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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聲狠狠甩了一下。

鞭子劃破空氣,發出脆響一下子壓過了那些聲音。

順帶著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那鞭子帶來的凜冽氣流掃過王氏的側臉。

她隻覺得臉上一通,絲絲血跡流了出來。

王氏本能得就要叫出來,但抬眼既見阿青似笑非笑地神情和那雙看不清情緒的雙眸。

那驚叫聲旋即被堵在了喉嚨裡。

她想起城中對於阿青的傳聞,心裡湧起了畏懼感。她垂下了頭,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地捂著臉。

其他人也被這一聲響亮的鞭聲嚇了一跳,他們一抖,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周圍安靜地即使掉下一根針也能聽見。

阿青把鞭子一扔,丟在了地上,然後抬眼對杭拾甫說:“說吧,沒人敢打斷你了。”

杭拾甫聞言,心下一酸。對於阿青的維護,他自是感激萬分。

對著阿青鞠了一禮,隨即他又轉身啞著嗓子對衙門口麵前越聚越多的百姓說到:“請諸位放心,我與連大人隻是之前為解應城之急時,意見不同有了分歧而已。

所以才迫不得已將連大人暫時關了起來。但本官起誓絕無傷害連大人之舉。”

杭拾甫的話說完後,還是沒人敢吱聲,他們畏懼地看了一眼阿青。

阿青道:“他的話都聽懂了嗎?”

下麵的人看著阿青,遲疑地點點頭。

阿青滿意了,她點點頭然後抬手指了指人群中的幾個人把人都叫了出來。

被叫出來的人摸不著頭腦,但又怕得要死。當下腿一彎就跪在了地上。

而另外留在原地的人則暗自慶幸。

但很快他們眼中的慶幸就轉為了毫不掩飾地羨慕。

隻見她對一旁的杭拾甫說:“這幾個人剛才都幫你說了好話,就一人賞一塊金子吧。”

杭拾甫一愣,底下的人一愣,跪在地上的人更是直接懵了。

這這這不是要罰他們,是要賞他們?

就因為剛剛杭拾甫成為眾矢之的時他們出言維護了兩句?

有腦子機靈地倒是想到了,其實很簡單,因為杭拾甫背後站著的就是阿青。

現在質疑杭拾甫就是在質疑她,所以她才會有如此反應。

果然下一瞬阿青的話證實了這個猜測。

阿青身子微動,指著下麵的眾人,嘴角上揚,道:“記住了,你們臣服的人是我,應城是我的。”

她宛如女皇一般,高高在上,一雙美麗的鳳眼氣勢逼人,讓人不敢直視。

這就是應城的城主,應城的皇!

無人能越過她,更遑論在她麵前因旁人無視她,並詆毀她的人。

這時下麵的百姓再也站不住了,他們紛紛跪倒在地,卑微地垂下頭顱。

阿青再一次告訴了他們,這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應城了,世道變了,應城也是有主的了。

所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剛才他們一個勁地維護連侯的行為可以說是已經在閻王殿門口打了一個轉了。

迅速意識到這一點,剛才那些頭腦一熱的人對連侯出言維護的人,臉色一白,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

這其中以王氏的臉色最為難看,是她的疏忽,忘記了應城已經有主了。她本想救連侯,可沒想到以往讓他們無往而不利的民心現在幾乎成了催命符了。

她現在不僅救不了連侯了,反而要害死他了。

王氏在這一刻怕了,也後悔了!

正當王氏以為今日之事不僅落了空還犯了大忌諱,反而害了連侯時,阿青忽然轉而說的:“那連侯放了吧!”

王氏猛地看向阿青,又驚又喜。

短短的時間內,應城的百姓徹底認清了他們這位城主的霸道和喜怒無常,以及肆意的做事方式。

第18章 府衙門口……

府衙門口的一出鬨劇,猝不及防地結束了。

王氏恍恍惚惚地回了家,人到現在還沒從剛才的事中抽身出來。

以至於到現在她都覺得阿青那句,把人放了不真實。

直到一個時辰後消瘦憔悴的連侯回了家,她才真正反應過來。

見著許久未見的夫君,看他渾身臟兮兮,雙眼凹陷,臉色蠟黃,顴骨高聳的模樣。

王氏當即就忍不住了,抱著連侯結結實實地哭了一場。

那眼淚可比在衙門口流得真誠得多。

連侯的女兒也哭得梨花帶雨,她沒自己爹娘城府深,忍不住揚起聲音大罵杭拾甫折騰自己的爹。

連侯心疼地抱著女兒,又勸慰了兩句王氏一家人在廳堂裡抱頭痛哭。

短暫地情緒宣泄後,王氏和連侯回了房。

王氏伺候著連侯梳洗時,一邊流淚一邊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講給了連侯聽。

連侯聽得眼睛裡明明滅滅的,看不出情緒。

這番連侯牢門一進再出來時,天已經變了。而今他處境尷尬,官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個問題。

