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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就是度蜜月的。”

“你少說兩句吧。”

瓦工也是好心,要是人家聽見了,還不得替厲鬼先把趙宇傑打死了?

“我不是諷刺他倆,我是真羨慕。”趙宇傑說,“人跟人就是這麼不同,你說我要是有這本事,我媽還會死在這兒?就連我自己也……”

他話沒說完,突然停下了動作,抬頭望向上方:“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瓦工當然聽見了,舒年也站了起來,凝視著天花板。

“咯楞……咯楞……”

天花板微微震顫著,似乎有什麼東西不斷地從中湧了過去,撞擊著內部的結構,發出了極為怪異的聲響,縫隙間散發出了米幻的香氣。

“嘭——哐當!”

一部分天花板砸了下來,噴出了鮮血和無數蝴蝶。

屬於人類的殘肢斷臂掉落下來,蝴蝶的數量之多,足以帶動屍塊前進,那怪異聲源便是屍塊在撞擊天花板。

一顆頭顱在地上一陣滾動,露出了主婦殘缺不全的臉。

她的臉上全是被腐蝕的空洞,露出紅肉,傷口裡結著一串串卵,鑽出了細小的毛蟲,還有許多蝴蝶落在血肉上,排出新的蟲卵。

與之前飛來的斑斕蝴蝶不同,這些蝴蝶全部是純黑色的,密密麻麻充斥滿了偌大的放映廳中,如一場恐怖的黑色風暴。

它們的鱗粉含有毒素,隻是沾上了少許,趙宇傑的身上就又疼又癢的,他輕輕撓一下瘙癢之處,皮膚脆弱得像是被水浸透的紙,一抓就皮開肉綻。

他嚇傻了,僵在原地不會動了,瓦工和他情況差不多,被鱗粉引發了劇烈的咳嗽,邊咳邊抓撓著喉嚨處的皮膚,幾道血痕被生生抓了出來。

這些蝴蝶並非衝他們而來,隻是掠了過去,全部向著鬱慈航瘋狂湧動,一瞬間將他包裹得密不透風,看不到分毫縫隙。

隻有舒年沒有受到任何侵害,和之前的彩色蝴蝶正好相反,它們繞過他飛遠了。

它們非常瘋狂,數量極多,已經不是一般方法可以解決的了。

這回舒年也顧不上什麼運氣不運氣了,掏出打火機,點燃火苗擲了出去,純正的赤紅色火焰瞬間在整座放映廳中猛烈燃燒起來。

隨著蝴蝶的焚燒,舒年看到了它們攜帶的記憶——它們是怨氣和陰氣的結合體,從怨魂中衍化而來,這些怨魂都是生前都是被活活折磨而死的普通人。

記憶畫麵很亂,至少來自十幾個不同的人,交織錯雜在一起。

最先出現的都是撕心裂肺的慘叫,以及趙澎扭曲變形的臉。他處在極度興奮中,滿臉濺著鮮血,將受害者的皮膚一點點扒下來,用小刀刮下他們的血肉,扔到一個大鋼盆裡。

趙澎的身後傳來了咀嚼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吞吃著這些人肉。

一雙蒼白的手探入了受害者的視野中,那是一雙類似人的手,手指修長,指型漂亮,手背卻長著蝴蝶鱗片,將血肉捧了起來。

巨大的蝴蝶翅膀垂落到地麵上,色彩斑斕豔麗,如若彙集了一切最夢幻的顏色,流動著迷離的光。

與這雙翅膀相連的並非是昆蟲的軀殼,而是年輕男人赤.%e8%a3%b8的脊背。它們自他的肩胛骨長了出來,微微顫動著,舒年隻能看到他的背影,他吞食著血肉,始終沒有回頭。

畫麵跳動幾下,這隻攜帶著記憶的黑色蝴蝶徹底化成了黑氣,消失不見了,舒年又看到了另一段記憶。

還是趙澎在給長著蝴蝶翅膀的年輕男人喂食人肉,男人是非人之身,麵容模糊,眼睫低垂,蒼白的肌膚上帶著少許華美的鱗片。

出乎意料的是,他比上一段記憶中斯文了許多,在用餐具進食,衣服上也沒有沾染半點血跡。

趙澎看著他吃人肉,表情平淡,似乎早已司空見慣了。等他吃完,趙澎問道:“你喜歡畫畫?”

