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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左朝見的過去,他還是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為他的遭遇暗暗心驚著。

儘管早就有過猜測,可左朝見的經曆仍是超乎他的想象,難怪他會留下那麼嚴重的心理創傷,也難怪他會極度依賴他。

錄像帶的畫麵跳了跳,從窗外可以看到,時間從冬天到了夏天。

少年長大了一些,坐在醫生麵前時,他既然麵無表情,但他的眼神產生了一些變化,有了少許的生氣,不再像是冰冷的玻璃。

“最近……我做了很好的夢。”少年對醫生說。

“是什麼樣的夢?”

“我夢到一個人。是他救了我。”

“還能回憶起他的樣子嗎?”

“嗯。”

“他是什麼樣子,穿著什麼樣的衣服?”

“是個男孩,比我小,很漂亮很可愛。穿著睡衣。”

提到男孩時,少年的語氣起了波瀾,目光有著淺淺的眷戀。

醫生記錄著他的變化與敘述,笑著問道:“你學過畫畫嗎?”

少年搖頭。

“不會也沒關係,試著把他畫出來。”醫生說,“展現出他在你心中最好的模樣。”

少年認真地聽了醫生的建議,學了繪畫。

他有這方麵的才能,進步很快,當他在畫布上畫出第一幅男孩的肖像畫時,終於久違地展露了笑顏,很淡的笑容,卻讓他的父母瞬間紅了眼睛。

少年抬起手,細細描摹著男孩的眉眼,每個動作都充滿依戀。

他對父母說:“我想找到他。”

“你見過這個男孩?”父母追問,可以看得出他們也很想找到男孩,這樣會對治療少年的病非常有幫助。

少年輕輕搖頭:“我隻在夢裡見過他。”

“他是我的夢中人。”

“但我相信……他真實存在。”

父母還是決定要尋找男孩,夢是現實的映射,也許他們的兒子早就見過男孩,隻是記憶深藏於潛意識中,通過夢境表現出來,為了兒子,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他。

少年在日複一日的等待中漸漸長大,在夢境中,他始終是當初的少年,可在現實中足足過去了幾年,他已經有了年輕男人的外表輪廓。

錄像中的他依舊清冷淡漠,極少有情感波動,仿佛斷絕了與世間萬物的關聯,隻有當提到舒年時,才會有絲絲情感的漣漪。

他已經失去了愛的能力,唯有舒年能引他心動,令他還有活在世間的感覺。

左朝見的父母仍然沒有放棄尋找舒年,哪怕希望再渺茫,他們也想找到他。

可錄像帶的最後一段中,左朝見卻陷入了比最初更糟的狀態。

他蒼白瘦削,麵容毫無血色,靜靜地坐在病床上,如一具完美的人偶,連最後的一絲生氣也被破壞掉了。

醫生匆匆趕來與他的父母見麵,他母親哭著說:“他服了過量的安眠藥。”

“自殺傾向?”醫生皺了皺眉,“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不是自殺。”母親搖頭,“是他……太想見舒年了,才吃了很多安眠藥。”

“他說有一天晚上,他夢見了一具骷髏,骷髏帶走了舒年。”

“自那之後,他就再也夢不到舒年了。”

……

病房中的左朝見眼睫低垂,隱隱泛起淚光,十指收緊,幾乎攥出血來。

他啞聲說。

“我把他弄丟了。”

未婚夫們的聊天群·二十二

三號(小號):原來管理員還活著的時候就跟群主結仇了。

三號(小號):就是你每天晚上霸占了年年的夢,才害他夢不到年年,現在你居然還要殺了他,你好不要臉啊!

一號[群主]:[微笑]

六號:我想起了我的過去。

六號:既然魂魄注定要不全,那麼我也退出。

【群成員六號已退出本群。】

三號(小號):打倒邪惡的群主!我們重新建個群把群主排除在外吧,我來建群!

【群成員三號已退出本群。】

【群成員七號已退出本群。】

五號:換一換環境也好。祝群主一切順利。

【群成員五號已退出本群。】

四號:……

四號:我沒想過退群,但是現在隻剩下你這個傻逼了,好惡心。

【群成員四號已退出本群。】

【聊天群已自動解散。】

第23章 莊周夢蝶(六)

錄像帶放映時間不長, 結束之後,舒年盯著屏幕發了會呆,才把兩盤錄像帶都裝進了背包中。

幾年前, 他與左朝見在夢中相見的次數越來越少,意味著左朝見的心理創傷在逐漸恢複, 所以斷了聯係後,他以為左朝見已經不需要他了, 從未想過這幾乎要了左朝見的命。

想到如今左朝見早已死去,舒年更是情緒低落, 現在他能做的也隻有把錄像帶拿回去,以後多陪左朝見說說話了。

收拾好東西, 他拿出手機查看地圖, 放映廳再往前走,應該是一個巨大的蝴蝶溫室, 占據了整棟超過五分之一的麵積。

透過玻璃製的牆壁,可以看到溫室內種滿了高聳的熱帶植物,奇怪的是,這幾個月來無人照料,植物竟然還沒有枯萎,反而瘋狂生長,比原先更茂盛了。

溫室的構造比較奇特, 一樓沒有門, 必須從二樓才能進入, 順著□□走到地麵。

舒年轉身離開放映廳, 來到通向二樓的旋轉樓梯。樓梯建造得很寬敞, 寬有兩米, 螺旋向上, 半空中懸掛著美麗的蝴蝶標本。

“嗒、嗒……”

腳步聲落在空蕩蕩的樓梯上格外明顯,舒年走到一半,突然注意到牆壁有異樣:在牆麵相交的縫隙之間,竟然散發出了濃鬱的陰氣。

牆後有東西。

舒年貼近牆麵,粗略地看了看,沒看到開關,就放出了幾個小紙人,讓它們做更詳細地檢查。

小紙人蹦蹦跳跳,在牆角找到了一處不明顯的凹痕,還有一個鑽進牆縫,回來時向舒年反饋牆後是一個密室。

師兄會在密室裡嗎?