但連侯在應城經營多年,本來隻差臨門一腳,卻被杭拾甫給毀了,這其中惱恨自然不說。

但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先保住官位才是。

連侯多番思量,夜裡又讓王氏把關於阿青之事原原本本地講了好幾遍,心裡大致有了數。

最終他還是決定堵一把,畢竟讓他就此放棄,做一屆平頭百姓,怎麼也是不甘願,不甘心的。

如此又過了兩日,這一日阿青和杭拾甫剛從城外回來,迎麵便被人再次給堵在了府衙門口。

而來人不是彆人,正是連侯。

阿青也不知道他們家的人怎麼那麼喜歡把人堵在門口說事。

不過今日來的除了連侯,他那夫人王氏也跟在身後。

連侯一身單薄的麻衣,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卻消瘦蠟黃,鬢角頭發已經花白。

如此模樣,看著就跟遭了大罪一樣。

然而事實卻是連侯雖然在牢裡待著,不過真沒受什麼苦。

那個時候應城本來就沒有糧食了,但到了那種地步了,他至少還能有一碗米粥喝。

縱使米粥清得能照鏡子,但比之外麵連米湯都喝不起的人已經要強上不少了。

這些暫且不論,隻見此刻連侯佝僂著身形看起來已經在衙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

也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隻不過有了上一次的教訓,路過的百姓隻敢悄悄向他投來隱晦的目光,但並不敢停下來光明正大的圍觀了或是出言關心探問兩句。

連侯帶著王氏站在那兒,一見到阿青和杭拾甫出現立刻迎了上來。

他先是滿臉苦澀地走到杭拾甫麵前,低垂著頭,拱手道:“杭大人,下官,是來負荊請罪的。”

說完,他深深鞠下一禮。

他身後的王氏也一並跟著行禮。

杭拾甫一見此人神情頗為複雜,他與連侯同僚這麼多年,現在連侯來的目的他若還猜不到,這麼多年也就算倒著活回去了。

這邊還不待他開口,連侯卻又一掀衣擺雙膝一彎跪在阿青麵前,頹唐自悔地說:“下官有罪,下官不該通敵,妄想開城門投降,請城主治下官的罪吧!”

說完連侯就是一拜。

連侯這話一落,眾人悚然一驚,就連杭拾甫都極為驚詫地看向他。

連侯通敵一事,他和陸曠之從未對外講過,也沒刻意去找證據,畢竟有些東西擺上台麵就不好看了。

所以從始至終杭拾甫就不打算把連侯怎麼著。後來也本想找個機會把人放了。他們如此行事,想著也算是全連侯一個臉麵。

隻是這段時日太忙,杭拾甫把這事給忘了

前兩日王氏求過來時,他方才想起,因此阿青說一說放人,他立馬就把人放了沒有絲毫耽擱。

可沒想到,他們不談及,這人竟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承認了通敵之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著實是讓杭拾甫沒想到的。

這中間的種種曲折阿青不知道,但也猜得到,可她現在還是不高興了。

她是喜歡消遣,但這人人是不是都要養成這毛病,有事就喜歡到衙門口來堵她?

還是覺得她蠢?看不出來這些皮囊下的算計?

她願意配合,就配合,不願意配合,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阿青不耐摩挲了一下指腹,開了口,語氣還算平常:“認罪了,就拉下去砍了吧!”

說完她轉身就往裡走,殊不知輕飄飄的一句話嚇壞了多少人。

連侯猛一抬頭駭然地看著阿青,怎麼也沒想到阿青居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他連侯在城中百姓中的威望,十個杭拾甫都抵不上。民心都在他這邊,她就這麼殺了她,不怕得罪全城的百姓嗎?

王氏聽了直接兩眼一番就暈倒在地上了。

周遭的本就放慢了腳不關注事態發展的百姓,也被這話嚇了一跳,差點腿軟。

這其中還是杭拾甫最快反應過來,眼瞅著阿青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門口了,杭拾甫連忙拱手大聲為連侯求情:“請城主開恩,連大人罪不致死,求你網開一麵!”

阿青腳下一頓,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看看向杭拾甫,一雙鳳眸此時顯得尤為濃黑。

顯然杭拾甫違抗她命令這一點讓她不悅了。

杭拾甫被阿青的眼神所攝,瞳孔一縮再要說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裡一時間竟沒有吐出來。

但此時除了杭拾甫無人發現,隻見有了杭拾甫帶頭其他人也紛紛跪倒在地,大呼道:“求城主開恩!放過連大人吧!”

衙門口的人齊刷刷地跪了一地,包括那些衙役。

阿青極為短促地笑了一下,而後腳下一轉,轉身來一步一步地向眾人走來。

她每一次落腳都像踩在了眾人的心上。

不知不覺間,他們的心跳也合著阿青步子一下一下地跳動。

此時快到午時,太陽升到看著最高,陽光無比燦爛,今日也是一個極好的天氣。

但衙門口的氣氛卻壓抑到了極點,除了剛開始的那一句話,無人敢再開口,連呼吸都快停了。

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阿青不高興了!

阿青不高興會乾什麼?眾人的心緒旋即回到了那天城樓之下,滿目的累累屍骸。而層層堆起的屍山血海中,是立於其中渾身鮮血的女人!

跪倒在地上的人頃刻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這般沉重壓抑之中,杭拾甫抵住壓力,咬牙道:“城主,連侯雖然通敵,但一心為民,為了應城。錯,隻錯在識人不清,罪不致死,求你網開一麵,饒他一命吧!”

阿青做事肆意,不在乎這些,可杭拾甫清楚。

連侯不能殺,殺了阿青的名聲就壞了,應城的百姓隻會覺得她暴虐不仁。

一旦事情如此發展下去,那應城好不容易迎來的安穩便會搖搖欲墜維持不了多久。

這時連侯也回過神來了,他咚得一下將頭重重磕在地上。

這下他磕得實打實的,再抬頭時已經頭破血流。

鮮紅色的血順著鼻梁彎彎曲曲地流下,看起來有幾分駭人。

連侯忍著暈眩,顫顫巍巍道:“城主,下官自知罪該萬死,杭大人與諸位百姓為下官求情也求您不要怪罪於他們。”

說完,連侯喘了一下氣,又道,“當時閆遏派人與下官說,隻要應城願意開城門投降