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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無今夏 眷希 4329 字 3個月前

幾條街,這事我現在還記得。”

陳緣知聽到前座的女孩興致勃勃地和同桌說:“聽說去年第一也回來了!我朋友和他住一個小區的,昨天剛好就碰到了!”

“哇,那估計會致辭吧?”

陳緣知對什麼優秀畢業生不感興趣,她錯開眼,朝身後瞥去,剛好看到謝槿樺從後排走過。

陳緣知揚起聲喊人:“謝槿樺!”

陳緣知的聲音和平日裡的差彆不大,但謝槿樺的反應卻特彆劇烈,她猛地刹住腳步看來,手臂差點撞到前麵的書櫃。

陳緣知:“?”

自從知道謝槿樺的病史之後,陳緣知總隱隱約約有點關注她的身體情況,此時見她臉色不對,陳緣知還以為謝槿樺是哪裡不舒服了,連忙起身走來:“槿樺,你沒事吧?”

謝槿樺慢慢緩過神來,朝她點了點頭:“我沒事。”

“那就好。走路記得要小心。”

“嗯。”

陳緣知開口說起彆的事,雖覺得奇怪,但她也沒有多想,把謝槿樺的出神當作是她學習疲累了的反應。

晚上,最後一節晚自習也結束,陳緣知主動提出和謝槿樺一起走。

兩個人都是外宿生,平時偶爾也會一起下晚自習,更多的時候時間湊不到一塊兒,就各走各的。

謝槿樺沒有拒絕,兩個人聊著今晚老師發下來要求做的試卷題目,對麵教學樓的玻璃幕牆投影黑夜烏雲,白燈明熾,下課人潮擁擠,兩人不急不躁地順著人流下樓梯。

“我覺得導數那道題,確實是可以用老師說的辦法,但是一般來說那個思路實在是太難想到了……”陳緣知一邊思考一邊說著,卻沒聽見預想中謝槿樺的回應,她有些奇怪的側頭看去,發現謝槿樺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腳步,看著自己的右手邊的方向。

陳緣知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是一樓的移動公告欄。

陳緣知走到了謝槿樺旁邊,“學校又貼了什麼新東西嗎?”

謝槿樺:“好像是去年全國所有大學各專業組的錄取分數線。”

陳緣知恍然,謝槿樺突然回頭看她,神情認真,“緣知,你先走吧,我想看一下這個。”

陳緣知愣了愣:“噢,好。”

她本想說這個全國高校的錄取分數線在考試院公眾號就能搜到,可以回去慢慢看,但謝槿樺得到她的回複之後已經朝那邊走了過去。

陳緣知離開前看了一眼謝槿樺,那塊公告欄前擠滿了人,謝槿樺就站在人群的邊角,看著上麵粘貼的表格和數字,目不轉睛。

回到家中後,陳緣知想起今天發生的事,忍不住給許臨濯發去信息:“許臨濯,當省狀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陳緣知丟下手機去廚房倒水喝,拿著杯子回房時重新拾起手機,對麵的人已經回複了她:“很難說,因為我沒有當過。”

陳緣知看來這條回複,忍不住翹起唇角。

陳緣知:“你就沒有想象過嗎?”

許臨濯:“不敢。”

陳緣知:“要是你都不敢想,那我們學校也沒人敢想了。”

許臨濯過了一段時間才回:“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幾十萬分之一的概率,我不敢肯定這種事。如果最終沒有實現的話,曾經的幻想就會變成索命的痛楚,所以乾脆不想。”

陳緣知把這段話來回看了很多遍,才慢慢打字道:“我聽說去年的省狀元也會回來。”

許臨濯:“是,我們班主任已經和我們說了。”

陳緣知:“我聽到班上有人討論他,說他很厲害。”

許臨濯:“他嗎?他的確很厲害。可能你不知道,他其實和我們同歲。”

陳緣知切實地驚訝了:“和我們同歲?那他怎麼會那麼早參加高考,難道他跳級過嗎?”

許臨濯:“對。他跳過兩次級,初中一次,還有一次是前年剛入學的時候,他申請了跳級,直接上了高三,在去年參加了高考,拿了去年理科的省狀元。”

陳緣知暗暗感歎:“好牛的人。”跳級還能考全省第一,這種程度隻能說是天賦了。這樣的人實在令人望塵莫及。

“對了,他是哪個初中畢業的啊?”

許臨濯:“他就是信雅的。”

居然還是同初中的大佬!陳緣知更驚訝了:“我怎麼都沒聽說過他?”

許臨濯:“可能是因為不在一個區吧,他是西校區的。”

陳緣知:“噢,那確實是不在。”陳緣知是東校區的。

不過同個校區估計也沒用,她初中的時候都不怎麼關注這些事。

“那他叫什麼名字?”

“梁瀛。”

……

陳緣知再次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她早已坐在了禮堂的座椅上。早上醒得太早,陳緣知從坐下就開始犯困了。

靠著椅子微微瞌睡的腦袋因為聽到了熟悉的名字,而變得清醒了一些。

“下麵請去年的理科類第一名,梁瀛同學,上台為大家做經驗分享,大家掌聲歡迎!”

