅自家大兒的冷臉,再打量打量新兒媳快哭了的小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但這會兒有外人在不好發作。

“早食我盯著灶上人做好了,時候不早了,趕緊吃飯,吃完飯個人乾個人的去。”

有劉氏發話,蒙武率先起身往東次間去了,劉氏隨後,接著便是蒙炎,荔水遙察言觀色,落後半步跟了上去。

接著就是蒙炙蒙玉珠兄妹,綴在荔水遙身後,蒙炙大眼睛閃亮,盯著荔水遙雲鬢上微微晃動的金步搖,腦袋跟著晃悠,走路沒個正行;蒙玉珠緊跟著荔水遙,鼻子嗅來嗅去,荔水遙腳步一頓,她鼻尖就撞了上去。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荔水遙踉蹌,蒙炎一把就拽住了她的右手腕。

荔水遙倒吸一口涼氣,眼睛裡頓生薄霧。

蒙炎驀的鬆手,背手在後,坐到了蒙武右手邊。

劉氏早已經在飯桌前坐好了,把新婚夫妻倆的神態動作都看在了眼裡,心裡頓時就有譜了,怕是自己大兒年過二十八才開葷,洞房夜沒把持住,把人家嬌貴的小娘子給傷著了。

王芰荷蒙蕙蘭一家子在飯桌下首各尋椅子坐定時,下人們就把早食都端了上來。

滿桌子卻隻有一種主食,一筐子熱氣騰騰的蒸餅,配了兩樣醬菜,每人一碗白米粥。

劉氏拿了一個撒了白芝麻的蒸餅給荔水遙,“大兒媳,這撒了白芝麻的是糖餅,又香又甜,你吃一個。”

荔水遙站起來兩手接著,“多謝阿家。”

“哎呦,這孩子,恁的多禮,咱們家沒那麼大規矩,快坐下吃吧,彆拘謹,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婆媳倆說話的功夫,蒙炎已經啃了兩個肉蒸餅,荔水遙看他一眼,又看旁人,都是用手拿著直接啃,她也捏著糖餅咬了一口,在嘴裡細細品味,果然又香又甜,如此咀嚼了十來下,體味著食物入喉的過程,隻覺滿心歡喜。

蒙玉珠本正大口啃餅吃,偷瞧荔水遙時,看她吃東西的樣子就呆住了。

“大嫂,你吃東西也這麼好看呀。”

蒙蕙蘭一抹嘴,餅渣滓簌簌往下掉,伸手又拿了一個開吃,飯桌下頭,王芰荷踢了她一腳。

蒙蕙蘭“哎呦”一聲,“你踢我乾嘛?”

荔水遙頓時紅了臉,捏著糖餅無措起來。

“大兒媳,我聽人說,像你們這樣的世家貴女,吃相都是從小培養的,有這事沒有?”

“有的,棠氏有內學堂,我四歲起便在那裡上學。”

蒙炎聽不得“棠氏”二字,喝光白米粥就起身離席。

劉氏連忙道:“你彆忙走,一會兒我有話問你。”

荔水遙仰頭看著他重新坐下,又拿了個肉餅來吃。

她數著呢,一會兒功夫他吃了八個肉餅,也不怕撐死?

第004章 玉堂富貴

一時,飯桌上隻有啃餅喝粥的聲音,蒙武呼嚕呼嚕喝光自己碗裡的,放下碗筷就離席出去了。

蒙炙一看自己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