舒年俯身檢查凹痕,這個凹痕的形狀很奇怪,坑坑窪窪的,很不平整,有些像是人類的齒痕。

是人造的痕跡。

舒年摸了摸,正思索著,忽然聽到頭上轉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

從二樓下來的人是模特,她依舊是醉醺醺的樣子,渾身酒氣強烈,走路東倒西歪,險些從樓梯墜下去,還是舒年將她一把扶住,她才幸免於難。

“謝謝。”模特擺了擺手,靠牆站好,吐出一口酒氣。

“你有沒有看到我師兄?”舒年問她。

“你師兄?沒有。”模特搖頭,“他不見了?”

舒年點頭,模特攤開手,再次表示自己沒看見,又說:“我看到你在研究鑰匙孔,你發現後麵的密室了?”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鑰匙孔?”舒年指著那處凹痕,“你說它?”

“嗯。”模特點頭,“是鑰匙孔,我拿到了它的鑰匙。”

舒年不由意外。他之所以能發現這間密室,是因為他看到了擴散的陰氣,可身為普通人的模特又是怎麼發現的?她甚至還知道凹痕就是鑰匙孔。

而且她被蝴蝶包圍並失蹤後,一直活到了現在,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舒年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審視的意味,模特展顏一笑,開口說。

“我很可疑吧?其實沒什麼好奇怪的,我是趙澎的情.婦啊。”

她打開手機,給舒年放出了幾張照片,都是她和趙澎的不雅照,舒年馬上把她的手推了回去,叫她不要再展示:“我相信了。”

模特笑了起來,好像完全不在乎當著上億觀眾的麵暴露自己的隱私。

“沒事,你們隨便看,反正我馬上就死了。”

她笑靨如花,眼瞼緩緩爬出了蟲子,隨手撕開皮膚,裡麵也全都是蟲卵和蟲子。

讓人頭皮發麻的景象,她卻似乎習以為常,猛地灌下幾口酒,又將酒灑在傷口上,這些蟲子好似喝醉了,“劈裡啪啦”地掉了下去。

“我從半個月前就是這副鬼樣子了。”

她說:“還沒死透全是靠著喝酒,酒精有抑製這些蟲子的作用,不過,馬上也就撐不住了。”

模特目光死寂地看著牆壁:“我給他當情.婦,是想找到我的男朋友,可他已經死了,他的遺物就在牆後。”

“趙澎喝醉了,不小心說漏了嘴,他會留念每一位博物館的‘訪客’,把他們的隨身物品收集到秘密房間裡。”

“而所謂的‘訪客’——沒錯,進入這座博物館的人有很多,但沒人能活著出去。趙宇傑的媽媽、我的男朋友,他們都被趙澎殺了,成了怪物的食物!”

說到激動處,她咳嗽起來,不停地吐出黏糊糊的蟲卵,舒年遞給她符水,被她拒絕了:“不用了,我喝酒。”

她狠狠地灌了幾口酒,又從挎包裡掏出一小瓶酒扔給舒年:“這個送你,留著吧,挺管用的,你用不上也可以給彆人。”

舒年頓了頓,沒有回絕,將酒收下了:“謝謝。”

模特搖搖頭,掏出一串奇怪的東西,也一並交給了舒年:“這是開啟密室的鑰匙,你來開門,我手抖,對不準鑰匙孔。”

舒年接過鑰匙,低頭一看,所謂的“鑰匙”竟然是一串人類的牙齒,足足有幾十個,應該是從受害者的口腔中□□的。

他挑出了與齒痕對應的牙齒,按照凹痕扣了下去,隨著輕輕的轉動,牆壁“轟隆”一聲打開了,露出了隱藏的密室。

光是這把人類牙齒鑰匙,就足以看出趙澎是個心理極度變態的人,然而密室打開後,裡麵的景象還是出乎了舒年的意料,也在直播間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密室很大,裝滿了玻璃罩子,每個罩子裡都放著一個塑料模特,外層蒙著人皮,皮上穿戴著受害者的衣物或飾品。

模特看到了男友失蹤時穿著的衣物,一下子崩潰了,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趴在玻璃罩前哭嚎起來。

可她流不出淚了,她的眼眶中掉落出來的東西隻有蟲子。

舒年看了她一會,循著陰氣的源頭走了過去。

那是更深處的房間,門後就是陰氣的來源,他打開屋門,看到了大半屋的金條,右邊是一座監控台,分成許多小屏幕,密切地監視著博物館中的每一個房間。

金條和監控台上沾滿了粘膩的液體和鮮血,浸泡著晶瑩剔透的卵,每顆卵中都有長著人臉的毛蟲,散發出陰氣,極其惡心而怪異。

舒年丟出幾張符紙,符紙接觸到蟲卵,瞬間燃燒,卵中毛蟲發出尖叫,掙紮著想要鑽出來,卻很快被火焰燒成了幾道黑煙。

但它們並非是陰氣最大的源頭,舒年可以看到一道蜿蜒的粘液痕跡延伸到牆壁的儘頭,這道痕跡大約有一米寬,陰氣強烈,像是巨大的毛蟲爬行時留下來的。

舒年走到痕跡消失的牆壁邊,檢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