“……”年輕男人動作微頓,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身後的翅膀光芒閃動。

“我會送來你需要的東西,明天公司有個合同,對我來說很重要。”趙澎盯著他,“我沒把握,但你會讓它簽成的,對嗎?”

男人頷首。

看完這段記憶,舒年覺得事實已經很清楚了。

和之前猜得差不多,趙澎供養了邪物,不斷滿足自身的貪欲,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但後來由於某些原因,他遭到了邪物的反噬,最終不得好死。

一隻隻蝴蝶化成黑氣消散,舒年不斷看到新的記憶。

趙澎為男人帶來了畫具,作為交換,他的心願實現了,合同很順利地簽訂了下來。

這天晚上,趙澎坐在沙發上喝洋酒,研究了一會蝴蝶標本,隨後把標本放下,端著酒杯站到男人身後,看他畫畫。

他畫的是一幅肖像素描,手法意外地嫻熟,速度很快,成品也很好看,畫中之人的眉眼與舒年分外相似。

“他是誰?”趙澎問。

男人沒有出聲,頭上的觸角輕輕動了動。

趙澎卻是懂了他的意思,神色變得微妙起來:“他就是你喜歡的人?”他頓了頓,“用不用我幫你找他?”

蝴蝶般的男人搖頭,觸角再動,將信息傳遞給趙澎。趙澎“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轉過身去,卻是露出了一個類似譏諷的微笑。

男人整日沉浸在繪畫中,畫紙與畫布上描摹的無一不是舒年,作品在博物館中堆積了許多。

趙澎看了這些畫卻是心煩,實在太多了。他找了個理由將這些畫全部收走,打了個電話叫司機把車開來在博物館門口等他,把這些畫拉去全燒了。

司機來了,接到這些畫,驚訝地說:“畫得多好,都燒了?可惜啊。”

“好什麼好?”趙澎皺起眉,看著那些畫,眼神像是在看垃圾,“臟死了。”

回憶即將結束,舒年看到了最後零星的片段。

入夜時分,萬籟俱寂,那看不清麵目的年輕男人竟然也如生靈一般,擁有睡眠的習慣,在夜晚中陷入了沉睡。

他的翅膀收攏起來,遮住了完美的軀體。睡著的他很安靜,卻散發著壓抑、狂躁、扭曲的氣息,翅膀不斷抖動,沒過一會,他驀地睜開了眼。

是一雙淺色的重瞳。

與“他”一模一樣。

舒年從回憶中驚醒,心跳很快。他可以肯定自己看到的是回憶,不是幻覺,他的打火機能破除一切邪穢,在火焰燃燒時,不可能有幻覺騙得了他。

他以為“他”已經死去了,可無論是重瞳,還是號稱他是心上人,這個蝴蝶模樣的邪物都與“他”一模一樣,他們是什麼關係?

舒年感到不安,不過他入行多年,心理素質過硬,很快冷靜下來了。哪怕真是“他”還沒死又怎樣?不過就是再殺一次罷了,他就不信真殺不死“他”。

看了這些記憶,之前的一個困惑倒是解開了,原來那些蝴蝶之所以迷戀他,就是因為這個邪物的存在。

如果邪物真的與“他”有關,他就更應該謹慎對待了。

黑色蝴蝶被打火機全部燒死,好在沒有引起陰陽兩氣失衡,一切如常,放映廳重新恢複成了空蕩蕩的模樣。

打火機的火焰隻會燃燒陰氣與血煞,對活人和建築絲毫無損,但由於蝴蝶的毒素侵蝕,趙宇傑和瓦工都變成了血人,渾身癢極了,但偏偏沒有任何痛感。

看到自己流了這麼多血,趙宇傑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差點暈倒,不過好在毒素還沒滲透到內臟,隻要馬上出去治療就還有救。

舒年環顧四周,卻發現不對,放映廳中竟然沒有了鬱慈航的身影。

“師兄?”