舞台下掌聲烈如雷鳴,舞台上幕布紅如火焰。禮堂頂高遠如一望不可窺儘的蒼穹,其上的白燈發出的光亮遠遠灑落,仿佛來自宇宙深處跋涉千年的光輝。

眾人議論紛紛,或是滿不在意地談笑風生,或是滿眼好奇地抬頭張望,直到一個身形清瘦高挑的男生走上台,在那一簇繁茂的花前站定,伸手撥了一下花後擺放著的麥克風。

陳緣知的目光也聚焦在那個名叫梁瀛的人身上,白光堆積如雪,落在那人的肩膀。

梁瀛的身形和許臨濯很像,以至於令她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但陳緣知無動於衷。

也許很像,但這個人不會是許臨濯。

距離隔得很遠,陳緣知看不清梁瀛的長相,隻知道是個身材瘦高的男生,戴著副眼鏡,背脊挺得很直,頭發修剪得乾淨利落。

麥克風裡傳出來的聲音沉穩有力,很清亮,令她想到流瀉山巔的溪水:

“同學們好,我是梁瀛。很高興作為優秀畢業生回到母校,在此為大家作經驗分享。”

陳緣知本來是想認真聽一下這位大佬分享的學習經驗和方法的。

但是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一對姐妹花,倆人討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她聽見,頗有些讓她分心:

“我靠,你覺不覺得這個梁瀛好帥?”

“什麼鬼,臉都看不清就帥了?”

“你懂什麼,我本來就更看重整體的感覺啊。你看這個頭肩比,還有這個身高!他比主持的那個女生還要高一大截,肯定有180了!”

“哎呀彆想了,人家都讀大學了,你還是個高二的小屁孩呢。”

“乾嘛,想想又不犯法。”

“哎,你還真彆說,說不定人家在大學裡有女朋友了呢?這可不興想了啊。”

陳緣知很想讓自己忽略這種無聊的討論,但她還沒厲害到能控製聲音不傳進自己的耳朵,於是隻能努力地把注意力轉移到台上的人身上。

突然間,身邊一直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的人站了起來。陳緣知轉頭看去,有點意外,“槿樺,怎麼了?”

謝槿樺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陳緣知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冷氣。

謝槿樺:“我去廁所。”

陳緣知愣愣地讓出腿:“……啊,好的。”

謝槿樺擦著陳緣知的腿擠出了座位,陳緣知回頭看她,她已經朝入口大步走了過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陳緣知盯著她的背影,頓了幾秒,眼看著謝槿樺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入口的大門背後,才終於抬步跟了過去。

一門之隔的禮堂大廳裡,梁瀛的聲音依舊平穩清晰,麥克風自帶的一點點延遲和電磁音韻,讓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海潮褪去時被托起的浪花,含混得悠緩。

清晨的陽光和煦地照進大廳,此時的大廳空曠無人,雪白的瓷磚上倒影清晰。

陳緣知出門之後就看到了謝槿樺,此刻的她站在禮堂大門口前的柱子旁邊,背影一動不動。

陳緣知往那邊跑過去,快到那人身邊時才開口喊道:“謝槿樺——”

謝槿樺還沒回頭,陳緣知已經看清了柱子後的東西。

那也是一塊移動公告欄,公告欄上貼著這次到場作經驗分享的五個優秀畢業生的照片和簡介。

陳緣知微微一愣,她站定在謝槿樺身邊,也就是這時,她側過臉,看見了謝槿樺臉上的表情。

她從未在謝槿樺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

那是憂傷嗎?好像也不是,像謝槿樺這樣的人不會陷入純粹的憂傷裡麵。她會難受,可她的難受會促使她變得更執著,如同此刻陳緣知看到的謝槿樺一樣。

她的眼神那麼專注,堅若磐石,那種憂傷隻是磐石下附生的蒲草,無足輕重地搖擺著,時不時瘙癢她,卻永遠無法動搖她的意誌。

她的意誌是什麼呢?

陳緣知順著謝槿樺的目光看去,落在公告欄最頂端的那人的照片上。

陳緣知終於看清了,那個叫梁瀛的男生的臉。

和她想象中的一樣,五官端正的少年,穿著校服,鼻梁上戴著一副銀邊眼鏡,看來的目光清霜白雪。陳緣知發現她很難第一時間注意到這個人的長相,反而更容易被他的眼神吸引。

年少的聰穎卓絕讓他的眼睛裡滿是意氣風發,但細看之下,那種意氣隻是表象,掩蓋著如山的沉靜堅忍。

而謝槿樺垂著眼睫,仿佛在和梁瀛對視。

她的目光奇異的安靜,甚至安靜得透露出溫和。

那一刻,所有埋藏在過去的細節衝破了困惑叢生的河堤,一切的疑慮儘數化作恍悟,猛烈地衝蕩著陳緣知的內心。

禮堂內,梁瀛遙遙傳來的聲音盤旋而落,語調被距離模糊得溫柔,一瞬間撫平了這一處興起的驚濤駭浪。

陳緣知忽然想起,她後來和謝槿樺關係變好之後,便一直是和謝槿樺一起去上體育課。

去操場的路很多,但她總會不知不覺跟著謝槿樺走一樓連廊的那條路。那條路上粘貼著上一屆的高三生的最終錄取院校和高考分數。陳緣知這才想起,謝槿樺每次都會站定在那塊很長很長的海報欄前,盯著某一處看很久,才轉頭和她離開。

陳緣知張了張口,心裡已然明白了什麼,所以她喊她的聲音格外輕,像是怕驚擾什麼一般:

“……槿樺。”

謝槿樺收回目光,轉頭看向她,眼神安靜:“你怎麼也出來了?”

陳緣知低聲道:“你呢。”

“你不是要去衛生間嗎?為什麼站在這裡。”

謝槿樺沒有回答,她重新轉頭,看向麵前的公告欄。

“陳緣知,”謝槿樺慢慢開口,“你還記得嗎?我和你說過,做完手術之後到現在,我總共暈倒過三次,前兩次都被人發現送去了醫院,但其實兩次都沒有查出原因,醫生說我的身體很健康,一切都很正常。”

“第一次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