舒年叫了一聲,但鬱慈航沒有回應。他真的不在了。

他給鬱慈航打微信電話,無人接聽;通過節目直播間尋找,可鬱慈航的分鏡畫麵變成了黑屏,再往前翻記錄也沒有,鏡頭完全被蝴蝶擋住了。

他用銅錢占卜吉凶,好在是小吉,師兄應當平安無事。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權衡了一下,舒年決定先送傷勢不輕的兩人出去,再回來尋找師兄。

他裁剪出幾個紙人,扶著趙宇傑和瓦工,三人沿原路返回。

這一路很是順利,兩人被平安送出,對舒年很是感激。

他們的目的全部達成了,趙宇傑已經確認了母親死亡的事實,而瓦工也在博物館待足了一小時,他將獲得一筆獎金,補貼孩子的學費。

舒年又起了一卦,占算師兄的位置。

卦象顯示是未濟位,西南方,按照地圖來看,應該是在博物館的更深處。

舒年給鬱慈航留了條微信,要是師兄看到,就立刻回複他,讓他知道他在哪裡。

他重新返回放映廳,剛才走得匆忙,沒有拿走那盤保留著夢境的錄像帶,他許諾自己不會丟下左朝見,而且通過左朝見,他也許可以獲得更多有關“他”的信息。

放映廳依舊靜悄悄的,舒年將夢境錄像帶放進背包裡,而就在此時,錄像機突然開始自行運轉起來,第一盤錄像帶不知什麼時候被放進去了,開始播放起來。

之前他們觀看這盤錄像帶時,後麵的內容都是空白的,可這次再播放,畫麵竟然不一樣了,增添了新的內容。

是少年左朝見的心理診療錄像。

錄像中的左朝見和夢境中差不多大,十三四歲的年紀,與醫生麵對麵地坐著。

他俊秀清雅,是翩翩的如玉少年,卻死氣沉沉的,如一潭死水,眼神冰冷空洞,比成年後的他還要死寂,更是與舒年印象中的少年判若兩人。

“最近還是會做噩夢?”醫生溫和地問。

少年垂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很緩慢地點頭,似乎對外界的反應極度遲鈍。

“是怎樣的夢境呢,能給我描述一下嗎?”

沉默。

“給你的感覺是不是很不好?”

依舊沉默。

麵對醫生的絕大多數問題,少年都以沉默作為應對,問診結束後,他的母親將他帶離了房間,父親與醫生交談,得出的結論是少年的情況十分令人擔憂。

“他的精神狀態很糟糕。”醫生說,“距離綁架案已經過去三個月,但是他對外界的反應依舊相當有限,極度封閉自我,並伴隨著一定程度的自殘行為。”

“他的用藥情況怎麼樣?有在按時服藥嗎?”

父親點點頭,突然情緒崩潰,捂住了臉無聲慟哭,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於診療記錄上,也是一聲歎息。

在三個月前,著名企業家的獨子左朝見與朋友遭遇綁架。他親眼看著朋友被殺害,並遭到殘忍虐待,全身傷痕累累,臟器機能受損,左腳的小趾被切下寄給了父母。

一周後,警方調查到了綁匪的藏身之地,展開了救援行動。

由於地點是在貧民窟,營救難度極大,綁匪負隅頑抗,左朝見險些被殺,關鍵時刻,狙擊手將綁匪一槍擊斃,成功將左朝見救援出來。

舒年本來沒有想看錄像帶,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